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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宝阳饭后约四十分钟,韦紫夕又进到裘宝阳的休息室,端着药像哄小孩子般哄她喝,还美其名曰怕她再把药倒掉。裘宝阳满脸逑啵澜岬乜醋盼ぷ舷Γ苁俏选:劝桑约涸庾铮缓劝桑ぷ舷σ恢焙退庋淖拧k懿荒馨岩┣拦吹沟舭桑◆帽p羲淙缓芟耄煽吹轿ぷ舷δ俏氯岬每斓纬鏊愕纳袂椋亩伎旎商撬耍南氯サ冒敕质帧
裘宝阳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张嘴,心说:“死就死吧。”韦紫夕喂一勺,她就咽一下。药虽然加了糖,但甜味仍遮不了苦味,甜味里渗透出的苦味一直苦到味蕾深处,久久不散。一勺一勺地喝完整碗药,裘宝阳只觉从舌尖到肠胃全都成苦的了,比苦瓜水泡过的还要苦!苦就算了,还想呕!她把身子一仰,躺在床上,要死不活地说:“韦紫夕,姐恨死你了!”
韦紫夕憋不住笑,在心里说:“原来这孩子吃药是要用哄的啊。正儿八经地让她喝药,怎么也不肯,哄几句,中药能当成糖水喝!中药很苦,通常都是一口干,少渗点苦味,阿宝居然一勺一勺地喝了个精光。”她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脸上漾着大大的笑脸,好笑地摸摸裘宝阳的脑袋,又去给她弄了杯热呼呼的红糖水,用一个塑料型带瓶嘴的杯子给她搁在床头,说:“红糖水。”
裘宝阳趴在床上瞅着韦紫夕,心说:“不气人、不讨人嫌、照顾人的时候其实蛮温柔的。”她瞅到那带着瓶嘴还有卡通图案的水杯,问:“你从哪里弄的这些碗勺和这水杯?”
“去超市买的。”韦紫夕答道,看到裘宝阳那苍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条件反射地伸手过去轻轻拧了下,说:“乖,好好休息。”她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裘宝阳瞪一眼韦紫夕,愤道:“不准拧我的脸。”看到韦紫夕出门,突然觉得舍不得她走,脱口喊了句:“夕夕姐。”
“嗯?”韦紫夕扭头回望向裘宝阳,噙着笑问:“怎么?”
“忙吗?”裘宝阳问,不好意思的她又抱被子紧拢在怀里抱住遮羞。
“还好。马上就年底了。”
裘宝阳懂韦紫夕的意思,年底了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多。她淡淡地说了句:“你去忙吧。”
韦紫夕笑了笑,出去了。不到十分钟,她抱着文件、报表、册页来到裘宝阳的休息室门口,问:“阿宝,不介意我借你的办公室用一下午吧?”
“随便。”裘宝阳答了声,她痛苦地捂住肚子。之前是小腹痛,这会儿胃也难受,翻江倒海的,那中药味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啊!她很想喷一血:“尼玛,胃不好的人伤不起啊!”喝点药胃都能跟她闹半天。最后她还是没有扛住,从床上翻起身,奔入洗手间,碰地一声关门落锁,趴在马桶边便吐了。她眼泪汪汪地吐了个胃朝天,中午吃的饭、喝的药全吐得精光,洗手间里满是药味和酸味。裘宝阳闻到那味道不停地作呕,一边冲水一边呕,最后连胆汁和黄水都吐出来了才罢休。她脱离地仰身一躺,躺地了地板上,无力地在心里想,下次打死也不喝药了。太痛苦了,整得人都快死了。
“阿宝!”韦紫夕的喊声伴随着敲门声响起。
裘宝阳用手按压住胸口,爬起来,漱口洗了把脸,把洗手间收拾干净这才打开门。
