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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找到了周芸,可是焦头烂额之事才刚刚开始。
现在就算通知周芸父母前来也无济于事,我和莫小雪商量着先把找到周芸的事瞒下来,试试看我们能不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莫小雪在庙中来回徘徊,皱眉道:“你说要是景老师在就好了,他至少能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我倒是没怎么想起他,就附和道:“不过他此时应该不在C市吧。”
我说着环顾了荒庙一圈,目光所及之处又看见了那尊诡异的神像。它翘起兰花指的动作,怎么看都和周芸唱戏的姿态如出一撤。
我又走近了些,用手电筒去照神像的脸。
白色的闪光灯直直射向神像模糊不清的面部,我看见那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攀上神像的底座,用手在它的面部摸了一把,随即背上的冷汗都快冒了出来。因为在我的手掌接触到它的面部时,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毛茸茸的触感。当我的眼睛看清楚那东西是一团白毛时,晚饭都快吐了出来。
原来这尊神像并非没有脸,而是被从里面长出来的白毛给覆盖住了。
而周芸的脸上长着的,正是这种一模一样的白毛!
我吓得一下子跳回了地面上,大骂了一句:“这他妈的是什么鬼玩意,居然还能长出白毛?!”
莫小雪听见我的声音赶了过来,我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
莫小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很难说出这尊神像究竟是什么来头。她提议道:“小罄,要么我们找块石头把这神像给砸了?”
我摇摇头,心说万一砸了激怒了那东西,反倒会害了周芸。况且我现在就连鬼魂的影子都没见着,就算想用招魂咒也没个实施对象啊。
莫小雪听我这样说,心中更苦恼了,悻悻然地骂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要我们钻进周芸的脑袋瓜里,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
我闻言灵机一动,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上次景泽也是钻进了我的意识中,才将我给救出去的。
“我随口说说而已,你还当真啊?”莫小雪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又琢磨了一番,心中有了主意,就一下子跪在了神像前许愿道:“如果你真的灵验,就让我知道周芸现在到底怎么了。”
莫小雪在一旁惊呼道:“小罄你干什么,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并没有告诉莫小雪,其实我有相当大的把握。这作祟的玩意能附身却不敢现形,十有八九就是鬼魂。而我随身带着灵玉,无论待会儿遇见了何种鬼魂,我都能想办法用灵玉加招魂咒收了它。
况且有了上次蜈蚣蛊的经历,我深知再拖下去周芸怕是有性命之忧。
我刚在心中默许完愿望,冷不丁就听见神像中发出一个声音,笑道:“我答应你,不过等到心愿达成,你就得永远留在我的回忆里。”
四周的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莫小雪的声音逐渐在我耳边消失不见。
我一个激灵,就发现自己飘在了半空之中,迎面走来许多古装扮相的人,从我身体中穿透了过去。看来情况和我穿越到1100多年前的暨利族一样----这些人也看不见我!
我又观察了周围的布置,发现这里似乎是戏子们的化妆后台。
于珠帘后走出来一个挽着青丝的女子,她穿着大红的戏服,脸上并未上妆。
我当即认出这人居然就是周芸!
身边的一个老者叫了她一声:“采鹊,今个儿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你待会儿定要好好发挥。”
“女儿知晓。”周芸起身施了一礼,便坐在铜镜前往脸上涂着油彩。
她一笔笔画得仔细,最后只见镜中人桃腮杏脸,一对剪水般的双瞳勾人心魂。
不久后前台一出戏完,周芸就起身从幕后登场。我也紧跟着她出去,看见外面是一间戏台,台下设着几张桌椅。人群中一位身穿紫色锦袍的公子气质卓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周芸,弯起唇角微笑。
周芸在台上咿呀呀唱完一折,那公子便吩咐随从出去,不一会儿随从那外面带来一盆未开的荷花。
公子命戏班子的人将荷花代送给了周芸,我看见周芸接过荷花时惊喜的眼神。她卸完妆后出了门,竟看见那位公子还在门外等她,也不知候了多久。
“采鹊姑娘。”公子轻声笑道,“我是你的戏迷,我叫虞深。”
“虞公子找我可有什么事?”
“不知姑娘可收到了我送的花?”
周芸眼前一亮,欠身道:“原来那盆荷花是虞公子送的,采鹊在此谢过了。”
“姑娘既已收到,便无他事,虞某告辞了。”
虞深刚要走,周芸叫住了他,红着脸问道:“不知虞公子为何送我荷花?”
虞深回过头,笑道:“守得荷花开放时,姑娘可愿结伴游?”
