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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如玉下旨将陆宝菱请进了宫,陆宝菱知道这件事后也是大为惊讶,提议应该尽早将陆宛君送出宫去。
可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陆如玉说用偷梁换柱的法子,是想将陆宝菱请进宫,出宫的却是陆宛君,等到李慕容知道真相的时候,陆宛君早就逃走了,他总不能把陆宝菱给扣下来吧。
可陆宝菱想了想,觉得李慕容这个人还真敢。
陆宝菱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二姐姐本来就光明正大的,如今被你们这么一弄,倒偷偷摸摸的,总不能一辈子躲着。”
陆如玉道:“我如今可只有这个法子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虽然好使,但是用多了也就不管用了,我真怕李慕容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来,那可真是拦也拦不住。”
陆宝菱眼睛一转,道:“我觉得请一个人出面,必定能让李慕容乖乖答应。”
陆宝菱把陆宛君怀孕的事告诉了端王爷。
端王爷被这件事打击的一直卧病在床,皇上年过三十却无子,这是一直以来端王爷心中的一块病,如今得知陆宛君有了身孕,若是个男孩,那皇上就后继有人了。
端王爷的病当即好了一大半,并称立刻进宫把陆宛君接出来,并在陆宛君待产期间一直住在端王府由他保护,他要让陆宛君肚子里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出生。
端王爷位高权重,别说李慕容如今新登基,根基未稳,就是皇上在时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他突然进宫要带走陆宛君,宫里谁也不敢拦着。
程皇后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端王爷,恭恭敬敬给他磕了三个头:“我代皇上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本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如今却落魄至此,更别提如今还没有消息的皇上,端王爷不禁痛心疾首。
李慕容得知消息叫人去拦的时候,人已经送进了端王府,他带着护卫队把端王府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端王爷气的要命,不许一个人出门,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门口,怒视着李慕容。
李慕容无端的气短了三分,乖乖从马上下来行礼:“皇叔,您的病好些了么?”
端王爷哼道:“托你的福,还没被你气死。”
李慕容讪讪道:“皇叔,您看,陆宛君是广宣王的妃子,您接进府来不太好吧,还是让我把她送回去吧,这礼法纲常还是要守的。”
端王爷冷笑:“你如今和我说礼法纲常?你暗算兄长,谋朝篡位的的时候怎么不说礼法纲常?”
李慕容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几乎是吼了出来:“这皇位本来就是属于我的,父皇只想让我做皇上,可是你偏向他,偏向那个宫女生的贱婢之子,你明明知道他的身世却故意替他隐瞒,我只不过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端王爷气道:“混账东西,你做了错事还理直气壮,如今慕良下落未明,若是他死了,你就要背负弑兄的罪名,这个皇位你坐的舒坦么?”
李慕容道:“皇叔莫和我牵三扯四,我一定要把陆宛君带走,若是皇叔不肯,也可以,只要打掉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我就答应不再追究这件事,我也答应了如玉不伤害她的姐妹。”
端王爷道:“你休想,我坐在这儿,你敢动一下试试?”
李慕容闭了一下眼睛,沉声道:“皇叔,是你逼我的,休怪我无礼了。”
他一挥手,身后的将士立刻一拥上前将端王爷拿下,端王爷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李慕容吩咐道:“将皇叔请到牢里去,好生伺候着,不许怠慢了。”
端王爷气的直骂他畜生。
李慕容带人闯进了端王府,莹莹不知内情,笑嘻嘻的跑了出来:“慕容哥哥,莹莹好久没见你了。”
说着伸手要他抱,后面跟着的奶娘和丫头瑟瑟发抖,李慕容缓和了脸色,将莹莹抱了起来:“哥哥也想念莹莹啊,莹莹跟哥哥进宫好不好?”
莹莹眨着眼睛:“父亲生病了,莹莹要陪着父亲。”
李慕容一狠心,将莹莹递给了身后的将士:“把郡主送到宫里去,交给皇后照顾。”莹莹被冷漠的将士吓得哇哇大哭,一群奶娘婆子跟在后头哄。
将端王府搜个底朝天,愣是没看见陆宛君的人影,李慕容皱眉道:“不是说已经进了府么?”此时跟着他的是新提拔的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石英。
石英抱拳道:“属下看的清清楚楚,陆宛君的确被送进了府,随即属下就派人包围了这里,绝不可能出这个府。”李慕容点点头,道:“那就继续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从白天找到晚上,端王府燃起来熊熊火把,恍如白昼,府里所有的下人都被聚在院子里被审问,可大家都声称没有见过陆宛君,这可真是奇怪了,难怪陆宛君会分身术?
李慕容脸色阴沉的下人,命人看守着端王府,自己回了宫。
陆如玉正哄着莹莹吃晚饭,小丫头调皮爱玩,和陆如玉很快混熟了,见了李慕容小嘴一撅,还挺记仇:“哥哥坏。”李慕容温声道:“莹莹乖,告诉哥哥,你在家里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
莹莹道:“我不告诉你。”陆如玉不满道:“你自己找不到人活该,别来蒙小孩子。”
李慕容哼道:“陆宛君在哪儿你真的不知道。”
陆如玉道:“说实话,端王爷把姐姐带走后我就没见过她,怎么,没找到人?”
