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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宝菱道:“那我自己的东西里有什么名贵的没有?拿出来我瞧瞧。”
安菊正开箱子找呢,见陆宝菱这么说,赶忙把刚拿出来的箱子打开捧了过来,满箱子的珠玉珍宝,大多是陆宝菱的母亲赵氏留下的嫁妆,或是陆万林赏下来的,都是珍品。
因陆宝菱不在意这个,柳姨娘又怕她戴着出去粗心大意的给丢了——这可是花钱也买不来的好东西,便叫几个丫头收了起来,如今一拿出来,大家都觉得璀璨夺目,移不开眼,陆宝菱也来了兴趣,拿出来一件件的看。
正挑着,二夫人身边的李妈妈来了,满脸的笑容:“三姑娘这是做什么呢?”陆宝菱笑道:“正好李妈妈来了,我正想着送什么东西给四妹妹,您也来帮我挑挑。”
李妈妈笑道:“哎呦,三姑娘的东西那可不都是好东西,今儿我可要开开眼。”松月赶忙上了茶:“李妈妈请喝茶,我们姑娘看了半天,哪个都说好,可要说送给四姑娘,又觉得配不上,正为难呢。”
安菊笑道:“可不是,我昨天去二夫人那儿回话,正好见珍宝阁的掌柜送东西过来,那些东西可都是见也没见过的,那才叫开了眼呢。”
李妈妈笑道:“四姑娘是要嫁到郡王府的,嫁妆自然要格外用心准备,差一点的东西也拿不出手啊。”又道:“我今儿来正是为嫁妆的事呢。”
陆宝菱笑道:“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李妈妈笑道:“要说别的东西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送嫁妆的时候,这头一抬放的东西得是十分好的,夫人寻思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放什么东西好,就想起了姑娘的那尊岫岩玉观音,想向您讨这件东西,给四姑娘添个彩头。”
李妈妈这话一出,屋里顿时沉默了,陆宝菱有些迷惑:“我什么时候有一尊岫岩玉观音?”松月提醒道:“是三夫人的嫁妆里头的,您以前找东西的时候翻出来过一回。”
陆宝菱这才想起来,那尊玉观音是深绿色的岫岩玉雕刻而成的,通体通透无暇,是赵氏的嫁妆里最珍贵的东西。
岫岩玉本就珍贵,边角料磨成的玉佩都价值连城,那何况那么一大块岫岩玉。
原是赵老太太的娘家祖上传下来的,赵老太太的娘把整块玉给了赵老太太做陪嫁,赵老太太一直珍藏,直到赵氏出嫁,托人打磨成了一尊玉观音,剩下的角料则打磨成了手镯,玉佩,簪环之类,件件珍贵。
赵氏去世后,这玉观音就连同赵氏的嫁妆被封存,自然是属于陆宝菱的,而陆宝菱也是偶然间翻找东西,把这东西翻出来,把大家好一顿稀罕,陆万林当时还说笑,等陆宝菱出嫁,还叫这尊玉观音打头阵。
松月还真怕陆宝菱这个大手大脚的直接给应承了,赶忙道:“这些东西都锁在库里,柳姨娘拿着钥匙呢,少不得还要禀告柳姨娘一声。”
李妈妈见陆宝菱没说话,赶忙道:“夫人说了,知道这东西是前头三夫人留下的,珍贵异常,是要给姑娘做陪嫁的,夫人原先也想给四姑娘寻摸这么一件好东西,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要是嫁妆里有这么一件东西,四姑娘嫁过去脸上也有光不是,只是时间不够,想先借用姑娘的过去摆一摆,等寻摸到好的了,再补给姑娘,绝不叫姑娘吃亏。”
松月道:“李妈妈,这可不是小事,还是先问过柳姨娘吧。”
李妈妈笑道:“东西是姑娘的,姑娘点了头,谁敢说不呢,这要不是实在来不及,夫人也不会想这个法子,还请姑娘体谅。”
陆宝菱道:“若是为四妹妹好,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东西还在库里,要翻找一阵子,等找出来再给送过去。”李妈妈立刻笑的眉不见眼的:“要不说姑娘识大体,既这样,那我就回去回话了。”
