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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哼!”
小姑娘怒气哼哼,转过头去,不欲理会,奈何,她的肚皮比她的性子实诚,咕噜噜地闹腾起来,把她羞的面色又是一红。
男子却不理她,径自招过小摊老板,道了一声:“两碗阳春面!”
“来咧!”
小摊虽小,老板的本事却不小,动作熟稔,抓面、下水、抖面、捞取、倒汤、洒上一把细碎的葱花、上桌,行如流水,一整套.动作下来,把小姑娘看得一愣一愣,早忘记了,她的身旁,可是害得她失去传承,又打了她一顿屁屁的“大恶人”。
“吃面!”
直到“大恶人”再次招呼了一声,小姑娘的肚皮独自适时响了起来,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提醒着自家小主人自己的存在,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不过,阳春面虽然是“大恶人”叫的,但他可害得她损失了好大一场机缘,更是“羞辱”了她,就一碗阳春面而已,休想补偿了她。
这念头闪过,小姑娘顿时理直气壮起来,骄傲地抬起头颅,如同白天鹅一般,身形一蹲……坐上一只矮矮的小板凳,呼哧呼哧便吃起了面条。
一蹲?
好吧,小姑娘表示,“大恶人”有大恶趣,身为高手,却没有一点高手的自觉,竟与那些升斗小民一样,喜欢蹲在路边吃食,不知道,这样很跌份啊嘛!
想着,小姑娘的面色又是微红,这般体验,又觉惊奇,又觉新鲜,忙把小脸埋在大海碗里,遮挡了“大恶人”的目光。
“你想报仇?”
突然,“大恶人”开了口,小姑娘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却见路上行人依然匆匆往来,面摊的老板也兀自照顾着稀疏的客人,始终不曾注意这边,就知,是那“大恶人”施展了手段。
小姑娘把身前的海碗一推,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仿佛是思考了那么几个呼吸,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如此,你拜师罢!”
“大恶人”这般开口,目光转向人群,一眼之中,仿若望尽了千山万水,望尽了诸天万界,身旁,两步外,不出意外地传来三声清脆的叩头声,他却淡淡地传下第一句教诲:“师者,授道传业解惑,今日我为你师,来日,你亦为我师!”
……
“将军,接黑甲军探子回报,发现虞家余孽所在!”
“报!”
“赤乌城!”
“跑得倒快!”
大将军冷哼了一声,大手一扬,众虎贲早将按捺不住,齐声呼啸,萧煞气机冲起,但在高空之中,卷做一道黑龙,嘶啸而去。
……
“秦人尚黑,黑者,水也,却指五帝之中的黑帝,擅杀伐,以征不降,故亲人多傲骨,铮铮于世。你想报仇,学那魔门却是入了偏门,需学克制秦人黑水的法子!”
“你不教我么?”虞喁喁亦步亦趋,努力赶上“大恶人”的脚步,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我只传你道,却不教你法,你想报仇,想要学习大神通,却得靠你自己了!”
“那我们来这里干嘛?”
虞喁喁再次问道,她的意思十分明显,既然只能靠自己,又来赤乌城干嘛,不是浪费时间么?
只是,看她那气鼓鼓的样子,只怕,想问的是那句“那我还要你干嘛”吧……
“来这里啊!”
“大恶人”伸出手掌,就在虞喁喁抗拒的眼神中,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自然是找一个能教你法,教你大神通的人。道友,别来无恙否?”
最后一句,他却是对着那背对着他们,使劲抡大锤的汉子说的。
嘭,嘭嘭!
可惜,“大恶人”的热情却做给了瞎子看,全成了无用功,那汉子兀自拎着铁锤,一板一眼地锤下,不惊不变,不摇不晃,溅起一朵朵硕大的火花。
灿烂而寂骄傲,只是,他这不回头算的什么,是没看见他们么?
虞喁喁稍稍觉得不自然,又觉羞恼,恼恨地瞪向害得她丢人的“大恶人”,却见“大恶人”闭起了眼睛,做聆听之状,顿时气恼气恼起来。
“有什么好听的,难道比得上乐府上大夫的鼓瑟吹笙?”
虽然这般想着,但虞喁喁不禁也认真聆听了一下,这一下,却叫她再难拔出心神。
嘭!
一锤砸落,砧与锤合,火花迸溅,仿佛触动了世界的心脉,只叫人心神震颤。冥冥中,似有一方天地被铁锤砸开了去,星辰如斗,寰宇无垠,光辉绚烂,迸放无尽生机,只叫人生出大欣喜、大欢乐。
嘭!
