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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淮秀慢慢转过身,冷漠的看着他,“怎么,说几句实话都不行?安一蒙,我跟你在一起也没向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不配。可是你也别忘了,我除了怀着你的孩子外,我还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我罗淮秀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她。试问,我能不心疼?你若是觉得我不该管她的事,只该一心一意管你和你的孩子,那我只能告诉你——不可能!”
安一蒙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深沉的目光里全是火气,刚毅的脸绷得又紧又硬,仿佛随时会崩碎般砸向她。
“王妃,王爷让你过去。”他先是对着罗魅冷声道。
“乖宝,别理他!”罗淮秀拉着女儿的手,又打算去整理包袱,“等我把我的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再带着司痕离开。”
“你敢!”安一蒙猛的低吼,并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包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顷刻间,里面折叠好的衣物散落了一地。
罗淮秀立马炸毛了,上前就逮着他衣襟推搡,“安一蒙,谁让你乱扔我的东西!”
安一蒙刚想将她两手抓住,罗魅已经先一步将罗淮秀拉开,“娘,你冷静些!”
罗淮秀抱着她,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滑落下来,“乖宝,带我走……我们不要再寄人篱下……”
罗魅抬起头,只见安一蒙沉着脸正挡着她们去路。她眯了眯眼,面无表情的道,“安将军,我娘这阵子在安府多亏了你照顾,既然她不想再在安府生活,还请你高抬贵手别再纠缠。”
安一蒙铁青着脸,后牙槽磨得嚯嚯响,带怒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她们。
“乖宝……”南宫司痕突然掀帘走了进来,并绕过安一蒙径直走向母女二人,然后将她们拉开,对罗魅低沉道,“不是说要替为夫抓药么,怎跑这里来了?”
他苍白的脸色,气虚的嗓音,罗魅这才想起自己竟把他的伤给忘了。于是忙拉了拉罗淮秀,“娘,你先等等,等我把他伤势处理好了再说,否则我怕今晚他会高烧不断。”
女婿的摸样罗淮秀也是看在眼中,也没再继续闹腾了,赶紧催促女儿,“乖宝,走走,快给司痕抓药去。”
罗魅‘嗯’了一声,以瘦弱的身子架着南宫司痕没受伤的肩膀,准备带他离开回之前的帐篷。
罗淮秀也要跟着去,可手腕突然被安一蒙抓住。她没好气的回头怒道,“放手!我女婿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安一蒙抓着她大怒,“你还能再无理取闹一些吗?”真想掐死她!难道她女婿受伤是他造成的?
罗魅突然停下脚步朝他们望去,目光落在安一蒙紧抓着自家母亲的大手上,再看看他脸上快喷发的怒火,她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安将军,别让我娘动了胎气。”
语毕,她同南宫司痕走出了帐篷。母亲有孩子做护盾,她相信安一蒙再冲动也不会拿孩子发气。相反的,她从安一蒙眼中看到了对她母亲的在意和紧张……
帐篷里,罗淮秀也没闹了,只是冷冷冰冰的开口,“放手,别跟我拉拉扯扯的。”
她眼眶红着,眼珠子左闪右闪,就是不愿让那些眼泪夺眶而出。
安一蒙放开了她。
罗淮秀蹲下身把地上散落的衣物全都拾了起来,安一蒙沉着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动作,直到她把衣物放在床尾并未收进包袱中,沉冷的脸才有了一丝温度。
罗淮秀在床上坐下,佝偻着腰,低着头,沉默不语。
安一蒙也没有离去,而是走到她身前站定,高大的身躯像石像般伫立在床边,顷刻间让她眼前的光线都暗了。她抬起头看着他又冷又硬的脸,含泪的目光充满了冷漠。
“我就如此不值得你信任?”安一蒙咬牙问道。
“呵呵……”罗淮秀嘴里发出冷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举到自己脸颊旁,挑衅般的开口,“打啊,你刚刚没打到的,现在可以继续。我要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打成什么摸样!”
