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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娘点了点头,她本来就喜欢书籍,自己平时也会吟诗作赋,这一次大明能够从东瀛和北平弄到了大量已经失传的书籍,对于王清惠来说,就已经是从天而降的馅饼了,等到叶应武直截了当的提出想要编纂一套古今书籍汇总的时候,惠娘更是乐开了花。
提出这个建议,要说惠娘没有一点儿私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细细想来,一旦将后宫之中的妃嫔甚至将相家中的妻妾发动起来,对于大明朝廷的稳定和叶应武都是有利无害。
而赵云舒轻轻摩挲着手腕上那洁白无瑕的昆仑白玉镯子——这还是叶应武当初用一把扇子给她换来的——思绪万千。此时的叶应武肩负着太多,如果能够帮他分担一些,总归是好的。
而且趁此机会也能够拉近朝堂上将相的家眷之间的关系,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样的一件事,如果直接告诉自家夫君的话,会不会太莽撞?赵云舒看着门外流淌的江水,又看着跃跃欲试的惠娘,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惠娘,这不是一件小事,咱们先不要禀报夫君,而是回到宫中向皇后娘娘说清楚,由皇后来决断。”
惠娘轻吸一口凉气,顿时明白赵云舒的意思。这件事情毕竟涉及到后宫所有妃嫔,实际上已经不是她们两个妃子应该或者能够操心的了,尤其是一旦不经过陆婉言便上报给叶应武的话,很有可能引起后宫之中其余妃嫔的猜忌和议论。
惠娘清楚婉娘姊姊的性格,知道陆婉言不会因此就对她们两个心生隔阂,但是毕竟这样做就很有可能打破后宫微妙的平衡和沉默,无论是她还是赵云舒,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叶应武和陆婉言小心维护和守护的规则,她们不能冒冒失失的违背。
“全听姊姊吩咐。”惠娘点了点头。
赵云舒轻轻呼了一口气,刹那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无论是她还是惠娘,想要帮助叶应武的心是真的,但是赵云舒也担忧反而会给叶应武惹来更多的麻烦,虽然她知道就算是那样自家夫君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她们两个都是聪慧的女子,也是自尊心很强的人,绝对不会允许发生这种事。
“姊姊可是有什么心事?”惠娘也发现赵云舒似乎神情不太对劲,而且不像是那种刚刚被叶应武折腾过的疲惫。
怔了一下,赵云舒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又去想自家妹妹的事情,勉强笑了一声:“没有,我只是在想,夫君这么着急的召见镇江府水师张将军,难道真的如夫君所说,只是为了做好准备么,还是实际上夫君心中已经做好了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的决定?”
惠娘轻笑一声,坐在赵云舒旁边:“好啦姊姊,不要想这么多了,夫君既然不想多说,那就说明他自己心中有数并且已经做好了决断,我们就算是多想什么也没用,所以还不如一起看着······”
赵云舒抬头迎上惠娘的目光,而王清惠微微一笑:“一起看着夫君继续创造属于他的历史和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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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毕恭毕敬站在叶应武面前,而他身边还有镇江府水师的副都指挥使夏松,可以说大明这唯一一支成建制的内河水师就掌握在两人的手中,而他们两个的战绩自然也不用说,甚至一直有人认为叶应武将张顺和夏松留在镇江府水师中作为御林军统帅,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不过对此张顺和夏松都没有丝毫的异议,一来他们能够走到这个位置,就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没有什么不知足的,二来这两个家伙也很清楚,叶应武是大海军政策的先行者,如果不是叶应武,恐怕现在大明的海军还叫做水师,至始至终都走不出大江和大河之间这一亩三分地。
所以叶应武是海军强盛,并且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最大功臣,海军能在东洋和南洋大放异彩,和叶应武的信任有着很大的关系,可以说正是因为叶应武的高瞻远瞩,才有了现在能够作为北伐粮食基地的南洋和作为大明向外拓展臂膀以及屏障的东瀛。
因此一切最重要的就是确保南京城和叶应武的安全,所以张顺和夏松知道自己肩膀上责任之重。
“南京城周围的防务布置如何?”叶应武一边打量着张顺送上来的布防图,一边沉声问道。
张顺急忙上前在舆图上一指:“启禀陛下,想要从水路威胁南京城,实际上也就是从十里秦淮进入南京,因为十里秦淮两岸是南京城池和大明皇宫,如果攻入秦淮河,确实能够威胁到皇城和城池本身的联系,不过并无大碍,因为秦淮河上的桥梁都在禁卫军的掌控之下,另外在秦淮河上的几处码头,都有我水师战船驻扎,并且河面上每天都会有船只来往巡逻。”
叶应武点了点头,而张顺接着却有些犯难的说道:“不过臣有一言,还当启禀陛下。”
“说!”叶应武猛地抬起头,皱了皱眉,“你小子跟在朕身边不短了,怎么说话还婆婆妈妈的!”
