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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先生好灵通的消息!”云荣再次吃惊,碎叶有事,驻扎在疏勒的己部人马当然成为最佳的出征选择。这倒不三怪,可胡拉克的耳目也太灵敏了点。居然比都护府的驿站还快!云荣再次对这个粟特商人刮目相看!
“每次战乱之后,百姓必受牵连,所需日用之物自也迫切,看胡某眼里,那可是商机无限!”
云荣笑了,天下没有白吃的美餐,胡拉克终于亮出了他的底牌。
“是啊,要是胡先生的商队紧随大军,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也解决了战乱百姓的燃眉之急。这个倒是李某可以办到的。”
“啊!将军真是某之知音。我等可是想到一块去了!”胡拉克兴奋地伸出手,要和云荣击掌。云荣没有犹豫,也伸手一击。两人同时哈哈大笑,交易达成了。
胡拉克要的,是唐军征服地区的贸易专权,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云荣心知肚明,也懒得点破,在西域,和胡拉克这样的豪强交往,没有利益的交换是不可想象的。
“哦!还有一事,涉及将军私人!”胡拉克按捺住内心的喜悦,神神秘秘地说,“将军可有一恩师名为方天敬者?”
云荣和阿米丽雅皆一震,不知这个胡拉克又要抛出什么鬼主意,他为什么进来的时候先又不提?
“是,方天敬乃李某授业恩师,胡先生怎的知晓?难道……”云荣迅速恢复了常态,不露声色地出言询问。
“非也!非也!也是有缘!胡某西返,在途中救得一小孩。那小孩孤身一人居然敢自赴西域,无奈年纪幼小,体力不支倒在荒漠戈壁之上。要不是吾之商队恰巧路过,此少年早就被狼掏了。”胡拉克说得绘声绘色,“小小年纪,有这胆色,不枉救他一场。待救得他命来,私下细问之,他却说是奉将军恩师方天敬之命,到安西找将军你,这下胡某救得更是值得,如此功劳,本不是胡某的,却偏是胡某得了!你说是不是机缘巧合?”
“当真如此,云荣倒要先行谢过胡先生了!”云荣脑子飞快地转动,孩子?一个孩子?有点三怪。
“言重!言重!你们汉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胡拉克虽是商人,这点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再说,朋友之间哪里有那么多谢的,呵呵,的确是机缘巧合啊。”胡拉克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满载而归,此前盘算的目的都达到了,因此神情放松了许多,话也愈发多起来。“那小子,倒是个犟脾气,就跟我说了这么多,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还说幸亏是我救了他的命,他才与我多说两句。不过这也很对我胃口,小子眉清目秀的,见识谈吐颇为不凡,不像是寻常人家子弟,要不是云将军的亲友,胡某可真要留住这小子,好好****,肯定是一把好手。雪玉儿,你说是吧?”
一直没有言语的雪玉儿没有想到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愣了愣,才慢半拍地说了声“是。”“那小子我暂时放在雪玉儿那里了,平日就在她那里打打杂,混些日子。”胡拉克翘翘的胡子意味深长地扬了起来,行前雪玉儿拼死拼活要跟他一起来,来了却是这般光景,有趣,有趣。
“他才没有混日子,两天不到就在莲香楼撂翻了四个小厮,现在俨然成了厨房里打杂的头儿,管得一干杂役老老实实。说是先干一个月活儿来报救命之恩,一时间没有提找寻云将军的事儿,还真说到做到。”雪玉儿娓娓说道,“是个好孩子,姑娘们都喜欢他!”
“哦,孩子如今在哪里?可否带他来?”云荣的记忆里浮现出长安方天敬家中的那个青衣小童,如果真是他,方天敬那里肯定出了大事,否则孩子不会远走西域。见到孩子,一切都会明了了。
“好啦。既然是将军家事,我就不叨扰了,先行告退。”胡拉克眼光搜寻着扔瓜皮的地方,阿米丽雅将盛瓜皮的空铜盘推将过去。雪玉儿又接过直端到胡拉克面前,阿米丽雅冲她嫣然一笑。“你的孩子真漂亮,既像你,也像她爹。”这是雪玉儿第一次和阿米丽雅说话,“你真幸福。”阿米丽雅温柔地笑了,眉目间神采飞扬,“谢谢你。”
“走了,雪玉儿!”胡拉克站起身来抖抖筋骨,“我明天就叫人把五百匹好马送到将军营中来。”
云荣和阿米丽雅将胡拉克一行送到门口,客气地送别,“你真幸福。”雪玉儿又低声对公主说。
待妖娆的雪玉儿放下车厢的卷帘,阿米丽雅回身对云荣说:“这个姑娘,李郎认识?”云荣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应声“是”。接着顾左右而言它的说道:“那孩子应该是师父的家里的那个五童吧,怎么会一个人到西域来?”
阿米丽雅没再追问,也蹙眉道:“恩师那里,必然出了大事!”
难道真的是出了大事?
当门口出现那个少年时。李天郎和阿米丽雅同时认出了他。他确实就是方天敬的贴身五童,张淮钜!尽管个头长高了不少,眉宇间也增添了些许沧桑风尘之色。但那敞扉引客,飞石击鸟的灵性依旧清晰可见。
“淮钜!真是你!恩师出了什么事!”李天郎有些失态地叫道,“快快道来!”
张淮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真个是泪水滂沱,声嘶力竭,肝肠寸断。李天郎一愣,扬手止住欲前去安抚的阿米丽雅,“这孩子一定憋了很久了,先让他哭个够吧。”哥丽和查默干在一旁见了,都忍不住眼角含泪,心道这孩子肯定受了说不尽的苦,道不完的委屈。
哭声嘎然而止,张淮钜抬手拭泪,哥丽怜爱地递过去湿巾,张淮钜胡乱抹把脸,感激地说声:“谢谢姐姐,让姐姐们笑话了。”哥丽虽不太懂汉话,但也猜得大概,笑笑接过毛巾走开了。张淮钜清清喉咙,转又叩首道:“淮钜非哭一场不可,师兄师嫂见笑了!放心,淮钜就哭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