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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太爷随即递折子喊冤,说陆万林有意陷害,可皇上心里已经生出了防备,再者,自从事情发生,陆万林统共上了这么一道折子,要说有意陷害,只怕裴家的嫌疑还多一些。
皇上对裴太爷毫不理会,他虽然心里偏向陆家,可明面上还是十分公正的,可如今裴家的确太嚣张了,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绝不能容忍。
裴太爷眼见着陆万林一道折子就叫皇上把注意力都转向了裴家,真是恨得差点吐血,真想立刻不再管这些事,明哲保身为先,可他要是发话,不叫众人继续弹劾,不正好证实了陆万林的话,聚众结党。
可要是不制止,事情多闹一天,皇上的怒气就会更盛一天,雷霆之怒,谁能承受的了呢。
还是裕德长公主去求太后,在太后寝殿外哭着跪了两个时辰,太后这才见她,只叫她以后安分守己,切莫惹事——其实事情前后因果太后和皇上都是清楚地。
正是因为清楚,才觉得裴家的弹劾有些过分,把后宅女人之间的事搬到朝堂上来说,也太不成体统了些。
都说太后喜欢裕德长公主,可跟自己的亲儿子一比,亲疏立见,裕德长公主还想走太后的路子,却不知这是一招昏棋。
又过了两天,进了腊月,因为这些事情闹得,过年的热闹里也多了几分火药味,陆万林亲自给陆宛君请了教导礼仪的嬷嬷,教导宫中的礼仪。
要说皇上着实不是一个好色的人,后宫迄今为止,满打满算也不到二十个人,程皇后出身定国公府,身份高贵,只可惜没有子嗣。
而下面的淑妃,贤妃和玉嫔都是选秀时层层挑上来的,淑妃为首,是因为她出身较高,父亲曾在潜邸时为皇上效力,贤妃和玉嫔则是因为各自生了一个公主,剩余的一些夫人,才人,美人,因为位份低,皇上就是半年也想不起来去一次。
去年选秀时,皇上也只挑了四位女子,其中两个因为不受宠,悄无声息的就被冷落了,而剩下两个得宠的,都是诚郡王府出来的扬州瘦马,一个被封为宁妃,一个被封为惠嫔。
因此,这后宫里头,有名号的妃嫔算上皇后也不过六个,且程皇后,淑妃和贤妃都是快三十的人了,皇上去的时候也不多,等陆宛君入宫,她也是出身国公府,身份仅次于程皇后,又年轻漂亮,皇上又这么上心,独一份的宠爱是肯定的。
这原本定了开春进宫的日子,可陆宛君一句话,说要送陆如玉出嫁了再进宫,皇上立刻就答应了,还叫人送了不少东西来,说是给陆如玉的添妆。
这简直可以叫做百依百顺了,就是程皇后年轻时候和皇上恩爱,也没有这样过。有眼色的人一见这个风头,谁还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这个年还想好生过呢。
陆家今年这个年倒是没好生过,又要准备陆如玉的婚事,又要准备陆宛君进宫的事,两个备嫁的姑娘不宜抛头露面,二夫人把陆宝菱支使的团团转,就是沈家兄弟约她出去玩她都没时间。
大年三十要祭祖,从初一开始则是源源不绝的宴请,有时候好几家挤在一天下帖子,你说是去还是不去,都知道陆家这个时候炙手可热,都想巴结着,去了哪家冷落了另一家都不好。
二夫人只得尽力周旋,恨不得分作三个身子,大年初二,二夫人回了项家,陆宝菱去了赵家,陆靖柔回娘家走亲戚,家里只有陆宛君和陆如玉。
她见宝菱不在,便说起了陈毅宁夫妇的事:“自从那次闹起来就没和好,裕德长公主来了好几回,旁敲侧击的,我婆婆刚开始还应酬着,后来就不高兴了,这婆家又不是没人,娘家人整日的上门算怎么回事,觉得闹得太过了,就叫人把陈毅宁给找回来了,过年总不能也不在家,这一打听才知道,陈毅宁在外头置办了一所宅子,养了个二房,我婆婆不敢叫裴钟知道——这不闹翻了天去?便来问我,我才不管呢,瞧他们闹去。”
陆宛君道:“我虽然知道的不多,可既然是宝菱喜欢的人,总归有几分拿的出手的,难道竟如此不堪?”
