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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途,这事儿可不好乱说。”
沈洛蹙了眉。
他原本料想了许许多多的官员,可唯独没有想到连池鱼的父亲。
毕竟他如今已经的位置不低,俸禄也不少,没必要去做这样的事儿。
却唯独没有想到,人都是贪的。
“我原也不信,直到我看到了这个。搀”
季途说着将一个名册般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沈洛。
他在外面奔波了十来天,为的就是找这么个东西。
只见沈洛的神情越来越难看。
半晌一句话都没说,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似的。
“皇上,这可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啊。”
沈洛跟连池鱼的关系甚好,难保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徇私。
可若是这么一来,那叫他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别人还好,可若是目标是连池鱼的爹,他还真的有些不太忍心。
“皇上,你要知道,这种事情徇私不得。”
季途对连池鱼的感受没有多少感觉,可倘若在这种事情上沈洛要徇私舞弊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开始讨厌起连池鱼。
沈洛想了想,摆了摆手让季途先下去。
时间太过仓促,他还没来得急好好的想一想。
季途握紧了手中的那本名册,应声退了下去。
这倘若沈洛反悔的话,这名册还在他的手中,他还可以替百姓主持公道。
傍晚,沈洛还在御书房中犹豫连池鱼的事情,却不想连池鱼还在这个时候主动过来找他。
带了一个食盒,里面装了几盘精致的糕点以及甜汤。
照说往常的时候,沈洛应当是很有胃口的,可这会儿看着那么多东西却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他到现在还没犹豫出来事情要怎么解决,就算不解决,好歹也要先跟连池鱼打个招呼。
“是为了季途跟你说的事在担忧么?”
沈洛的头一抬。
季途都跟她说了?
“我如今身为你的皇后,理应替你分忧,而不是给你增加压力。”
连池鱼一番话说的颇为大方得体,将沈洛感动的直没话说。
“那么你的想法是?”
沈洛问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连池鱼的情绪会上来克制不住。
连池鱼把糕点摆好,将甜汤盛到碗里。
叹了声气说道:“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做个明君,还望相公能够秉公办理。”
“可你的父亲……”
连池鱼知道,她这么一说,那她父亲的命定然是保不住了,除非是运气好发配边疆用不召回,不过那样对于他父亲来说,还不如死了干脆。
连池鱼摇摇头:“原先父亲从三品尚书一下晋升为丞相,并非是他的功绩过人,而是你怕我娘家无人撑腰,在宫中会受欺负,这才破例提拔了他。”
这些事情,她从一开始就猜到了。
原先想着这不过是沈洛对她的一片心意,可没想到如今却多出了这么一种说法来。
“池鱼,相信我,即使你没有了娘家撑腰,朕也会照顾好你的!”
这话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连丞相的死是免不了了。
不过看在连池鱼的面子上,没收全数家产充公,放家中其他人一条生路。
这对一个徇私舞弊的官员来说,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典了。
行刑那天,连池鱼跟个没事人一样,在自己的宫中足不出户,只顾着修剪花草。
连家的人从小便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倘若不是后来跟沈洛的关系亲近了,他们那帮人,怎么可能会对她的态度转变的那么快。
更可恶的是……她那个姐姐,还三番两次的想害她,倘若不是仗着沈洛的名头,她如今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的待在这儿。
这帮了连府那么大的忙也算是出乎她的意料。
原本……她可是一个人都没打算救的。
不过这样也好,让那些人承了她一个情,倘若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也更好开口了不是么?
更何况,还在沈洛的心中留了一个好印象。
“皇后娘娘。”
连池鱼正放下手中的剪刀,外面正款款进来一宫女。
朝她随意行了个礼,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连池鱼挑了挑眉,这平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日子找她做什么?
虽说疑惑,不过该去的还是要去。
太后侧卧在一张美人榻上,双目微眯,大红丹寇涂抹的指甲有意无意的在衣上敲打,一旁还有宫女在替她扇着扇子。
连池鱼上前行了个礼道:“儿媳给母后请安。”
右手微抬,张了张嘴道:“起来坐吧。”
声音极其平淡,还有这态度,不由得让连池鱼有些诧异。
这太后什么时候对她那么好过?
“母后,听说您找我?”
