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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啊，凯撒大人。”沈君浩难得地站起身，微微欠身打了个招呼。
少女也向旁边退了一步，微微地点头致意。以她的性格，会做出这种动作已经算是相当恭敬了。由此可见，现在出现的这位“凯撒大人”比他们两个的身份都要高。
凯撒友好地向二人微笑着，一点看不出上位者的架子。他也不问两人刚才是为了什么争执，而是直接转向沈君浩，先把正事说了。
“沈君浩，我今天来是为了传达委员会的决定。”他正色道，“下面是原话：根据测算，‘落日时分’会比上一次更早到来，在那之前必须将‘觉醒者’的数量提高到理想数字以上。现在的进度略有落后，希望各位‘发牌官’在谨慎操作的前提下尽可能提高效率。”
沈君浩微一欠身：“明白。”
凯撒说：“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接下来是我自己的想法。”
“照这样看，时间上确实会相当紧迫，尤其是一些‘觉醒者’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如果没有足够的钳制力量，他们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应有的觉醒。虽然也有几个‘执行官’开始有针对性地对部分危险分子进行扫除，但是如果这个势头来不及遏制，演变成混乱局面的话，对我们的计划有百害而无一利。因此上次尼布甲尼撒先生提出的‘领导者’计划，你其实可以暗地里考虑一下。”
“凯撒大人，身为一个‘发牌官’，是不应该带有个人倾向的。”
沈君浩沉声说道。这话虽然是说的堂皇正大，但结合之前他和少女的对话来看，怎么听都觉得另有所指，明显是讽刺的意味更多一点。少女一听就不高兴了，跳出来喊道：“喂！”
凯撒爽朗地大笑，抬手止住了少女接下去的话。“凤仙，你别着急。”他温和地对少女说了这句，紧接着便转过头对沈君浩说道：“原则上，‘发牌官’确实是不应该对游戏对象有想法，那会造成游戏过程中的不公平。但是我相信以你的专业水准，是不会让人有这种感觉的。”
这里只有三个人，于是凯撒这话也说得相当直白：我知道你对玩家有倾向，说不定已经有了看好的目标，但是希望你至少做得漂漂亮亮，不要让人看出来。
凯撒说完这句，微微一点头，也不等凤仙抗议就拉起她走了出去。在他们背后，沈君浩缓缓地坐回座位中，重新打开了看到一半的书。眼见两人越走越远，他推了推眼镜，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
他伸手一挥，房门再度关上。
而凤仙此时几乎是要气炸了。她拼命忍耐，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后听到沈君浩关上房门的声音，这才猛地用力，甩开了凯撒拉着她的手。
这也算是她给凯撒留的面子。按照级别的话，她可是比凯撒低上整整两个级别，好歹在人前不能表现得太放肆。此时走廊里就剩下他们两个，她于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凯撒！你明明知道的吧！”
她正要开始指责，然而凯撒却突然沉下脸，用一句话把她接下去的话全部堵住了。
“知道什么？”凯撒此时的表情和平时温和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是属于他的身份，“监察官”所应有的威严感。
“知道沈君浩特意安排了‘捉迷藏’给他看好的人，让那个人好好过了一回瘾，顺便又收到了合意的手下？还是说，知道你擅自干扰游戏进程，擅自在低等级玩家面前出现，还差点对接触过一次的玩家展开第二次接触？”
凯撒直视着凤仙，他的眼神绝不凶狠，声音也并不洪亮，一切都仿佛是在说着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然而凤仙却像是被最凶狠的猛兽盯上了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而一滴冰冷的汗珠，正不自觉地从她额头滑落。
凯撒却突然撤去了压力。
“人谁无过，参与到这个事件里来的人，难免会产生自己的一些想法。但是规范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现在的形势也不全是制定规范时看见的那样，你如果想要找到它的空子，并不是一件难事。”他笑了笑，威压感顿时如同融雪般化去，“刚才我对沈君浩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在对你说。”
