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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璟停了停,问道:“然后呢?她来做什么?”
挨了打的守卫回答:“然后走了,说是来拿东西。”
严璟沉默着上船去,直接进了房。床帐撩起着,床铺却微微有皱痕,梳妆桌上洒有些白色细粉末。严璟蘸起来闻了闻,又看向简易并无大箱大柜的房中,然后径直往床边走去。
床下的落溪猛然一惊。
他不会这就知道了吧?完了完了,她费了这么大劲,又是早起又是穿男人衣服又是趴床底的,忙活了半天却被他抓出来送回去,那也太惨了!
严璟靠近的脚步却在中途停住,寂静好一会儿,他竟又慢慢转身,缓步朝外走去,到房门后,拉开门出了房间。
落溪禁不住长舒一口气。还以为被他发现了呢,她可是检查了好几遍,确实没有什么衣服露在外面,还细心地将那铠甲也拖进来了。
严璟没再进来,落溪却不敢出去,正在床底难受着,船就微微有了动静,动的幅度大了,似乎是开动了。
呀,快快快!落溪心中大喜。快起了航,离了岸,离得远远的,到那时她再出来,严璟总不至于还要这大船返回了把她送回去吧。
船果真是开动了,在水上一晃一晃的,速度还不错地往前行,这让落溪很是兴奋,又想去外面看看。
外面定是水波茫茫的一片,定是风一阵阵吹来,定是船扬帆远航,说不出的惬意。稳住,冷静,再等等,等船再离岸远些就好了……她一遍遍告诉自己。
过了一会儿,严璟又进来,坐在了书桌旁。
这下落溪连动都不敢动了,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外面除了水波拍打声与微微的翻书声,平静得要死,严璟那死人听力又特别好,还谨慎,这让床底下的落溪极为难受。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了,她原本还担心若是不小心动了怎么办,或是待会要出恭了怎么办,没想到这些都还好,真正来的问题是她饿了。
早上一早出宫,为了赶到这船边,宫门还没开就来了,别说饭了,就是一口水都没喝,如今已是午饭时间,腹中空空如也,她要饿惨了。先前担心不能顺利上船,担心怕被严璟发现,如今眼看这些危机要么消除要么将要消除了,心中刚一安稳,饿意便一阵阵袭来。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连晚饭都没怎么吃。当时她又说要和严璟一起去江南,严璟是连“不行”都懒得回一句了,她一气,就说要进宫,他也没松松口,也没劝一两声,于是她没台阶下,便只有真的进宫了。进宫后,怎么想怎么不服气,越不能去,越想去,就想着死了都要去,想着想着,便想出了这主意:先他一步上船。
自计划开始后,她便忙着策划,忙着作宁宁工作,忙着瞒安安,忙着紧张兴奋,就是忘了吃饭,这一忘,便忘到了今天早晨,等她现在想起来时,自己早已是饥肠辘辘。
只能劝自己再等等了,毕竟她不知道船的速度,也不知道到底是走了多久,不知道现在到底离岸还有多远。
“丞相,午膳好了。”就在她闭眼忍着挨饿的痛苦时,门外响起了这该死的声音。更该死的是,她以为这船上会有饭厅,严璟却说道:“送进来吧。”
于是过了没一会儿,浓浓的香味便飘进了床底。
落溪紧紧咬着胳膊决定暂时忍受痛苦,奈何肚子却微微叫了一声。
不好,不好,十分的不好!
严璟并没有开始吃,而是继续翻着书,所以她肚子响那的一小声,没有被他的吃饭声盖着,而是十分清晰。
可是落溪不知道在外面听来是不是清晰的,她想不是……她但愿不是……严璟却站起了身来,然后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落溪在床下求神拜佛:他一定会像刚才那样在中途停住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严璟真的停住了,然后一阵声音传到耳边:“床下何人?”
落溪差点就急着回答“床下没人!”,这一刻,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其恐怖,几乎就要跳出来,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是隐形的。
“出来。”外边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平静,却让她心猛地一缩。
她继续趴着,闭着眼,当自己不存在。
下一刻,便听外面说道:“来人!”然后几乎是立刻,门便被推开,两串脚步声传了进来。
“丞相!”
“你们日夜守着这船,为何还让人私潜了进来?给我将床底下的人抓出来!”严璟一声令下,两个卫士立刻抽刀冲了过来。
“是我!”听见那抽刀声,落溪终于再忍不住。刀剑无眼,万一那卫士拿刀往床上扫,她可就这样枉死了。
“是我……是我……”落溪忙在里面解释。
“你是谁,还不快出来!”严璟厉声说道。
这让落溪听了很是窝火,搞了半天,他居然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死老头!
“你先让他们出去!”
严璟似乎这会儿才听出声音来,平静地说道:“出去。”
联想到之前的公主事件,卫士像是隐隐想到了什么,慌忙退出去,带上了门。
于是听见关门声,床下微动,过了一会儿,伸出一只穿着黑靴的脚,又过了一会儿,伸出半条腿,然后一个头发披散的脑袋伸了出来。
最后,落溪钻出了床底,一边提裤子一边站起身来,垂了头站在床边。她会垂下头,是因为刚刚偷偷抬眼去看严璟时,发现此人脸色很难看,那程度不亚于某个他突然变冷淡的早上,仅次于她与子楠幽会……哦,不,被设计幽会的晚上。
可是她真的觉得,捎上她一个没什么,她已经无数次保证不会打扰他,不会妨碍他办事了,而且还暗示,如果他想碰她,她可以配合。奈何他竟是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人。
“你这像个什么样子?”严璟开口训人,语气突然竟和母后有些相像。落溪想着,又提了提总往下掉的裤子,回答道:“谁让你不答应的,你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