“你!”安一蒙猛的抽回手。
“呵呵……”罗淮秀继续冷笑着,只是笑着笑着,她突然伏到床边干呕起来,“呕……”
“淮秀!”安一蒙赶紧坐到她身侧,伸手在她后背上拍着。
“滚开……咳咳……”罗淮秀扭着身子,并不领他的好意。
看她被呛住,安一蒙更加不敢放开她,拍她的力气都带着一丝温柔,像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罗淮秀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抓着他衣襟又捶又打,“你说,我跟着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高兴了哄哄,不高兴了就想动手吗?我们不求你跟我们成为一路人,也没要你为我们做过分的事,你凭什么对我吼?妇人之见?那是你以为的妇人!”
她气,那是因为他的反应!凭什么骂她?凭什么看不起她?没他们这些男人,她一样活得精彩、一样活的潇洒!说她没见识?她前后两世加起来几十岁的人了,会比他们见识短?
“好了,别气了。”安一蒙沉着脸将她肩膀搂上。
“放手!”罗淮秀去激动的想推开他,“你给我闪边,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了!”
“别闹!”安一蒙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按在胸膛上,大手僵硬的拍着她后背,似乎这样能让她消气,“注意着身子,别伤到孩子了。”
“关你什么事?”罗淮系被他勒得紧,双手绕过他腰身不停得拍打他的背,比起他的动作,她下手可重多了,“安一蒙,你别假仁假义的,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虚伪的人了!什么在乎我,那都是骗人的,哄着我就是为你生孩子的!”
“不是。”他斩钉截铁的回道,并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住,任她双手随便在自己身上动武。只要她不拿孩子撒气,什么样都行!
三个月的肚子,尽管穿着厚实,平时也看不出来她是孕身,可真挨着她碰着她的时候,那肚子还是有些不同。不大,但有突凸感,就跟肚子上长了多余的肉般。
“安一蒙,我真想咬死你!”罗淮秀拿他后背当沙包,直到打累了才消停下来。
“嗯。”安一蒙冷冰冰的应了一声。
“嗯毛线!”罗淮秀骂道。
“别说咬了,只要你和孩子没事,就算要我命,我安一蒙也会给的。”安一蒙突然在她头顶低沉的开口。
“安一蒙,你看着正派,其实还是个只会花言巧语的男人……你同别的男人没有区别……”罗淮秀眼泪不停的往外涌,瞬间将他胸襟浸湿。
“谁说的?”安一蒙低头怒道。想到她把自己同姓薛的相比较,他就忍不住火大。
姓薛的那是小人!
“你再吼试试?”罗淮秀眯了眯眼,哽咽的抽了一口气。
“我……”安一蒙脸黑。
罗淮秀推了推他,低下头不愿再理他。
安一蒙的手突然摸到她肚子上,贴着那并不起眼的突凸处,他拧眉低声道,“不许再撒气了,我可以把你女儿当自己的女儿,但你必须同样疼爱我的孩子。不是只有她才是你的骨肉,这个孩子一样是你的骨肉。”
罗淮秀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深不见底的双眼,“那你会去告密揭发吗?”
安一蒙没好气的瞪她,“我何时说过?对我有何好处?只是为了能够升官发财吗?你觉得我就是如此贪图名利之人?”他们安家从未巴结过谁,到如今的地位都是靠实力得来的,他需要去迎合别人?