韦紫夕赶紧扶她上床,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她赶紧去探裘宝阳的额头。裘宝阳的双眼泛红还透着湿意,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呈苍白色。
裘宝阳坐在床上,长长地吁出口气,说:“舒服多了。”又钻回床上趴着。
韦紫夕默不作声地坐在床边陪着她,等裘宝阳睡着了,她才轻手轻脚地出去。
裘宝阳昏昏沉沉地睡着,她又看到那腐烂的女尸从黑暗里向她爬来,身边是高高的泥土深渊,边上还有好多穿寿衣举着哭丧棒的小人在跳舞,地上还有铺天盖地的蛆虫正不断地涌向她的身上。那土渊好高,她爬不上去,土渊上方还有一个小男孩在那里放肆的尖叫,刺耳的叫声穿透她的耳膜,与巨大的恐惧牢牢地纠缠在一起。她怕,她害怕,她发不出一点声音,除了怕她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人可以救她。那女尸爬到她的身边拽住她的脚把她往地下拖,那些蛆虫从女尸的身上不断地沿着她的腿往上涌。她看着那女尸,看着那些蛆虫,听着耳边那尖锐的尖啸,这地方她来过太多次,太熟悉这里,已致于怕到有些麻木。她不想留在这里,但她又没力反坑,也反抗得累了,很累。她想妈妈,她想爸爸,可爸爸妈妈都忙,他们要她自强自立。她不要寄宿,她不要跟她们一个宿舍,她不要听她们讲鬼故事,她要回家,可她要是闹着要回家爸爸会揍她。
“阿宝,阿宝,醒醒。”韦紫夕趴在床上搂住裘宝阳喊道:“阿宝,阿宝,醒醒。阿宝。”裘宝阳颤抖得厉害,痉挛抽搐,眼角不停地往外淌泪。
裘宝阳睁开眼,目光里犹带几分茫然。她抖得更加厉害。韦紫夕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拉过被子把裘宝阳盖得严严实实。裘宝阳蜷在韦紫夕的怀里不停地哆嗦,过了很久,裘宝阳才渐渐平息下来,她长长地吁出口气,说:“我做噩梦了。”轻轻摇摇头,说:“没事了。”本想从韦紫夕的怀里起身,但这怀抱很温暖,她倦倦地窝在这怀中,不想动。
许久,蜷在韦紫夕怀里的裘宝阳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的喊了声:“夕夕姐。”她仰起头,望向韦紫夕,“呵”地哼笑一声,摇摇头。
“笑什么?”韦紫夕问。
裘宝阳仍是摇头。
韦紫夕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下,说:“起床吧,挺晚了,该回家了。”
头一遭的,裘宝阳不想回家,她觉得这里也挺好的。
“我们去吃饭吧,去吃鱼头火锅。”裘宝阳提议。
韦紫夕表示怀疑:“去吃火锅?今天?”她意有所指地问:“你今天方便出门吗?”生理痛就不提了,在喝中药还敢吃刺激性的东西?“你不要胃了?”下午还才在洗手间吐得死去活来,现在还敢折腾胃?
唔,是不能!裘宝阳拉过被子蒙住自己藏在被窝里打了个滚,不承认自己提出要出去吃火锅是想跟韦紫夕多窝一会儿,只有点小抱怨韦紫夕扫兴。她拉开被子,露出半张小脸,可怜巴拉地说:“肚子疼!不想动。”
韦紫夕眼里藏笑,心说:“你这是在撒娇吗?”瞧那小可怜样儿哦,真想抱着捏几下。她笑问:“要我抱你出来吗?”
裘宝阳的脸一黑,心说:“姐又不是小孩子!”她坐起身,有点烦燥地挠挠头,捂住肚子缓了口气,这才穿了鞋子下床。
韦紫夕送裘宝阳回家一直送到卧室扶上床,她才脱下外套挂在裘宝阳的衣架上,扫一眼裘宝阳,笑了笑,去到厨房挽起袖子帮宝妈妈做菜。
“干妈。”韦紫夕唤着干妈,跑到旁边煎药的药罐前,拎起盖子朝里一瞅,满满大半罐的中药,已煎成墨色,看起来就觉得苦。她把药罐子的盖子盖回去,说:“阿宝对药好像很排斥,今天下午吐得很厉害。要不改成药膳吧?”
宝妈妈切着菜,说:“药膳她也不爱吃,闻到药材味就扭头。”她切着菜,说:“有时候看到她,真想两爪子掐死算了!”
