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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袅袅成了太子妃,皇帝特意留了三个月供皇后娘娘准备。不过八月份的时候皇后娘娘快生了,到底是忙活自个的肚子,还是给唯一的儿子一场终身难忘的太子妃册立大殿呢?皇上留下的日期就颇耐人寻味了。
一时间,徐家登门的访客络绎不绝,徐首辅一面应酬着,心底分外不是滋味。他的嫣嫣呢……什么破太子妃名头,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看在徐袅袅眼里,只觉得不满。
徐嫣嫣一直被留在庙里养病,她又不是傻子,能不知道出事儿了吗?可是正因为她不是傻子,所以才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徐嫣嫣必须是病着,哪怕是死了也必须是病死的。
徐袅袅暗地里给父亲去了信函,浅显的说明了下情况,以及她怀疑徐嫣嫣可能不是生病,而是被人劫持。不过不管真相是什么,为了三个月后的太子大婚,她进言爹和宗族里的长老们,尽快给徐首辅施压,落实徐嫣嫣的死讯,不得留下任何隐患。
至于徐首辅的心情……呵呵,她都要做太子妃了,小时候庙里的那句话,他们徐家这一代会出现了不得的女孩,没准就应在她的身上。
老皇帝快五十岁的男人,太子又有隋家做靠山,没看连千家都上赶着送女儿过来坐侧妃了吗?她就是命中注定的皇后娘娘啊!
这一切,都是徐袅袅心底的想法,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甚至替徐嫣嫣着急,三番两次想要从徐柳氏嘴巴里套话。
五月中旬,徐嫣嫣依旧毫无音讯。
徐念念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隋孜谦看着心疼,却毫无办法。徐家宗族将徐袅袅接回去了,打算从河北老宅备嫁。哪怕提前送来京城,队伍也要从河北徐家出发,这才彰显徐氏一门荣耀。
宗族里,同徐首辅最亲的是他的堂哥。族长一群人先和徐袅袅离开,他则多待了两日,打算和徐首辅谈清楚徐嫣嫣的事情。
徐柳氏为了掩饰情绪,整日里和两个孩童呆在一起,眼看着熊熊和狗狗都快八个月了,老大大腿很有劲,已经可以扶着小石墩站着不动了。
不过老人说不能太早练习走路,若是可以爬,就尽量让孩子爬行,这样可以活动四肢。于是徐柳氏眼看着天气变暖,索性让人在院子里扑了个褥子,供两个孩子到处爬。
“月笙,我明日就要回去了。”书房里,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望着徐首辅,开了口。
徐首辅命人泡茶,道:“大哥不多留几日了?”
被唤作大哥的叫做徐月岚,他怔了会,道:“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谈谈。”
徐首辅脸色一淡,心里已经多少猜到了一些。
徐月岚尴尬的笑了一声,说:“你别误会,实在是……袅袅能成为太子妃出乎宗族意料,他们谨慎不愿意横生枝节。这才令我留下,劝说你。”
“呵呵。”徐首辅冷笑,道:“大哥以为徐袅袅如何能成为太子妃?”
徐月岚垂下眼眸,说:“我知道,这里面月笙你出了力,你女婿襄阳侯也出了力,可是不管谁出的力多或者力少,现在皇帝下旨立袅袅为太子妃,却已经是事实。这于我们徐家来说是天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愿意出一点事情。也希望月笙你看在身为徐家嫡系的份上,稍微委屈一下,我们也都是为了徐家,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吧。”
徐首辅叹气,其实徐嫣嫣至今找不到,为了嫣嫣自个的名声,也应该是有个了断,而不是一直拖下去。他在朝中也不是没有政敌,为了日后不给抓尾巴,不管此事儿最终如何解决,他却是要和皇帝诉说实情的。
“月笙,我记得你小时候对花啊,草啊,特感兴趣,还说要在松木山下,种满月季花呢。”
徐首辅没吱声,听着对方打感情牌。
“此次回京,宗族里面商量,松木山下一共三处地,分别是不同人家。我们跟各家都说好了,这片地归于你私产。就连文书我都办好了,你看如何?”
