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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归恨,要是打了败仗,韩家肯定不好过,他和韩云商量计策,韩云道:“我倒有一个方法,如果把陆宝菱绑过来威胁徐广庭,徐广庭断然不肯轻举妄动,咱们便能找到机会,只是这法子有些卑鄙。”
韩千帆哼道:“卑鄙?只许他们卑鄙,我们就不行?写信回去请皇上定夺,我想皇上也不会反对的。”
李慕容当然不反对,可他知道陆如玉肯定反对,他思来想去,还是准了韩千帆的主意,只要这件事瞒着陆如玉就好了。
当夜,李慕容就打算派身边的侍卫将陆宝菱从徐家绑了出来,直接送去徐州。
不过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且不说徐家也有护卫轮流巡逻,就是陆宝菱的院子也有四个侍卫保护着呢。
要是打草惊蛇,陆宝菱起了警惕之心,想要动手就更难了,若是想在外头动手倒是容易,可如今陆宝菱难得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可怎么是好。
兵贵神速,李慕容也怕耽误了徐州的战事,便吩咐程怀玉将其骗了出来,若是平时,程怀玉忽不喇的叫她出门说有事商议,陆宝菱肯定不去。
可如今正直多事之秋,她也没多想,带着丫头和侍卫去了约见的地方,结果刚到地方就被放倒了,陆宝菱身边四个护卫虽然跟着陆宝菱出去惯了,可都是平平安安的,说实话,也都有些懈怠——谁能想到有人会光天化日的绑人哪。
程怀玉看着晕倒的陆宝菱和两个侍卫一个丫头,吩咐李慕容身边的侍卫:“将人送到韩将军处,交给韩将军定夺,记住了,不要伤害她,要是让我知道谁动她一根汗毛,休怪我翻脸。”
侍卫们赶忙应承,将人装上了马车,往徐州疾奔而去。
程怀玉则留下善后,叫人把陆宝菱的侍卫和丫头送回了徐家,这是要对徐家通风报信的意思了,因为侍卫和丫头都知道陆宝菱出来找他,如今人不见了定来找他要,他也算是变相的帮陆宝菱一把,究竟如何要看徐家人如何应对以及陆宝菱自己的造化了。
陆宝菱醒来后发现自己又被绑票了,心里很是郁闷,回想晕倒之前的事,便知是程怀玉动的手脚,心里疑惑,见自己手脚也没有绑上,嘴也没有堵上,越发的奇怪。
她打开车帘,只看到外面飞快向后退的景色,外面坐着两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一看身手就不错,他们看陆宝菱往外瞧,也十分淡定,没有说什么,对于陆宝菱的问题也置若罔闻。
马车在飞驰,要想跳下去估计不是摔断了胳膊就是摔断了腿,陆宝菱想想,上回那样危险的时候自己都熬过去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怕的,索性安安稳稳的躺在马车里休息起来了。
直到傍晚,马车才停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客栈,外面也停了一辆大马车,估计也是来往的商客,那两个侍卫得了程怀玉的吩咐,并不敢怠慢陆宝菱,只是点住了她的穴道,叫她不能呼救,又给她戴上帏帽,一左一右制住她,这才进了客栈。
看着他们这一对奇怪的组合,客栈的小二却见怪不怪了,热情的招呼着,陆宝菱不能说话,虽然能动,可左右都被挡住了,想要逃脱也不可能,因此乖乖进了客栈,思虑着逃走的法子。
两个侍卫因为客栈没有空房了在和掌柜的交涉,陆宝菱站在一旁,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稍加思索灵光一闪,那人居然是李三娘,当时裴钺抓住她卖到了通州,就是落在了李三娘手里。
这算是陆宝菱遇到的唯一一个熟人了,可是,她烧了李三娘的船,放走了李三娘的人,李三娘肯定恨她入骨,如今就算她救了自己,也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窟。
她这么一犹豫,那两个侍卫已经交涉完毕,推搡着她上了楼。
花重金买下了一间屋子,两个人将床让给陆宝菱睡,他们睡在地上,又吃了小二送到屋里的饭菜。
陆宝菱躺在床上,假装睡着想让那两个人放心,谁知两个人竟压低声音说起话来:“我看了,她睡着了。”
“没想到她这么镇定,不哭也不闹。”
“越是这样咱们越是要当心,谁知道她想干什么。”
“唉,希望此行能解决韩将军的困境,早日班师。”
“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怕难得很呢,虽然她是徐广庭的妻子,可要是徐广庭大义灭亲了呢?”
“应该不至于,徐广庭虽然冷漠,可对自己的妻子应该还是有些顾忌的。”
“也是……”
……
陆宝菱心中暗惊,难道他们是想把自己送到韩千帆军中,作为人质来威胁徐广庭的?
