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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苏念荷脸色都白了。在房里等了那么久都不见反应,结果一到这里就开始肚子痛,现在面对这么多人,她不仅肚子痛,连后背都开始发凉,心跳就跟打鼓般‘咚咚咚’的,是惊,也是吓。
“小姐,是不是晚膳用多了些还未消食?”杜奶娘体贴的问道,也好在她眼明手快将人扶住,否则这会儿苏念荷早都倒地上了。
“嗯。”苏念荷赶紧点头附和她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阵痛已过,她这才又走到大厅中央,对着在座的四人行礼,“参见蔚卿王、参见蔚卿王妃,念荷给爹爹请安,给二娘请安。”
“起来吧。”安一蒙冷肃的开口。好在罗淮秀之前提醒了他,所以这会儿的他跟平时也差不多。
苏念荷这才直起了身,随即又问道,“爹,不知道这么晚了唤念荷过来是有何事?”
安一蒙微眯了眯眼,“也没别的事,就是王爷和王妃前来做客,想让你过来,多个人热闹热闹。”
苏念荷暗自吐气,心里少了一丝紧张。她柔丽的脸上带着微笑,看向罗淮秀,“二娘,两位弟弟好些了吗?”
罗淮秀客气的回道,“好多了,多谢你这个大嫂挂心。”
苏念荷微微低头,“应该的。只是没帮上什么忙,还请二娘别多怪。”
罗淮秀笑着摇了摇头,“院里这么多人可以使唤,哪需要让你受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温馨又和睦,不止苏念荷落落大方、谦卑有度,就连罗淮秀都端庄贤惠、温柔淑雅。
看着她们俩聊得欢畅,南宫司痕和罗魅保持着低调,不开口也不插话。再加上夫妻俩都不是那种喜欢同外人多话的人,跟一个苏念荷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而安一蒙认真观察着苏念荷时,还不忘把注意力投放在罗淮秀身上。这女人比六月的天还善变,她能凶恶如虎,也能温柔似水,能泼辣刁蛮,也能端庄高贵,而且这些特质她在不同的人面前能随时转变,收放自如。
他有时候都不敢确定,到底哪一面才是这女人的本性?
罗淮秀不是没发现他在偷看自己,只不过没功夫理他。也不知道这男人哪跟神经不对,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迷恋自己的。
同苏念荷多聊了几句,其实也没发现什么,说了不打草惊蛇,她也不好问得太直接。唯一让她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是苏念荷的脸色,有些青白,跟头两日看到她红润娇艳的样子很不一样。
而就在她犹豫着到底是继续留下她随便聊天外还是把她打发走时,苏念荷身子突然晃了一下,双手下意识的要去捂肚子,但刚碰到肚子,她那双手又向受惊般拿开。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这一明显的动作还是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念荷,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罗淮秀起身带着一脸关心走向她。
“没……没事……”苏念荷说话突然结巴起来,像是很费力从牙关挤出来一般,“可能是晚上用多了没……没消食……嗯……”
“这样啊?可是你咋流汗了呢?”罗淮秀没错过她脑门上的细汗。
她正打算上前碰她,杜奶娘突然搀扶住苏念荷,“小姐,您忍着些,待会儿奴婢陪您去外面走走,很快就没事了。”
罗淮秀也没在意她插嘴,只是对苏念荷温声道,“念荷啊,身子要紧,你要有何不适的就说出来,刚好王妃也在此,她对医理懂一些,要不让她为你看看?”
苏念荷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声音中都带着一丝颤抖,“不……不了,念荷身份低微,怎么劳烦……劳烦王妃。”
看着她双手紧握,额头上的细汗越来越多,罗淮秀更是不放心的道,“你也别太看轻自己了,怎么说你也是安府的少夫人,安翼和蔚卿王可是从小长到大的好兄弟,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过是让王妃帮你看看而已,这举手之劳的事瞧被你说得,真是太见外了。”
不等苏念荷拒绝,她已经扭头同女儿说话,“乖宝啊,你就帮念荷看看吧,她这一阵子啊老说身子不适,我都替她担心死了。”
罗魅一直都盯着苏念荷看,对她从头到脚表现出来的异样都表示好奇,听到自家母亲的‘召唤’,当然不会拒绝,从椅子上起身朝她们走了过去,“好,我替少夫人看看。”
见她过来,苏念荷抬起头,脸色都由白变青了,身子也莫名的颤抖起来,“你……你别过来……”
瞧一副惊恐又慌神的摸样,安一蒙不禁沉了脸,“念荷,不得无礼!王妃有心,你该感激才是,怎能如此不懂规矩?”
