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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本就体弱, 还未回到苏州祖宅之前便因为多愁多恩而险些流掉胎儿, 回到苏州祖宅之后更是日日梦魇,身子一日比一日差,那怕明涵芷时时前来宽慰, 贾赦也收集了不少养身的方子给贾敏服用,但那阵法何等厉害, 贾敏的身子终究还是一点点弱下。
毕竟这保胎丸只能护着胎儿,但对母体却无半点调养之效, 修真界的东西也不好用在凡人身上, 按着贾敏的情况,那怕胎儿能顺利出生,只怕贾敏的身子骨也毁了。
贾敏本是一个以爱情为重之人, 但随着腹中骨肉渐大, 贾敏那一颗心便全转到孩子身上了,为了孩子, 真真是改了性情, 听闻什么东西对孩子好便吃什么,连脂粉也不施了。
虽说是不想管着,免得惹来了警幻,但看着贾敏拼了命似的保胎,贾赦和明涵芷终究还是不忍心了, 虽不敢出手毁了风水阵,但还是时不时用着替身小人分散贾敏身上的诅咒,除此之外, 两人也悄悄在贾敏所住的院落里布了防护阵,尽量减轻诅咒的影响。
虽是如此,但贾赦与明涵芷私下讨论过,以红楼原著来看,贾敏这胎怕是保不了多久,甚至伤了身子,再加上连年守孝,以至于多年后才得了黛玉。
两人琢磨着这次流产之后该怎么给贾敏调理身子,又怎么在不惊动警幻的情况下尽量延长林家老爷和太太的寿命,省得贾敏本就虚弱的身子因着守孝而熬坏了,没想到贾敏几乎是可说是用着意志力保胎,竟将腹中骨肉硬是保过了七个月。
不只贾敏,连林候爷都激起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为了要见孙子一面,硬是撑着病体,熬过了一日又一日,到了后来,这林候爷的身子反倒比贾敏都健康了!
大夫们摸不清缘由,只道林候爷想抱孙子的欲望大过强烈,所以阎王避易了。
贾敏虽是拼了命保住腹中骨肉,但到了后来几乎是整日卧床不起了,这贾敏的状况着实不好,大夫也私下告知了林太太和林候爷,那怕这胎生了下来,贾敏怕是也得休养上好几年才能再怀下一胎了。
得知媳妇此后怕是会缠绵病榻,而且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怕是体弱难以养活,两人便商量着待贾敏生了孩子之后,再给林如海纳个妾之类的,总不能因着媳妇因怀胎坏了身子,便让林家也跟着绝了嗣了。
这林太太和林候爷也是私下说着,也不知这事是怎么传进贾敏耳中,贾敏大受打击,在给林太太和林候爷请安的路上摔了一跤,当场便就见了血,贾敏的陪嫁丫环知道厉害,连忙让人请了贾赦夫妇过来。
这时贾赦还在衙门里办公,明涵芷等不及贾赦,便急急忙忙带着奶嬷嬷和两个丫环来了。
这媳妇生孩子,做公公的不好守着,但做婆婆的可就无所谓了,在贾敏院里,林太太早带着好些下人仆妇在外面等着了,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着,虽是添丁之喜,但众人神色好似办丧一般的殊无欢容。
一见到明涵芷到了,林家下人们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明涵芷进来,“贾大奶奶总算来了,咱们家大奶奶的情况怕是……”
带路的嬷嬷叹了一口气,想说又有些不敢说。大奶奶本就体弱,又不过才刚满八个月的身孕,此次早产本就极危,偏生那何嬷嬷又在添乱子,真真是叫她们为难了。
“好好的,怎么会早产呢?”一踏进林家,明涵芷便忍不住皱眉问道。
林家的婆子们对望一眼,嚅嚅的不肯说,最后被逼急了,只能无奈道:“贾大奶奶还是问问大奶奶的人吧……”
明涵芷双眼微眯,看来这事怕是另有隐情……
啧!她和贾赦一心想着要怎么减轻阵法的影响,倒是没注意到这林家里的阴私小人了。
她一踏进贾敏院子里,便听见林家一老嬷嬷直叫道:“太太!七活八不活,大奶奶这胎怕是不好了。”
声音中虽是惊慌,但隐约可听出一丝幸灾乐祸之感。
明涵芷微微皱眉,问道:“这人是谁?”
