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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防盗比例百分之五十么么哒。 这会儿铁板已经热得很了, 枣花酥煎起来也快上许多,没几下子,就出了锅,怕小孩吃着烫, 林静好特意又晾了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浩子的口水把李姨手里面的帕子都要打湿了。
递给李姨,见她掰了一个花瓣放到浩子手里, 浩子这会儿牙刚长好,嚼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小嘴吧唧吧唧的就咽了下去,然后抬头看着他奶,口水又开始往下滴。
李姨怕太甜,不好都给他, 只能再掰一个花瓣给他。
结果这次吃的,比上次还快了……
“李姨, 你也尝尝啊。”小红一个下肚,舔着嘴唇摸了摸兜, 然后又咬咬牙对这个林静好说:“晚上你可一定得来。”
李姨看她这模样, 也就咬了一小口,小红这丫头真没吹牛逼, 这刚咬上去, 李姨就觉得嘴边一圈酥, 那一口咬下来,那酥的怕是都要掉渣了,她赶忙兜住嘴,先吃进去再说,结果这一嚼,直接就收不住了,耳朵边上都能听见那酥酥作响的声音,别提多带劲了。
浩子吃完,抬头看了他奶半天,只见他奶愣愣的嚼着,根本就没有瞧见他的意思,浩子张开嘴巴,口水立马流了出来,他吸吸鼻子,混着口水,喊了一声:“奶……”
他奶看了他一眼,又忙忙掰了一瓣给他,浩子开心的咬上,恨不得把他奶的手指头都吃进去。
“这孩子!平时在家可不爱吃饭,连零嘴都不咋吃,什么都要人赶着喂才能吃几口,今儿是怎么了,太阳怕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李姨一边吐槽,一边问林静好:“丫头,这里头糖多不。”边问还咬了一口花心。
“有红糖,还有枣泥。”林静好也不瞒着,这边又煎上一个。
“再来一个吧。”李姨说着又掏了一毛钱,然后把花瓣都掰下来,自己则一口吞了花心,耐心的一个一个喂给浩子,又给他擦了擦嘴边,哎……她心里苦,今天咋就带了这一个帕子呢!
“帮我装一下。”李姨不让小浩子看,把最后一个花瓣塞给他,然后偷摸接过来林静好的枣花酥,揣到兜里,见小红瞅着她,才说:“你刘叔爱吃这种。”
“奶,还想吃。”小浩子还真没瞧见,两只眼睛就紧紧的盯着铁板。
“真是出了奇了,居然还要你主动要吃的时候。不过浩子,这里头有糖,吃多了牙不好……”李姨这一脸的惊讶,这要不是里头糖多,她恨不得一口气儿喂他个饱!
林静好看他好似没听进去,两眼愣愣瞅着铁板,只得弯着腰,低下头说:“姐姐每天都在这里,你回去好好吃饭,改天让李姨再带你过来吃。”
浩子听了林静好的话,抬头看她,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小嘴一张,口水又要流下来,有囫囵不清的说:“姐姐,浩子喜欢你,浩子一定好好吃饭。”
“姐姐也喜欢你。”林静好捏了一把他的小脸说。
啧啧啧,这么小就会哄姑娘了,林静好还真被电了一下,笑眯眯的把自己刚拿出来的新帕子递过去说:“李姨您拿着吧,这新的,我没用过。”
眼见浩子巴在人家三轮车上不动弹,口水流了一下巴,李姨不好意思的接过来说:“你天天都在,回头姨还一个给你。”
公交来了,李姨带着恋恋不舍的盯着林静好铁盘的浩子上了车,小红跟在后儿,和浩子那表情一模一样,林静好看着都发了笑,连张美兰都忍不住说:“小红这姑娘真有意思。”
“嗯。”林静好点点头,天然托,别提她多喜欢了。
又煎出来一个,这刚走一辆车,等的人倒是不多,林静好装了袋,朝着报刊亭走过去,这会儿人不多,王大爷正坐在里面看报纸,鼻梁上面架着一副老花镜,眉头舒展开来,哼着小曲儿。