见他动怒,苏念荷一时无语回驳,潜意识对这个公公畏惧太深,也不敢顶撞。
但当罗魅抓着她颤抖的手时,她下意识的尖叫起来,“啊……别碰我!”
她这一声还不算吓人,但她推罗魅的动作却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安一蒙和南宫司痕甚至同时起身。
好在罗魅也有准备,在她手推开的时候已经先一步让开,让她推了个空。而她刚站稳,腰间一紧,瞬间跌入一具熟悉的怀抱中,耳边是自家男人冷得心颤的声音,“苏氏,你好大的胆子,胆敢伤害王妃,信不信本王斩了你?”
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安一蒙都看在眼中,也是瞬间动了怒,指着她训斥道,“你这是做何?王妃好意为你把脉,你竟如此无礼,可是不想活命了?信不信我再把你送会苏家?”
南宫司痕对罗魅有多在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从他去榆峰县接她们母女那时起,他就知道南宫司痕的态度,后来的成亲到如今的恩爱,那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的。别说她苏念荷敢动罗魅,就是苏侦伯都没这个胆子,就算有,他们也没命活。
苏念荷被他一吼,连往后退了两步,幸而杜奶娘一直搀扶着她,才让她没稳住了身子。
看着眼前这几人,此刻的她竟是想哭都不敢。小腹传来的痛意让她紧咬着牙关,用尽全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很清楚,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再这般下去,她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这一刻,她是无比后悔重回安府。之前在苏家,她是担心怀孕会被家里人发现,担心会被爹娘痛责,所以安府派人来接她,她想都未想就跟着回来了。她以为公公会像以往一样对她不冷不热,以为在安府只要自己安分乖巧没有人会过问她,如此一来,她才能有机会偷偷把孩子打掉,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可现在,竟出这样的意外。她算计来算计去,偏偏把罗淮秀这个女人给漏算了。是没想到她如此难产,就像专程和她作对一般,可恨得让她咬牙切齿。她现在真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如果可以,她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这种克星真是一刻都留不得!
听着安一蒙怒骂要让她再回苏府,她现在一点都不伤心,甚至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回去苏府。在苏府她就算被人发现最多也只是受罚挨训,爹娘不可能把这样的丑事对外宣扬。而继续留在这里,她的下场可不仅仅是挨骂受罚……
短暂的忍辱沉默让她已看清了现实,就在她准备出言顶撞好让自己被遣回苏府时,突然小腹传来剜肉般的疼痛。这一次疼痛比刚才的更加剧烈、更加难以承受,像是有一双手在她身体里拉扯,要把她身体里某个东西活活扯出题外一般……
她双脚猛得跪在地上,连杜奶娘拉都没拉住,痛苦的尖叫声也冲出喉咙,“啊——”
眼前的一幕又让众人惊吓了一跳。
杜奶娘慌得顷刻间一脸是汗,“小姐……”
而苏念荷捂着肚子抽搐般的倒在地上,叫得更加凄惨,“啊——啊——好——痛——啊——”
罗淮秀和罗魅相视了一眼,因为刚才她的反抗让她们也放弃了靠近,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在地上痛哭挣扎,但母女俩眼里都有着深深的不解。今日的苏念荷太不寻常了!
她们此时也没往深处想,就算怀疑苏念荷肚子有动静,可也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而南宫司痕更是冷眼旁观,紧紧搂着罗魅,黑袍下颀长的身躯散发着冷冽的寒气,既是防备,又无声的释放着威胁,怕再有人伤害到自己的女人。
安一蒙都被这一幕惊得无语了。
就在他准备让人把苏念荷带下去时,突然杜奶娘惊恐的尖叫起来,“小姐!”
众人定眼一看,各个睁大的双眼,只见苏念荷的腿间被血水浸染。这个天穿得本就单薄,那浅色得绸缎遇水就紧贴着肌肤,殷红的血水正以极快的速度浸湿着她的大腿根部,甚至在她身下缓缓蔓延……
“这……”安一蒙颤抖的指着,被这一幕彻底搞凌乱了。
“她流产了!”罗淮秀沉着脸笃定的开口。眼前的一幕已经不需要过多证明了,苏念荷的确怀孕了!