青丝颇有几分不屑道:“是太太身旁得用的何嬷嬷,素来极得太太信任。”
她早看不习惯何嬷嬷总是仗着太太的势来挑姑娘的理了,本来太太对姑娘虽然算不上太好,但也算不得差了,毕竟是婆媳,总不可能指望人家真把姑娘当亲女儿疼了,不过因着这何嬷嬷挑拨,太太对姑娘是越来越冷淡了。
要不是何嬷嬷总说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会体弱养不活,太太也不会总想着给姑爷纳妾了。
青丝虽然没说什么,但从其态度,明涵芷也知道这何嬷嬷是颇有几分问题了。
明涵芷不屑跟一个嬷嬷计较,只对林家太太福了一福问道:“亲家母,请问敏妹妹怎么会突然摔了跤呢?”
林太太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也不知怎么了,敏儿在给我请安时,好端端的摔了一跤。”
此事说来尴尬,她正和何嬷嬷商量着安排人去伺候海儿,正巧贾敏前来请安,这事被贾敏听见了,这不就跌了跤了。
“敏妹妹素来小心,断不会无缘无故跌了跤的。”虽然林家太太似乎不将贾敏跌跤之事放在心上,但明涵芷总觉得有些不对。
且不说林太太早免了贾敏的晨昏定省,而且贾敏这胎怀相不好,为了保胎,贾敏连自个院门都少出了,大半的时间都躺在床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到林太太的院里请安?
再则,贾敏对自己容貌重视程度和银蟒几乎有得一比了,她眼下身子笨重,不好用脂粉遮掩孕斑,更是不愿见人了,何故会前去林太太的房里呢?
她微微沈吟,对青丝问道:“大夫不是说敏妹妹的胎儿不稳,最好常卧床休息,怎么今天会突然去了亲家母那儿请安呢?”
青丝犹豫地瞧了何嬷嬷一眼,明涵芷见状,连忙道:“好青丝,??直说便是,这儿有我呢。”
林太太微微皱眉,还未说话,何嬷嬷便先忍不住了,“贾大奶奶好大的威风,在咱们林家的地耍起威风来了。”
明涵芷微微皱眉,给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孟嬷嬷会意,上前一步一巴掌拍了过去,“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般对我家奶奶说话。”
“你……你竟然敢打我!”何嬷嬷捂着脸,顿时惊的呆了。
她自小跟在林太太身旁,深受林太太宠信,到那儿可都是被人捧着的,这辈子可从没碰过这么丢脸的事儿。再见其他丫环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戏谑,还有好些人捂着嘴儿,似是在嘲笑她,她脸皮顿时涨的通红,怒道:“你竟然敢打我。这……这可是贾家的家教?”
“打的就是你!”孟嬷嬷又是一巴掌过去,能被明家选出来给明涵芷做陪嫁,绝对是有两把刷子,这掌力又重又狠,直把何嬷嬷给打的头晕目眩。
孟嬷嬷边打还边骂着,“主子说话,那有你这么一个奴才插嘴的份。”
“你!你!”何嬷嬷气的想扑上去了,不过才上前几步便就橙子一脚拐了过去,顿时跌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好一会儿起不了身。
“贾大奶奶!”林太太本不愿和几个仆妇计较,但见贾家的人竟然动了手,当下便有些怒了,“贾大奶奶,你这也未免过了点吧!”
这世上那有到旁人家动手的理,俗话说打狗也该看主人呢。
明涵芷瞧了那何嬷嬷几眼,眼眸间隐含杀气,怕的何嬷嬷一时间不敢再开口辨解。
何嬷嬷着实不明白,这贾家大奶奶生的花容月貌,虽是有些不好亲近了,但终究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吓人了?