李妈妈一走,松月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姑娘,说得好听,是借,到时候还不还就难说了,再说,那样的好东西,想找一模一样的也难,姑娘怎么就答应了呢。”
陆宝菱道:“不就是一尊玉观音么,至于这么小气。”安菊帮腔:“那东西是赵家祖传的好东西,您随便给出去了,叫老太太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陆宝菱道:“有这么珍贵么?我怎么没听说过?”松月叹气:“您对这些事情什么上心过?这事国公爷知道了也一准不答应。”
陆万林果然十分反对:“东西是赵家祖传的,就该归宝菱,如今你讨要了去,叫赵家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克扣儿媳妇嫁妆呢。”
二夫人有些着急,好容易哄得宝菱答应了,这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如玉眼见着要出嫁了,没个好东西压箱底,到了婆家可不叫人笑话。”
“胡说,如玉是御赐的婚事,难道缺了那玉观音就不能出嫁了?”陆万林很是坚持。二夫人无奈,又去求陆宝菱,陆宝菱也正愁呢,她是不在乎这个东西,更何况是送给陆如玉,又没便宜外人,去问柳姨娘拿钥匙,柳姨娘难得的翻了脸:“这是夫人留下来的,怎么好随便送人,姑娘还是回了去。”
陆宝菱刚劝了两句,柳姨娘就发了脾气,把库房的钥匙解下来一扔:“姑娘要是觉得我办的不妥当,只管把钥匙收回去,姑娘爱把东西给谁就给谁,也用不着来告诉我。”
柳姨娘虽然只是姨娘,却把陆宝菱从小拉扯大,说是半个亲娘也不为过,如今她一发脾气,就是陆宝菱也只有乖乖低头认错的份,柳姨娘见陆宝菱认错,神色这才缓和下来:“不是我小气,若是旁的东西,送就送了,是姐妹的一些心意,可这尊玉观音是赵老太太的陪嫁,如今又传给了你,长辈所赐,怎么能轻易送人,更何况夫人还在的时候就说了,这玉观音是要给姑娘压箱底的,二夫人想给四姑娘脸上添光,难道你就不用脸上添光了?等你出嫁,到哪去找这样的好东西去?”
柳姨娘句句在理,陆宝菱一句也不能反驳。
柳姨娘和二夫人都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却彼此都有成见,柳姨娘觉得二夫人虽然面子上待宝菱极好,可心里却没怎么当回事,一正经遇到事情,还是偏向自己的女儿,就像这回,光想着如玉好看,殊不知是拿宝菱的东西去撑场面,那又把宝菱置于何地呢?
二夫人则觉得柳姨娘只是个姨娘,管的太宽了,凡是宝菱的事情都要横插一脚,生怕别人委屈了她似的,有时候甚至不惜矫枉过正。
二夫人知道柳姨娘拦着,陆万林她不能说什么,就把柳姨娘给怨上了。
陆宝菱呢,她是有心无力,想去劝劝二夫人,可拿不到东西,空口白牙的安慰也是白搭,想去劝柳姨娘,一提玉观音的事就要发脾气,碰也碰不得,愁得不得了。
陆如玉知道后自然是劝二夫人:“那是三姐姐的东西,就是你要了来我也不要。”
二夫人恨铁不成钢:“你个傻孩子,就是给你准备二百抬嫁妆,也不如摆一尊那样的玉观音有体面,况且又不是要了就不还了,等我寻摸到好的,在还给她就是了。”
陆如玉劝不住,请来了陆令思,陆令思也不习惯占人家便宜,二夫人对着丈夫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唾沫星子乱飞:“我对她跟自己女儿一样看待,如今遇到这样的事,不等我说,她就应该送过来才是,如玉是嫁去诚郡王府,这也是给全家脸上增光的事,叫她出一份力怎么了?再者说了,她虽是做姐姐的,事事不都是如玉忍着让着?如今只不过借她点东西,她该觉得有面子才是。”
陆令思很是无奈:“那是人家的东西,拿出来也是看在和如玉的姐妹情分,不拿出来也是应当应分的,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如玉有这么一件好东西,人家来要,你答应不答应?”