“我明白。”凤仙低着头。
凯撒微笑：“那，可否容我多嘴一下，你所看中的‘领导者’，是哪一位呢？”
“你既然知道我和玩家私下有过接触，又何必来问我这个问题呢？”
“原来如此，果然是他啊……”凯撒舒展了一下身体，“我听奥斯曼说过了，那个人确实挺特别的，有赌上一把的价值。”
凤仙没好气地说：“但是那个战斗狂整天只想着找机会和他打上一架。老实说我觉得他私下肯定经常跟玩家有接触，只不过他多半会假扮成NPC，你要不要顺手也去查上一查。”
“查到了又怎样？罚他？那我还得先罚你。”凯撒耸耸肩，“规范现在早就是名存实亡。时间的提前已成定局，大家都有各自的盘算，反正在我看来，只要结局能向好的方向走，中间是什么样都无所谓，就算有什么牺牲……”
他顿了一顿：“我想也是值得的。不管是什么。”
感受到这句话里饱含的觉悟感，凤仙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呆呆站在那里。凯撒看着她少有的这幅模样，再次露出了微笑。
“不说这些了。趁着现在没有别人，给你透露一点消息吧。”他低下头，在凤仙耳边神秘地说，“刚才沈君浩说的没错，在上一次的‘捉迷藏’里，除了作为‘鬼’的十一级玩家外，另一边总共有四个玩家的战力评估级别都在十级以上。而你所看好的那一位，就在这四人里面。”
凤仙点点头，这一点她倒是没啥意外。可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她惊得花容失色。
凯撒说：“而这四个人的潜在精神能力，全部已经达到了接近觉醒的标准，等待的只不过是一些适当的引子，和他们对自身的不断挖掘。据我所知，这其中有三个人已经在最近‘发烧’了。可以说，何时迈过那条线，也许只不过是一点点运气的问题。”
“不到十级的觉醒者？”凤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来说，就算是进程顺利的玩家，也得到三四十级左右才能到达这个程度。这所谓的“进程顺利”其实也就是“成功存活”的意思，如果是天赋特别好的玩家，可以争取在二十几级的时候做到。
但在十级之前就拥有这样的精神能力，这无疑就是个奇迹！
而这样的奇迹，居然在同一个游戏里一口气出现了四个！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
“看来沈君浩的想法，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啊。”
………………
而此时，现实中的陆羽正围着一条油腻腻的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今天他家的厨房难得派上用场。魏思萌傍晚过来时带上了一大堆食材，于是陆羽临时决定大展身手。他的厨艺其实在长年的独身生活中已经被磨练得相当优秀，只不过苦于平时总是把钱花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方面上，结果弄得自己没钱吃饭，很多时候只能靠馒头和方便面度日，一身好厨艺也没了用处。
魏思萌本想过来探望生病的陆羽，顺便给他做一顿好吃的。可没想到经过一夜之后他居然彻底痊愈了，还能在厨房里活蹦乱跳，好的真不是一般的快。等陆羽把香喷喷的菜肴端出来，两个好兄弟就在茶几边盘着脚坐下，像小时候那样边吃边聊起来。
陆羽言简意赅地向发小讲述了他前一晚的游戏经历，包括如何识破敌人的伪装，设法营救出队友，而最后又是如何抓住敌人的空隙盗车逃走，唯独略去了最后在车上那暧昧的一小节。魏思萌听得津津有味，有这等好故事当佐料，连饭都吃多了两碗。当知道和陆羽一同游戏的沐晴雨就是“捉迷藏”中的黑衣少女时，他赫然站起，兴奋得简直就要以头撞墙。
“啊啊啊请千万要介绍给我认识！”
他紧紧握住陆羽的手，激动地说道：“那位就是我的偶像啊！真正是从内而外散发的女王气质，简直不能更棒！”
“你这家伙才是抖M吧！”
陆羽无情地甩开他的手，脑子里却想起沐晴雨那清冷的容貌。唔，不说话确实是挺有女王范儿的，不过她那偶尔腹黑偶尔少女的内心，实在是难以捉摸……
基于某个理由，陆羽没有告诉魏思萌自己加入公会的事情。其实公会啥的都是虚的，系统给公会提供的便利，只不过是仓库和公告板之类的方便公会成员互相联系和共享资源的功能，对于他和沐晴雨来说，“公会”的真正意义，是确认彼此的目的一致，并定下合作前行的契约。
沐晴雨说，她想要找出躲在这个游戏背后的人，然后给他一拳。
这也是陆羽最后愿意改变主意，加入公会的唯一理由。
“你的眼神变了。”
陆羽猛地转头，只见旁边的魏思萌正微笑看向这边。他说：“看起来，你找到目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