罗淮秀撇着嘴低下了头,好吧,她承认自己有些过激了。主要是他当时那个样子……
带着薄茧的指腹突然贴上她的眼,为她拭去那些模糊了她双眼的泪水。
她一动未动,耳根有些发烫。
也不知道自己哪门子发疯了,都几十岁了居然能这么和他闹。
“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去王爷那边看看。”安一蒙接着要为她脱去外衫。
“我也要去。”罗淮秀不甘留下。
“你好意思再去他们跟前闹?”安一蒙没好气。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不生气的时候她好得不行,把他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会为他下厨做羹汤,会提醒他外出要注意安全……可就是一点都惹不得,惹急了就跟猫儿变老虎般凶悍。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罗淮秀推开他,欲下床。
“慢着!”安一蒙突然喝道。
“还有事?”罗淮秀有些不耐烦。
安一蒙什么都没说,突然执起衣袖给她擦了擦脸……
……
另一处帐篷里,罗魅等着管家去买药,南宫司痕躺在床上,大手一直抓着她的小手不放。帐篷里多了两盆炭火,逐渐的驱走了他们身上的寒意,但夫妻俩神色都沉沉闷闷的。
南宫司痕是担心她身子着想,而罗魅则是担心他身子出状况。
别看南宫司痕外伤裂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损伤了些内力,内外伤合在一起,他情况能好才怪。
好在安府的人办事效率也快,很快把罗魅要的东西都找齐了。
罗魅重新给南宫司痕换上自己调制的药,又让人煎了一副草药喂他服下。看着他硬撑着还不愿睡去,罗魅不由的在他耳旁低声哄道,“你安心睡觉,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你要赶紧睡,今晚撑过去明日就会好的,等你好了再守着我睡。”
她在他药里加了些东西,就是希望他能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没想到这男人毅力如此强,眼皮都打架了还硬撑着。
“嗯。”南宫司痕这才点了点头,合上眼皮的那一瞬间,眸光依然带着不舍。
“睡了吗?”罗淮秀走了过去,轻生问道。
“嗯,睡了。”罗魅一直看着那张苍白无力的脸。只有她知道之前是有多凶险,他绷紧了所有神经,只为不让她受一点伤害。最后暗卫合力把一堵又高又厚的墙体击倒的时候,他也出了力。
“乖宝,没事的,别想那么多。”罗淮秀抱了抱女儿的肩。
“娘,我没事。”她只是感动他对她的保护。除了母亲外,他是第二个视她如生命的人……
……
另一处院中的帐篷里,安翼放开怀中被他点了睡穴的女人,披着外袍坐到桌边听手下带来的消息。
“什么?他们杀了太子?”黑暗中也能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惊讶。
“是的,公子,小的亲耳所闻,绝对无假。”手下低头应道。
“呵呵……”安翼突然低笑出了声,邪肆的笑声耐人寻味。
“公子,此时该如何做?可是要小的把消息……”
“不!”手下话未完,安翼将他打断,“这事泄露出去对我们没好处,以我同蔚卿王的关系,到时候恐怕还要受连累。”
“可是公子,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您不是正想对付蔚卿王吗?”手下略有不解。
“呵……”安翼又轻笑起来,嘲讽他的笨,“我是想得到蔚卿王身上那份藏宝图,可是我也不能把他交到皇上手中。你啊做事是精灵麻利,可是脑子不够用,你想想看,要是皇上知道太子是死在蔚卿王手中,还不得逼他交出藏宝图?到时候我们想要那一份会更加麻烦,不仅麻烦,说不定皇上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我。”
“是是,公子说得在理,是小的没考虑周全。”手下茅塞顿开,赶紧认错。
“行了,这事必须烂在肚子里,不许对任何人泄露半句,知道吗?”安翼突然沉下声警告。
“公子,小的知道。您放心,小的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嗯。”安翼满意的点了点头。想到什么,他起身往外走,“既然他们来了我也应该去瞧瞧,你随我一同去。”
“是,公子。”手下随着他走出了帐篷。
床上,原本被安翼点了睡穴的女人突然坐起了身,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再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她眼里闪动着晶莹的光,那些光泽很快顺着脸滑下……
要不是亲耳听见,她做梦都不会相信身为王爷的好友,这个男人居然有着如此大的野心。他不仅贪婪的想要王爷的藏宝图,他还想对付王爷……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王爷可是把他当兄弟的!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风流了一些,却没想到,他不仅人风流,心更是阴险狡诈。夫人快为安家生孩子了,他们两家人已经算是亲戚了。可他居然有加害王爷的心思……
她该如何做?该如何做?
“呜呜呜……”脑袋里不断回响着安翼所说的话,墨冥汐捧着脸嘤嘤泣哭起来。
她怎么就跟他在一起了呢?