“什么?!”安一蒙脸色瞬间铁青,她一句话彷如平地惊雷般,炸响得让他浑身血液逆流,像随时会冲出脑门似的。
而苏念荷此刻已经痛得只剩出气了,抓着杜奶娘的手,指甲都快掐进了她皮肉中,蜷缩的身子僵硬的颤抖着,一脸的汗水,痛不欲生的神色,加上屁股下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水,这一幕让人看得惊心动魄,差点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慧心慧意都尖叫起来。
“穆管家,让人把杜奶娘拉开!”罗魅突然朝门口的老穆吩咐道。
“快,把她拉开!”老穆也是看得心惊胆颤外加无比震惊,回过神后赶紧使唤门外的侍卫。
“小姐……小姐……”杜奶娘都语无伦次了,脸色不必苏念荷好到哪里去。
侍卫进来强行将她从苏念荷身边拉走。
“不!放开我!”她想挣扎开,可是她一个女人哪里抵得过人高马大的侍卫。见她不从,两侍卫立马拨出腰间的刀一左一右的架在她脖子上。
“小姐……小姐……”杜奶娘无措得只能哽咽呼唤。
“好……好痛……啊……”苏念荷还在痛苦呻吟,手里抓不到东西,只能捂着剧痛的肚子在地上蜷缩颤抖。
罗魅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手臂,随即对身边的男人使了使眼色。
可南宫司痕不仅不放手,脸色更难看,“不许去!”
这种女人,死了也活该!
就算安翼心中没她,但她现在毕竟是安家的儿媳,她居然背着人与别的男人私通,连野种都出来了……
他眯着眼斜向安一蒙。
而安一蒙从震惊中回过神,铁青着脸对门外厉声喝道,“来人!”
几名侍卫快速出现,严肃听令,“将军?”
安一蒙颤抖的指着地上,近乎咆哮,“把她带下去!再去苏府把苏侦伯叫来,让他好好看看他女儿做的丑事!”
“是!”
四名侍卫分别抬起苏念荷的四肢快速离开了大厅,用刀架着杜奶娘脖子的侍卫也把杜奶娘带了出去。
看着地上的血水,闻着空气里蔓延的腥味,安一蒙退至大椅前一屁股瘫坐下去。
他是真的被气惨了!
尽管他恨不得同苏家撇清关系,也在想法子逼苏念荷离开安家,可这门亲事到底还是算数的,苏念荷也是儿子名正言顺娶进家门的,就算她移情别恋,那也该等他们两家关系了结了再说。
而今她这般,难堪的不止是苏家,也让他们安家羞愤难堪!
罗淮秀走到他身边,正打算安慰他,突然他坐直身子怒问道,“你可是早就知道了?”
见他把自己撒自己身上,罗淮秀瞬间拉长了脸,“关我何事?我就发现她这阵子不正常而已。”
安一蒙不信,继续追问,“那你是早看出她有孕了?”
罗淮秀没好气,“我要是凭眼睛都能看出来就好了。那天见她害喜,她说身子不是,我让人请了大夫回来,你当时不也在场吗?她拒绝让见大夫,我也没法。这后面几天的事我也跟你说过了,我说她故意避着我,就连我去找她她都时常以身子不适拒绝见我。”
安一蒙脸色沉冷,没再开口。知道她没说假话,这阵子她去见苏念荷的事她都向他提过,他还骂过苏念荷不懂规矩,还让老穆去告诉苏念荷以后晨昏都要到主院给他们请安。
对他的态度,罗魅在一旁看着,可是不满到了极点。
上前拉住罗淮秀的手就欲往外走,“娘,走吧,我看这里真不适合你。”
罗淮秀抽了一下嘴角。
安一蒙忽然从椅子上起身,“站住!”
罗魅回过头,冷飕飕的看着他,“安将军,你府里的人和事都在你眼皮子下,谁好心谁歹意你应该清楚。我娘嫁给你虽然有义务帮你处理家事,可我娘也不是万能的,做不到事事都让你高兴满意。更何况把对别人的气撒在我娘身上,你是把我娘当成了你的出气筒不成?”
安一蒙被堵得差点吐血,“我……”
罗淮秀好笑的看着自家闺女,有闺女就是好,看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罗魅拉着人就要走,看不到的情况她可以不管,可亲眼看着自己母亲受委屈,她要看得下去才怪!
只是她刚走两步,突然就被拉住,不,应该是罗淮秀被人拉住。她不得已停了下来,回头瞪着那个制止她们离开的人,“安将军还有话说?”
安一蒙脸绷得又紧又硬,目光阴沉沉的。
罗淮秀被他们俩各抓着一只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哭笑不得。不过她还是暗中给安一蒙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别这幅样子。她知道他性子,可她乖宝不了解啊。
安一蒙狠狠瞪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突然软了语气,“都这么晚了,跑来跑去也不嫌累?”
