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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薛太夫人的死讯,罗淮秀虽说意外,但心里却是解了不少气。
“这老太婆,总算死了!”
她这身体都被葛淑静那老巫婆逼过两次了!
一次是原身被休,要不是还带着女儿,原身早就有了寻短的心,所以在她女儿夭折之时才会绝然自尽。现在她又重蹈覆辙再次逼人,她可知道,这社会女人名节大过一切?她找人如此污蔑她清白,还说孩子不是安一蒙的,不是想把她逼到绝路是什么?如果安一蒙没有脑子,跟薛朝奇一样只听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那她和两个儿子是不是又要被撵出去流浪街头?
想到这些,她真是恨透底了。别说薛太夫人死了,要不是她做月子她真会跑去薛家鞭尸。
罗魅坐在她身边抱着她手臂轻道,“娘,你也别激动,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罗淮秀恨得牙痒痒,“哪能不操心哦,他们就是知道我现在操心不了多余的事所以才那么胆大妄为!要不是怕影响身子落下什么病根,我真想泼他们一桶粪让他们薛家‘一臭万年’!”
罗魅抽了抽嘴角,偷瞄了一下桌边的安一蒙,人脸都有些黑。
“你最好给我安分些,敢跑出去试试?”泼粪?真亏她想得出来!
“我难道还不够安分?”罗淮秀对他比了比拳头,“我现在还在气头上,你最好别出声,要不然我打你!”
“你过来试试?”安一蒙彻底的黑了脸,有罗魅在场,他那面子都快挂不住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罗淮秀蹬着鞋走过去,凶神恶煞的对他叉腰,“我跟我乖宝说话,你插什么嘴?有事就忙去,赖我房里你也捞不到好处!”
“咳咳咳……”罗魅差点被口水呛到。最后一句话意味太深长了……
“你闭嘴!”安一蒙黑着脸,可两耳却有泛红的迹象。这种话他私下都不会说,更何况还有外人在场。
“呵呵……”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摸样,罗淮秀心情大好,低下头把脸凑到他跟前,“怎么,想打我?我乖宝在,你试试看?”
“娘……”罗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母亲分明是在‘调戏’人。
安一蒙脸黑的瞪着她,话都说不出一句。
“安一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罗淮秀笑得有些邪恶,“你是不是在想,先忍着,等成亲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再给我好看?”
“咳咳……”罗魅越发感觉不能在待下去了,赶紧起身往外走,“娘,我先回去了,司痕还在等我。”
“你给我闭嘴!”见罗魅走出去了,安一蒙这才低喝道,并一把将她拽到大腿上,两只手臂圈得她无法动弹,“再胡说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那你来啊。”罗淮秀对他挑了挑眼梢,笑得又邪恶又妩媚,还故意在他大腿上扭来扭去,“你天天撩我,我都快受不了了,怕你就是小狗。”
“……”安一蒙身子紧绷着,真正受不了的那个人是他!
“呵呵……”看着他那一脸憋忍的样,再想想之前他夺门而出的情景,罗淮秀是真的心情大好。撇开他讨人厌的臭黑脸,就凭今日他无条件的相信她,她都应该给他奖励。想到什么,她眼里更是染着一丝妩媚至极的笑,双手动不了,于是就把脖子伸长了凑到他耳朵边,“安一蒙,想不想要?其实我可以给你的……嗯?”
她怀孕期间,他还是算能忍的了,就碰过她两次而已。对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有多压抑她还是能体会的。
“不许胡闹!”安一蒙低喝,可紧绷的脸上隐隐飘着红晕,罗淮秀离他近,不仅看出来的,连他身体变化都感觉到了。
“那你就是不想要了?”她翻了个白眼,故作不满,“有便宜不占,我看你就是傻。不要就算了,你就继续清高吧,最好成亲以后也这么保持下去。”
“你!”安一蒙真差些呕血。他何时清高了?
“我什么?”罗淮秀眨了眨眼,“你真不想要这好处?”