明涵芷问道:“亲家母,我有一事不解,还请亲家母教教。”
明涵芷虽是温和的还带着笑,但一字一句却是掷地有声。
“涵芷往来林家也有好些时日了,林家为书香世家,涵芷冷眼瞧之,林家的下仆素来颇有分寸,怎么今日一进来,便听见这位何嬷嬷一直大呼小叫呢?敏妹妹还在里头生孩子呢?怎么这位何嬷嬷一字一句却咒着我家敏妹妹和她腹中的孩子!”
说到最后,明涵芷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明涵芷身怀冰凤血脉,那怕练的并非冰系的功法,但念随意转,当她沈下脸时,这空气顿时冷凝了起来,好似有寒风吹拂一般。
被这冷风一冰,林太太也有些清醒起来,今日何嬷嬷确实是有几分急燥了,贾敏肚子里的可是她的亲孙儿啊,这世上那有咒着小主子的理。
“这……”林太太强辨解道:“何家的跟了我大半辈子,想来是为我而着急,所以一时嘴快了。”
“一时嘴快诅咒自家主子?一时嘴快插主子的话吗?”明涵芷微微冷笑,意有所指的,“特别是在我问着青丝,为什么今日敏妹妹会去了亲家母的院子时吗?”
见林太太面露沈思之色,明涵芷续道:“我做为敏妹妹的娘家人,难道不该知道敏妹妹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这胎怀的艰难,亲家母明明又免了敏妹妹的晨昏定省,偏生还在今日去了亲家母的院子里请安吗?”
林太太原本没觉得这贾敏跌跤之事是什么意外,但听得明涵芷这般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了,且不说贾敏今日来的古怪,何嬷嬷这次的行为也着实有些不该了。
明涵芷见着林太太的神色,便知道她也查觉些许不对了,又开口问道:“青丝,敏妹妹为什么会突然去了亲家母院里请安?”
青丝瞧了何嬷嬷一眼,鼓起勇气道:“何嬷嬷昨日到了姑娘屋里,说什么姑娘多日不去太太房里和太太说话,太太着实寂寞的很,又说……”
“唔唔……”何嬷嬷才张了嘴想阻止青丝,孟嬷嬷又是一巴掌过去,直把何嬷嬷的脸都给打肿了。
“说什么?”明涵芷又问道。
“她说姑娘家教不好,那有人仗着肚子便不把婆母放在眼里的。小姐唉声叹气,又哭了一晚上,这才一大早特地跟太太请安了!”
“又是何嬷嬷啊……”明涵芷若有似无的叹道。
“什么!”林太太闻言脸色都变了,“何家的……你……”
林太太也非蠢人,当下便联想到何嬷嬷三番五次劝着她给如海提姨娘之事了,何嬷嬷膝下有一女,生的端是如花似玉,比起贾敏也不差了,身子又健康,何家也是个子孙旺盛的,她本有意将何氏女给了海儿,说不得便是因此……
林太太脸色变化数次,喝道:“拉下去!给我好好看住她!”
明涵芷嘴角微扬,还好这林家太太还没蠢到底。
“贾大奶奶……”林太太正色道:“这事我们林家一定会给个交待。”
那怕贾敏是林家媳,但也是贾家女,这事她们林家是得给贾家一个交代。
不过此时明涵芷可没空理会她了,随着贾敏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产房内传来了极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古怪香气混在血腥味之中,明涵芷侧头轻嗅,那香气越闻越觉得像似某物……
明涵芷惊道:“不对!产房是谁备的?里头的稳婆是谁找来的?古嬷嬷呢?古嬷嬷可在里头陪着敏妹妹?”
古嬷嬷是王静姝特意推荐的嬷嬷,虽然不如容嬷嬷厉害,但在妇科上也是一等一的,也是因为有着古嬷嬷在,这段时间以来,贾敏才没被林家阴私给伤到。
青烟连忙回道:“何嬷嬷让人把古嬷嬷拿下了,说是古嬷嬷没照顾好姑娘,还有那稳婆……古嬷嬷本来都挑好稳婆了,但何嬷嬷硬是让人把稳婆换了……”
明涵芷和林太太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往产房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