罗魅盯着他抓着自家母亲的手,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
罗淮秀挣开安一蒙的手,赶紧拉着女儿坐到椅子上,嘴里笑道,“乖宝,太晚了,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哈,我小外孙太小,可经不起折腾。”
罗魅嘴角抽了抽,也缓和了神色。
被罗魅小小的威胁过后,安一蒙再跟罗淮秀说话时,语气都好得多了,“时候不早了,让他们先下去休息吧。”
罗淮秀用眼神询问女儿。
罗魅摇头摇头,“睡不着。”
见女婿过来,罗淮秀赶紧让道,并对安一蒙道,“他们既然睡不着,就让他们在这里坐坐吧。”
安一蒙也没说什么,虽说苏念荷的事是家丑,可他们夫妻已经知道了,
看着地上的血污,他坐回大椅,双手紧紧抓着扶手,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苏念荷如此不守妇道,还珠胎暗结,真是他安家的奇耻大辱!
罗淮秀又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认真说道,“你生气我能理解,但你也要适当的冷静。虽然这是家丑,可家丑也不一定都是坏事。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苏念荷这么做,不等于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吗?这是她先对不住我们安家的。”
听着她开导,安一蒙也渐渐的冷静下来。想着她说的话,的确是这么个情况。苏念荷自掘坟墓,后面要如何做都怨不得他们安家。
只是……
“唉!翼儿要是知道,恐怕……”他还是为儿子感到不平。
“你啊,真是想多了。”罗淮秀摇头,“安翼要是在乎她,会拒绝和她圆房吗?他心里啊根本就没苏念荷,说不定知道这事他还会偷偷乐呢。”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方才看到那一幕他的确很气,但现在冷静下来,他也无话可说。儿子不在乎苏念荷,这是一定的。他要在乎,就不会音信全无了。他们成亲初期,儿子就找各种理由拒绝和苏念荷同房,甚至不惜自残身子。在他心里,怕是只有那个叫墨冥汐的丫头……
对于苏念荷那边的情况,他们四人都没理会。南宫司痕和罗魅是没那个好心,先前苏念荷那一推已经够让南宫司痕记恨,哪里还会去管她死活,没亲手杀她都算好的了,现在不过是等着看苏侦伯的丑态罢了。
而罗淮秀是看安一蒙脸色行事,这种事哪轮得到她出头的。苏念荷与人通奸还怀上了野种,就算她现在不死,论罪也是要浸猪笼的,到头来还不是死路一条。苏念荷从一个本该受人同情的弱者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唾骂的对象,真是她自己造出的孽。
别说那孩子保不住,就算她肚子里的孩子没出事,也没机会见光。苏念荷能否保命,最终还得看苏家……
……
苏侦伯来得也快,听到女儿流产的消息,那真是从床上惊吓起来的。女婿都失踪半年多了,女儿头几个月还在娘家住着,这怀孕能是小事?
连苏夫人都同他连夜赶来,一进安府大门就去了女儿院中。
他们到的时候,苏念荷已经晕死在了床上,院子里的丫鬟全都守在她房里哭哭啼啼的。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床上血迹斑斑,这一幕直让夫妇俩双腿打软,震惊得脑子里全是空白。
“荷儿……”苏夫人回过神,痛哭的跑了过去,抱着床上人事不省的女儿哭得泣不成声,“你怎么如此傻啊……荷儿……这是为何啊……”
听说女儿在安府流产,她根本不相信。女婿都不在,女儿如何能流产?
可眼前的事却是不争的事实,她的女儿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苏侦伯突然手指着床上痛骂,“这不守妇道的东西,真是丢尽了我们苏家的颜面!混账啊!”
苏夫人没理会他,依然抱着满身是血的女儿痛哭,“荷儿……娘的荷儿……你怎就这么傻啊……”
那安翼虽不在京城,可是女儿也是安家的儿媳,就算得不到夫君的疼2爱,但只要她恪守本分,安家再怎么也不会亏待她,她是明媒正娶的大少夫人,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都少不了的。可现在……
“荷儿……荷儿你太傻了……”
“你走开!”苏侦伯突然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往后扯,铁青着脸怒瞪着双目,吓得一屋子丫鬟差点尖叫,“这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东西,今日我非打死她不可!”
