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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知文是纯粹被郑琮邀请来家里的,郑琮虽是云来的嫡子,又是镇南侯世子,可没有半分纨绔气息,对于那些靠着家里名声招摇过市的贵族子弟很是不齿,相反,却对那些有出息的寒门子弟十分敬服。
也是因着这个缘故,郑琮和赵知文才熟识起来,一样的年轻英俊,一样的才华横溢,自然容易生出知己之感。今儿赵知文上门是个偶然,不想竟被郑玉儿看见了。
郑玉儿很想上前问候两声,反正这是在郑家,她上前问候也不显得失礼,可脚下跟生了根一样,怎么都动不了,身后丫头清溪跟着,见郑玉儿停住了脚步,奇怪的往前一看,这才知道缘由,不禁恍然大悟,到了嘴边的疑问也没问出口,乖乖跟在后头。
那边赵知文似乎在等人,不时地抬头看看前方,不一会,那边郑琮匆匆走过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笑着和赵知文说了两句话,两个人并肩离开了。
郑玉儿看着赵知文的背影被树木掩住,长叹了一口气,对清溪道:“哥哥什么时候认识的赵公子?我怎么不知道?”清溪道:“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奴婢猜想,赵知文在翰林院,大少爷这阵子不也是说什么修书的事,老往翰林院跑吗?估计两个人就认识了。”
郑玉儿道:“我说呢,哎,你去厨房端些果子来摆在花厅里,再去叫三表哥和祺儿过来。”清溪应了,跑去办事,郑玉儿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到花厅,坐在椅子上发呆。
宋祺一进花厅便看见郑玉儿跟个泥人儿一样呆呆的坐着,悄悄上去拍了她一下:“发什么呆呢。”郑玉儿被吓了一跳,嗔道:“你可真坏,就会吓唬人。”
宋祺笑道:“谁叫你发呆呀,说,想什么呢?”郑玉儿坏坏一笑,看着赵知文道:“我在想我的三表嫂什么时候进门呢。”对着郑玉儿,宋祺可是不怕的,不仅不害羞,反而拍了拍郑玉儿的头道:“乖,等三表嫂进了门,就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郑玉儿本想打趣宋祺,却反被宋祺打趣了,红着脸不依,非要打宋祺,宋祺仗着赵景深护着,有恃无恐。郑玉儿看赵景深含着笑,却把宋祺护的牢牢地,宋祺在他身后伸出头来扮鬼脸。
郑玉儿气的直跺脚:“好啊,俗语说新人入新房,媒人丢过墙,如今还没成亲呢,就把我这个媒人抛到脑后去了。”赵景深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别闹了,叫丫头看笑话。”
说着拉着宋祺坐下,又亲手给她拿了个梨子,削了皮递给她,郑玉儿在旁边冷眼看着,心里十分羡慕,想着哪天如果赵知文能像三表哥待祺儿一样待自己,真是死也甘愿。
三个人坐在花厅吃水果说话,清溪匆匆从外头进来传话:“公主来了。”郑玉儿霍的站了起来,惊讶道:“她怎么来了?快请进来。”宋祺刚才被清溪那一句话吓得呛着了,拼命的咳嗽,赵景深慌忙给她拍背,道:“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宋祺推开他,刚想说公主来了,看见这样不好,可却说不出话来,赵景汐一进花厅,就看见了两人亲密的姿势,啧啧围着两人看了起来。
赵景深皱着眉头,拿帕子给宋祺擦嘴,见赵景汐一脸的趣味,道:“瞧什么呢?你是偷溜出来的吧?当心父皇知道了。”赵景汐哼了一声,坐在对面椅子上:“我是不怕的,你要是向父皇告状,我就告诉父皇你和佳人私会,到时候看谁受罚。”
宋祺咳了一阵,恨不得用帕子捂着脸,再不见人,没想到赵景汐倒是十分有兴趣的样子:“这位就是宋姑娘吗?看来别人也没说错,宋姑娘当真是天姿国色,艳丽无双,难怪把三哥栓的牢牢地。”
宋祺在外人面前总是十分拘束,忙站起来行礼:“见过公主。”赵景汐道:“哎,你别对我行礼了,三哥会不高兴的,你叫我景汐好了。”
宋祺下意识的去看赵景深,郑玉儿赶忙打断:“好了好了,左右都是一家人,不过是时间早晚,有什么礼不礼的。”又问赵景汐:“你偷跑出来是为了什么?不会是专门来看祺儿的吧。”
赵景汐道:“当然不是了,我是出宫来报仇的,这事还得你帮忙。”说着拉着郑玉儿往外走:“来来来,我给你详细说说。”郑玉儿被拖了出去,赵景深道:“你别放在心上,景汐就是这样,有些疯疯癫癫的,都是被父皇惯坏了,可心眼却很好。”