“大爷,您要的枣花酥。”林静好在报刊亭外面,把手里面的牛皮纸袋子顺着打开的窗口伸进去。
“嗯。”王大爷赶忙正色接过去,仿佛刚才那个哼曲儿的人只是个幻影。
“再给我来两份报纸,这会儿没什么人。”林静好又在报停前面的板子上挑了两份报纸,然后伸进去一毛钱。
王大爷瞧了瞧她手里面的钱,又看她脸上还是带着甜丝丝的笑,那两份报纸已经被她揣在围裙前面的大口袋里,也就没说话,接过这一毛钱来。
“您慢慢吃,我先走了。”打了声招呼,林静好才揣着报纸往摊前走去,没瞧见王大爷在背后梗着脖子看了她一路,还点了点头。
中间这两班车又卖出去了几个,还是一样,林静好不着急让他们付钱,让他们先吃,结果吃完之后,都直接掏出钱来递给林静好,要不是急着赶公交,八成还要再买两个,瞧着模样,也都是喜欢吃的,走了都还回头看两眼她的招牌。
——好记枣花酥。
在晚上最后一班车来之前,林静好的四十个枣花酥销售一空,第一天算是开门红了。
捏着三块九,张美兰和林静好算是兴高采烈的回了家,张美兰回去就找了个存钱罐,把这钱放里头,林静好也说:“以后咱买面啥的就从这里头拿吧,剩下的咱先还给舅舅。”
吴艳芬听了这话,没吭声,默默的去里屋柜子里头拿出来一块新布,坐在缝纫机前。
今儿卖完也有些运气的成份,没想到能遇到小红,林静好可不觉得这广告得靠小红一个人打,刨去成本,其实今天已经赚得不少了,一天两块钱,一个月就有六十块呢,这也比外头上工的人赚的多,但是她可不满足于这一点。
晚上,林静好一个人在厨房里面捣枣泥,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走廊里头没什么人,林静好也就放轻了动作,生怕吵到别人。
可总有人不怕,于是,她刚把枣泥捣碎了要炒,就听见那楼道头儿妇女的碎碎念。
“老张家跑了的那个闺女回来了,你知道不?”邻居甲说,边说还边咔咔磕着瓜子,楼道里的回声可真不小。
“还闺女闺女的呢,带回来的那个才是个大闺女,我瞅着就是她老公不要她了。”邻居乙说,语气里面充斥着各种嘲笑。
“我看人还支了个摊呢,好像在公交站附近,我家老头子今天出去瞅见了,还真不少人买。”邻居甲又说,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这还不是靠着刚子吗?那行头还不是刚子去买的,我瞧着她们娘俩就是看刚子现在好了,回来能蹭多少蹭多少的!”
“可不是,那三轮车可不少钱呢。”
“等人赚了钱再跑,刚子才是得不偿失。”
……
先解决眼下再说,小红一口又一口的把手里面的糯米条吃下去,那甜味在嘴巴里面散开,红枣是脱了核的,红豆是蒸过的,入口即化。而糯米非常有嚼劲,不粘牙,咬开了吞下去,胃里面暖烘烘的,太舒坦了!
“好了么好了么?”小红又往前凑。
林静好拦了一下她,又赶忙去翻动手里的糯米条,不得闲。
后头的人闻见味儿,也跟着喊起来。
“我也要我也要……”
“香菇香菇香菇味的!!”
……
张美兰有些手忙脚乱,之前只有枣花酥一个,她收钱和帮林静好记个数字,之后把枣花酥放到铁盘里就行,还算是能忙活过来,现在这多了一个竹筒饭,根据糯米的颜色,倒是不难分甜口咸口,但是止不住这七嘴八舌的客人啊。
好在糯米条也是一毛钱一个,不至于让她乱了阵脚。
林静好自己也暗暗的盯着人头记着谁要了什么,却没有主动的去跟张美兰说,她日后肯定不止这么两种花样,让张美兰好好练一下,她也好放心的多搞几种新花样。
把咸口的糯米条用筷子加起来,白白的糯米穿了一层金黄色的衣服,上头的油还跳着舞,离开铁板那滋滋作响声音也没下去,林静好把竹签插进去,然后递给小红,那味儿一瞬间在人群里头就散开了。
煎的时候就觉得香,没想到凑的近了,这味儿都不止是香字可以形容的,小红狠狠吸了吸鼻子,然后和林静好说:“你每回都得把我吃到词穷才行啊,我好歹也是念完了高中的,居然冒不出来词儿形容!”
