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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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事情发展到今天,殷离对功夫的暴露已经不那么在意了,否则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收拾了玄冥二老,殷离唯一的顾虑,是自己日后的平静。虽然以她的实力完全可以无视各种声音,但殷天正呢?白映雨呢?抛除他们自身的疑虑,他们肯定也会成为被武林中人追逐的目标,进而不得安宁。

    所幸,殷离已有回去陪伴白映雨的打算,有自己相陪,白映雨不怕会受到骚扰,再找机会与殷天正解释一下,想来他会理解,至于殷野王与殷海,如果他们阴魂不散死缠烂打,殷离不介意让他们体验一下真正的“阴魂不散”是什么感觉。

    这么一想,殷离心中的担忧也就淡了,不过看着摩拳擦掌的明教群雄,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朝张无忌道:“你们上少林是为了给殷六侠讨回公道?”

    张无忌点头称是,又道:“岂止殷六叔?俞三叔当年也是被少林大力金刚指所伤,我们问上少林,他们却死不认账,这次便让六叔认认人,定要他们哑口无言!”

    殷离摇头道:“这件事的确与中原少林无关的。”

    她这话一出,群雄议论之声渐小,杨逍心思聪敏,听她提到“中原少林”,心中不由一动,“莫不是外域之人下的毒手?”

    殷离点头道:“正是,西域少林与中原少林同出一脉,西域少林又有逃徒自创金刚门,殷六侠及俞三侠所受之伤,俱是金刚门弟子所为!”

    众人一时议论纷云,此时正在喝药的殷梨亭突然开口,问道:“殷姑娘,你说我与三哥的伤都是西域金刚门下的毒手?”

    看他浑身瘫软的模样,殷离不由想起那日在昆仑见到他时他那温文谦和的君子风范,心中不由为他可惜,放低了声音道:“正是。”

    殷梨亭似乎有些激动,但碍于手脚俱废,只动了动脖子,“这怎么可能!前几年七弟为三哥前往西域求药,便是在这‘金刚门’中求得的黑玉断续膏,三哥才得以痊愈,七弟回来时也道求药过程虽然艰辛,但他与金刚门弟子不打不相识,金刚门更对我武当心向往之,又怎会、又怎会……”

    殷离皱了皱眉,“莫声谷是这么说的?”

    殷离对莫声谷始终没有好感,只听到他的名字心中便已有反感之意,当即说道:“你那位七弟为人那么聪明,他所说的话可未必句句都是真的。”说完见殷梨亭面上隐有不快之意,又问道:“殷六侠,围攻你的人中,可有一个枯瘦老者?他身材不高,头顶秃得光溜溜的,两边的太阳穴都凹进半寸。”

    殷离凭着自己的记忆将阿二的外貌特征说出,殷梨亭一听大惊,极为激动地道:“他正是匪首!”

    “那就对了。”殷离看向张无忌,“此人是赵敏的仆从,名为阿二,乃西域金刚门的弟子,内力十分深厚,除了他,赵敏手下尚有阿大与阿三,一个剑术卓越,一个拳脚出众,都非寻常之辈,只是不知为何投在赵敏门下为之效力。”

    众人一听,又与赵敏有关,当即愤慨不已,杨逍略一沉吟,与张无忌拱手道:“教主,若真是如此,这便是在嫁祸少林,意图引我明教与少林厮杀,他们好从旁得利,现下我们既知实情,便不宜再上少林,少林和尚始终视我们为异,若再起了冲突,难免耽搁时间,不如直接赶往武当,不能再让武当重蹈少林之覆辙,至于六派弟子如何营救,最好与张真人好好商议一番。”

    张无忌心里记挂着张三丰与俞岱岩,早坐不住了,当下便同意了这个方案,于是众人连夜收拾行装,韦一笑又上山去重新探察了一番,回来报赵敏果然已不在寺中,只留下一群和尚和上百具尸首,说完又感叹,这群和尚太生猛了,短短一两个时辰,几十个老弱病残居然能反抗到这种地步。

    殷离却是一惊,尸首?之前大战产生的尸首俱已掩埋,那这上百具尸首……想着想着,她心中已是寒意一片,是阿大三人下的手么?是为了解除他们的痛苦?想到这几日赵敏安之若素丝毫不理会那些属下的模样,殷离并不这么认为,恐怕是……赵敏担心自己离去后会有人抵抗不住生死符的威力而做出反叛行为,暴露出她下一步的行动及目标,才会有此一招。那些人受了几日折磨,早已没什么反抗能力,由阿大几人动手的话,百人性命怕不也是倾刻便可取得,一点难度都没有。

    不过张无忌现在的心思全在武当上,得知死的都是赵敏的部属,那群和尚全体无碍就放了心,心急如焚地率先上路,让殷天正与杨逍带大队跟随前往,在武当会合。

    一大帮人当即便忙碌起来,殷离见他们不上少林倒松了口气,毕竟她的实力能多瞒一天她就多一天安静。不过,殷离心中始终有事未了,将韦一笑叫至一旁问道:“我想再回昆仑去,你之前弄丢的那个人,我得去找他,他在哪里丢的?你给我画一张详尽的地图吧。”殷离在这并没见到殷罗,那么就说明,韦一笑没有找到他。

    提起这事,韦一笑倒不好意思了,他都快忘了自己上次不好意思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因为脸皮太冷不够敏感的缘故,所以也没表现出脸红什么的让人误会的神态,还是很酷,皱着眉道:“我们下山的时候我曾仔细搜寻过,但一无所获,想来是已经离开了昆仑山,要不然……”韦一笑说到里猛地住口,神色间又添两分歉然。

    殷离心里发紧,她明白韦一笑想说什么,只是殷罗跟着她的这几年一直与她形影不离,就算他暂时失去内力,也断没有撇下她自己离开的道理,那么……会是被正道所擒,甚至是……死了吗?