李慕容没说话,陆如玉哼了一声,骂他活该,然后抱着莹莹去歇息,莹莹眨着眼睛道:“长得很漂亮的姐姐跟宝菱姐姐走了。”
李慕容眼前一亮,原来是调虎离山,他快步走了出去,只听见陆如玉恼羞成怒的声音:“莹莹,你答应了不说的。”
此时的陆宝菱把陆宛君送出城,刚刚回到徐家,就被石英带着人给包围了,徐宗政大怒,出面说项,可石英是李慕容一手提拔起来的,除了李慕容谁的面子都不给,一定要把陆宝菱带走。
大夫人不明就里,急的质问陆宝菱:“你究竟做了什么事?叫石英来抓你?”
陆宝菱心里明白,可这话却不好说,她担心徐家吃亏,便主动出去,对徐宗政道:“祖父您别担心,我跟着他们去就是了。”
徐宗政急道:“这群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跟广庭交代啊。”
陆宝菱安慰他道:“放心吧,他们不敢伤害我。”她看了一眼石英:“石大人,咱们走吧。”
石英倒没想到陆宝菱会这么痛快,也有些惊讶,一行人还没离开,就看到远处有人打马疾奔二来,那人对着石英耳语片刻,石英脸色大变,立刻道:“那就请多费心了。”
又对陆宝菱道:“皇上有旨,将此事移交锦衣卫审理。”说着带着人迅速的离开了,来传信的人穿着飞鱼服,配着绣春刀,满面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那人笑道:“在下程勇,请徐夫人跟在下去锦衣卫问个话。”
眼见着陆宝菱被带走,徐宗政立刻吩咐徐寿:“快去陆家报信,告诉陆万林知道,如今锦衣卫由程怀玉主管,只怕陆家人去求情还说得上话。”徐寿应声而去。
陆宝菱很是被客气的请到了锦衣卫衙门,陆宝菱看着对面的程怀玉满脸的惊讶:“如今的锦衣卫你是头儿?”
程怀玉依旧满面谦谦君子的温和笑容:“如今百废待兴,承蒙皇上不嫌弃,在下暂时监管锦衣卫,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再行交接。”
陆宝菱点头:“那原来的锦衣卫指挥使呢?”
程怀玉笑道:“原来的指挥使是何秉书的叔父何文远,宫变那日,他带着几个忠于他的锦衣卫逃走了,据我估计,应该和广宣王在一处。”陆宝菱笑道:“你知道的还真多。”
程怀玉笑道:“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么点啊,徐广庭好像也在其中吧,他们应该去西南投奔丁冶文了,希望借助丁冶文的军力反攻京城,这主意不错,只可惜,错算了一点。”
陆宝菱紧紧盯着他:“哪一点?”
程怀玉道:“据我所知前一阵子丁冶文军中正闹兵变,带头的正是你的闺中密友周汀如的伯父周定宇,周家早就投靠了皇上,隐藏在丁冶文军中为皇上效力,若是计划没出错的话,丁冶文已经被控制住了,就算广宣王带着人赶到那儿,也会被抓起来押送回京,唉,闹了大半天,这就是一场笑话啊。”
陆宝菱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周家竟然是李慕容**,那这么说来,周汀如嫁到西南区,与其说是落叶归根,到不如说是退到了安全的后方,不至于被拿来做人质,周家,真是筹谋已久啊。
她突然很不明白,皇上已经登基十年,天下太平,为什么那些人要追随李慕容造反呢?尤其是程怀玉,他的姑姑是皇后,他应该坚定不移的站在皇上这一边才是啊。
她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程怀玉淡淡的笑了笑:“每个人都是有所追求的,我这么做也无非是想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陆宝菱道:“你想要什么?名利?权势?地位?你是定国公世子,是程皇后的亲侄儿,这些东西你应该不会缺少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程怀玉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好了,闲聊这一回,咱们总该办正事了吧,你把陆宛君送去哪儿了?”
陆宝菱没说话,程怀玉笑道:“你不说我也大致猜得出来,如今广宣王在西南,你自然要把她送到广宣王身边去是不是?”