“……咳咳咳!”安一蒙不自然的别开脸干咳。
看着他愈发烫红的耳朵,罗淮秀真不忍心再逗他了,就怕逗毛了。于是又凑上去,对着他耳朵轻道,“想要就抱我回床上,过期我可不伺候的。”
安一蒙硬是僵了好片刻,就在罗淮秀准备挣扎走人时,他突然抱着她起身——
……
从安府离开,罗魅一直都忍着些许笑,快到蔚卿王府时南宫司痕总算忍不住了,冷飕飕的睨着她,“仅是死了一个老太婆而已,值得你如此高兴?”
罗魅伏在他肩膀上勾唇,“不是,我笑是因为我娘。”
南宫司痕蹙眉,“她?”
罗魅坐正,恢复了正经,“咳咳……没什么事,就是听了几个笑话而已。”
她一直都以为只有年轻人才会那么……看长辈谈恋爱,那感觉太搞笑了。
她甚至有些同情安一蒙了,他这种古板的男人,跟母亲这种现代思想的女人在一起,早晚也会被母亲给玩坏的。
南宫司痕圈着她腰身,板着脸道,“该解决的事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回去后给我老实待在府里,没我允许你不许你擅自出府。”
罗魅拉长了脸,“有必要这样?”
南宫司痕冷哼,“不这样,难道让你三天两头把孩子带出去?”
罗魅黑线,“……”说得就跟她把孩子生下来了似的,她是孕妇,当然是走哪到孩子就到哪。努了努嘴,她对他翻了个白眼,“不出府就不出府,说那么多做何,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你不觉得丢脸?”
南宫司痕抬起头捏她鼻子,“只要你们母子平安,别说丢脸了,为夫不要脸都行。”
罗魅实在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
今日虽然大闹过薛家,可夫妻俩还是有好心情,给薛家一个教训是他们早就想做的事,更何况薛太夫人还是自杀的,也总比他们亲自动手强。而孩子的到来也让他们心里多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幸福感,也冲淡了许多沉闷和怨气。
他们同薛家,已经彻底的撕破了脸,算是仇人了。没身在其中就无法体会这种心情,就好比曾经南宫司痕和南宫翰义父子之间,不把脸皮撕破,所过的日子都很压抑、谨慎,那种有苦闷宣泄不出来的感觉太难熬了。
像现在,她就觉得挺好,哪怕外人说他们心狠毒辣她都敢于担着,他们不要做好人,也不会去做好人,他们只想要一份安宁自在的生活,谁来破坏他们的幸福,谁就是他们的敌人,那他就该死……
……
夫妻俩刚下马车,管家就前来禀报,说江离尘都来了好一会儿了,一直都在府里等他们。
街上动静闹得那么大,差点都轰动京城了,江离尘哪可能不知道。夫妻俩对视过后,也没说话,径直回府去见他。
听完他们去薛家的经过,江离尘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薛家的厌恶,“不给薛家一个教训,他们还真是没完没了。可惜,只死了一个快入土的。”
对罗魅的身世他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也知道薛柔在罗魅嫁人之前所做的事,不说私人感情,就是正常的人也少有看得下去的。他跟薛家没交情,自然不会有感慨之心,要说有情绪,那也是因为薛太夫人之死让他觉得痛快。
不等南宫司痕和罗魅说什么,他紧接着又问道,“罗姨呢?她可有受到委屈?”
因为罗淮秀坐月子,他一个男人不方便去安府探望,所以只能来这边打听消息。
罗魅摇头,“多谢江大哥关心,我娘很好,安将军没委屈她。”
江离尘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不管外人如何说罗姨,他心里都有数,罗姨只是性情开朗,其实生活作风是很干净的。薛太夫人如此使坏诋毁她清白名声,真是卑鄙又歹毒。同是女人,她岂能不知道这些谣言的厉害?
想到什么,他突然拧眉又问道,“魅儿,那你爹……”
罗魅突然冷了脸,哪怕对他也照样宣示自己的不满,“他不是我爹,我跟我娘姓,生来就没爹。”
江离尘有些尴尬,但也理解她,于是改口道,“我是说薛朝奇,他对你?”
罗魅这才缓和了神色,“他若有自知之明就该知道让薛家的人收敛些,今日一闹,不过是想给他点教训,如果他真想死,要杀他有何难的?”
