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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冯玉祥不会有好脸色给自己,可是冯玉祥的态度还是让韩复榘有些吃惊,借着弯腰捡电报的机会,韩复榘扫了一眼屋里的人。
屋子里有七个人,除了冯玉祥,还有陕西民政厅长邓长耀、第二集团军秘书长黄少谷、鹿鈡麟、二十八师师长宋哲元、第二集团军参谋长石敬
亭(石敬亭又复任参谋长)、第二集团军兵站总监闻承烈。
邓长耀、黄少谷面无表情;鹿鈡麟、宋哲元二人虽然和韩复榘关系一般,不过毕竟是在西北军里相交多年,目光中含着关切的神色;闻承烈和
韩复榘一向过从甚密,眼神里则是深深地担忧;只有石敬亭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复榘,衣服幸灾乐祸的神情。
电报是郑州市长李鸣钟发.来的,内容是报告第四路军持韩复榘剿匪手令驻防郑州的事情。这件事韩复榘知道冯玉祥一定会知道,早就做好了准
备,所以他表情很是坦然。
一脸怒容的冯玉祥见韩复榘神.色平静,很有些诧异,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仍是冷冷地说:“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韩复榘故作后悔地说:“总司令,.豫东一带近年来匪患猖獗,民众受害颇深,我这个省主席苦于手中无兵无将,一直无法剿灭。这次我在汉口
,跟老蒋顺嘴提起,没想到老蒋马上就命令宋哲武.的第四路军帮助剿匪,逼得我没办法,只好写了份手令给他。这事是我做错了,可我当时也
确实不好推脱。”
鹿鈡麟舒了一口气,笑着说:“总司令,我就说嘛,这一.定是向方无奈之举,上了老蒋的当了。”
冯玉祥面色稍缓,正要开口说话,石敬亭冷笑一.声说:“韩主席好像是忘了一件事,你虽然是河南省政府主席,可是不要忘了,这河南是西北
军的河南,可不.是那个人的河南,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事先向总司令请示?你同意宋哲武在郑州驻扎,难道就不怕他赖在郑州不走?河南可
不是随便谁想送人就送的。”
石敬亭的话很直白,就是质问韩复榘,你虽然是河南省主席,可这个省主席是冯玉祥给的,并不是你韩复榘自己得来的,甚至影射韩复榘要出
卖河南。
冯玉祥冷哼一声,脸色又沉了下来。
韩复榘虽然心里有鬼,可是一看到石敬亭就气不打一处来,不顾闻承烈的眼色,脖子一梗,冷冷地说:“石参谋长,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
我这个省主席虽然是中央任命的,可是是总司令举荐的,这一点我韩复榘清楚。这河南没有我韩复榘一兵一卒,就是各级县市长也都是总司令
核准任,没有我韩复榘一个私人,我怎么敢把这河南当做是我韩复榘的。再说,第四路军驻扎郑州,那是蒋介石下的令,我一个无兵无权的小
小省主席又能怎样。”
韩复榘一向认为冯玉祥对自己态度的改变,就是跟石敬亭等人有关,所以,一见石敬亭就气愤难耐,说话少了考虑。他这话把对冯玉祥的不满
也表示出来。
气的冯玉祥“啪”一拍桌子,怒声说:“好你个韩复榘,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撤了你的二十师师长不满意,可是你要知道,这二十师并不是你私
人的,也不是属于我冯焕章,他是属于我们西北军的,是属于国民**的。你为西北军立过功,可我冯焕章对你也不薄,虽然撤了你的二十师
师长,可是推举你做了河南省主席。你韩复榘就是功劳再大,还能比过瑞伯(鹿鈡麟字瑞伯)和明轩(宋哲元字明轩)?瑞伯的十八军军长的
职务我也撤了,你还当文书时,他就是营长,就是他带人把满清皇帝溥仪赶出皇宫的,不仅是对我们西北军,就是对国民**都是有大功的,
你看他有什么怨言!再说明轩,自民国一年加入我们西北军,历经大小上百战,在我们西北军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在西北辛辛苦苦为我们
西北军守着这个种子。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西北军的今天!他到现在不是也仅仅当个陕西省主席?还有李鸣钟,民国二年我还当旅长时
,他就是我们模范连的连长,石友三、吉鸿昌、冯治安都是出自他的手下,他们现在都是师长军长了,可是李鸣钟现在不是还在郑州做市长。
。。。。”
冯玉祥越说越气,除了韩复榘当年投阎锡山那一段没提之外,把韩复榘这些年的在军中骄横跋扈、生活腐化的种种劣迹一一列举,最后说:“
你看看你现在,那还有一点**军人的样子,当个省主席就敢娶小老婆,在西北军里丢人还嫌不够,竟然还带着小老婆招摇过市,去汉口给我
们西北军丢人,我冯焕章的这张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韩复榘脸涨得通红,气的一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夺回二十师,叛离冯玉祥,可他内心里多少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冯玉祥
对他的栽培,毕竟没有冯玉祥的提拔,他韩复榘也就不可能成为二十师师长,也不可能做这个河南省主席。但是冯玉祥这一番话,可是让韩复
榘彻底把那内心里的惭愧、不忍抛出脑外。
别人的战功他冯玉祥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对他韩复榘的功劳视而不见,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当年投阎锡山那一段事吗!没有你冯玉祥就没有
我韩复榘的今天,这是不假;可没有我韩复榘的尽心拥戴,也未必有你今天坐拥五十万大军的冯玉祥。找个小老婆又怎么了,我韩复榘拼死拼
活的给你冯玉祥打拼了半生,享受一下就不应该吗?难道都要像你那样过一辈子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吗?