陆宝菱道:“那你可打错了主意,都说狡兔三窟,你也太小瞧我了,况且西南边陲路远迢迢,二姐姐有了身孕,怎么受得了颠簸呢?”程怀玉紧盯着她:“你果然是把陆宛君送到西南去了,你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蒙我。”
陆宝菱一脸轻松:“随你怎么想,你要想去西南追那就去呗。我又拦不住你。”程怀玉忽然拍掌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说你聪明呢,果真不能让人小瞧了。”
他一击掌,外头进来两个锦衣卫,程怀玉道:“把她送到诏狱,好生招呼着,什么时候说实话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诏狱,那可是比刑部大牢还要恐怖的所在,里面各色刑具数不胜数,每一样都足以让人生不如死,而且潮湿阴暗,蟑螂老鼠满地爬,陆宝菱只在里面呆了一个时辰就觉得快被里面的霉味和腥臭味给熏晕了,她一向养尊处优,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别说坐了,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诏狱里头的锦衣卫也不敢真给陆宝菱用刑,毕竟她是显国公的小姐,皇后的亲姐姐,到时侯出去了,别的不说,整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还是绰绰有余的,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啊。
陆宝菱在牢房里站了有一个多时辰,腿酸的不行,实在忍不住了,用脚把地上杂乱的稻草拨开,清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算着行程,二姐姐应该已经坐上船往西南去了吧,路途遥远,但愿她一路平安,早日到达西南。
陆宝菱在诏狱里待了不到一天,沈墨便先来看望她了,她与沈墨许久不联系,如今的沈墨看起来很是落魄,他问了陆宝菱两句便沉默着不说话了,陆宝菱好奇道:“是不是沈家发生了什么事?”
沈墨苦笑:“我父亲被革职了,韩家和我们家斗了那么久,如今总算把我们沈家踩下去了,我父亲的职位由韩云接替了,如今家里乱成一团,那些个亲戚长辈都来劝说我父亲,早日上书恭贺新皇登基,表明立场,可祖母却坚决不答应,如今正僵持着呢。”
陆宝菱担忧道:“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沈墨道:“祖母的身体好得很,大表姐也来了我们家几回,说陈家也是一样,其余几房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七嘴八舌的劝说镇国公投诚,陈毅宁又搬出了陈家,闹了决裂,陈家比我们家更乱,大表姐眼见着瘦下去一圈。”
陆宝菱道:“徐家也好不了哪去,首辅写了诏书,如今翰林院的那帮老臣,面上是不说什么,背地里都指责他背弃旧主,我看他如今也只是强撑着了,广庭又不见了,那两个庶兄巴不得他不回来,虎视眈眈着呢。”
沈墨半天没说话,忽然道:“若是有一天,沈家改变了立场,你会恨我吗?”
陆宝菱摇头:“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我不会恨你。”
沈墨欣慰的笑笑:“为了你这句话,我做什么都值了。”
陆宝菱笑起来:“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
沈墨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离去。
第二天,终于提审了陆宝菱,审理的人却从程怀玉变成了陈毅宁,他望着陆宝菱,也没问话,也没说什么,当着众多锦衣卫的面打开了陆宝菱的手铐脚铐,道:“这事和你没关系了,你走吧,陆家的马车在外头等着你呢。”
陆宝菱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明白必定是他找了路子求了情才能释放自己,要说什么感谢的话,她也说不出口,索性什么都不说。
陆靖柔亲自来接她,见陆宝菱在里头呆了两天就瘦了一圈,一向坚强的她也忍不住落下泪来,陆宝菱给她擦眼泪:“姐姐哭什么,这可不像你。”
陆靖柔含泪道:“你受苦了。”
陆宝菱摇头,又问陈家的事。
陆靖柔道:“自从陈毅宁带着林姨娘离家后,公公就病倒了,好几次叫人请陈毅宁回来谈谈,谁知陈毅宁如此绝情,一面也不肯见,说自己从此和陈家恩断义绝,两不相欠,公公不甘心呐,查了半天,这才知道陈毅宁的真实身份,唉,真是作孽啊,如今公公后悔的跟什么似的,堵着那一口气,怎么都不肯低头。”
陆宝菱道:“陈毅宁的什么身世?他难道不是陈家的人吗?”
陆靖柔道:“他还真不是陈家的子孙,这说起来,都要怪林姨娘,她可真是狡猾,生生的骗过了所有的人。”
原来,当日林大郎上门认亲,携带的一双子女便是陈毅宁和凤荷,林姨娘当时怕林家断根,便来了个偷梁换柱,将刚出生的孩子和林大郎的儿子掉了个个儿。
林姨娘的孩子后来被误认为是林大郎的儿子惨遭毒手,全家人只有凤荷侥幸逃脱,林姨娘立誓要为兄姐报仇,可她只是个小小的姨娘,无能为力。
于是她编了个瞎话,说出了大恩寺留仙别馆的部分真相,然后欺骗老镇国公和镇国公,说生下皇上的人乃是她的亲姐姐林二娘,那么陈毅宁就成了皇上的表弟,老镇国公觉得有利可图,想将来找个合适的机会利用这件事使陈家更上一层楼,因此对陈毅宁格外宠爱。
谁知,如今真相大白,所有的谎言都只是林姨娘为了保护陈毅宁而设下的,镇国公如今恨她恨得牙根痒痒,自己的枕边人欺骗了自己十几年啊,心里百般疼爱的居然不是自己的血脉,他又是恼怒又是对陈文宁羞愧,一气之下病倒了。
陆宝菱听了以后好半天没说话,难怪他当时会放弃自己,难怪他在大殿中突然不配合李慕容却说起了林家的事,原来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林家报仇,因为他原本就是姓林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