徐首辅微微一怔,抬眼看向他。
“月笙,这些年徐家除了你,也没出什么体面的大官,即便是袅袅父亲,一把年纪不过是四品。还是贫瘠之地,毫无政绩,若不是袅袅争气,他爹估计也止于此了。”
徐首辅摇摇头,难不成徐家以为出了个太子妃,这官就一定升了不成?都是同宗,他不愿意出言打击他们,可是在京城做官,那真是如履薄冰。
“我不知道月笙你以后如何打算,但是想着松木山脚下的那片月季花,或许是你的一个念想,族里人就给你奉上了。”
徐首辅见他掏出文书,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大哥,你放心吧。我本是要给嫣嫣病逝的……这件事情不会拖过五月份。”
徐月岚点了下头,总算放心下来,道:“那就好。至于袅袅,你别怪她,她也是怕你冲动,走错路么。”
徐首辅挑眉,暗道定是徐袅袅告知宗族。一个小姑娘而已,就已经开始着手算计,真当别人是傻子不成。宫里最缺的就是傻子,一个个都火眼晶晶的呢。
既然族里认为攀上更高的枝桠了,他对这位便宜侄女着实懒得再上心,索性递话道:“我同意你们的安排,务必不让嫣嫣的事情连累到徐袅袅成为太子妃。不过我也有两句话说在前头,第一,这地是我的了,便是我彻底的私产。日后我想给谁给谁,族里不许有二话。第二,我女儿嫣嫣失踪的事情包不起和徐袅袅还有些关系,我不喜此女,实在无法当成小辈看待。日后桥归桥,路归路,族里也莫扰我去帮她什么!”
徐袅袅这性子一看就是个惹祸精,徐首辅索性借此机会甩掉算了。
徐月岚不认同的摇头,说:“可是月笙方才还说,本就如此打算,何必和个小姑娘较劲呢。”
“我没和她较劲,只是懒得参与东宫事情。难道大哥以为我和隋皇后关系很好嘛?”
徐月岚见他动怒,犹豫片刻不再顶撞着说话。
反正徐月笙这些年为官,也没有怎么提拔徐家人当官,日后不指着他便是了,有徐袅袅这个太子妃呢。他们总是想着徐月笙没有刻意提拔谁,却故意忽略了,若不是徐首辅的存在,徐家小辈能当官这般顺当吗?能不被人算计牺牲吗?
没人主动招徐家,还不是因为背后站着一个随时可以告状给皇帝的徐月笙!
次日,徐月岚离京,徐月笙亲自去送他。两个人说了不少客套话,徐月笙转身就进了宫。
皇帝看他整个人瘦了好几圈,无法理解的说:“我都把你们家姑娘配给太子了,怎么你倒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啊。”
噗通,徐月笙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皇上吓一跳,屏退所有太监宫女,亲自走下来,道:“爱卿当地怎么了?”
徐首辅顾不得形象,直言道:“皇上,给臣做主啊。臣的女儿生死未卜……”
皇上有中枢监衙门,自然知晓徐首辅的四女儿徐嫣嫣病的蹊跷,也令人去查过。可是这些事情比起他的家国大事实在不足为奇,既然徐首辅都没来寻他,他便懒得去管。
“你好生说话,到底怎么回事儿,朕给你做主!”
于是徐首辅便将来龙去脉告知皇帝,不忘记努力扎千家,恳切道:“臣认为臣女失踪的事情和千家老头有关系!因为臣女那日穿着打扮同隋煜宝姑娘很像,难不成被人误当成隋家女孩,成了他人替罪羊,就这般消失不见,现如今……怕是已经不好了。”他说完哭的更凶了。
皇上脸色一沉,他能看不出这事儿和千家没关系吗?真当他死了不成!
若不是知道徐家吃了暗亏,这太子妃之位还落不到徐袅袅头上呢。
“爱卿,朕知道你的难处,也很感动你会同朕直言。”他由衷的叹了口气,无奈道:“朝上那群老家伙都各有心思,唯独爱卿你,还当我是皇帝啊。”
两个人感情又近了一步,皇帝开始给徐月笙诉苦,从被千家那老混蛋蒙骗着要走了一个太子妃侧妃名位,又到太后娘娘王家居然也惦记着太子。
那可是他儿子,他们越过去老子惦记儿子合适吗!于是此次选秀,皇帝一口气弄了八个美人!
看老子明年不给你们折腾出八个小皇子的……
两个人心心相惜,一起喝了酒,皇帝还为了彰显徐首辅备受隆恩,让他留宿了京中一晚。
六月初,就传来徐嫣嫣病死的消息。
徐首辅悲戚,皇上同情,赐了一堆东西,还允许徐首辅撒手不管未来太子妃的事情。
徐首辅为女儿嫣嫣将整个府邸装点成办丧事儿的样子,徐家宗族无奈,皇帝都许了啊,于是急忙派人去将京中另外一处徐家宅子简单修缮一番,日后好容纳送亲队伍和徐袅袅进京。
徐念念听闻宗族劝说父亲尽快让徐嫣嫣去世的事情,还道是别拖累太子妃徐袅袅的名声,一口气就堵在了胸口,冲着隋孜谦,抱怨道:“当日我就不该带徐袅袅去庙里祈福,她爱什么结局就什么结局,简直是不识好歹!”