难怪他们一直赶路,却顾不上自己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自己送到徐州啊。
不行,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如果自己真的被送到了阵前,徐广庭一定会心软的,到时候如果吃了亏可怎么办?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陆宝菱下定了决心要逃跑,看来真是是要求助李三娘了,虽然李三娘很可怕,但总好过被送过去威胁徐广庭的好,她细细的思索起来。
自从李三娘的船被陆宝菱烧了以后,李三娘就不做水路上的生意了,如今运人都是马车,今儿又要把新得的**个人送到南边去,李三娘急于赶路,错过了宿头,只能歇在这间小客栈。
客栈虽小,但还是挺干净的,一夜好眠的李三娘心情不错的下了楼,吃了早饭,又骂了一个夜里看人的伙计,正要出去,忽然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人摸了一把。
李三娘登时大怒,她李三娘已经多久没吃这样的亏了,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她怒气冲冲的转过头去,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两男一女,那女子带着帏帽,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身前,很是规矩的样子,另外两个人站在那女子身后,有些像侍卫,且其中一个还冲她一笑。
李三娘怒火中烧,伸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叉着腰骂道:“敢吃老娘的豆腐,你活腻了。”
侍卫一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巴掌,心里也不高兴,质问道:“这位大姐,你可能误会了。”李三娘骂道:“我误会了?你摸了老娘一把老娘能误会?信不信老娘砍了你的手。”
客栈本就不大,被李三娘这么一嚷嚷就都围过来看热闹,听了李三娘的话都对侍卫一指指点点。
侍卫一见得都是达官贵人,哪里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气的满脸通红,侍卫二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拦住了要发飙的侍卫一,道了歉。
李三娘哪里肯罢休,叉着腰骂,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侍卫二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低声下气,又偷偷塞了银子,李三娘总算肯罢休,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刚想离开,那女子的帏帽却被风吹开了一角,让她看到了里面的人——居然是那个烧了她的船的那个姑娘!
她脸上居然还满是讽刺的笑容,李三娘一愣,顿时想,难道刚才就是她指使的?为了看她的笑话的?
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李三娘握紧了手中的银子,怒意晕满了双眸。
那只咸猪手自然是陆宝菱的杰作,她希望借此引起李三娘的注意,然后让她看到自己,自己再故意露出讽刺的笑容,李三娘精明能干,自尊心也强,如果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自然会报复回来。
再加上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仇人,新仇旧恨加起来,李三娘肯定会把自己绑过去,只要自己脱离了这两个侍卫,那么韩千帆的阴谋就不能得逞。
殊不知,陆宝菱为了李三娘能看到自己的脸,鼓足了腮帮子吹气想把帏帽吹起来呢,皇天不负有心人,陆宝菱看着李三娘脸上的吃惊,愤怒,心想,估计自己很快就要“易主”了。
有句话叫高手在民间,果然不错,那两位侍卫虽然都是武功高强,百里挑一的,可遇上江湖上下三滥的门道还是要吃亏,李三娘一路尾随她们,在晚上打尖住店的时候,迷晕了两个侍卫,把陆宝菱绑了过来。
陆宝菱丝毫没有轻松,因为她还要面对李三娘这个不好糊弄的角色,通过上一回的教训,估计自己说什么李三娘都不肯听了。
李三娘看着对面被自己绑来的人,还挺镇定,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陆宝菱笑道:“如果我不主动出现,就算你找一辈子也找不到我。”
李三娘冷哼:“语气还不小,你信不信我把你交给我的那些兄弟,到时候,你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陆宝菱可不敢说什么“你敢”,“你试试”之类的威胁的话,因为李三娘真的敢。
她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么?”李三娘看着陆宝菱的衣着打扮:“怎么?你难道还是什么贵人?”
陆宝菱道:“我姓陆,我祖父是显国公陆万林,我大姐姐是镇国公府世子夫人,我二姐姐是广宣王的宠妃,我排行第三,嫁给了前首辅徐宗政的嫡孙,我四妹是当今的皇后。”
不得不说,李三娘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她本以为这人顶多是个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陆宝菱看自己的一番话把李三娘镇住了有些满意,她道:“说实话,我宁愿被你抓住也不愿被他们两个威胁,我夫君如今正和韩千帆在徐州对峙,韩千帆赢不了我夫君,便想出了龌蹉的法子,拿我做人质,我不愿意让我夫君陷入两难的境地,所以甘愿被你抓住,如今我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你要杀要剐随便,我是不怕的。”
李三娘没想到陆宝菱这么坦白,也没想到她这么烈性,她闯荡江湖多年,最佩服仁义的人,此时心里也不禁暗暗称赞,其实李三娘对韩千帆没什么好感。
因为韩千帆将许多城池都换了守将,这把李三娘以前多年积累下来的关系网都给砍断了,让李三娘运送的成本高了许多,如今不得不从水路转为陆路,做生意可难了许多,又听陆宝菱说韩千帆要拿她做人质,又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声不要脸。
但是面子上还是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送到韩千帆军中领赏?”
