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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距离柳轻黛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三个月。
这一天,乌雅氏终于还是说了自己的身世——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再不说,这个秘密可能就要直接被她带到地下去了。那日柳轻黛看到的,她脸色蜡黄中带着惨败,可并不仅仅是化妆而来的效果,更是因为,她本身已经病得很严重了。
而乌雅氏的身世,也终于让柳轻黛明白,为什么她初次苏醒时,乌雅氏为什么会说“心心念念、想了一辈子的皇宫”“看似严厉,实际上对她很好的祖母”之类的话了。
让那个对她忠心的丫头图兰守在外边,确定周围没人注意之后,她靠在床上,拉着柳轻黛坐在床边,母女俩好似聊天儿一般,很是随意。
“玉儿,娅今日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绝对不能忘记。”但是一开始,乌雅氏便用了很严肃、很认真、很郑重的神情和语气,虽然还是用的回语,但是这并不能减少她语气中的不容拒绝。
“是,娅,玉儿一定会记住的。”柳轻黛见状,也同样认真起来,点头答应,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对于这个自己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人,她始终有种亲切的认同感。即使在这个府里面,她已经认识了许多,之前玉禾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人。但是乌雅氏,始终算是她唯一认同的人。
“好,你听娅说,你娅并不是维人,而是满人。”乌雅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见女儿并没有很大的情绪变化,便有些欣慰(女儿终于长大了),也有些了然(府里早就有传言,大概女儿是早有心理准备了),还有一丝心酸和心疼(她可怜的女儿才十岁啊,自从那一次被粗使丫头欺负得差点死掉后,就开始好似变了个人一般,也懂事多了——当然,这一点,乌雅氏一直不知道真实的原因,她所知道的,是含香公主派的人所杜撰出来的)。
柳轻黛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就回过神来。这事她早就怀疑了,毕竟那一日她惊慌失措之时,脱口而出的,就是满语,而不是回语!
只听乌雅氏继续道,“娅闺名毓灵,阿玛是圣祖爷(即康熙帝)的孝恭仁皇后(可能论封号大家不清楚,明说了吧,就是康熙的那位德妃,雍正的老妈。)的同族表弟,乌雅氏宏倾,额娘是瓜尔佳氏嫡系二小姐。所以,娅隶属满洲上三旗中的正黄旗,是早已由内务府造册、必须进入选秀行列的待选秀女。(此处关于乌雅氏的家族人员皆为杜撰,不可信、不可考。)”
“选秀?”通过乌雅氏这三个月来一直有意无意的灌输,柳轻黛“终于知道”了关于大清的一些事情和节日、习俗。这其中也包括大清皇帝三年一次的选秀这样重大的事情,还有皇帝的万寿节、太后皇后的千秋节等等。
当然,仅仅是乌雅氏所说的,自然不会那么清楚,可是她拥有月羽的记忆,加上所知的历史,还有热播的清宫剧,因此算是非常熟悉了。乌雅氏么?那位康熙帝的德妃,雍正帝的老娘?看来自己这位养母的身份,还真是不简单啊!
掩下心中的感叹,她故意好奇的问,“那么就是已经预定了的皇帝女人咯?那娅怎么会又…… ”到了这里,并且成了阿里和卓的女人?她在后世的历史中,似乎也并没有听说过,雍正的后宫里有姓乌雅的女人吧?
“后来啊……”她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中,神情有些飘渺,声音有些空寂悠远,“后来,我遇到了心目中最适合我的男人。
他坐在火红的枫树下,似乎在回忆什么,眼中满是哀伤,明明那么冷峻无情、从无情绪变化的一个人,那一日,我却看到了他的脆弱和哀伤,以至于原本冷硬的线条一下子柔化,那时,我几乎以为那是被贬入凡的失意谪仙,而不是我曾见过的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的贵人,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眼万年,就是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自己心头的悸动,也许,从最初见面,我就陷下去了。我从来没想过,骄傲如自己,居然会有对一个男人如此痴迷的一天。”
柳轻黛想象着这样的画面,不由得觉得,她描述的这个人,怎么会让她感觉有些熟悉呢?
不是她前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但就是觉得熟悉,很熟悉。不是前世认识的,那就是这一世咯……
会是谁呢?似乎,她在这个世界,暂时没见过多少的男人吧?而且又是这般出色的男人……不对,她似乎有什么地方忽略了,什么地方呢?
“可是,他对我却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敷衍一下也不愿意。而我也知道了,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当然不是我。
可是我并没有死心,因为我是优秀的,是骄傲的。满人的骨子里总有一种征服的血统,特别是男人。我并不认为,有这么优秀的我,他会一点儿也不心动,就算只是为了征服的成就感。
终于那一次,我知道了他喜欢的人是谁。那一次,我是挫败的,甚至一时间觉得自己是那么可笑。因为他喜欢的人,是最优秀的。汉人的琴棋书画,满人的骑射武艺,她样样精通。至于容貌上,就更不用说了,她是公认的京城第一美人。
唯一能与之比的,大概就是化妆之事了。这也算是我的小秘密——在族里,我甚至可以自豪的说,在大清,我的化妆技巧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骄傲如我,怎么可能在别人最不擅长的地方,用自己最擅长的去取胜?我做不到!
而除了这个,她就连身份都不差于我。我还有什么可争的呢?我能靠什么来胜她?”乌雅氏说到此处,已是有些呜咽,眼中泪已涟涟,揪紧了自己的衣角,“可是我又怎么能甘心?骨子里那么骄傲的我,怎么能甘心,第一次爱上的人,就这么失去了,自己却连争取一下都没有……”她眼角滑下泪珠,显然当时的心态是挣扎而又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