陆靖柔笑起来:“要说陈毅宁,什么事都是拔尖,就栽在两件事上,一件事是庶出,一件事就是娶了裴钟那么个妻子,他当高枝这么好攀的,如今还瞒着呢,就是知道了,大过年的裴家也不好声张起来,且瞧着开春吧,可有的热闹看了。”
陆靖柔作为出了嫁的姐姐,又传授了两个妹妹不少婚后经验,三个人说说笑笑,一直到陆宝菱从赵家回来才罢。
陆宝菱可倒霉了,去陆家做客,几个表哥带着在院子里放炮仗,炸着手了,手背上血肉模糊的,疼的她嚎啕大哭,又是请大夫又是擦药,折腾了半天,手被包成个大粽子,赵老太太急的不得了,四个孙子挨个的骂了一遍,又不知道怎么给陆家交代,亲自给送了回来。
陆家姐妹一见都急了,陆靖柔还想等宝菱回来说两句话就回去呢,这也别回去了,又叫了宫里的太医来给瞧了,留了药,内服外敷。
那太医还是从别人家的酒席上给请来的呢,这么一闹,出去做客的陆万林也知道了,赶忙回来了,赵老太太也是眼圈通红,不停地埋怨自己:“都怪我,见他们去放炮仗就该拦着,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得了。”
陆如玉安慰道:“这哪里是您的错儿,大过年的放炮仗,谁会想到这炮仗会炸开,您这么伤心,倒叫三姐姐也跟着难过,这伤口越发好不了了。”
陆宛君心思细腻,问了一句:“这炮仗是哪里买的?若是炮仗做的不好,快去问问都有谁家买了,赶快别再放了,免得再炸着人。”
赵德清兄弟几个便去问府里采买的管事,这一问,竟问出一桩是非来,因炮仗这些东西危险性大,且平时普通人家都用不着,这铺子的老板便只做过年的生意,等赵家人找上去的时候,人家早就关了铺子回家去了,等找到住处,打听了一问,你猜怎么着,这大过年的那家人竟搬走了。
这可蹊跷了,陆万林也瞧出不对来,叫人去查,可大过年的,不知下落的,上哪查去,便给耽搁住了。
陆宝菱这边呢,伤了手,这个年也过不好了,知道的人家都特意上门来瞧,留了不少药膏,可就是仙丹,这伤口也要过一阵子才能愈合,这段日子的苦,也只有陆宝菱自己忍受。
端王爷知道了心疼的不得了,知道事情蹊跷,他可不管这是大过年的,就叫侍卫去查,问了左邻右舍,知道那掌柜的老家,去找了,总不能糊里糊涂的吃这个亏。
好在治的及时,又用了上好的药,伤口也慢慢在恢复,初九的时候去陈家做客,陈夫人见了免不了又要问,陆靖柔道:“也是她调皮,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子似的,这回吃了亏,看她长不长记性。”
陆宝菱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陈夫人安慰了几句,有小厮过来传话,说裴家来人了,陈夫人赶忙站了起来,叫人请进来,心里却埋怨,怎么挑了这个时候过来,家里还有客人呢。
陆靖柔心知这是裴家来清算陈毅宁养外室的事情了,不动声色的拉着陆宝菱告辞了,陆宝菱疑惑道:“裴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陆靖柔不在意:“谁知道呢,裴钟那个人又会生事,说不定夫妻俩又拌嘴了,回娘家搬了救兵来。”
陆宝菱皱眉:“她难道总是这么折腾?既然陈毅宁是裕德长公主亲自相中的女婿,就该好好过日子,三天两头的闹像什么话。”
陆靖柔道:“谁说不是呢。”又叫丫头去探听消息。
裕德长公主是亲自过来的,带着四五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直嚷着要陈家把那个小狐狸精给交出来。
陈夫人心里气的要命,大过年的这是上门走亲戚还是闹事,就是来说理也要有个说理的样子,如今这样闹是什么意思,心里原先对裴钟的袒护也少了几分,面子上也淡淡的:“亲家也别忙着生气,只是捕风捉影的事儿,还没拿到证据,怎么好胡乱说话,再者,毅宁那孩子一向有主意,我看还是把他叫过来问清楚为好。”
裕德长公主怒道:“钟儿嫁给他还不到一年,并无过错,如今居然养了外室,我倒要问问亲家他这是什么意思?”陈夫人不善于和人拌嘴,只一叠声的叫人去把陈毅宁喊过来,陈毅宁正在诚郡王府吃年酒,得了信儿立刻赶了回来。
裴钟红着眼圈,委委屈屈站在裕德长公主身边,陈夫人不住地叹气,见了陈毅宁怒道:“不知好歹的孽障,你在外头做了什么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陈毅宁心里也猜着了几分,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请母亲明示。”
陈夫人气道:“你是不是在外头养了人?”
陈毅宁看了一眼裴钟,沉声道:“是。”
陈夫人倒没想到他应得这么干脆,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裕德长公主冷笑道:“你瞒着父母私自纳妾还有道理了?”陈毅宁道:“请岳母大人明鉴,我虽然在外头养了人,却不是纳妾,而是袁先生的亲戚,我援助一二罢了。”
陈夫人还是头一回听说,赶忙问怎么回事,陈毅宁道:“袁先生是我的启蒙恩师,我原想留他住下,奉养终老,袁先生却执意回乡,我前阵子偶然间遇到了凤荷,才得知她是袁先生的远亲,日子过不下去了,知道袁先生在京城,便赶来投靠,却不知道袁先生一早回乡了,她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衣食不饱,四处讨生活,我这才将她们安顿下来。”
陈夫人犹疑不定:“既是这样,怎么不请进府里来?”
陈毅宁看了一眼裴钟,似是极不情愿,道:“她动不动就要吃醋,我多看了哪个丫头两眼她就冷着脸不理人,凤荷又年轻,我怕她误会了,所以只在外面买了间小院子安置她们。”
这话就是说裴钟善妒,不贤惠了,陈夫人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既然陈毅宁并无过错,她说话也有了底气:“竟是误会一场,你既然有安排,那就罢了,你媳妇知道了还以为你私纳妾侍,如今你有了差事,怕你被人弹劾行为不检,担心的不得了,这也是你的不是,别说是袁先生的亲戚,就是真的在外头有了喜欢的,只要身家清白,你告诉了你媳妇,她自然会做主给你纳为妾侍,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陈夫人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的意思,这是想替裴钟开脱,可这话听起来却像是讽刺一般,裕德长公主和裴钟母女二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陆靖柔知道了乐了半天,别管陈毅宁说的是真话假话,裴钟这不贤良的名声是定下了,就是外头养的真是二房,也是过了明路的了,不用再藏着掖着了,陈毅宁这招使得真是不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