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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穆子凡狡辩着，“我是真的可怜。”
钟梓晴想问他哪里可怜，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一个学期做的事情，不由有些心虚了。
其实她本来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
也就是一个学期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穆子凡打的电话都不接，发的短信都不回，回来了以后也没去找他，在他找自己的时候假装不在家，或者干脆一大早就出门让他找不到人再或者……
钟梓晴默默有些心虚了。
当初做的时候只是想着为了避免尴尬，也是为了不让穆子凡误会，借此表达自己的想法。
但是这么一回想才发现，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过分了啊。
其实，若是换成别人，钟梓晴根本不会觉得愧疚，只会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正确，不会让人误解，但是对象换成穆子凡，换成那个一直以来她都当成亲人一样照顾的孩子，莫名的，钟梓晴就会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大抵是因为钟梓晴早就习惯了照顾他，这么多年的习惯，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改变？
就像一开始的时候，钟梓晴收到穆子凡说他感冒发烧的短信，好多次都控制不住地想给他打电话，甚至想请假回来哄这个不喜欢吃药的小孩子吃药。
若不是因为当初那个吻，只怕钟梓晴根本忍不住。
许是察觉到了钟梓晴的愧疚心理，穆子凡低着头，唇角微微勾起。
他就知道，红红不会那么狠心的。
当初的事情，是他有些心急了，但是他并不后悔。
他不想让钟梓晴再把他当成弟弟了。
穆子凡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得快要炸开了一样。
“红红，”穆子凡眼神有些涣散，仰着头凑到了钟梓晴眼前，声音带着些许鼻音，糯糯的，“我好像发烧了。”
穆子凡靠的很近，但是钟梓晴却并没有觉得不自然。
毕竟，这样的距离，他们早就习惯了。
钟梓晴微微蹙眉，抬手覆上穆子凡的额头。
有些烫。
也是，毕竟冻了那么久，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钟梓晴才要觉得奇怪了。
“我去找药，你乖乖坐着。”钟梓晴拧着眉，有些恼火地瞪了他一眼，起身到自己房间找感冒药。
穆子凡现在还不算严重，只是有些发烧的迹象，钟梓晴想着，先让他吃药，吃过饭睡一觉，如果没好再去医院。
毕竟去医院的话，十有八九就要扎吊瓶，而某个不爱吃药的小孩子自然更加不愿意扎吊瓶了。
钟梓晴像以前一样，洗了手擦干，把要吃的药都取出来给他，免得穆子凡再被锡箔纸划伤。
原以为让穆子凡吃药又要像以前一样各种哄着他，没成想，这一次，穆子凡虽然依旧是苦着脸，但是吃药的动作却很干脆。
钟梓晴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许是钟梓晴的目光太奇怪，穆子凡撇了撇嘴，又喝了一大口热水，而后赌气一般地解释着，“我不是小孩子了，会乖乖吃药的。”
钟梓晴的呼吸一窒，连忙移开目光，向厨房走去。
她也知道，他不是小孩子了。
哪有小孩子会强吻的！
钟梓晴在厨房做着早饭，听到声音的钟母从房间走出来。
原本钟母打算给钟梓晴做早饭的，毕竟女儿难得回来，她也想好好照顾照顾她，谁知钟梓晴起的那么早，结果又是钟梓晴在照顾她了。
钟母走出房间，听到了厨房的动静，原准备直接去厨房的，却不想，第一眼看到的，是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的穆子凡。
钟梓晴上大学这半年一直躲着穆子凡，这一点钟母都看在眼里，因着钟母要上班所以穆子凡来的次数也少了，但是依旧保持着每个星期至少一次的频率，所以钟母对穆子凡的印象一直很好。
乍一看穆子凡来了，以为两个孩子已经和好了，钟母还是挺开心的。
穆子凡也看到了钟母，放下毯子，起身打了声招呼。
