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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人并肩骑行,阮忠看一眼身旁一脸严肃的阮天浩,道:“天浩,你好好表现,等回京后,为父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
“多谢爹的栽培。”阮天浩拱手道。
“你是爹的儿子,在爹心中,你与天策都是一样的。”阮忠认真地说道。
阮天浩谦虚地垂下眼睑:“爹谬赞天浩了。自小大哥便样样出色,有爹和大哥做榜样,天浩一定努力。但真要论起来,天浩哪里是大哥的对手。”
阮忠纠正道:“此言差矣!你与天策该同心同德,什么对手不对手的,这话说来未免太生分。”
阮天浩笑道:“是,是天浩方才失言了。”
“好了,马上就到既定地点,准备传令下去,按计划埋伏!”阮忠看一眼四周的环境,吩咐道。
阮天浩拱手道:“末将遵旨。”
待得阮天浩调转马头回去吩咐之时,有另一副将上前,说:“将军,您看看这地方,总感觉森冷古怪得很,咱们是不是要稳妥起见?”
他这话也算是正说到阮忠的心上,事实上他刚才也觉得这地方古怪得很,心中总是有些不踏实。这样的感觉他领兵数十载,还从未曾遇到。难道他们中了埋伏?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在脑子里,阮忠整个人如绷紧的弓弦,连忙将阮天浩唤过来:“天浩,这儿诡异得很,爹这心底有些不对劲。咱们还是要小心些好!”
“爹,您是老将了。怎得还迷信这个?”阮天浩悄声在他耳边说道,“这地势高,又人烟稀少,难免雾气大些,哪来的什么古怪啊!”
阮忠听着他的话,却始终无法安抚下自己的内心,道:“不!无论如何,听爹的没错!凡事小心些,传令下去,没有本将的命令,任何人不可轻举妄动!”
“好,那我即刻去吩咐。”语毕阮天浩转身离去,不多时又折返回来,“爹,要不咱们爷俩上前打探一番?”
这也算是阮忠的习惯,在疆场上,他总是更相信自己一些,也是要对手下的将士们负责任。于是转身吩咐了副将两句,便同阮天浩一起往前走去查勘地形。
“将军!”副将唤住他,“要不要末将去查勘吧!”
“无妨。你留在此地,先安抚众将士,等本将回来后再做定夺!”阮忠说道。
这时候阮天浩在旁边爽朗地笑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主将不会出问题的!要知道,我可不止是副将,还是儿子!”
那副将听了这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的确,人家可是嫡亲的父子俩,有儿子跟在身边,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
阮忠这才和阮天浩骑马前行,起初众将士还能听见两人的谈笑声,渐渐地或许是越走越远,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阮天浩的马始终落在阮忠的身后,亦步亦趋。然而,不知怎的,阮忠的马突然受惊,癫狂了一样,饶是阮忠这样的老将也没能很好地驾驭,生生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阮忠闷哼一声,想要起身,然而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愣是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躺在那儿,动弹不得。他艰难地回头,见马背上的阮天浩不为所动,一脸冰冷,想要出声唤人,才发现声音黯哑。阮忠心中猛地一沉,他知道,自己是中了奸计!
而最让他失望、心寒的是,只怕这一局,全部拜他嫡亲的儿子所赐!
阮天浩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苦苦挣扎的阮忠,面无表情。许久之后,见阮忠已经放弃,方才优雅地翻身下马,来到阮忠身边,道:“我亲爱的父亲,没想到吧?您也有今日!”
“孽障!”阮忠黯哑着声音斥责道。
阮天浩冷哼一声,随意地坐在阮忠身边,道:“谁叫您从来都一碗水端不平?您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小到大,您心里只有阮天策和大娘,何曾有过我和我娘?您一身的本领,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地传给了阮天策,对我却总是藏着掖着!”
阮忠听他说着这样的话,忍不住辩驳:“天浩,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我待你到底怎么样!”
“良心?我早就把良心这东西给扔了!”阮天策眼底一片冰冷,声音也冷酷无情。
阮忠摇头,悲戚地看着他,心中暗道:难道这一切真的是他当年太过偏心所致?才会让天浩变成如今这样子?