隋孜谦发现徐袅袅惹夫人不快了,安抚道:“你妹妹的丧事不如拖到八月初办,我陪你回娘家。八月份的太子妃册立典礼,咱不去了!”他是想让宗族靠上太子这条船,却不是让他们对徐首辅一家不敬,相反,他要的是他们更深沉的敬重!
“合适吗?”
隋孜谦刮了下她的鼻头,道:“那有什么不合适。你以为太子殿下想给徐袅袅体面吗?”他安抚完徐念念,转身就进宫了。
东宫
太子殿下心情不错,他本是以为自个单相思,没想到在宫里意外遇到了千尤画。她虽然还是那副臭脾气,却多了几分娇羞,并且整个千家都表现出愿意让女儿嫁给他的心意。
嗯,挺好的。黎弘宸心满意足的想着,好期待明年四月,她便会是他的妻子了。至于今年八月份的太子妃,太子殿下完全忽略掉了。
黎行之消了假回到宫里办差,听着太子殿下诉说着自个愉悦的心情,耳朵都快听麻木了。他想起什么,有了算计,提醒黎弘宸,道:“殿下,还有两个月就是您大婚了,不需要准备什么吗?”
说起太子妃册立典礼,黎弘宸一下子就蔫了。
若是太过隆重的迎娶徐袅袅,画姐儿会不会怨他?不过再不隆重,本身也有体制,还是要高于侧妃册封的仪式。
哎,他真的很想把第一次成亲的仪式,留给自己喜欢的女孩。
黎行之脑袋瓜开始转,徐袅袅说到底是襄阳侯隋孜谦夫人的族妹,若是太子不给脸面,可不是打了隋孜谦的脸?
于是黎行之毫不犹豫的进言,沉声道:“殿下既然这般珍重千家姑娘,那么就注定要负了徐家女孩了吧。”
“嗯,那女孩我见过,一脸的狐媚,我不喜欢。”宫里最不缺狐媚的女子,他爹好这口。
“那么殿下不如……”黎行之顿住。
“怎么办?”黎弘宸扬起头,一脸期待道:“行之你有什么法子吗?”
黎行之浅笑,说:“若是殿下病了,无法出席册立大殿呢?”
黎弘宸想了下,虽然这样做很不负责任,却是个办法。他刚要开口说什么,便听到门口有人报,襄阳侯隋孜谦来了。
黎行之愣住,不是说侯爷下了朝就回府了吗?为何二次进宫了?他脸上微微有些遗憾,立刻转换口风,好像劝说着什么,道:“不过殿下,徐袅袅是襄阳侯夫人的族妹呢……这样做未免太不给襄阳侯面子了吧。”
还是把矛盾转到侯爷身上吧。黎行之暗道。
隋孜谦一进门就听到自己的名字,直言道:“行之说什么呢?”
黎行之垂下眼眸,恭敬道:“侯爷所知,殿下中意千家女孩,可惜皇上偏是点了徐袅袅姑娘做太子妃。为此,殿下甚是踌躇,不愿意给她太大的脸面。属下考虑到徐袅袅终归是侯爷妻妹……”
“不用顾忌我。”隋孜谦打断他道,黎行之却是愣住了。
太子殿下扬眉,道:“舅舅,你是说真的吗?”
襄阳侯隋孜谦点了下头,说:“徐袅袅是我夫人隔了不知道多少层的亲眷了,关我何事?”
黎弘宸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当初是隋孜谦一手将徐袅袅推向东宫的呀。
隋孜谦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错误的人,于是他直言,道:“我夫人嫡亲的妹子去世了,夫人悲痛万分,我打算陪她回娘家发丧,然后去庙里给妻妹诵经三十日。”
……
黎弘宸和黎行之都有些无语,都是妻妹,一个大喜,一个发丧。
“宸哥儿,我不出席你的大婚典礼,你可会怪我。”隋孜谦索性直言道。
黎弘宸摇头,说:“舅舅太客气了,不过明年四月份的侧妃典礼,舅舅却是必须要出席哦。”
隋孜谦点头称是,道:“好。”
两位侧妃同时册立,而且还有一个是隋家女,他是必须要出席的呀。
他如今气徐家对他老丈人不敬,这还没成为太子妃呢,就敢谈条件干预徐家私事儿了?更何况这里面隐隐带着徐袅袅的影子。他对徐袅袅印象极差,那女孩第一次登府就盯着他猛看,还娇笑,实在是不检点。所以,他不打算给徐袅袅半分面子,不管外人作何感想!