“你小心不要烫了嘴。”林静好这话音刚落,小红这一口已经咬了下去。
还好天冷,林静好摇摇头,继续照顾锅里面的枣花酥的糯米条,不一会儿小红就把那糯米条吃下去了,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林静好说:“我以为枣花酥已经是人间美味,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林静好又看了一眼锅里头的枣花酥,我的宝,你再度失宠,心更疼了。
“还真加花样了,你大娘我就不爱吃煎的,给我来个咸口不煎!”昨儿那个喊着上新的大娘这会儿可算是从人群里面挤了出来,上来就给了一毛钱,瞧着就有食欲。
至于那个昨儿第一次吃到枣花酥的客人,刚尝过鲜儿,自然还是枣花酥的忠实粉丝,直接就要了两个枣花酥。
那个喊着要吃热乎的,也如愿以偿,这竹筒啊,在林静好用烫水温着的情况下,可不是热乎的么,还冒着气儿呢!
……
第一趟公交车离开,林静好的竹筒饭卖出去了十多个,锅里头就剩下不到二十个,她把薄木板下面的水倒在壶里,趁着没人在煤炉上热了一番,在倒回去,竹筒还热乎着,开水熏一会儿,又冒着热气儿了。
天冷,就是不好保温,好在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温度没有那么低。现在看来,走一趟车折腾一回,也是能保持住热乎劲儿的。
不过好在有了先钱有了枣花酥,一毛一钱一个竹筒饭并没有让大家觉得多不能接受,反而里头那么多东西,让大家觉得还挺值得,平时买枣花酥也是买,没了心疼,买起来也就痛快多了。
可惜的是,枣花酥宝宝失了宠,卖出去的并不多。
“好在昨天包的少。”张美兰看着笼屉上的枣花酥说。
“嗯。”林静好点点头,她昨儿回家就开始准备竹筒糯米饭,没让张美兰帮忙,因为不太复杂,也不需要太多工序,做起来比枣花酥要快一些,专心让张美兰去做了枣花酥。
她一个人,一晚上也就包了五十来个,不算多,今儿就算是没全卖掉,也不碍事。
人赶着人,第二趟车还没来,公交站上又来了不少人,前些日子那个孙子在市里头读书的老太太也住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一上来就挤在人群里头说:“丫头,你上次做的那个点心,叫啥来着?”
“奶奶,叫枣花酥。”林静好一看,赶忙回答。
后头有的年轻人不大高兴,这插队可还行啊,他今天特意跑来就为了买这个新鲜吃,为了这个他都排了半天了!
“对对对,就模样特好看那个,给我再来两个,今天我大孙子回来看我!”老太太特别高兴,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五毛钱,一股脑儿全递给了张美兰。
张美兰数了三毛钱找给她,林静好就把枣花酥上了锅,然后看着后面的年轻人再挤那老太太,就伸出手来,把老太太从三轮车前头拉到旁边说:“奶奶,您先站在这儿,这枣花酥啊,得煎一会儿,您等等。”
老太太点着头,林静好又带上笑,问那个年轻人:“您要啥?竹筒饭还是枣花酥?”
“两个枣花酥。”那个年轻人不大高兴,说话间带着些不悦。
刚拿出来两个枣花酥放铁板上,林静好就听见那年轻人说:“我要这两个。”他指着先前放进去那两个枣花酥说。
站在旁边的老太太没有注意到那年轻人的动作,两只手撑着拐杖站在那等着,林静好瞧了一眼,没说话,手上面翻着枣花酥,铁板里头的枣花酥不多,就四个,算上后头有人要的煎糯米条,加起来铁板上也就放了六七个。
糯米条容易粘锅,又本身是熟的,林静好的手速自然是不能慢的,所以还是先照顾糯米条,为了不让它煎糊,还挪了好几次位置。煤炉中间火旺,边上自然就差一点,这来来回回的,枣花酥和糯米条就换了好几次位置……
那年轻人花了眼,眼看着都泛了颜色,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先放进去的,哪个是后放进去的,只好等着林静好分配,他不管,他就要先放进去的!
插队不能有理!他是先来的!
结果,这糯米条全部都送出去之后,林静好直接把牛皮纸袋子一个个的放在两根手指中间,在抓一个,刚好四个,拿着筷子就都装进了袋子里,稳稳当当的,一个都没掉下来,然后一只手抓俩,一边递给那老太太,一边递给年轻人。
那年轻人不悦的抬头,就看见林静好挂着大大的笑容说:“不好意思,糯米条儿怕糊,枣花酥多煎一会儿会更酥一些,让您久等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啊……人都说了多煎一会儿更酥,所以他拿到的一定是先放里头那俩!