她怎么就如此傻,居然去相信他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居然相信他会对自己负责……他连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都不放过,这样的人还有何真心?
他说他会为了她去向安将军求情,让安将军退了和苏家小姐的婚事。可自她到安府后,从未听他提过半句……
她怎么会如此傻,居然去相信他满嘴的谎言!
他若真心待她,不会这么偷偷的和她来往,他若真心,不会一直拖着婚事不退……
她傻!
凭她这样的出生如何能登大雅之堂?如能能做他安家的长媳?
她不过是乡间里一个农女罢了,她这样的身份竟不知廉耻的妄想他会钟情于她……
蜷缩在被窝里,墨冥汐哭得更加不能自已,许多画面在脑海里回放,让她既悲痛又懊悔。越是回想那些过往,她心里越是痛苦不堪,仿若万道利剑穿击着她的心口,凶狠的将她的心剁成一块块……
他绑架夫人让她当英雄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让夫人更加信任她,那瓶‘保胎药’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傻!差一点、差一点就害了夫人和她肚里的孩子……
……
金銮殿——
当太子南宫兴毅的尸体被抬到大殿中时,文武百官震惊了,南宫翰义从高高得龙椅上走下,颤抖的抱住儿子,当场悲痛大哭。
“皇儿……朕的皇儿啊……”
南宫兴毅尸首完好,但死状狼狈。衣袍不再华丽,而是沾满了灰土,破损不堪。容貌也不再俊美,白皙的脸上同样沾满了灰土,被划伤的肌肤血迹早已干涸。甚至不知道死了多久,浑身已经僵硬,再无一丝温度。
如此凄惨的一幕,伴随着南宫翰义悲恸的哭声,文武大臣们跪成一片,无不低头垂泪。
抬南宫兴毅回来的侍卫跪在地上,如实禀报着发生的事,“启禀皇上,太子被发现时正掩埋在断墙之下,小的们将太子救下时,发现太子殿下已经……已经……”
南宫翰义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抱着儿子的头依然陷入悲痛中无法自拔,“朕的皇儿……朕的皇儿啊……”
“皇儿……皇儿……”突然,方若霜的身影冲进大殿,飞一般扑向他们父子,看着没有反应的儿子,抱着他没有温度的身子,方若霜‘啊’的一声尖叫,“啊……皇儿啊……”
她哭声刚出,但因为受不了这份刺激,突然脑袋一歪倒在了儿子身上。
“娘娘!”跟着她前来的宫人赶紧上前搀扶起她,并紧张的呼道,“快……快宣御医……娘娘昏过去了!”
很快御医来了,就连验尸的仵作都来了。
方若霜被宫人搀扶着回寝宫了,留下仵作当场为南宫兴毅验伤。
经查,南宫兴毅身上除了被乱石划伤的痕迹外,并无其他致命的外伤。仵作通过摸骨断出他体内两处肋骨均断,但他眼耳口鼻内皆有大量灰土,说明被断墙压住前还活着,他的死很显然是活活痛死的。
“朕的皇儿……皇儿……”南宫翰义抱着儿子,似乎怎么都不肯相信儿子已经死了。
“皇兄……皇兄……”在场的皇子也围着他们失声痛哭。
一时间,庄严肃穆的金銮殿里全是哀痛不已的哭声。
……
薛府——
得知太子亡故的消息,薛家的人震惊不已。
薛太夫人激动的不断追问儿子,“太子如何死的?这是真的吗?会不会弄错了?太子怎么能死呢?他要是死了,我们柔儿可怎么办啊?”
她还指望柔儿嫁入皇家好光耀门楣呢!太子这么一死,那她柔儿还如何嫁?她薛家如何办?还有机会皇家沾亲吗?
薛朝奇坐在太师椅上,抓着扶手说不出话。对这桩婚事,他比任何人期望都高!
太子乃储君人选,一旦他登基,他柔儿怎么说也是一位贵妃,说不定以后还有可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而他以后在朝中的地位只会越来越显赫,所受的器重只会越来越让人羡慕……
可太子如今却……别说高官厚禄了,恐怕连现在的官位也要深受影响!