连池鱼的内心有点忐忑,倘若这太后是跟平时一样态度的话,她还觉得是正常的,可这态度……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不用那么紧张,皇上那回将事情都与哀家说了,哀家不会再对你那么凶了。”
这话说的……连池鱼压根就不信好么。
“多谢母后体谅。”
这样卖关子究竟要卖到什么时候!
要说太后就是这么过来找她说这种话,连池鱼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太后睁开眼睛,只见身侧那两名宫女顿时会意的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连池鱼,嘴角还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的连池鱼浑身不自在。
“皇后进宫多久了?”
“约莫……有一个月了吧。”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这后宫之中可有什么缺少?”
“宫中该有的都有,并无缺少。”
太后倏地冷笑了一声道:“皇后不觉得……还缺了些人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连池鱼之前再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
“可如今并非是选秀女的时候啊。”
傲世国的秀女每三年一选,一次约莫选五十名进宫。
可这沈洛登基不过才两个多月,这选秀女……未必有些早了吧。
不过说来那都是连池鱼的借口,自古帝王登基,最先做的事,必定是大肆选妃。
“皇上自登基以来,后宫只有你一位皇后以及哀家这个母后,皇后不觉得太寒碜了些么?”
这放眼天下,就连王公大臣的姬妾也不止这个数,更何况沈洛如今乃是一国之君。
“那母后的意思是如今便开始着手准备选妃的事?”
“这后宫如今是你的天下,哀家不过提个意见罢了,若你不听,那么哀家也没什么办法,不过是觉得这如今的后宫,实在是太过清净了些,皇上当下也无子嗣……皇后,你明白了么?”
连池鱼抿了唇道:“儿媳明白。”
这意思无非是倘若连池鱼不放手去做这件事的话,那么她就自己做。
不管怎么说,目的就是要如今的后宫充盈,沈洛的后嗣强大。
“退下吧,哀家要休息了。”
“是。”
待到连池鱼离开后,太后一旁的宫女担忧地上前问道:“太后娘娘,皇后会不会跑去皇上那儿咬您一口?”
太后拿过边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尖锐的眼神看向宫外:“她应当是个聪明人。”
倘若不聪明,那么在她爹那件事上就该哭闹个不停了。
这后宫之中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了些精明睿智的女人,如果能够利用的好,不难失为她的一颗棋子。
“娘娘,您还好吧。”
宫女撑着伞走在连池鱼的身后,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后宫真的是比别的地方都要麻烦。”
连池鱼走了几步望着天,嘴角不自觉上扬。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是为了生存在这后宫的,也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给她当垫脚石的。
不就是扩充后宫么?
无非是找些人进宫当摆设罢了。
圣宠,才是生存的硬道理!
由于选妃的事儿,沈洛跟连池鱼闹了不止一次两次。
沈洛想着,这全天下想嫁给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好不容易认准了连池鱼不放,还成功将她娶到了手,可如今她却还主动上门说要给她选妃?听的沈洛差点没当场宣太医来给连池鱼看看脑子。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有她一个人?
连池鱼居然……
“相公,自古哪个帝王的后宫只有一人的?”
这是连池鱼的原话。
沈洛缓了缓道:“那么做这千古第一人,不好么?”
从前没有先例又如何,哪个先例不是别人开创出来的?
连池鱼顿时愣在了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一想到太后那边,倘若这后宫之中的人都是她自己挑选的,那还稍微好管理些,可如果都是太后塞进来的,那么结局如何谁也不能说。
末了,连池鱼顿了顿,道:“听说,这回选妃的要求比较严苛,想来选出来的定都是上品。”
沈洛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有劳皇后费心了!”
后面那句话,他咬的特别重。
沈洛拿过一旁的折子看了起来,头也不抬地道:“如若没别的事,皇后便可以去忙朕的选妃事宜了。”
他好说歹说都没有用,倒不如让连池鱼自己将事情想想清楚。
原以为忍着几天不去看她,她便会知晓自己错了,同时也能认识到他的重要性。
可是,这都三天过去了,皇帝选妃的事情在宫中乃至于整个傲世国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也不见连池鱼过来看他一眼。
拉了个宫人问,只说连池鱼这些日子都在忙着选妃的事宜,没空过去瞧他。
沈洛气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选妃这种事情……竟然在连池鱼的心中比他还重要?