接过来,年轻人正准备回上一句,就听旁边的老太太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不怕等,酥好吃,酥了好吃。”
年轻人看着老太太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堆起来了,内心叹下一口气,奶奶啊,您插队就算了,还扎心啊?那话是对着我说的!
把枣花酥从牛皮纸袋子里面赶出来,年轻人恨恨的咬了一口,又甜又酥,哼!哼!咦?心情突然就好多了……
看来他还真没被人骗?
林静好看着他舒展开的眉头说:“看您面生,今儿第一次买吗?我这儿还出了新品,竹筒糯米饭,咸口甜口都有,有空可以多来尝尝。”
广告要到位,宣传不能少。
听了这话,张美兰细细一瞧,可不是没有摊位么?她平稳了一下心绪,说:“那边有个报停。”
报刊亭是这个年代的象征性之一,这时候还没有发达的网络,电视机也值钱,看新闻只能去买报纸,或者妇女聚在一起扯个淡。
公交站旁边的报刊亭,生意差不了。
“我们摆在这儿吧。”林静好挑了一个报刊亭和公交站中间的空余位置,不遮挡,也不阻碍排队的人群,刚刚好。
在三轮车上拿出来昨天晚上做好的招牌,林静好把下面的木头棒插进三轮车旁边的栏里,上面写了五个字——好记枣花酥,酥字儿旁边画了一个扎麻花辫的卡通人物,眨着眼,吐着舌头,看着可爱极了。
林静好也不吆喝,把三轮车推到那公交车站的后头,先不疾不徐的把煤炉点着,用的是蜂窝煤,价格比煤炭肯定是要贵一些,但是没什么烟,也不呛人,成本也不算太高。
支上铁板,不一会儿铁板就烧得热乎了,林静好把手放在铁板上空,已经感觉有些烫手,就用刷子沾了些猪油,平平的抹在铁板上。
前面林静好并没有准备煎多少,就只涂了中间最热的那一块,遇了油,这铁板不一会儿就起了一股小烟,林静好用长筷子从笼屉里面夹出来一个成型的枣花酥,放在铁板上煎,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就响了起来。
她位置距离人群还是比较近,顿时有人回头看了起来,就瞧见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编着两个松松的麻花辫,身上围着一个大围裙,白净的手拿着一双比寻常吃饭还要长的筷子,正在那铁板上翻一朵小花。
这画面,说起来,可真不像是摆摊的。
看新鲜的人不少,毕竟这摊儿现在不算少,可是干干净净的三轮车和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更有食欲。
香味儿不一会儿就飘了出来,猪油味儿里面夹杂着一点甜,说不出是什么味儿,可是闻着一点都不怪,反而香喷喷的。
这火刚烧起来,自然是不如煤气,一个枣花酥就煎了不少时候,香味在公交站徘徊了许久,瞧着里头全部烤熟,林静好又把面儿剪成金黄色,才出了锅,瞧见那边有几个来回打望的人。
这味儿刚飘开,那边报刊亭里面就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他四处瞅了瞅,看见林静好之后皱了皱眉头,大步走过来,站在她的摊子前面就说:“走走走,远点儿去,这么大的味儿,弄的我报纸上都是。”
“大爷您好。”林静好也不恼,先甜甜的问了声好,一只手放在张美兰正要收车的胳膊上。
“好什么好,你这又是煎又是炸的,还用的煤,你快远点去,这要是把我的报停点着了,你拿什么赔!”大爷眉头皱的更深了。
“大爷,我用的是蜂窝煤,这煤炉安全的很,离您也不近,您放心,点不着。”林静好说着,把装好袋的枣花酥递过去说:“这天儿还早,不知道您吃早饭了没,先吃一个消消火,您要是嫌味儿大,我一会儿就挪走。”
那大爷看了看林静好手里面的小牛皮纸袋,包装还挺精美,味儿也不难闻,就是想想一会儿弄的他报纸上都是味儿,那可糟心。
“不吃不吃,你赶紧走。”那大爷摆摆手,语气里面充满着厌烦。
“这卖一毛钱一个呢?”张美兰小声和林静好说,成本都要好几分钱,这丫头怎么说送人就送人。
“就你这儿玩意儿还卖一毛钱一个?”那大爷本来准备走,听了张美兰的话又回了身说。