“诺!”张顺打了一个激灵,伸手在十里秦淮上指了一下,“只是这秦淮之水面远远没有大江宽阔,再加上河上画舫和商船帆桅如林,很难防范万一,一旦有人动用火船攻击水师战船的话,恐怕会导致水师在短时间内难以有所动作······”
“这个不是你们的责任。”叶应武沉声说道,在秦淮河繁忙的河道上,一旦出现火船,就算是水师的警惕性再高,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毕竟十里秦淮不是宽阔的大江,越是河道狭窄的地方,火船越容易起到出奇的好效果,这就跟后世的用鱼雷偷袭船港中的战船一个道理。
而想到鱼雷,叶应武轻轻一震,因为他也想起来了后世为了防范港口中舰船被鱼雷偷袭的设施——防鱼雷网,这种防鱼雷网能够有效地减少爆炸性的鱼雷对舰船的攻击,更不要说阻拦一下火船了,只要火船靠不上战船,那就没有任何威胁。
叶应武当下里抽过一张纸刷刷写了几行字,画了一个简略草图,交给张顺:“现在就派人前往将军山,让工部研究打造这种铁丝网,铁丝网不行,就算是用绳子编织出来的渔网也可以,务必要快!”
感受到叶应武的语气之中带着明确的杀伐之意,张顺和夏松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寒意,陛下上来就问秦淮河的布防情况,并且对水师如此重视,显然是在近期就打算下手了,至于对谁下手,张顺和夏松可是心知肚明。
实际上对于他们这些大明军人来说,敌人是谁没有关系,只要是陛下下达的命令,只要是赤色龙旗飘舞的方向,就是他们奋勇争先所向的地方。无论是张顺还是夏松,更或者是大多数的明军将士,都是在一场一场的血战中磨砺洗礼出来的,他们在风浪中拼搏,在前线吃冰卧雪,赤红着眼睛和袍泽一起冲向敌人······他们清楚如今的四海升平来之不易,更清楚为了这和平,大明付出了多少代价。
那是多少官吏在前线和后方的挥汗如雨,那是多少将士拼命向前的怒吼咆哮,那更是无数袍泽倒下时候流淌的鲜血。
所以他们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于带领他们一步步披荆斩棘走到今天的叶应武,大明将士有着极高的忠诚,实际上如果不是考虑到陛下一直没有进一步表态,张顺他们这些将领恐怕早就忍不住上表请求直接对那些该死的家伙动手了。
大家在前方吃冰卧雪、浴血拼杀换来的荣耀,怎么能够允许你们玷污甚至毁灭?不过张顺等人也知道陛下作为大明皇帝,自有他的考量和难处,所以他们不想让叶应武承担更多的压力,但是现在叶应武着急召见他们,显然是已经打算撕破脸皮,或者至少是要开始武力威胁了。
张顺打量了一下图纸上的结构,郑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吩咐手下,而夏松上前一步,接着说道:“启禀陛下,除了南京城内的秦淮河,镇江府水师还以南京上游的太平州和下游的镇江府作为起止点,组织主力战船进行来往巡逻。镇江府和太平州是南京的东西门户,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这两处地方还在我们的手中,南京便是大明的。”
“朕还没有做好被人扫地出门的准备,”叶应武忍不住轻笑一声,“不过你们未雨绸缪终究是好事。”
夏松知道这只是叶应武开一个玩笑,但是并不代表没有这个可能。夏松是亲眼看着叶应武从当初一个微不足道的兴国军团练使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所以夏松已经看到了太多的奇迹,如果此时真的出现什么意外的“奇迹”,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所以正如叶应武所说,一切都得做好防范。
而等着张顺走进来,叶应武紧接着沉声说道:“朕除了想要问你们南京城布防的事情,还有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张顺和夏松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睛中的惊讶,现在还有什么事能够比保护南京城和叶应武的安全更为重要?