“呵呵!”韦紫夕笑着凑到她干妈跟前,问:“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您舍得吗?你要是舍得,送给我吧,我不嫌烦。”
宝妈妈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又继续埋头做菜。
“干妈,你要是信得过我,把阿宝交给我吧,也省得您天天看着她愁。”
“不给,愁也是我生的。”
韦紫夕摊手:“干妈,我又没跟你抢女儿,再说,我也算你的半个女儿吧?差别待遇别整这么大!”
宝妈妈揪心地捶捶自己的心窝子,叹道:“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干女儿啊!”她瞅着韦紫夕,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真想把你按在蒸笼里整个美人宴出来。”
“成,干妈,回头我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主动跳进蒸笼里让您蒸。”
“去去去去!”宝妈妈一脸嫌弃地把韦紫夕往外赶。这俩丫头,一个比一个会气人!
韦紫夕笑了笑,绕过她干妈,打开冰箱看了下,问:“干妈,给不给我一个表现厨艺的机会啊?”
宝妈妈说:“我不让你表现你就不表现了吗?”说话间,退开,把一条围裙系在了韦紫夕的腰上,说:“表现吧。”
韦紫夕“呵呵”笑了笑,便忙去了。
宝妈妈在边上看韦紫夕煲汤放材料里铺排得十分讲究,火候拿捏掌握得十分到位,问:“学过厨艺?”
“读书那会儿喜欢研究菜谱。唔,我那里有一本我爸淘换来的宫廷御宴药膳食谱,回头我给您送过来。我看阿宝对吃药的反弹很大,不如用药膳慢慢的补,弄清淡点就好。早上我看过奶奶熬的……”韦紫夕瞅一眼外面,对宝妈妈低声说:“味太浓了,换我来,我也不爱。”
宝妈妈说:“你倒是有心呐。”
韦紫夕笑道:“我敢不用心吗?”那位是小祖宗,这里还有位二十四孝老妈老祖宗,呃,她也快成二十四孝了。
韦紫夕把东西蒸上锅,配菜弄好,便洗了手又转回裘宝阳的卧室。
裘宝阳坐在床头,怀里抱着被子,鬼头鬼脑地瞅着走进来的韦紫夕。
韦紫夕被裘宝阳的眼神看得有点心里发毛,坐到她跟前,问:“你干嘛这眼神看我?”
裘宝阳“哼”了声,说:“居心不良!”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面前这位是明摆着想拐她走,刚都奔厨房走妈妈政策了。“你走妈妈政策是没有用我,我妈属甲鱼的,咬住就是撒口。”就算她老妈不反对、真觉得夕夕好,心里觉得别扭说不点头就绝对不会点头。
韦紫夕捧着裘宝阳的小脸搓了搓,说:“干妈都不反对了,她还需要松什么口?”
裘宝阳抱紧被子,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闷闷地看着韦紫夕,在心里接话:“点头啊!”她妈不点头支持,她心里没底。她妈反对或干预她的事,她不乐意,铁定跟她妈拧着干,她妈现在不反对了,她又想听她妈的意见,让她妈给她出个主意。因为她自己对感情的事巨没主意啊!她想了n久就是想不明白韦紫夕喜欢她什么,干嘛要对她这么好。感情的事真烦人。她觉得自己的能力值全分配到智力上去了,情商那的属性点分少了。姐可不可以洗点重来啊?明显不能!人生如戏但不是游戏,不能删号重练不能洗点重来!她想不明白韦紫夕的情感,那就想自己的,她喜欢韦紫夕什么?她喜欢“咯咯巫”在游戏里带她练级给她弄装备保护她,她喜欢韦紫夕宠她把她当小孩子哄,还喜欢韦紫夕守着她。唔,裘宝阳没脸再往下想了,越想她就越觉得自己弱智低情商了!那换个面来想,就从工作中来说,韦紫夕在某方面的工作能力上或许没有她凸出,但创意、创新、情商、综合素质绝对甩她一大截。裘宝阳这样想,又觉自己没脸了,姐咋样样不如人家啊!唔,悲催!自卑了!自尊心受到打击,她又钻回被子里学乌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