“可是现在呢?你一心引以为傲的阮天策在哪儿呢?他能来救你吗?别做梦了!”阮天浩讽刺道,“你今日栽在我手上,便该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你若是想要活命也简单,只消跪在我面前,哀求我!”
“呸!”阮忠被他这一番气得怒火中烧,忍不住再次狠命挣扎。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药逃出去,外面还有那么多将士等着他呢。更何况,天浩的这般面孔,他一定要在众人面前拆穿他!否则只怕日后天策会遇到致命打击!
阮天浩见他挣扎,道:“爹,你别再做这些徒劳的事!但凡是中了我的毒,没有解药是断然不行的!我方才已经说过,想要活命也简单,只消跪在我面前,哀求我!看在咱们父子一场的份上,我何苦要为难你呢?”
“禽兽!”阮忠斥责道。然而他心中也清楚,现在他落在这兔崽子手上,只怕是难以逃脱。从前他竟没发现,他在用毒领域竟这般高深!都说养虎为患,这话真是一点不假!但无论如何,让他去求阮天浩,这是断然不可能的事!他宁愿死,也不会遂了他的意!
阮天浩冷笑着说:“爹,您若是再不决定,就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顿一顿,道,“不过你别担心,外面等着你的那些人都会给你陪葬的!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让你孤单!”
阮忠一听这话,迅速恍然:“你……你竟敢勾结平南王这群乱臣贼子!”
“这话不对。”阮天浩冷酷地纠正道,“不是我勾结平南王,这一切都是我独自策划的!平南王也好,剩下的那些王爷也罢,他们不过都是我手中的棋子!”
“你……你……”阮忠又惊又怒,加之体内的毒作怪,瞬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疼得他难以成言。
阮天浩站起身来,吹一声哨,不多时阮忠便听得四处皆是喊打喊杀的声音,他闭了闭眼,知道自己的那些将士们凶多吉少。若真是真刀真枪的打,他们倒也不逊色,可这些人手段阴毒,必定会连着毒一起,到时候,那些将士们哪里还有反抗之力?只怕全要葬送在这里!
思及此,阮忠目光狠戾地怒视阮天浩,想要出言训斥,却又无能为力。
阮天浩冷酷至极地俯视着他,道:“你想知道什么?事到如今,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之前的瘟疫,小皇子的染病,还有诸王的叛乱,全是我一手策划的!我的目标非常明确!这天下姓季的时间已经太长,也该改名换姓了!”
随即,他俯身下去,熟稔地将阮忠随身佩戴的雪玉取出来。无视阮忠怒不可遏的眼神,他将雪玉拿在手上,反复翻看,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把玩这神秘的雪玉。
“不过就是一枚寻常的玉,也就是颜色通透些,并没什么特别。”阮天浩仔细看了半晌,并未看出有什么夺取天下的奥秘,心中是有些失望的。
阮忠想要从他手中拿回来,但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睁睁看着阮天浩将雪玉拿走。阮忠闭了闭眼睛,心底是有些懊悔的。师父和先皇交代下来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处理妥当,难道他就要撒手人寰了吗?
他看着阮天浩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许多事似乎猛然间有了答案。关于雪玉,原本并不为人所知,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有了传言。只怕从那个时候起,阮天浩便开始在心底秘密筹划这一切!
若事实真如此,他必然清楚三枚雪玉合体的传言。那么之前白府灭门案,或许有了解释。据夜离他们调查的结果,对白府下手的人只怕是看上了白府的那枚雪玉,对天下起了觊觎之心。如今看来,可不就会阮天浩吗?
就如他所说,一步一步全在他的预料之中。白府灭门案,同曼绮郡主的大婚,全国范围内大规模爆发的瘟疫,小皇子的染病,还有之前的那些漂亮的胜仗!
只是他还有些事想不明白,以阮天浩的心狠手辣和精准谋算,为何要急于对小皇子下手?若是留着小皇子,日后便可挟天子以号令天下,不是更名正言顺些?还有就是,他这次随军,只怕是另有目的,那究竟是因何事让他突然改变了策略,急于对自己下手?难道他也有些惧怕默贤阁?
原以为阮天浩在面对平南王的时候做到了大义灭亲,到头来,却是他灭了自己这个亲生父亲!想想自己这一生,到最后竟然栽在了自己儿子手上,真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