    殷离很不愿意这么想,可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她脑中。没有了,根本没有别的理由来解释殷罗的失踪,要么是被抓了,要么是死了!殷离的心里突然闷得发慌,以前殷罗在身边时,她一点也不觉得他很重要,就算在此时,她也没觉得殷罗是多么不可或缺的人物,可她就是难受,时不时的就会想起,不论何时,总有一个黑衣青年站在她的身后,“是,三小姐。”“好的,三小姐。”“属下领命。”“属下明白。”……

    可现在,她身后不再有人了,也不再有那个始终跟随的声音了。

    大概是因为她的过失吧?殷离想,如果不是她吸走了殷罗的内力,殷罗就算遭遇意外也有一拼之力,所以殷罗的失踪与她有绝对的关系,她应该对此负责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这么难过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殷离压下发慌的心神,勉强保持思绪的平顺,如果……如果殷罗死了,那么就算她回到昆仑也没什么用了,可如果他没死,而是被六大派的弟子所擒,那么,他便是与六派弟子在一起,现在则极有可能与他们一同落在了赵敏手中!

    殷离很后悔为什么没提前问问赵敏都抓了哪些人,不过,总不算太晚。

    这么一想,殷离就想脱离组织了。她想提前赶到万安寺去探察情况,反正这边有张无忌在,不会出什么大乱子。而她到了万安寺那边也不打算出什么风头,找到殷罗后偷出来就完事了,通俗点说就是,大声地不要,悄悄地进庄!

    有了打算后殷离马上去找殷天正商量,不过只是说担心白映雨在家惦念,想提前回去陪陪母亲。殷天正刚与殷离团聚,虽然不舍,却万分觉得江湖危险,还是家里安全,当即叫来殷野王,让他安排人护送殷离返回天鹰教。

    殷野王盯着殷离,一双锐目精光四溢,正待他想开口之际,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插了进来,“爷爷、爹,孩儿武艺尚浅,前往武当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与妹妹一同回去,途中也好保护她。”正是殷海。

    殷野王见殷海说话,便不再言语,殷天正则皱了皱眉。他清楚殷离不喜欢殷野王纳妾,因此与他有了冲突,与殷海更是有实打实的过节,让他在外流放一年吃尽苦头,对于这个孙子,殷天正虽然喜欢,但也了解他的脾性,要是将殷离交给他,这一路上怕是不会善待她。

    这么想着,殷天正便摇了摇头,“野王,你另外派人送阿离回去。”

    殷野王便点了自己堂下的两个护旗使,都是对天鹰教忠心耿耿之人,殷天正倒也满意,将殷离拉到一旁千叮万嘱,无非便是“你轻功不错,有事快点跑,不用怕丢我的脸”这样的话。

    武林中人最重颜面,殷天正却对有些叮嘱,殷离心里暖暖的。不过,她虽然明白殷天正不让殷海送她的用意,可显然,殷天正还是不了解自己和殷野王间的过节,早已不是简单的纳妾问题了。

    只是这都是殷天正的心意,殷离不会拒绝,到时她多得是方法让这两个护旗使随自己前往汴梁万安寺寻找殷罗,不必在这里让殷天正担心又不满。

    与众人短简告别后,殷离走到杨不悔身前,认真地看了看他,杨不悔回望过来的目光一片陌生,还稍带戒备,显然已不记得她是谁了。

    韦一笑对殷离才说要去找殷罗,转眼又说要回天鹰教这件事抱持了极大的怀疑,偷偷招呼殷离过去问:“你另有打算吧?如果那小子没死,应该是与六派弟子一起被抓了,你先别急,等去过武当,再去救他。”

    殷离并没与他说自己的计划,他们这些人个个重义,如果知道自己要去找殷罗,必然要求随行,更有甚者会孤身犯险潜入万安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不是殷离乐于见到的。于是便道:“我与他曾有过约定,如果走散了便回天鹰教去会合,我回去看看,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

    对此,韦一笑还是将信将疑,不过又笑道:“现在没什么天鹰教啦,白眉把你们都划给明教了。”

    殷离跟着笑了笑,是了,以后没有天鹰教了,她也不再是天鹰教的三小姐,而是一个普通的明教教徒了。

    离去前,殷天正又交代了几句,得了殷离应承,这才放下心来。

    殷离带着两位护旗使很快便与明教群雄分道扬镳了,可走出没多远,便觉身后有人跟着,当即停下身形,回头望去,却是殷海。

    见殷离停下,殷海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似笑非笑地道:“三妹妹果然命大,遇到那般险情都可以化险为夷。”

    殷离见到他就心生厌恶,根本不想和他说话,可他说的下一句话,却让殷离闻之色变。

    “三妹妹回去见到大娘,要代哥哥问她一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