江离尘点了点头,知道她有主见,他不过就是想问问他们的看法,以后遇上薛家的人他才知道该如何做。对薛朝奇这个人,他来天汉国这么久了,接触他不多,但也打听过不少。此人还是有些才能的,但仅限于办事能力上,至于为人,目光稍短浅,也过于趋炎附势,能做到太史之位,除了他祖上对朝廷有功庇佑外,也就靠一点小聪明罢了。
在外几个时辰,罗魅有些疲惫,正想开口说要回房休息时,突然忍不住干呕起来。
“魅儿?”江离尘差点被她吓一跳。
“乖宝。”南宫司痕已经起身走到她身前替她拍背顺气。他是不怎么懂女人,可自家岳母大人刚生过孩子,对一些情况他还是了解的,担心归担心,却是让他无奈。看着害喜的样子,他第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
“司痕,魅儿这是怎么了?”江离尘走到他身侧关心的问道。
“她有了身子。”南宫司痕斜了他一眼,手掌抚着罗魅的后背,广袖挡着她大半个身子,眼神还暗藏防备,生怕他会碰自己的女人一般。
“有身子了?”江离尘惊讶不已,许是因为太过惊讶,所以不经大脑就迸出一句,“我怎么不知道?”
南宫司痕脸都黑了,险些给他一拳上去,眸光化作刀刃,冷飕飕的剜向他,咬着牙溢道,“她怀孕关你何事?”
江离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扭头看向别处,“咳咳……”
罗魅都没心情理会他俩,她现在刚开始有反应,虽说并不严重,但那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着实难受。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她抬起头,眼眶都红了。
不等她说话,南宫司痕已经弯下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头不爽的斜了一眼,“她身子不适,本王要回房陪他,你自行玩乐去。”
看着他抱人离开的背影,江离尘哭笑不得,好歹他也是一国太子,这么待客何时吗?
笑过之后,他唇角有些僵,替他们高兴的同时,他心里又是一番苦涩……
是不是等他成亲之后才能彻底的将她遗忘?
回国之日在即,他同南宫泽延还有些事商讨,之后就会离开这里了。他一直不愿早早回国,除了不舍外,也是想逃避一些事,那就是他的终身大事……
……
薛朝奇告假多日为薛太夫人办理丧事,对薛太夫人的死朝中也有许多传言,尽管不知道具体经过,但都知道跟蔚卿王夫妇有关。
而薛家也感觉到了许多人的变化,操办丧事那几日,朝中竟无一人前来悼哀,也就薛太夫人出殡之日来了几位薛朝奇往日交好的同僚。对薛太夫人的死,大家也一直保持沉默,薛朝奇更是半句不提。
除了家丑不可外扬外,他也知道他们薛家理亏。新帝登基,他薛朝奇的风光早已不在,反而因为他曾经是太子的人得罪过不少大臣。那些人不落井下石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指望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明哲保身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这一次薛家理亏,他也有很大的责任,就是平日里对府里的人和事过问得太少,以至于母亲酿成大错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办完薛太夫人的葬礼,他连片刻休息都没有,紧接着就让管家把府里的人都召到一起,严词冷色的下令,以后府里的大事小事,各管事的人必须隔天向他汇报一次。
把府里的人、事重新整顿了一番,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休息。几日以来,他承受的伤痛也不小,加上不眠不休,这一趟下直接就病了。
等他醒来时,已经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
“爹,你总算醒了。”看着他睁眼,薛柔突然哭了起来。
“爹,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薛泽也焦急的问道。
“老爷……”除了他们兄妹外,樊婉也在床边,穿着下人的衣裳,没有了曾经的光鲜美艳,但一脸的担心不比儿女少。许是怕薛朝奇不待见她,所以低着头,又卑微又小心翼翼。
看着儿子和女儿都守在自己床边,薛朝奇还是很感动很欣慰的,只不过看到樊婉时,瞬间冷了脸。
尽管他没说伤心的话,可他对樊婉的冷漠却让兄妹俩都有些心寒。
薛柔擦了擦眼泪,讨好的笑道,“爹,您晕睡了一天一夜,娘也在这里照顾了您一天一夜,我和大哥要插手,她都不让,还非要亲自照顾您。您这几日受累了,我们都知道,但娘这几日也同我们一样彻夜未眠。昨晚您发高热,娘为了给您退热,都险些累晕过去。爹,女儿不是故意要替娘说好话,而是娘她的确在用心悔改,就算您不原谅她,但看在她挺身救祖母的份上,您不要太冷落她好吗?您是我们的爹,她也是我们的亲娘啊。”
说着说着,她眼里不禁掉下了心酸痛楚的泪。
薛泽一手揽着自家妹妹肩膀,一手拉着樊婉的手,同是心酸的说道,“爹,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泽儿不求您原谅娘,只求您别如此冷落娘,可以吗?”
