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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医院位于中华南大街,我刚拐进街口,就注意到路边有一辆黑色奥迪和一辆白色悦达起亚分别启动,跟了上来。
我从倒车镜确定了号牌,开到医院大门旁的停车场。
下午这个点,探病的人少了,停车场空位很多,我故意把车停在角落里,那两辆车便也停过来,奥迪车车窗摇下半截,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赫然是当初在武夷山公安局审我的那家伙。
“俞凡,”他压低声音道:“按计划来吧,小书和孩子留在你车上,我留四个兄弟保护他们。我和其余三个兄弟跟你们一起去。”
这正是殷局长的主意,他害怕小书和孩子留在家里,反而被曹彬围魏救赵,所以叫我带他们来,由警察保护。而跟我说话的这位,和另外三个都是警察当中的精锐,我们进病房,他们在门外埋伏。为保万无一失,医院对面的小巷几间房子里还藏着许多武装警察,万一真有大事他们会马上冲过来,形成天罗地网。
我点了点头,环首望望巨大而又寂静的停车场,一股压力忽然涌上心头;一开始我不过是对向思渠稍有疑心罢了,现在竟然弄成这么大的阵势,这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那四个人先下车去了医院,埋伏好;过了一分多钟,我和幽姐才拎着一个棕色皮包跟过去。皮包里装着离婚协议和十万块钱,而手枪则被我插在后腰上,专门穿了一件休闲西服将它挡住。
很快到了外伤科,一路上挺正常的,这里属于小规模医院,环境也很优美,病人、医生、护士、探病者在院子和走廊里来来往往,四处都散发着平静的气氛。但我心里就像装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的,看到大块头的男人就觉得是曹彬的人。后来,到了向思渠病房门前,我本能的扭头看了幽姐一眼,就见她的美眸凝视着我,眼神中满是平静和期待。
“小凡,”她用小手握住了我右手腕,左右摇了摇,皮包里的协议轻轻作响:“今天姐就要真的自由了,你高兴一些好不好?”
我的心一颤,知道幽姐是在暗示我不要紧张;与她四眸相对,我的心倒也真的放松下来了。
“好!”我直视着幽姐,用力点了点头,轻声道:“姐,我等今天等的太久了。你一旦自由了,明天咱俩就去领证,好不好?”
幽姐听了,十分意外的一笑,连连点头,小手忍不住把我的手腕握的更紧了。
经过这几句简单的交谈,我的心真正平静了下来,几名警察就在走廊里假装来探病的家属,我不再犹豫,先是敲敲门,紧接着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进得门,我打眼看到,病房里只有向思渠一个人,他左手打着厚厚的绷带靠在病床上,脸上也添了不少伤痕,表情僵硬而古怪,眼睛就像死人,毫无神采。
又打量了一下房间,这是一间普通的多人病房,有独立卫生间,门留着一道缝,柜子什么的都很小,床底下也光溜溜的没有人。
我心里一动,隐隐感到卫生间里可能有古怪;卫生间位于病房北侧,我就示意幽姐绕到向思渠病床南边,我则站在床头北侧,半侧着身子,一边留意卫生间一边掏出协议、签字笔和一叠钱,厉声道:
“向思渠,钱和协议我们都带来了,你要么都选,要么都不选,明白吗?”
说完我就把三样东西都拍在了床头上。
向思渠嘴唇颤了颤,没有理我,径自转头去看幽姐,神色十分凄惨。
幽姐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既有憎恨嫌恶,也有几分怜悯;但她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眼神很快变得冷酷起来:“你别看我,我的态度跟小凡一样!”
向思渠的喉结动了动,嘴型有些不自然,我这时进一步发现了古怪之处,向思渠好像说不出话来!
不光我发现了,幽姐也发现了,我们俩瞬间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不约而同想到,病房里有蹊跷,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想到这儿,我的心渐渐提到了嗓子眼,右手也不知不觉探进后腰,按在了手枪旁边。这个时候一旦有曹彬的人闯进来,那我肯定来不及等警察就会首先开枪的。
相反,向思渠看上去倒是很平静,他完全被那份离婚协议吸引住了,颤着右手拿起来,放在腿上阅读。
他死灰般的眼神在纸页间跳动,一股怨毒之色逐渐在眼里充斥起来,他这时的面容真是恐怖;我不由得更为警惕,手指甚至触到了枪柄。而且我越发感到,左边的卫生间里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我几乎可以肯定,绝壁有人躲在里面!