正巧钟梓晴端着煎好的鸡蛋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拧了拧眉，道：“凡凡，把毯子披上。”
钟母有些诧异，“凡凡冷么？”
说着，还瞥了眼空调。
比她卧室的温度还要高几度，况且她们家还有地热，怎么会冷？
钟梓晴自然不会说穆子凡因为担心她躲着他，早早过来冻了两个多小时的事情，只是说了下结果，“他可能要发烧。”
听到这，钟母也不再想着温度的事情，而是抬手摸了摸穆子凡的额头，“是有点热，吃药了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一听去医院，穆子凡连连摇头，“不用，很快就会好。”
钟梓晴把做好的早饭都端到餐厅，正巧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接了一句，“小孩子都不喜欢去医院。”
这句话，明显是故意的。
刚才穆子凡才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已经开始吃药了，钟梓晴便拿医院堵他。
钟母不知道还有方才那么一茬，听到钟梓晴的话，忍不住笑了笑，“也是，凡凡还是小孩子，不喜欢去医院也很正常。”
听了这话，穆子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倒是钟梓晴有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穆子凡涨红了脸，想辩解，但是当着钟母的面，他也没办法说什么，只好气的把钟梓晴的煎蛋也抢了过去。
吃完饭，钟母叮嘱了几句，而后便去上班了。
只剩钟梓晴和穆子凡两个人，钟梓晴也并不觉得尴尬。
所说尴尬，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点，但是慢慢的，她又像是恢复了以前老妈子的状态，那点尴尬自然也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去我床上睡一觉，”钟梓晴把穆子凡拉到房间，摁到床上，细心地帮他盖好被子，“中午我再喊你，如果发烧了就去医院扎针，知道么？”
穆子凡和爷爷奶奶住，他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若是让他们照顾穆子凡，一来钟梓晴不放心，二来也是不想让老人家跟着担忧操劳。
穆子凡一直都是乖乖的，由着钟梓晴的动作，却在钟梓晴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
许是因为有些发烧的缘故，穆子凡的掌心滚烫，钟梓晴只觉得手背被烫了一下，连带着心底也泛起丝丝波澜。
“红红，”穆子凡眯着眼，声音很低很沉，“陪陪我好不好？”
钟梓晴眸光复杂了一瞬，而后叹了口气，认命地坐在床边，“睡吧。”
这么可怜兮兮的，她怎么拒绝？
穆子凡勾了勾唇，握着钟梓晴的手紧了紧，闭上眼睛。
不多时，呼吸声渐渐平缓，钟梓晴轻声唤了他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想来该是睡熟了。
钟梓晴又坐了片刻，动了动手腕，想把手抽出来。
却不想，穆子凡哪怕睡着了也依旧紧紧握着她，钟梓晴的动作大了些，穆子凡便不安地嘀咕了两声，似是要醒过来一样，吓得钟梓晴顿时不敢动了，半僵着身子，见穆子凡蹭了蹭枕头，再一次睡熟，这才放松下来。
钟梓晴有些无奈，却也不再想着离开，而是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有些无聊地玩着消消乐。
穆子凡这样一觉睡了很久。
该是他印象当中，这半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
尤其是醒来的时候发现钟梓晴依旧坐在身边，而自己还拉着她手的时候，穆子凡就更加开心了，忍不住冲钟梓晴笑了笑。
然，钟梓晴却只是瞪了他一眼，抽手起身。
穆子凡脸色一变，坐起身，拽着钟梓晴的衣摆，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她，“红红……”
“拽我干嘛？”钟梓晴回头睨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微不可查的烦躁。
“你是不是生气了？”穆子凡有些忐忑，拽着钟梓晴衣摆的手也不由加了点力道。
钟梓晴咬了咬牙，“我没生气，只是想去厕所！”