“您先尝尝,白送您的,不要钱。”林静好轻轻拍了拍张美兰,甜甜的对那个大爷说。
听是白送的,大爷还是伸手接了下来,把那牛皮纸袋往下一撸,就露出一朵小花儿来,大爷看了看林静好,瞅了两眼那花,这娘们儿吃的玩意儿,他……
“王大爷,您快尝尝啊。”没等林静好和张美兰说话,旁边跳出来一个穿着花衣裳马尾辫的姑娘,一张圆乎乎的小脸冲着王大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枣花酥。
“红丫头你要吓死我啊。”王大爷吓了一跳,看着旁边冒出来的人头,这丫头可真够鬼灵的。
“您快吃吧,人白送的,好吃我也买俩啊。”小红梗着脖子说。
被人催着,王大爷骑虎难下,不得不咬了一口。
这枣花酥还热乎着,这会儿正是最酥的时候,这一口下去,跟前的小红都听见那酥饼被牙齿咬下去的声音,糟了,她赶紧抹抹嘴,还好口水没有流下来。
林静好看王大爷的表情从皱着眉头到舒展,在到嘴角轻微的勾起来,一颗心算是放到了肚子里面。
“这皮儿酥酥的,馅儿甜甜的,还有枣子香,你这小姑娘,做得还行啊。”王大爷心里早就没了气儿,别说没了气儿,还觉得有点高兴,他自个儿都不知道这个情绪到底是哪儿来的,不想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好继续绷着脸说,但是勾起的嘴角和一口又一口的动作早早就已经暴露了他。
好吃你就说呗,还端着干啥。
“王大爷你可真别扭,这左一口右一口的,我看就是吃得香!来来来给我来一个。”那叫小红的姑娘刚才就瞅半天了,瞧见王大爷那表情,心里头早就明白了,从兜里摸出来一毛钱递给林静好说着。
“好。”林静好在铁板上抹好油,又从笼屉里面拿了一个放进去说着。
王大爷看了,把手里的小牛皮纸袋子扔到林静好事先准备好的垃圾桶里说:“我说,你着摊儿摆这儿可以,但是你可得给我注意了,你这煤炉离我那报纸远点,知道不?”
“稍微往后点。”林静好和凑近的人说着,手上的动作没停,这会儿铁板烧起来了,糯米条儿不比枣花酥安静,尤其是遇上火油,会乱蹦,她带着手套没事儿,但是怕溅到人身上。
话说出去了,最前头的小红却不见动弹,只能看见她咬了一口之后就不停的跳着脚,舔着唇,甚至都顾不上咬下一口。
“完了完了,我这个月怕是一分闲钱都留不下!”小红看着手里面的糯米条,激动的对着林静好说,说话间又猛吸了一把鼻子,香菇经过油煎很出味,和糯米浓郁的香气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还带着一丝竹筒的清淡,完了,她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先解决眼下再说,小红一口又一口的把手里面的糯米条吃下去,那甜味在嘴巴里面散开,红枣是脱了核的,红豆是蒸过的,入口即化。而糯米非常有嚼劲,不粘牙,咬开了吞下去,胃里面暖烘烘的,太舒坦了!
“好了么好了么?”小红又往前凑。
林静好拦了一下她,又赶忙去翻动手里的糯米条,不得闲。
后头的人闻见味儿,也跟着喊起来。
“我也要我也要……”
“香菇香菇香菇味的!!”
……
张美兰有些手忙脚乱,之前只有枣花酥一个,她收钱和帮林静好记个数字,之后把枣花酥放到铁盘里就行,还算是能忙活过来,现在这多了一个竹筒饭,根据糯米的颜色,倒是不难分甜口咸口,但是止不住这七嘴八舌的客人啊。
好在糯米条也是一毛钱一个,不至于让她乱了阵脚。
林静好自己也暗暗的盯着人头记着谁要了什么,却没有主动的去跟张美兰说,她日后肯定不止这么两种花样,让张美兰好好练一下,她也好放心的多搞几种新花样。
把咸口的糯米条用筷子加起来,白白的糯米穿了一层金黄色的衣服,上头的油还跳着舞,离开铁板那滋滋作响声音也没下去,林静好把竹签插进去,然后递给小红,那味儿一瞬间在人群里头就散开了。
煎的时候就觉得香,没想到凑的近了,这味儿都不止是香字可以形容的,小红狠狠吸了吸鼻子,然后和林静好说:“你每回都得把我吃到词穷才行啊,我好歹也是念完了高中的,居然冒不出来词儿形容!”