又是一锤砸下,沉厚无比,气机瀚沉,比诸天更重,锤落瞬间,迸溅无穷无尽杀机,寰宇还不及呼唤出新生之喜,却被这一锤砸得破灭,天地粉碎,混沌奔流。
虞喁喁的心神顿是一跳,惊的满头大汗,这便醒了过来,就听得那“大恶人”与汉子已经说起话来。
“苏道友,你如何这么早就来找我了,要知道,本王还没做好准备呢!”
“做准备?当年霸王兵起吴中,缘由也不过是见了始皇威严,自比大丈夫,也没做过准备吧?霸王休要诓我,怕不是,不愿帮我这忙?”
汉子见着被揭破,也不避讳,直言道:“你知本王素来独来独往,要带着拖油瓶,我可不愿。”
“真个独来独往?却不知,当年是谁号称将军项梁之后,聚啸绿林?”
“大恶人”这般问着,汉子神色不变,冷视而来,针锋相对,却把一旁的虞喁喁弄得不开心了。
“什么叫拖油瓶,没有你们,难道人家就不能活了?”
小姑娘气恼至极,她又不是个没心肺的,自然知晓,两人口中的拖油瓶指的就是她。
只是,那“大恶人”竟然默认了拖油瓶这个称呼,没帮她说话……
“人家还是不是你弟子了,有这样说自家弟子的么?”
虞喁喁轻哼了一声,头颅微扬,似做不满,这点小心思却休想瞒过在场两人,汉子转过头颅,看了小姑娘一眼,忽然松了口气,道:“本王助你一次,你也需助本王一次。”
“正该如此,霸王,我知你心思,也愿帮上这忙,只是,苏某也只出手一次!”
汉子深深看了他一眼,似有着所指,道:“本王却不知你心思,苏道友,你如今越发可怖了!”
“彼此,彼此!”
……
“赤乌城,旧时吴国王都,传闻,当年吴王夫差夜梦金乌入怀,以为预兆,征百万民夫,修筑了赤乌城。可惜靡耗国帑,败坏吴国底蕴,最终为越国翻盘,拉下了五霸之位,赤乌城由此败落。”
虎贲大军阵地,大将军看着眼前那反射赤红余晖的城郭,尤为不喜。
大秦属水,兵家与大秦牵连极深,门中修士,多是修行水属功法,对赤乌城散发的灼热气息,自是不喜。
“传我军令,一时三刻后攻城,城破之时,许尔刀不停锋。”
所谓刀不停锋,却是暗中授意众将纵兵为虐,肆意胡为,亦做屠城之举。
大将军座前的小将却迟疑了一下,报道:“将军,不教而诛是为虐,赤乌城为大秦城属,此番作为,怕是辽州总督要参上将军一本。”
“他敢参本将?”大将军嘴角带起一丝狞笑,挥鞭而指,道:“你道这赤乌城为甚?”
不等着小将回答,大将军继续道:“赤乌,赤吴,以将赤诚,来报吴国,这赤乌,就是吴国余孽,辽州之中,藏了这么一股叛逆,辽州总督隐匿不报,本将还未寻他罪责,他敢上述天听?”
这大将军之言,可谓诛心至极,且莫说吴国灭国六百多年,但说,当年穆公一统天下,也不曾以赤乌城之名为罪,大将军敢自比当年穆公?
当然,小将知晓,今时的大秦也比不得当年穆公当政的大秦。
穆公开一国之朝,霸气无双,有容天下之怀,亦有容天下之能;今时的大秦法度渐渐崩坏,乱象已显,只能镇以酷刑、重典,才能维持天下正统。
大将军以赤乌城为藏匿吴国余孽为由,施雷霆之击,要粉碎赤乌城,与其说是剿灭余孽,不如说是要以赤乌城为引,告诫天下人,这天下依然还是大秦的天下,还在兵家的兵锋之下。
只是,这般行为,却也恰恰说明,此时的大秦,已日薄西山,威风不在了。
即如垂垂老矣的暮虎,虎威不存,群兽环视,只能亮出指爪,向敢于挑衅存在,做势扑咬。
而在虎贲大军兵临城下之时,那赤乌城早已乱做了一团,行人奔走,贩夫犹惧,士卒惶然,城中的信使早早就派了出去,却无人回返。
各人便知,这虎贲大军,是要以他们做军功,做晋升粮资。
暴秦,暴秦,秦兵之暴,其名已久,与大秦酷吏相提,并称天下二害,能止小儿夜啼。
“该死,该死,泅无刑安敢如此,安敢如此?”
赤乌城城府,一个黑袍竖冠的人不断奔走,神色森然,眸间迸射寒光,但叫房内其他几人心惊胆骇,冷汗淋漓。
这人,便为赤乌城第一大酷吏,城主,韩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