四周的环境突地又一变,我来到了一处深夜的大宅门中。
周芸躺在虞深的怀中,一脸期待道:“阿深,你我相好已半年,你何时去向我父亲提亲?”
虞深温柔地一笑,承诺道:“我说过会娶你,就绝不会食言。明日我就让母亲派媒人向你父亲提亲。”
虞深话音刚落,画面又是腾地一转,我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槃山中。
月上柳梢头,周芸肩上背着布包神色匆匆。
她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紧张地来回徘徊,时不时朝着来时的方向望去。
突然,漆黑的山路亮起了一片火光,伴随着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临近。周芸刚要跑,就听见正前方有人叫了一声:“把那个贱人给我抓住!”
两名大汉冲上来挡住了周芸的去路。紧接着一个打扮富贵的中年女人走到她面前,一记巴掌重重地甩在了周芸的脸上:“贱人,就凭你一个下贱的戏子,也妄想嫁入我虞家!”
“夫人,我和阿深情投意合,请您成全我们吧。”周芸泫然而泣,跪在地上恳求道。
“情投意合?你不是和他约定今夜子时私奔吗?他如果真和你情投意合,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来?”虞深母亲冷笑了一声,朝两名大汉使了个眼色。
周芸闻言跌坐在地上全身发抖,嘴里喃喃道:“阿深……阿深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两名大汉架着周芸去到了山顶的那处庙宇,我看见那时的庙中还供奉着观音菩萨的神像。
两名大汉将周芸放在地上,而后虞深母亲身旁的婢女上前,钳制住周芸的下巴,往她脸上抹了些什么。耳边就听见虞深母亲尖声笑道:“你不是想借着美貌勾引男人吗?!我今天就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给我把鸡放出来!”
身后有仆人扛着一个鸡笼出来,当中装着一只白毛的公鸡。那只鸡看样子瘦骨嶙峋,仿佛饿了好多天。鸡笼一打开,这鸡就跟疯了似地朝着周芸飞扑了过去,拼命用嘴啄着她的脸。
周芸惨叫着一边捂住脸,一边用手去驱赶它。
可这只鸡根本不怕人,扑腾着用嘴啄她的脸,啄到周芸的脸上鲜血直流。
周芸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她用一只手捂住左脸,另一只手胡乱地抓开跟前的鸡。片刻功夫,我就看见周芸的右脸千疮百孔,被鸡嘴啄过的地方血肉模糊。白色的鸡毛沾着她的皮肤中,模样凄惨恐怖到了极点!
“啊!”周芸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右眼球倏地一下子落了出来。
公鸡见状总算从她身上跳了下来,心满意足地叼起那颗眼珠离开了。
“这就是你勾引我儿子的下场!”虞深母亲冷声道,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谁料就在此时,周芸松开了捂住左脸的手,猛地爬过去抓住了虞深母亲的脚踝。
她的左脸被保护得还算完好,与右脸的狰狞相貌形成反差。虞深母亲低头看了她一眼,骂道:“放开!丑八怪!”
“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和阿深私奔?”周芸有气无力道。
虞深母亲一愣,随即移开了眼睛:“哼,自然是阿深亲口对我说的。”她说完突然尖叫了一声,“啊!”
下一秒,虞深母亲猛地踢开了周芸,身边的婢女连忙用手帕止住她出血的小腿。
原来就在刚才,恨意十足的周芸居然咬了她一口。
虞深母亲气得几乎抓狂,她已经失去了理智。
“贱人,我要你去死!”
虞深母亲嘶吼道,眼神凶狠毒辣,她逮住身边的随从,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随从也是吓得浑身一抖,紧接着哆嗦地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有家丁带来了几桶泥浆。
我看得心惊胆颤,突然想起了槃山荒庙中的那尊神像,和我现在看见的观音娘娘并非同一个!
难道说那尊神像里装的是……
“我这渔家女与你这贵公子难以匹配,怨只怨苍天不公实可悲。可叹这人世间情义如水……”咿呀呀的戏曲腔忽而又响了起来,周芸捻起了兰花指,眼里满是绝望与愤恨。
她跪坐在地上,头上被人倒下一桶又一桶的泥浆。
那唱着《杜十娘》的戏腔声逐渐变得微弱,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我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将这个采鹊当成了周芸,急得大叫:“周芸!”
天地间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现在你必须永远留在我的回忆中。”
我当即回过神来,说道:“我的愿望是知道周芸发生了什么,而你回忆中的采鹊并不是周芸!这个采鹊,肯定就是你自己,只是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那个声音又冷笑道,“等我找到下一个许愿者时,你也可以成为采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