看着他们仨,薛朝奇眼里有恨也又痛,并缓缓的扭开头看向床里。
“爹……”薛柔和薛泽突然跪下,声色都充满着祈求,“求您别这样。”
薛朝奇沉着脸转回头,瞪着地上的他们,“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不用你们过问。你们退下,我同她有话要说。”
闻言,兄妹俩相视了一眼,又同时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这才一同起身道,“爹,我们就在外面,有事您唤我们。”
临走时,他们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樊婉,用眼神鼓励她。
这是打动爹最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待他们走出房门后,樊婉低着头,卑微的问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薛朝奇眯着眼,冷冷的看了她许久才开口,“那日你站出来替太夫人顶罪可是真心的?”
樊婉突然跪下,抬头泪眼凄楚的看着他,“老爷,贱妾曾经鬼迷心窍才做出那样糊涂又不孝的事,这一年来贱妾每日都在痛悔中度过,贱妾回来甘愿在府里做牛做马也是一心赎罪,绝对没有二心。贱妾自知罪孽深重,贱妾也没想让您和太夫人原谅贱妾的所作所为,但贱妾是真的知错了。老爷,您别撵贱妾离开好不好?贱妾不求荣华富贵,只想继续在府里服侍您,哪怕让贱妾在府里一辈子做牛做马贱妾也愿意。”
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听着她忏悔的话,再看着她疲惫无光的脸,那双泪水汪汪的眼睛里有着许多血丝,可见她这几日的确是没休息好。想到她挺身而出为母亲顶罪,薛朝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低沉暗哑的开口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樊婉突然磕起头来,“老爷,求您别撵贱妾走……贱妾什么都不要,只要陪在您身边就好……”
薛朝奇拧眉怒道,“我何时说过要撵你了?”
樊婉愣了一下,似是不信般,“老爷……”
薛朝奇不耐烦的道,“起来吧。”
樊婉擦了擦眼泪,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然后低着头,一副卑微胆怯,仿佛薛朝奇会随时赶她一般。
薛朝奇要坐起身,她又赶紧上前搀扶他,待他坐好后,她又卑微的低下头。
尽管脸色不好看,但薛朝奇声音却比刚才温和了不少,“你能挺身而出为娘顶罪,我相信你是真心悔改了。娘看到你那般所为,我也相信她会原谅你。只要你真心改过,再不做那些害人之事,以后你就待在薛家吧。我也会吩咐下去,以后你也不用去后院做事了。”
“老爷……”樊婉激动得又跪下,抱着他的双脚感动的大哭,“老爷……贱妾绝对不会再做傻事了……”
听着她饱含悔悟的哭声,薛朝奇也没推开她,而是仰头深深吸气。她心酸痛苦,他何曾不是。
好好的一个家,为何会变成这般摸样?
……
随着一对儿女离开薛朝奇的房间回到自己简陋的下人房里,关上门后樊婉才忍不住露出笑意。
兄妹俩同样欣喜不已,薛柔更是抱着她喜哭道,“娘,您总算得到爹的原谅了。”
樊婉也忍不住抹眼泪,“是娘对不住你们,是娘让你们受委屈了。”
看着她们抱哭在一起,薛泽上前安慰道,“娘,你们都别哭了,爹已经原谅娘,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樊婉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儿子,欣慰得直掉眼泪。
那老太婆总算死了,以后府里再也没人敢给她脸色看了……
能得到薛朝奇的原谅,说起来还真的感谢那罗魅。薛朝奇想顶罪,罗魅并不相信他的话,显然,他们来薛府的目的主要是对付那老太婆的。正是因为看出他们的心思,她才敢站出去替那老太婆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