陆宝菱微微一笑:“韩千帆能给你什么?顶多是赏银罢了,你若是送我到我夫君那里,我不仅把之前烧你的船等等各种损失补偿给你,还会给你一笔酬谢的银子,另外,若是我夫君赢了,皇上复位,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以前,这对李三娘您来说也有好处吧,可若是韩千帆取胜,李慕容坐稳了这个位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李三娘之前攀上的许多关系都不能用了吧?”
这话可说到李三娘心坎上了,李三娘心中暗骂陆宝菱狡猾,面上却有了些许的松动。
陆宝菱趁机道:“你送我回去,使我夫君免受威胁,也算是立了一功,将来皇上复位,我自会替你求个赏赐回来,到时候封你做忠勇夫人,岂不比现在自在?”
李三娘哼道:“你是皇帝?说封就封。”
陆宝菱笑道:“我不是皇帝,可皇帝是我姐夫,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李三娘真是动心了,不为了那个忠勇夫人,就为了和以前一样自在的生活,也值得走一趟。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李三娘负责送陆宝菱去徐州见徐广庭,而陆宝菱答应了李三娘一系列好处,签字画押为证。
有了李三娘的保护,路上的行程可安全多了。
那两个侍卫不见了人,也曾派人四下寻找,可都被李三娘给糊弄过去了,李三娘是什么人哪,混久了江湖的,心眼儿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一般男人都比不了她。
在路上走了七八天,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徐州。
一路上,陆宝菱和李三娘作为队伍中唯二的两个女人,很快亲近了不少,陆宝菱胆子也大了许多,问她为什么要做人贩子,难道不怕日后遭报应吗。
李三娘不仅没生气,还笑眯眯的:“我怕什么遭报应啊,我们家都是干这行的,我祖父小时候就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卖给人家做奴才,每天非打即骂,我祖父后来忍无可忍,便逃走了,他是逃奴,只能改头换面,后来也做起了人贩子的生意,后来传到我爹手里,依旧干这个,我爹没儿子,我就接了他的班,做人贩子怎么了?没有我们这些人贩子,你们大户人家哪来的奴才和使唤丫头?”
陆宝菱梗然,好像还真是,她的丫头里头,松月,安菊,静槐都是孤儿,从小就被人贩子拐走了,然后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转到了人伢子手里,然后被送到大户人家做丫头。
李三娘道:“这世上有因就有果,缺德事做得多了自然会遭报应,说句实在话,和你们这些人家相比,我看阎王爷约莫是不肯收我的。”陆宝菱默然。
如今徐州是两军对峙,东门南门在徐广庭的控制之下,北门西门在韩千帆的控制之下,陆宝菱特意请李三娘打听了,李三娘却不理她,除了护送陆宝菱外,李三娘还有生意要做哪,她带着陆宝菱直奔码头,在码头将贩来的**个女孩子分别销售出去,狠赚了一笔。
陆宝菱虽然很反对她这种行为,可她如今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恼了李三娘。
李三娘去船上交接,陆宝菱就被关在马车里由人专门看着,忽然听到一声大喊:“快跑啊,快跑啊,来查了。”
陆宝菱心里奇怪,刚想探头去看,马车就突然跑了起来,把她颠的头晕眼花,她努力爬起来掀开帘子,猛地睁大了眼睛,她看到有将士骑着马将整个码头包围起来,为首的那个,赫然就是徐广庭!
陆宝菱也顾不得了,奋声大喊徐广庭的名字,并不停地招手,她真是激动地要哭了,可还没喊两声就被堵住了嘴,拖了回来,李三娘不知什么时候上了车,怒喝道:“你个蠢货,你想把我们都害死。”
陆宝菱满脸泪水,挣扎着想说话,等李三娘放开她的时候,马车已经离开了码头。
李三娘舒了口气,道:“幸亏跑得快,不然又得被刮一层皮。”
陆宝菱怒道:“你拉着我干什么,刚才那人就是我夫君。”
李三娘白了她一眼:“那也不能过去,如今两军交战,生怕进入了对方派的奸细,像城门,码头是查的最严的,若是碰上我们这样的,立刻抓到牢里去,花钱也出不来,难道为着你一人,叫我们都蹲大牢去?”
陆宝菱急道:“有我在,我怎么能叫你们去蹲大牢,咱们快回去,说不定他们还在呢。”
李三娘哪里愿意,等马车停下的时候,已经离码头很远了,陆宝菱气的没吃晚饭,李三娘也知道眼睁睁错过的遗憾,她拉不下脸来,便叫身边的一个年轻少年给了送干粮,那少年嬉皮笑脸的过来:“三娘也有苦衷啊,您快别生气了……”
那少年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