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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里的阴云从暮春之时就一直笼罩着整个宫禁,各宫各殿里头都比之前要冷清许多,便是春熏院也是如此。
只这般过了一个多月,仲夏的燥热和无休无止的蝉鸣似乎才打破了些许的冷寂。
没完没了地知了叫声,容德祥身上浮了一层汗,听着那蝉鸣愈发的燥,急忙叫了人去捉,免得扰了皇帝午睡的清净。
只叫人粘了许久,个个都汗流浃背,这才觉得殿前头静了不少,容德祥擦了擦汗,刚刚站着没多久,就听见殿内有响动,急忙走了进去。
角落里隔着一大缸的冰块,慢慢消融之时带来了不少凉气,进去一瞧,皇帝果然是已经起身了,正坐在床边不知道捏着眉头,神色不爽。
“皇上……您醒了?”
皇帝放下手来,抬眼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容德祥,现下是什么时候了?这知了怎么还这么多?”
容德祥赔着笑道:“皇上,还早着呢,这才刚挨着七月份,奴才已经叫人去赶了,皇上可是要再歇歇?”
皇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了,总是醒了,便再难睡下了。朕出去走走。”
容德祥一惊,低声道:“哟,皇上,外头正是热的时候呢,出去万一热气打了头,有违圣体安康。”
皇帝站起身来,伸出手来命宫女给自己穿戴好衣裳,怅然道:“无妨,出去转一转,朕身体软乏,难受得紧。”见他执意如此,容德祥便也没再说什么,急忙招呼了人跟着一起出去。
皇帝有心去春熏院里头,转念一想,总觉得白莲花这几日消瘦不少,思念温慧然每每伤怀,便是去一次也让他想起来一次温慧然逝去的伤痛来,只走了两步,脚下一转,便往绿绮阁中去了。
还未到绿绮阁前,只转过了一汪池子,岸边的垂柳摇摇摆摆,舞姿动人,微弱的一阵凉风吹来,倒是让人神清气爽不少。
只走了一半,只听见不知何处传来低低的歌声,一个女子细细的哼唱,曲调欢快却只是在口中哼哼,凌风而来,虽是女子娇声软语,却也多带了些许爽朗之意。
皇帝不由自主地顿住了步伐,疑惑地四下张望,容德祥跟在身侧,自然也是听见了,刚想说话,却被皇帝扬手制止了。他侧目四下而望,那湖边什么都瞧不清楚,只定睛细瞧时,只见池边的大石头旁边一圈一圈的涟漪荡了出来,溅起,点点水花来。
哼唱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皇帝挥手命众人不许再动,自己放轻手脚,缓缓地走向了那大石头处。
那大石头是在池边的台阶处,只高耸在花坛里头,倒也能够挡住人,走得愈近,便愈能听见那歌声越来越清晰,唱的原来是一曲《一剪梅》。
“昨夜西风……凋碧树,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本是一首闺怨的词,却被这声音的主人唱出了一种调笑般的轻快,倒不似闺怨,更似是撒娇一般,让人闻之就不禁愉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