一听这话，穆子凡讪讪地收回手，乖巧地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活像小学生一样，看得钟梓晴完全没了脾气。
钟梓晴快步走向厕所，心中暗道，以后一定要在看不到穆子凡的时候跟他生气，否则，看到他那副乖乖的样子，或者是小可怜的样子，完全就气不起来了！
解决完“人生大事”，钟梓晴拿出温度计，拔掉了穆子凡的半边衣服，帮他固定好温度计。
看到穆子凡通红的耳朵，钟梓晴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点暧昧了啊。
尤其，此时此刻，她的左手还搭在穆子凡手臂的皮肤上，穆子凡是躺在床上的，而她为了方便，跪坐在床边，低着头，整个人都快趴在穆子凡身上了。
钟梓晴忍不住红了脸，作势便要起身，却不想，穆子凡比她动作还快，一下子揽住她的腰，微微用力，钟梓晴整个人便跌在了穆子凡身上。
好巧不巧的，钟梓晴条件反射地想要扶一下，一手摁在了穆子凡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撑在了穆子凡的胸口。
腿上的手还好，毕竟是冬天，被子比较厚，什么也感觉不到，但是穆子凡上半身的衣服解了一半，露出大半个上身，看着的时候还不觉得，摸上之后，钟梓晴才发现，穆子凡竟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胸肌有力，皮肤滚烫……
钟梓晴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许是因为掌下的触感太好了，钟梓晴忍不住……摸了一把……
穆子凡原本只是耳朵红，现下整张脸已经红到脖子了，甚至连身上都泛着红晕。
穆子凡的呼吸声不由急促，似乎空气都有些稀薄了。
钟梓晴“啊”了一声，整个人弹起来，逃一般地跑开了。
徒留穆子凡一个人躺在床上，红着脸，眸光深邃。
钟梓晴跑出了房间，直接冲进了厕所，拧开水龙头，不住地往脸上拍。
似乎连冷水都没法降低脸上的温度。
钟梓晴捂着脸，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强忍着哀嚎的冲动。
而后她才想起来，似乎，刚刚她还用手摸了穆子凡……
钟梓晴连忙把手放下去，不停地用水冲着。
镜子里，少女脸色通红，满眼羞赧，不安地咬着下唇，长长的睫毛因为低着头而微微下垂，不停地颤着。
就像刚刚破茧的蝴蝶一半，无力却又惹人惊艳。
直到手都冻僵了，钟梓晴也不敢出去，始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穆子凡。
半年前，穆子凡强吻她的时候，她还能表现得一脸淡然，但是换成她占了他的便宜……
钟梓晴忍不住再一次捂脸。
“红红……”
因为距离，再加上穆子凡身体不适，所以声音有些弱，但正因为声音低沉喑哑，还有些缥缈，钟梓晴忍不住心头一跳，耳尖滚烫。
有点撩人啊……
钟梓晴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奇怪，这才走回房间。
“咳，怎么了？”钟梓晴走回床边，神色还有些许的不自然，看到穆子凡已经用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不由松了口气，放松了不少。
“红红，时间到了，”穆子凡脸上泛着粉，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发烧，双眼亮晶晶的，活像初生的小动物一样，“该看温度了。”
钟梓晴呼吸一窒，嘴角抽了抽。
原想说让他自己看温度，但是对上穆子凡如同发着光一样的眼睛，鬼使神差的，钟梓晴伸出手，等回过神来，她的指尖已经再一次覆在了穆子凡的胳膊上。
只是胳膊倒还好，钟梓晴也没那么尴尬，拿出温度计，看了眼温度。
三十七度五。
没有发烧。
“头还晕么？”钟梓晴收好温度计，又摸了摸穆子凡的头，“难受么？”
不发烧不代表不会感冒，钟梓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晕，”穆子凡敛眸，似有些委屈，“有点头疼。”
“活该，”钟梓晴弹了弹穆子凡的额头，语气恶狠狠的，手中的动作却很温柔，“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那红红，”穆子凡语气带着讨好，还有些潜藏的哀求，“你别躲我了，好不好？”
“我没……”钟梓晴只说了两个字，便讪讪地闭了嘴。
说她没有躲他？
她自己都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