徐家要发丧,他就去帮着办丧事儿!
黎行之望着他们舅甥亲,微微有些心塞。明明是要给对方添堵的好吗?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假装强颜欢笑。
隋孜谦和太子说完话,又去了云凤殿看望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正在看书,没想到弟弟来了,急忙命人准备了下午茶点。
“孜谦,还以为你出了宫,难不成又被皇上叫进来了?”
隋孜谦摇头,说:“忘了点事情,进宫处理一下。也想看望下娘娘,可别是因为太子选秀的事情伤了胎气。”
皇后娘娘隋兰湘笑了,说:“宸哥儿年岁小,心性未定。现在这些女孩能有几个陪她到老?我是瞅着煜宝那孩子心宽,这才选了他。”
隋孜谦点头称是。现如今后宫根本没有和皇上同岁的嫔妃了,都老死在了这宫廷里。老一辈的嫔妃们斗来斗去,最终享受果实的却是皇帝中年时候娶的那群人们……
除非皇帝死的早,否则谁最先嫁进来,谁最先失宠。所以关于太子殿下对千尤画有好感的事情,隋兰湘并不上心。除非千尤画生了儿子,否则她有一百种令她求死不得的手段,其实就算有儿子又能如何?宸哥儿可以爱恋她一年,两年,难不成还是十年二十年了?
岁月,是最好的炼金石。若他的宸哥儿不是十三岁,而是三十岁,那么他中意的女子,怕是要令她上心戒备了……
“我听说你夫人嫡亲妹妹着了道?”隋兰湘提及此事儿,唇角带着一抹嘲讽。
隋孜谦想起念念的悲伤,心疼自己,他垂下眼眸,说:“都是我看顾不周。”
“自个家笨的要死,和弟弟有何关系?”隋兰湘可是认为拖后腿的是徐家。
隋孜谦摇头,意欲给徐家解释什么,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太子殿下到。
皇后娘娘笑了,说:“你们舅甥是心有灵心吗?你前脚来,我儿后脚就来了?”
太子殿下黎弘宸挺诧异隋孜谦也在的,他其实是刚和黎行之一起想了个逃避大典的法子,不过却是需要娘亲支持。事不宜迟,他立刻赶了过来……
隋孜谦想起妻子,她近来特怕一个人待着,老胡思乱想,他哪里舍得留念念一个人吃饭呢?
隋孜谦回绝道:“娘娘和殿下说话吧。时辰不早,我也该出宫了。”
“不留下一起吃晚饭吗?”隋兰湘念叨着。
隋孜谦摇头,说:“先回去了。”
隋兰湘见儿子眼巴巴的盯着自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是真有事情,索性放弟弟离去。
隋孜谦出了宫,快马加鞭的赶回侯府。
另外一边,黎行之在给太子殿下出了骚主意后也往城外赶着。
他如今每隔一日出次城,就是为了见阿雅。他不放心带他进城里,索性在靠着京城南门的地方买了一处宅子,当成他俩的小家。
这地界旁边就几户人家,每次来还要出城,他有差事儿在身,没法天天过来。
“爷回来了。”门房看到黎行之,主动过去牵马。
黎行之两天没见阿雅了,直奔后院,听说阿雅在书房呢,又风风火火的扭头去了书房。
徐嫣嫣闲来无事正在练字,感觉到一阵冷风,黎行之就推门而入了。
“阿雅。”他大步走来,道:“帮我更衣。”
徐嫣嫣笨手笨脚的给他更衣,耳边传来黎行之停不下来的抱怨。
她帮他脱掉官府,换了中衣,回头去收拾笔墨。
黎行之来回踱步,愤恨道:“我就不信隋孜谦是真心不介意徐家被打脸!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他一定是不想在我面前丢了脸,于是故意装的!”= =
吧嗒一声,徐嫣嫣方才听到姐夫名字,吓了一跳,手里没拿稳墨盒,撒了一桌子。
黎行之一怔,急忙近身,两只手一把裹住她的手,死死的攥在手心里,道:“我吓到你了吧。我其实什么都没说,我……”
嗯,她是聋子,她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依着徐嫣嫣对隋孜谦的了解,他是不会故意在谁面前掩饰什么的。所以,这男人果然是过度幻想症患者吧。
黎行之见徐嫣嫣畏惧的望着他,懊恼不已。
他要温柔,于是轻轻的低下头啄了下阿雅的鼻尖,真香,阿雅的味道清淡幽香吗,他很喜欢。
“来,阿雅,陪我躺会,我们床上说话。”
情绪起伏变化太大,这日子到底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