伸手在船舱墙壁上挂着的大明舆图上重重敲了一下,叶应武看着有些惊讶的张顺和夏松:“南洋!”
“陛下······我们是内河水师,以现在镇江府水师列装的楼船和蒙冲等船只,冒然前往海上的话,恐怕会有不测。”张顺下意识开口说道。他知道南洋战事如火如荼,也知道南洋对于大明的重要性,现在大明在收复了那么多失地之后,单单凭借江南已经难以养活北地的难民。
本来北方就因为多年的战乱而贫瘠,去年冬岁更是因为一场大雪灾而导致受灾无数,所以朝廷实际上不只是要负责赈济灾民,还需要想办法弥补雪灾的后续损失,再加上北伐大军的开销,对于同样经历多年战火压迫的江南,自然没有办法做到源源不断的供应这么多粮食,所以最后朝廷实际上依靠的是从南洋运来的粮食。
经过这几年的经营,可以说南洋已经成为大明的一个小粮仓,如果没有南洋及时输血,大明这一次北伐很有可能铩羽而归。
因此南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虽然不是大明的国本所在,却因为其粮食,再加上岛屿上的矿产、海洋上的商路,绝对是大明的一个命脉咽喉,绝对不容有失。
张顺和夏松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们也清楚,凭借镇江府水师的战船,想要驶入海上,可没有这么简单。镇江府水师的定位就是内河水师,其列装的战船也都是以低船舷为特点,这样可以在携带更多火器的同时,尽最大可能减少战船的吃水,从而使得战船可以通行于水浅的内河之中,上一次叶应武御驾亲征,镇江府水师的平底炮船在沁水上大展神威,如果换做高船舷、深吃水海船的话,恐怕连沁水都进不去。
但是也正是这样的弱点,导致这些楼船和炮船只能在内河河道中活动,利用已经疏浚的大运河河道南北运动,很难进入外海,毕竟外海上呼啸的风浪很有可能直接将这些船打翻。
在历史上,张世杰所乘坐的楼船就曾经因为在海南岛一带遭遇暴风而倾覆,使得张世杰丧失了最后能够和元朝抗击的资本。
正是因为知道楼船的短处,所以张顺和夏松有些诧异,直接将镇江府水师派过去,岂不是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叶应武手按桌子,沉声说道:“刘家港船坞已经有两艘宝船和十五艘飞剪快船下水,本来是等着拨付南洋舰队的,但是现在南洋舰队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朕也不能让这些战船空闲,全部由镇江府水师抽调精锐士卒接收,另外朕会从东洋舰队抽调两艘宝船并护卫的十艘飞剪快船南下和你们会和。”
“前往南洋?”张顺急忙问道,脸上已经写满了期待神色。对于这些高大的宝船和能在海上快速前行的飞剪快船,他们可是“觊觎已久”,现在终于能够驾驶着这些海军的最新锐战船前往辽阔的南洋,对于镇江府水师来说,绝对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对,今天便要遴选出来队伍,明天就出发,东洋舰队那边会从琉球出发,等到消息传过去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四五天之后了,正好来得及和你们汇合,你们还有一天时间接收船只并且磨合一下。”叶应武沉声说道。
“这个还请陛下放心!”夏松自信的回答,“镇江府水师虽然是内河水师,但是我们在之前也曾经操练过驾驶宝船和飞剪快船,并且水师之中也有不少将士原本就是在海上讨生活的,所以只是驾驶船只南下的话,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叶应武轻松一口气,镇江府水师毕竟是按照大明禁卫军一部分组建的,要求的就是进可入海,退可守江,所以虽然没有装备这些战船,不过平日里都有前往刘家港训练——本来镇江府距离太仓就不远。而看着张顺和夏松跃跃欲试的神情,叶应武知道自己也不用过多担心。
之前他还怀疑镇江府水师能不能胜任这个任务,毕竟镇江府水师不比禁卫军本身,禁卫军南征北战,自有一种骨子中的骄傲和刚强,而镇江府水师虽然也是禁卫军大体系之中的一部分,但是毕竟没有参加过多少实战,直接派给他们这样的任务,难免会露怯。
而张顺和夏松显然并没有让叶应武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