又道:“怎么样了?刚才怎么呛着了?好了没?”宋祺闷闷道:“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赵景深看她真是吓着了,道:“没关系,皇子成亲前按例是要封王,迁出宫另行建府的,我们成亲前也会这样,到时候就不用整天住在宫里了,景汐再闹也闹不到咱们。”
宋祺道:“我不是说这个,就是觉得有些偷偷摸摸的,不光彩,要不以后咱们别见面了,被人知道了也不好。”赵景深急了:“叫我六七个月不见你,我可受不了,咱们只是见见面,说说话,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宋祺道:“那过了年我就不见你了。”过了年开春估计也要开始筹办婚事了,到时候整天在家绣嫁妆,想出来也没时间啊,赵景深自然也明白,笑道:“那好,到时候只怕都忙,也见不了面,不过这之前你可要见我,不然等不到成亲,我就相思蚀骨而死了。”
宋祺轻轻锤了她两下,赵景深忽然想起什么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道:“这个东西给你,先前就想给你,可着急忙慌的就忘了。”
宋祺接过来道:“这是什么?”赵景深笑道:“你看看就知道了。”宋祺好奇,打开一看,竟是一块碧云出岫玉佩,颜色温润细腻,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东西了。
赵景深笑道:“我原来的名字是景琛,是师傅给取的,只是父皇说和大哥二哥的名字不相符,就改了深字,不过师傅还是喜欢叫我琛儿,这块玉佩是师傅送给我的,我从小戴在身上,师父说,我是命中带玉的人,有块玉佩压着才好,这算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送给你。”
宋祺恍如晴天霹雳,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那个道士的话:梅花香自苦寒来,虽是际遇坎坷,可熬过去了,也是富贵一生的,若说可解的法子,以后断不许跟带玉的太过亲密就是了。
以后不许和带玉的太过亲密!
她还是没赢过老天,原来,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赵景深见宋祺脸色骤变,不禁担心道:“怎么了?”宋祺慌乱的摇摇头,却怎么也不肯要那玉了,赵景深觉得奇怪,道:“怎么?你不喜欢?”
宋祺摇摇头,道:“我不喜欢玉。”赵景深有些失落:“我一直在想送你什么东西能够表示我的心意,想来想去也只有这块玉佩了,你既然不喜欢就算了,以后我遇见好的再送给你。”
宋祺心情慌乱,压根没注意赵景深在说些什么,那个道士说过的话,际遇坎坷,颠沛流离,难以长久这几个词不停地在她脑中晃,她嫁给了赵景深,难道正是应了这个劫数?
她离了京城,就好像离了水的鱼,一直磕磕绊绊的,如今她又遇到了那个带玉的人,那她的劫难是不是已经开始了呢?际遇坎坷,颠沛流离,难以长久,难道现在和赵景深在一起的快乐,就是黑暗前的最后一点光明吗?
赵景深见宋祺呼吸急促,额头冒汗,似乎很是慌张的样子,顿时觉得不对劲,握住她的双肩道:“祺儿,你这是怎么了?”宋祺被他一摇,醒过神来,只是跟做噩梦醒了一样,哇的大哭起来:“我害怕,我害怕,我不要那样…”
这可真把赵景深吓坏了,赶忙揽在怀里轻声安慰:“不哭不哭,都听你的,咱们不那样,不哭了啊。”宋祺伏在赵景深怀里哭了好一会,这才抽抽搭搭道:“我不要你的玉佩,我不要带玉的。”
赵景深此时已经方寸大乱,连连应承:“不要不要,我不给你带玉的。”宋祺听他这样答应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还是抽抽噎噎哭个不停,她还太年轻,现在很幸福,那些际遇坎坷,颠沛流离的话对她来说简直太远了,还不是她能承受的地步。
赵景深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意识到宋祺是害怕玉的,心头也就浮起了一个疑惑,这让他不禁想起了上回姑姑云来托他办的事,他那时候心情低落,以为只是内宅妇人的大惊小怪,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回想来,难道就是因为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