于是……沈洛生气了……非常特别极其地生气。
在宫中想了许多该如何让连池鱼知晓他生气的法子,最终未果,终究还是将季途叫了过来。
谁知季途竟然帮着连池鱼说了许多好话,例如连池鱼为了帮他选妃如何如何操劳,沈洛忍不住打断了他:“朕本就不赞同什么选妃的事情,父皇后宫中的妃子就多,可哪个过的好?到如今还不是死的死疯的疯?”
自古帝王家的争斗多,后宫的争斗却也不少。
斗赢了的,便能平步青云做个皇后太后的,斗输了,那下场可就惨了。
稍微好一些的不过是个死罢了,运气不好的,就连死法都无法选择……
“不过,这后宫的输赢,不全都是看你么?”
季途抬了头,看着沈洛焦急地在屋中转悠来转悠去,看的不免有些头疼。
“要不……朕到时候就一个都不选,左右也是人家的资质差,怨不得朕。”
季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而。
这沈洛都多大了,怎么还是这般的孩子心性。
“只怕到时候找你麻烦的就不是池鱼了,而是……”
季途特意卖了个关子,只见沈洛原本亮起来的眸子顿时暗淡了下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分明就是在逼他不做这个皇帝嘛!
“季途。”
“臣在。”
“陪我喝花酒去!”
“啊……啊?”
季途才啊完,就被沈洛拉着从一旁偷溜了出去。
换了身平常的衣服,还有谁能认识他!
季途一边走一边想将沈洛带回去,这大白天的偷溜出宫喝花酒……未免有伤大雅。
京城中最出名的青楼自然要数百花苑了。
不过季途天生不爱来这种地方,这从前也没见沈洛来过啊,怎么跟个老手一样。
“季途,朕能不能不要姑娘陪着……”
沈洛一脸嫌弃地看着那凑过来的姑娘,推了几个又来了几个。
一旁老鸨看不下去了,还亲自过来招待。
季途牵强地朝着老鸨笑了笑,他也是头一回来这儿,怎么会知道能不想,不过……
“你这不要姑娘上酒楼不就行了么!在宫里也可以啊,做什么非要来青楼!”
这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啊!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跑去逛青楼?
想来这一消息若是传出去,那么整个京城的青楼业都要兴起了。
“二位爷,可是对我们这儿的姑娘不满意?我这百花苑里什么样子的姑娘都有,包君满意~”
老鸨说完,那红色的丝帕还从沈洛的衣服上轻拂过,弄的沈洛又是一阵不适。
“可以……不叫姑娘陪么?”
季途吓得就差没转身走人了。
沈洛这问题问问他也就罢了,怎么能问老鸨呢!
“来青楼哪有不叫姑娘的啊,二位爷可我瞧不上我这百花苑的姑娘?”
沈洛还想说什么,只见季途匆忙拦了上去,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道:“这样,行了么?”
“哎哟哎哟,早说嘛,我这就给二位爷安排个上房。”
老鸨接过银子一脸笑意,当下还不忘叫了几个人去将楼上的客房整理出来。
啧啧啧,这银子可真大啊,原还以为是个没钱的主儿,没想到这一出手还挺大方。
酒菜很快便上了上来,季途看了沈洛又笑几次,谁知沈洛突然正了神色,轻咳了几声问道:“看来平日里季大学士来这种地方来的不少啊。”
他都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季途居然知道!
还不跟他说,害得他当众出糗!
“微臣不敢,不过微臣知道,这天底下,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儿。”
更何况,是一家专门以赚钱为目的的店。
沈洛拿着酒杯喝了一口,倏地将杯子放下,一脸欣喜地朝季途说道:“你说,朕给母后还有池鱼送些钱,他们能给我将选妃这事儿免了么?”
“咳咳咳咳……”
季途一个没忍住,口中还未咽下的酒倏地喷了出来。
沈洛一脸无奈地拿了块巾布在脸上擦了擦:“季途!朕要判你死罪!”
季途跟沈洛从小一块长大,自然知道沈洛这话只是随意说说的,不过……
“微臣当真不是有意的。”
必要的认错也是要有的。
沈洛没好气地说:“你快说,朕刚刚的建议怎么样?”