“你小心不要烫了嘴。”林静好这话音刚落,小红这一口已经咬了下去。
还好天冷,林静好摇摇头,继续照顾锅里面的枣花酥的糯米条,不一会儿小红就把那糯米条吃下去了,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林静好说:“我以为枣花酥已经是人间美味,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林静好又看了一眼锅里头的枣花酥,我的宝,你再度失宠,心更疼了。
“还真加花样了,你大娘我就不爱吃煎的,给我来个咸口不煎!”昨儿那个喊着上新的大娘这会儿可算是从人群里面挤了出来,上来就给了一毛钱,瞧着就有食欲。
至于那个昨儿第一次吃到枣花酥的客人,刚尝过鲜儿,自然还是枣花酥的忠实粉丝,直接就要了两个枣花酥。
那个喊着要吃热乎的,也如愿以偿,这竹筒啊,在林静好用烫水温着的情况下,可不是热乎的么,还冒着气儿呢!
……
第一趟公交车离开,林静好的竹筒饭卖出去了十多个,锅里头就剩下不到二十个,她把薄木板下面的水倒在壶里,趁着没人在煤炉上热了一番,在倒回去,竹筒还热乎着,开水熏一会儿,又冒着热气儿了。
天冷,就是不好保温,好在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温度没有那么低。现在看来,走一趟车折腾一回,也是能保持住热乎劲儿的。
不过好在有了先钱有了枣花酥,一毛一钱一个竹筒饭并没有让大家觉得多不能接受,反而里头那么多东西,让大家觉得还挺值得,平时买枣花酥也是买,没了心疼,买起来也就痛快多了。
可惜的是,枣花酥宝宝失了宠,卖出去的并不多。
“好在昨天包的少。”张美兰看着笼屉上的枣花酥说。
“嗯。”林静好点点头,她昨儿回家就开始准备竹筒糯米饭,没让张美兰帮忙,因为不太复杂,也不需要太多工序,做起来比枣花酥要快一些,专心让张美兰去做了枣花酥。
她一个人,一晚上也就包了五十来个,不算多,今儿就算是没全卖掉,也不碍事。
人赶着人,第二趟车还没来,公交站上又来了不少人,前些日子那个孙子在市里头读书的老太太也住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一上来就挤在人群里头说:“丫头,你上次做的那个点心,叫啥来着?”
“奶奶,叫枣花酥。”林静好一看,赶忙回答。
后头有的年轻人不大高兴,这插队可还行啊,他今天特意跑来就为了买这个新鲜吃,为了这个他都排了半天了!
“对对对,就模样特好看那个,给我再来两个,今天我大孙子回来看我!”老太太特别高兴,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五毛钱,一股脑儿全递给了张美兰。
张美兰数了三毛钱找给她,林静好就把枣花酥上了锅,然后看着后面的年轻人再挤那老太太,就伸出手来,把老太太从三轮车前头拉到旁边说:“奶奶,您先站在这儿,这枣花酥啊,得煎一会儿,您等等。”
老太太点着头,林静好又带上笑,问那个年轻人:“您要啥?竹筒饭还是枣花酥?”
“两个枣花酥。”那个年轻人不大高兴,说话间带着些不悦。
刚拿出来两个枣花酥放铁板上,林静好就听见那年轻人说:“我要这两个。”他指着先前放进去那两个枣花酥说。
站在旁边的老太太没有注意到那年轻人的动作,两只手撑着拐杖站在那等着,林静好瞧了一眼,没说话,手上面翻着枣花酥,铁板里头的枣花酥不多,就四个,算上后头有人要的煎糯米条,加起来铁板上也就放了六七个。
糯米条容易粘锅,又本身是熟的,林静好的手速自然是不能慢的,所以还是先照顾糯米条,为了不让它煎糊,还挪了好几次位置。煤炉中间火旺,边上自然就差一点,这来来回回的,枣花酥和糯米条就换了好几次位置……
那年轻人花了眼,眼看着都泛了颜色,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先放进去的,哪个是后放进去的,只好等着林静好分配,他不管,他就要先放进去的!
插队不能有理!他是先来的!
结果,这糯米条全部都送出去之后,林静好直接把牛皮纸袋子一个个的放在两根手指中间,在抓一个,刚好四个,拿着筷子就都装进了袋子里,稳稳当当的,一个都没掉下来,然后一只手抓俩,一边递给那老太太,一边递给年轻人。
那年轻人不悦的抬头,就看见林静好挂着大大的笑容说:“不好意思,糯米条儿怕糊,枣花酥多煎一会儿会更酥一些,让您久等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啊……人都说了多煎一会儿更酥,所以他拿到的一定是先放里头那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