他在太子在世时攀附太子,甚至帮助太子打压其他皇子。像他这样的太子党以后该如何面对其他皇子?
“朝齐,你说话啊!”见儿子只顾发呆都不理睬自己,薛太夫人不满的追问道,“娘问你呢,你倒是把一切都说清楚啊!”
“娘,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薛朝奇扭过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唉!”
“朝齐,你可不能不管这事啊!太子没了,可我们柔儿还在啊,这婚事是皇上定下的,你得找皇上问清楚,要如何安置我们柔儿。否则,我们柔儿以后可怎么活啊?”
眼看着大婚将至,却发生这种事,说是家门不幸都不过为!太子那个短命的东西,自己死了不算,还连累她的孙女,真是……真是可恨啊!
若是皇上收回圣旨、撤了这桩婚事还好说,但若是皇上不愿取消这桩婚事,那她的柔儿这辈子岂不是毁了?
提到这事,薛朝奇脸色更加不好了。尽管心里烦躁得很,不过他理智还在,“娘,我知道你关心柔儿的终身大事,可是你应该知道,太子刚死,就算我们要悔婚也不能在这个时候。”
圣旨已下,柔儿已挂着太子的名,算半个太子的女人。如今太子尸骨未寒,他若是提出悔婚,岂不是去找死?
“那……”薛太夫人揪心的看着他,“难道要让我们柔儿等上三年?这、这如何能成啊?”
“做不到也要做!”薛朝奇沉声道,“为示心诚,也只能让柔儿忍一忍了!”
按照规矩,太子一死,太子妃都要为其守孝三年,他柔儿虽未过门,但婚约在定,理当虽太子妃一同守孝,除非皇上开恩撤了婚约还他柔儿自由身。可这样的机会太渺小,皇上痛失太子,怎会如此做?
“我可怜的柔儿啊!”薛太夫人失望的坐到椅子上,一边抹泪一边哀叹,“这都做了什么孽啊,竟让我薛家连出丑事,以后我们还有脸见人吗?”
“唉!”薛朝奇也是无奈的叹气。
母子俩在这边愁容满面,而另一边闺阁中——
听到消息的薛柔并未有悲痛的情绪,只是有许多不满和不甘心。
倒是樊婉跟薛太夫人一样,愁眉苦脸、哀声不断,“柔儿,以后可怎么是好?太子就这么死了,那你将来……”
“娘,这事都怨太子,死那么早,真是个害人精!”薛柔一边安抚着她,一边不满的抱怨。对南宫兴毅,她是没有感情的。之所以她顺从了这桩婚事,一是圣意难违,二是这桩婚事能为她带来不少好处。自己的荣华富贵,家族的荣耀,母亲的安危,全都要靠她嫁给太子才能得到。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太子如此短命!
他这么一死,自己倒走得干脆,可是却把她连累惨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无数次的幻想着将来荣华富贵的生活……在嫁入太子府初期先把太子妃苏水梦讨好,等自己在太子府站稳脚跟有了人脉后就逐一除掉她们那些碍眼的女人,以后别说皇贵妃,说不定她还能做皇后娘娘了。受万民朝拜和敬仰、母仪天下、后宫主宰……
这些全都是支撑她嫁给不爱之人的动力!
可如今,她所有的憧憬都被破坏了……她真是恨死了那个短命鬼!
“柔儿,娘是担心你的将来……”樊婉抓着她的手,心疼不已。为何女儿就如此苦命?爱恋蔚卿王却得不到他的心,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为妻。如今好不容易同太子有了婚约,眼看着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可那太子却一命呜呼。
“娘,如今太子一死,说再多丧气话都没用。”薛柔安慰着她,“他死都死了,总不能让女儿追随他而去吧?事已如此,您也别太替我操心了。凭女儿的家世和才貌,不愁嫁不出去。”
“柔儿,话说如此说,可终究是可惜啊。”樊婉心有惋惜,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心。
“唉!是有些可惜。”薛柔点了点头,赞同她的话。但可惜归可惜,她年轻而柔美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服的倔劲儿,“哼!有何大不了的,这个太子不行,咱换个太子难道还不行?我就不信,天下间所有的太子都是短命鬼投生!”