一说这事儿,季途又忙咳嗽了起来,似乎是刚刚被酒呛到的后遗症。
沈洛急忙过去给他拍了拍,待到季途缓过来后,望着他那张因咳嗽而有些红的脸倏地笑了出来。
季途着实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件事跟沈洛说。
“这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着实不太像缺钱的人。”
“可大学士刚刚不还说这天底下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儿么?”
“这……微臣知错。”
他应该将后面半句话说出来的……
“罢了,朕不过是与你说笑而已。”
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好解决。
不过是苦中作乐,寻个开心罢了。
“不过,这后宫充盈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太后不会再有那么多心思放在皇后的身上了,皇上也不必成天为了太后与皇后之间的事操劳。”
每每听到沈洛说起皇后跟太后的事,季途都觉得至今还未娶妻是个明智的选择。
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也不是远也不是。
“朕只怕到时候会一个头两个大。”
沈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眉目间全是担忧。
万一到时候皇后与太后好了,可选进宫的那些秀女们又开始闹不合了怎么办。
诚然,沈洛这个想法并非没有道理。
季途对此不过说了句:“保重。”
差点没被沈洛打一顿。
不过说来,这选妃大典的效率倒是挺高的。
沈洛这么出去逛了一回青楼这事儿,连池鱼也不知道。
不过沈洛才回去消停了几天,这选妃的事儿,初步就那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儿,连池鱼倒是每次都将他拉了去。
起初沈洛还以为连池鱼会稍微故意些给他挑几个次的,这样对她自己也没有什么竞争压力,可过去一看,全是清一色的美人,不难看出,连池鱼确实是在这上面花费了不少的功夫与心血,弄的沈洛过去看了一眼便说着忙要回去了。
“相公,难道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沈洛不语,不过他确实不喜欢。
“无妨,下面还有几批,每一批的类型都不一样。”
连池鱼说完这话的时候,只见不远处款款地又过来十个人,确实跟上一批不是一个类型的,不过……沈洛的脸色却越发地难看了。
连池鱼只当是这一种沈洛也不喜欢,便打了个手势,第三批很快地走了过来。
沈洛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皇后!”
“臣妾在。”
这沈洛一般都是叫她池鱼的,突然那么一叫,连池鱼的内心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洛不耐烦地将那些女子都遣了下去,一把拽过连池鱼就朝着屋里走。
“相公……?”
连池鱼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本想从沈洛的反应上看看他是不是生气了,谁知沈洛连应都不应。
拽着连池鱼的手猛地一拉,由于惯性,连池鱼的身子一个不稳,就朝着前面扑了过去,就在这时候,沈洛将她朝旁边一推,后面倏地一痛,只听沈洛问道:“皇后这些日子为了朕的事辛苦了。”
“不辛苦,为了皇上的事情臣妾做什么都不辛苦。”
这话听着不错,可沈洛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起来。
“皇后,朕觉得,你挑选的那些都不够好。”
连池鱼楞了一下,只听沈洛继而道:“她们连你都比不过,怎能入朕的后宫呢。”
说到这儿,沈洛将连池鱼放了开来,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让她看不见他如今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可池鱼挑选的那些女子,容貌均是在池鱼之上的啊。”
一块挑选的还有太后,倘若有一个容貌没连池鱼好看的,就会直接被她否掉。
“容貌比上了,那舞姿呢。”
一舞倾人城,连池鱼的舞姿,在这全天下,恐也难找出一个能与她媲美的。
连池鱼想了想,说道:“倘若皇上喜欢,臣妾可以教。”
话音刚落,连池鱼的步子倏地朝后面退了几步,这才碰到门,沈洛便倾身而上。
“这么说来,皇后的时间还是比较多的了?”
连池鱼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就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还是非得要这么跟他对着干?
“臣妾知道相公心里的想法,不过……后宫之事,我自会替你处理好,你只要忙着朝堂上的事情即可。
这番话说的沈洛倒是有些动容。
原来这连池鱼并非是不知道他的用心,虽说心里终归是别扭,不过倒是好受了许多。
“如此……相公如今可愿跟我出去瞧瞧那些女子了?”
---题外话---补昨天的小剧场:
季途:皇上莫不是头一回来青楼?
沈洛:季大学士何出此言?
季途:看皇上一副不懂青楼规矩的样子推测的罢了。
沈洛的脸色沉了沉,手中酒杯被他重重放到桌上:季大学士……懂的规矩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