宋哲元眼见韩复榘气得不轻,作为韩复榘的老上级,别人可以不管,他宋哲元却是不能不管的,他知道自己这个老长官记恨韩复榘当年投阎锡
山那件事,可是宋哲元觉得韩复榘毕竟是回来了,而且还带回兵强马壮的几万人马,这件事宋哲元倒是认为韩复榘功大于过。他素知韩复榘心
气高,这样的委屈别人能忍受得了,韩复榘一定忍受不了,再这样下去,万一韩复榘那个犟眼子驴脾气一上来,非跟冯玉祥吵翻天不可。
宋哲元给闻承烈使了个眼色说:“老总息怒,向方近些年是做了些错事,可是这些年他为了我们西北军东挡西杀,立的功劳也是不小的,他那
个驴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话向来就没有深浅,一时说了错话,您勿怪。向方刚回来,我看先让他休息一下,让他好好想
一想,想通了就好了,然后再给您陪个不是。”
转头对闻承烈说:“朴庭,你先送向方去他的住处。”
宋哲元是冯玉祥的老部下,号称西北军的五虎上将之一,这几年更是和鹿鈡麟两人被称为冯玉祥的左右手,宋哲元可以不看冯玉祥的脸色,他
闻承烈可不敢。闻承烈看了冯玉祥一眼,见冯玉祥虽然还是铁青着脸瞪着韩复榘,可并没有再说话,知道宋哲元说话,冯玉祥是给了面子,急
忙过去拉还更着脖子站在那得韩复榘,韩复榘一甩胳膊抖开闻承烈的手,站着没动,那样子就是说,“我韩复榘还有什么过错,你就都说出来
吧。”
韩复榘的举动,把坐在椅子上的冯玉祥,气的一下子蹦了起来,冯玉祥性格暴躁,那容得了部下如此,伸手一划拉,在桌子上抄起一方端砚就
要砸韩复榘。
冯玉祥这一举动可吓坏了除石敬亭和韩复榘两人外的众人。石敬亭是幸灾乐祸,恨不得冯玉祥这一下子砸死韩复榘才好。韩复榘则是心想,你
砸吧,只要你下得了这个手,那可就是你冯玉祥负我韩复榘,我就是离开你,也不会再有人说我韩复榘是小人了。
众人见冯玉祥抓起了砚台要砸韩复榘,哪能眼看着韩复榘被砸,都急忙上前拦阻。
冯玉祥这方天青色端砚,,其上有凤眼花纹,凤眼中色呈翠绿,是端砚中难得的极品,冯玉祥十分喜爱,平日里只怕别人不小心把它砸了,哪
里舍得用它来砸人,今天也是实在气急了。可是这么重的一方砚台要是砸到韩复榘的脑袋上,那还了得,头破血流恐怕是最轻的。
见韩复榘还是倔强地挺着脖子,不躲不闪等着挨砸,宋哲元一步跨到韩复榘身前,把韩复榘挡在身后,邓长耀、黄少谷、鹿鈡麟三人离冯玉祥
最近都急忙去抢 冯玉祥手中的端砚。砚台里已经磨好了墨,众人这一抢,墨汁甩了包括冯玉祥在内的几人一脸。鹿鈡麟借机一把抢过端砚,藏
在身后,冯玉祥举着满是墨汁的黑手,指着韩复榘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宋哲元急忙转身和闻承烈一起把韩复榘推出门,见韩复榘还是拧着脖子一声不吭,气的宋哲元骂道:“你个犟驴,这个臭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
啊!”
见韩复榘还是不吭声,宋哲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闻承烈说:“朴庭,你送他去安排给他的住处,好好劝劝他,我也在劝劝冯老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