“柔儿?”樊婉不解的看着她,“你是想嫁给二皇子?”
南宫兴毅虽是太子,可皇上最爱的儿子却是二皇子南宫明初。太子一死,下一任太子定是南宫初明无疑!可这样的婚事皇上会同意?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见她误会,薛柔脸上露出一抹神神秘秘的笑,附在她耳旁轻道,“我指的人不是二皇子,是江太子。”
“江太子?”樊婉皱眉,“北阳国的江离尘?”
“是啊。”
“柔儿,你怎么会突然喜欢上他的?”樊婉更是揪心,比太子死了还揪心。那江离尘是北阳国的太子,柔儿要嫁给他,就必须去北阳国,那她不等于失去女儿吗?
“娘,您别管我何时喜欢上他的,我就是觉得他也不错。比起我们的太子,江太子容貌更出色,而且他性子很好,尔雅温文、谦和有礼……娘,我可是打听清楚了,这江太子至今还未婚配呢。”薛柔柔美的脸上带着笑,对自己看中的人很是满意。
她有想法是好事,但樊婉却一点都不敢马虎,“柔儿,这事你可别乱来,凡事都要从长计议。你虽未同太子举行大婚,可你现在还是太子的人。”
“娘,我知道。”薛柔不以为意的道,“我也没说要立刻嫁给江太子,暂时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婚约的事我心里也有数,您就放心吧,就算皇上不给我自由,我也有办法。”
“是何办法?”樊婉急声问道。这可不是儿戏!
“娘,我虽然没法开口跟江太子说,可是只要江太子对我动了心,那一切事都好办了。您想啊,只要江太子开口向皇上要人,皇上有什么理由不给?那北阳国的公主嫁到我们天汉国来,不就是为了两国邦交友好么?我再同江太子成亲,皇上没理由不同意的。”
“可是……可是……”听女儿这么一说,樊婉也忍不住动了心,但却欲言又止,美目中露出许多不舍。
“娘,我知道您想说什么。”薛柔动容的抱着她,“我知道您舍不得我远嫁,我同样也舍不得娘。您放心,如果我同江太子的事能成,我一定求他将您一同带去北阳国。”
“柔儿……娘的好孩子……”樊婉感动的哭了。
如果真能这样,那可比女儿嫁给南宫兴毅强。以后同女儿离开天汉国,她再也不用看薛朝奇和那个老太婆的脸色了!
……
安府——
安一蒙天不亮就上朝去了,眼看着快午时了都还没回府。罗淮秀也不寂寞,有女儿女婿在,她忙得都没时间去想人。
经过一晚上休息,南宫司痕气色好了很多。内力经过调息逐渐在恢复,但肩上的伤却是让人有些无奈。已经撕裂开一次了,罗魅不让他动一下,就怕他伤口再裂,一直反复下去,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复原。
罗淮秀坐在床边逗女婿,“你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醒了也不问一声情况,就不怕被人怀疑么?”
南宫司痕脸黑的瞪着她,“有何证据?”哼!他既然敢做,自然就不怕麻烦。所有的杀手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血迹都没留一滴,凭一具死尸他们能发现什么?
罗淮秀瞧了一眼桌边捣药的女儿,然后对女婿抬了抬下巴,还用手遮住嘴巴,压低了声音问道,“司痕,我问你,你是不是真有那个藏宝图?”
南宫司痕面色一沉,“你如何知道的?”
罗淮秀一副‘你笨死’的摸样瞪他,“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我会不知道?我只是不确定而已,不知道外头传的是真是假。”
南宫司痕紧抿着薄唇不说话了,眸光阴测测的睨着她。倒不是戒备她,而是猜测她又会说些什么出来。
罗淮秀继续压低声音,“好女婿,这事我乖宝知道不?”
南宫司痕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罗淮秀一听双眼都发亮了,“我说爱婿啊,你打算分多少给我乖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