二夫人道:“我又不是不还了,事急从权。”
陆令思语气中带了些讽刺:“那是一整块的岫岩玉雕成的,你从哪再去找那么一块去?别说找不到,就是找到了,只怕都是有市无价,当成传家宝一样珍藏的,又岂会卖给你?难不成你还想母债女偿,你还不起就叫如玉还,甚至如玉的孩子接着还?丢不丢人哪。”
二夫人不依:“只要如玉风风光光的出嫁,我不怕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陆令思道:“你也别一个劲指责宝菱,这次不是她不答应,是爹不答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再找好的就是了。”
二夫人道:“她若是能去国公爷那儿,主动把东西拿出来,国公爷能不愿意?”论讲理,陆令思是怎么也比不过二夫人,二夫人执拗起来,就是没有理也能被她说出三分理来。
陆宝菱也在劝说柳姨娘,既然晓之以理不行,那就动之以情,陆宝菱和柳姨娘说起以前的事来,不光把柳姨娘说的泪水涟涟,连她自己也有些哽咽:“我小时候生病,祖父和二伯父都不在家,您和奶娘抱着我去求二伯母,二伯母二话不说叫人去宫里请太医,还在旁边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因吃的药里有一味灵芝,她见家里没有好的,便回娘家向项夫人讨了两棵来。”
“从小到大,凡是如玉有的东西她都没落下我,我九岁那一年,您生病了,挪出去养病,那时候我调皮,把先生给气走了,祖父气的要打我,也是二伯母拦着劝着,见我被罚跪就叫人偷偷给我送软垫来,还替我求情,我和人家打架,人家家里找上门来,也是二伯母低声下气的道歉,赔笑脸,她从小到大照顾我,便是没有生恩,也有几分养恩了,如今正是我该报答的时候,只不过一尊玉观音罢了,她是长辈,已经拉下脸来和我说了,我若是拒绝了,岂不是打了她的脸?再者,您就算不顾着二伯母,难道也不顾着我和如玉的姐妹情么?”
陆如玉也在劝二夫人:“不过是一尊玉观音罢了,您这么上赶着去讨要,三姐姐若是不给,显得小气,若是给了,又怕她外祖母生气,你这不是叫她为难吗?”
二夫人气道:“死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到替别人来来说我的不是。”
陆如玉赶忙笑道:“娘都是为我好,我心里明白,您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我也明白,可三姐姐将来也要嫁人啊,三叔三婶去世了,咱们更应该替她着想才是,怎么反倒想着算计她的东西呢?就算三姐姐如今把东西送了来给您,您心里难道就不愧疚?我知道您嘴上埋怨三姐姐不争气,可心里却是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的,如今再疼我们一回吧,玉观音再珍贵,难道还比得上我和三姐姐之间的姐妹情深么?”
二夫人心里有些松动了,可还是嘴硬:“我也没说白要,若是她赶在你前头出嫁,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可如今你眼见着要嫁人了,她的婚期还没定,我就想先紧着你来,再者说,你也是嫁到诚郡王府去的,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是姐妹,你脸上有光,她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陆如玉笑道:“您瞧瞧,三姐姐从头到尾都没说不给,您到一个劲埋怨她起来了。”
二夫人嘀咕道:“要是她一开始就痛痛快快应了,还能有这事么?”陆如玉道:“您又糊涂了,就是三姐姐痛快给了,她上头还有柳姨娘呢,柳姨娘待她恩重如山,难道为着讨好您,就把柳姨娘给得罪了?”
二夫人这才服气起来,可又拉不下脸,正说着,陆宝菱过来了,身后松月捧着一个盒子,陆如玉赶忙迎了上去:“三姐姐,娘正说要去找你说话呢,你倒先来了。”
陆宝菱笑嘻嘻的:“我是来送礼的,恭喜你了,郡王妃。”陆如玉有些赧然,嘟哝道:“就爱打趣我。”二夫人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叫人上了茶,陆宝菱已经把锦盒打开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是柳姨娘给我出的主意,送这尊玉观音给如玉,意头也好。”
锦盒里放置的赫然就是那尊岫岩玉观音,二夫人和陆如玉都吃了一惊,陆如玉忙道:“三姐姐,你对我好我知道,只是这尊玉观音是三婶留给你的嫁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陆宝菱硬把锦盒塞给了陆如玉:“妹妹要当王妃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拿出点好东西出来岂不小气了,我可知道大姐姐送给你的是一盒子宝石,我可不想被她比下去。”
陆靖柔送来的贺礼是一盒子宝石,红宝,蓝宝,猫眼,祖母绿,约有二三十枚,小的有黄豆大小,大的却有指甲盖那么大,品相都是极好的,陆靖柔说,她有了身子,也没精力给陆如玉预备什么添妆的东西,这盒子宝石交给二夫人,请二夫人帮着打成首饰。
那盒子宝石虽说是价值连城,可和岫岩玉观音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不少了。
纵然被锁在库房十几年,如今乍一拿出来还是流光溢彩,深绿色的岫岩玉本就难得,再加上细致的雕工,连观音脖子上的璎珞也雕刻的分毫毕现,十分精致。
二夫人见陆宝菱如此爽快,丝毫不提这两天的闹腾,反倒扭捏起来,斥责小丫头:“傻愣愣的看着干什么,还不好生的收起来。”又怕小丫头粗心大意,亲自捧着锦盒送进了内室,陆如玉拉着陆宝菱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