“不,老爷,不要——”苏夫人抱着女儿,说什么都不放手。她再恨女儿傻,可毕竟是她的骨肉,哪能看到女儿去死的?片刻功夫,她已经哭成了泪人,痛苦哀求道,“老爷,你不能伤害她,她可是我们的女儿啊!就算她做错了事,我相信她也是有苦衷的,我相信我的荷儿!”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女儿,女儿这些年一直都在等着安翼娶她,其他王孙公子也有比安翼优秀的,可她一个都看不上眼,说什么都要等安翼。就女儿这片痴心,她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移情别恋?她宁可相信女儿被人害了也不相信女儿会如此不守妇道。
“你!”苏侦伯气得连她一块骂上了,“到现在你还袒护她?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看看!”
女儿与人私通不说,而且还是在娘家出的事,这要传出去,他苏家还有何颜面?世人还不得唾骂死他们?
见扯不开她们母女,苏侦伯抱着床柱激动得撞起头来,“我苏家怎会有这样的人啊!”
此刻,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余光瞥到门口,他脸色泛白,目光躲闪,几乎不敢同他们对视。还有何好说的?这样的丑事难道还指望被人原谅?女儿不忠不贞,谁能再容得下她。
“安将军,请赐休书吧。”他双手紧握,一字一字出口,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
安一蒙背着手站在门口,沉冷的怒光有着毫不掩饰的怒色,听他主动要求,也没犹豫,直接朝一旁的老穆下令,“准备笔墨。”
老穆赶紧应声,“是,老爷。”
亲眼看着安一蒙替儿子将休书写下,当把休书拿在手中,苏侦伯眸孔都溢满了血丝。但他也没逗留,转身就朝屋里女儿的陪嫁丫鬟低吼道,“还不快收拾东西带小姐离开!”
丫鬟们手忙脚乱的行动起来。
而杜奶娘也被放了,跑进屋时,苏侦伯一见到,突然喝道,“站住!”
杜奶娘扑通就朝他跪了下去,“老爷……”
苏侦伯上前,一脚踹向她,所有的怒气几乎都朝她撒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隐瞒不报,你该当何罪?!”
杜奶娘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抽搐。
苏侦伯怒容满面的指着她,“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踏入苏家一步,否则我要了你的命!滚——”
杜奶娘脸色苍白,看着他满身杀气,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见苏夫人还抱着女儿哭得死去活来,苏侦伯更是怒不可遏,“还哭?这不要脸的东西,死了活该!”
紧紧捏着休书,他愤然转身,绕过门口的几人羞愤的消失在夜色中。
一名丫鬟见夫人不走,这才哆嗦着上前,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快请大夫给小姐看看吧。”
苏夫人这才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忙激动的叫嚷道,“快,快带小姐回府!”
就这样,苏家的人狼狈的离去,留下一室的狼藉。
对这一幕,罗淮秀从始到终都没言语,她知道安一蒙算是开恩的。
换做别人,苏念荷这会儿怕是已经在猪笼里了,就算苏家再有能耐,也抵抗不了世俗的唾骂。只是休了苏念荷,真是看在安翼错娶了她的份上。
安苏两家的关系算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欠谁……
至于那个奸夫,已经没必要问了,问了也是耻辱……
……
白雾弥漫的山谷中,简陋的茅草房里传出男人咆哮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山谷中,很是震耳欲聋,“你再不给我喝下去,信不信我弄死你!该死的女人,你到底想怎样?是不是想逼我跟你一样去死?”
简陋的床上,躺着的女人一直都没有动静,哪怕他吼声如狮子般凶恶,依然闭着眼,罔若未闻。
男人的声音没让她有反应,倒是把外面打坐的白胡子老头给引了进来。举起手中的小树枝就朝他后脑勺敲去,虚白的胡子都气得一颤一颤的,“你这个没用的废物,除了吼人外还能做何?说了让你耐心点耐心点,全当耳旁风了?再乱吼乱叫的看我不把你赶出去!”
年轻男人捂着后脑勺回头,同样凶恶的瞪着他,“臭老头,你还敢说我?你看看她,都这么久了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摸样,你好意思自称神医么?”
老头抡起树枝又准备打他,“兔崽子,你还敢凶我?要不是我,你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年轻男子快速的跳开,边跳边骂,“臭老头!”
一老一少你追我跑,就差没把茅草屋给掀翻了。
最后都累的气喘吁吁,谁也没占到上风,一个坐在木凳上,一个坐在床头边,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看着床上比熟睡还安静的女人,年轻男子逐渐的冷静下来,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张狂凶恶,低沉而沙哑的道,“我怎么跟她说话,她都不愿看我一眼……”
老头哼道,“我要是她我也不会看你一眼,就你这德性,谁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