向思渠看完了,满含怨毒的目光最后落在签字处上,他如木雕泥塑呆坐了几秒钟,继而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脑袋缓缓转向我,露出一个憎恨至极的笑容:“去你妈的!这协议老子不签!”
声音特别嘶哑,仿佛舌头肿大了许多似的,极不灵便。
听他骂我,我一点都不生气,大半注意力仍然放在卫生间的方向,眯起眼睛看着他,缓慢而又不容置疑的道:“这个可由不得你,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老子签你麻痹!”向思渠突然像诈尸般坐直了,右手抓起那叠文件向我猛地拍来,那些纸张顿时哗啦啦飞成一团,扰乱了我的视线。
我的心脏顿时猛抽了一下,下意识的拔出了手枪;我的位置是在两张床之间的狭窄过道上,根本无处可躲;就在我一愣之间,幽姐背后开着的窗户突然一前一后窜进两个穿运动服的人,那两人都身材高大,动作却灵活的像影子一样,前面那个人双脚沾地后,立即便跳到了幽姐身边,一手勒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用手枪指在了她太阳穴上,阴阴的笑道:“俞先生,放下枪!”
与此同时,我也端起枪对准了这个家伙,而后面那汉子的枪口直指着我的脑袋。我的心不禁一沉,继而看见幽姐露出恐惧的神色,心底就像被刀剜似的,他娘的,这里明明是三楼,他们怎么躲在窗外的?
屋里霎时间一片寂静,我端着枪不由自主叫道:“操你妈,放了我姐!”
“嘿嘿,俞先生,这个可由不得你!”挟持幽姐那人又是一声阴笑,我听的分明,他就是鸡女干向思渠的那人,“我听说你也学过射击,但你试试看,是你先打爆我的丑脑袋,还是我先打烂她这颗如花似玉的头呢?”
后来那人紧接着也发出了声音,他的语调更为阴柔,特别半男不女的:
“对啊俞凡,你有种就试试!我哥打死这个你姐,你打死我哥,我再把你打成高位截瘫,叫你死不了,却一辈子活在眼见爱人惨死的记忆里。看看咱们最后谁后悔!”
我的心不禁咯噔一下,这俩杀手听上去好像都有点跟正常人不一样,但他们的打算可真够狠的,要是我眼见幽姐被杀了,就算自焚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更何况,我知道他们挟持幽姐肯定是为了钱,单纯杀她对曹彬毫无好处。想到这儿,我果断下定了决心,放就放,哪怕我一放下枪就会被打死也无所谓,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幽姐受到伤害。
“好!”
我答应一声,学电视里的情节,缓缓蹲下身将手枪放在地板上,然后朝他们俩一推,手枪贴着大理石地面滑了过去。
“这就对了!”后来那人奸笑一声,弯腰拾起了我的枪;他是左撇子,右手拿我的枪斜斜指着向思渠,左手的枪却指着天花板,然后摆出一脸玩世不恭的神态,对我努努嘴:
“俞总,你肯定知道,我们这么干只是为了求财而已,现在劳二位大驾跟我们走一趟,等拿到钱,我们自然就会放了你们。”
我沉着脸,想起门外那四个警察,真没想到这俩人竟然如此出其不意的钻了出来,现在我和幽姐只能靠他们了。
那人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嘿嘿笑道:“别奇怪了,窗外有水泥广告牌,位置绝佳,俞总你自然注意不到我们。”
原来是这样!我不由得大惊,想当年我曾借助水泥广告牌算计了胡瞻秀,没想到今天反过来被人算计!这可真特么操蛋!
“俞总,在走之前你先帮我个忙,往门口这边挪一挪。”后来那人用枪指着正对房门的那条过道说。
我不禁发愣,脚步却是挪了过去,这家伙叫我站在一个正好能挡住门口的地方,然后他朝向思渠床头走了几步,右手的枪指在了向思渠的小肚子上,接下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微笑道:“俞总,咱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我发觉他站的位置相当巧妙,一条斜线对着房门,但警察们倘若破门而入,却一时不易发现他。尤其,当我挡在现在的位置,就更不容易了。
那人冷笑着压低了声音:“我知道门外有警察,我要把他们引进来,拿你当盾牌干掉他们。俞总,你就赌一下自己的命运,看看你待会儿是会被我或者警察打死呢,还是能保住小命!”
我不由得大惊失色,想不到这家伙如此精明!那人立即狞笑一声,右手毫不含糊地扣动了扳机。他右手拿的正是我的美军m9,枪声如雷,登时将向思渠的肚子炸开一个大洞,屋子里也产生了偌大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