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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赖秋桐早已察觉出梵渊脸色不妥,也不等那少年将东西收拾好出去,直接来到梵渊面前,伸出白皙手掌轻轻放至梵渊滚烫的胸膛之上,他穿得单薄,衣裳经她手掌一压,顿时能感受到衣裳之下如大理玉石般的细腻质感。
男子滚烫滑腻的肌肤传入手中,赖秋桐心中微颤,恋恋不舍地在他身上游移起来,拨动着他身上一波又一波的火苗,企图想要将他激活。
梵渊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侧身退了一步,低低呕出一口血来,他并不忌讳,直视赖秋桐,“陛下,请你自重。”
赖秋桐却是轻轻一笑,端得魅惑,她反手握住梵渊的手腕,逼近他的脸颊,呵气如兰,“自重?如果我自重的话,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蛊虫钻心不得安宁?”
“既然陛下知道,那应该给解药在下。”梵渊低眉顺眼,袖中拳头却是握得死紧,赖秋桐在他身上下了双生蛊,子蛊寄生在他身上,母蛊却是种在赖秋桐身上,双生蛊双向而生,子蛊感知到母蛊的气息的话会格外活跃,而每月的正月十五又是子蛊蛊毒发作之时,必须要服下母蛊宿体身上的血才能缓解,只是,这血若然喝下去……他将变得他不是他。
这是他醒来之后第一次发作,饶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依然被心头的干涸以及血液里的沸腾挠得不成样子。
赖秋桐的娇颜在他面前,此刻无疑是一种极致的诱惑之力。
若是放在平日里的任何一日就算身上痛苦再怎样难以忍受他都会咬牙受住,然而今天却不一样,他一直注意着净房里的动静,那少年进了净房里这么久都没有出来,而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形制特别的衣服,很显然她是在说谎。
原以为刚刚她是真的离开了这里,却是料想不到转了个圜之后又换了一身打扮出现在他面前,还以为他认不出她来。
竹子,你这又何苦?
梵渊心中苦笑,虽然还是很抵触赖秋桐的动作,但是在蛊毒的左右和自己私心的作用下,他渐渐沉溺在赖秋桐的温柔里,直至赖秋桐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递到他面前让他吮吸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此时两人已经纠缠至圆床上,梵渊胸膛的大片肌肤袒露,赖秋桐也早已衣衫不整,她媚眼如丝,递上的手指一动不动,似乎梵渊不喝她的血,她不会罢休。
梵渊看着她指尖上嫣红的血,并没有推开,而是伸手将她一扯,扯至自己的怀中,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布巾,细心地将赖秋桐滴血得到手指包扎好,眉眼温软,语气轻柔呵护,“陛下,我能受得住。”
“但是……”赖秋桐完全沉浸在梵渊的温柔之中,她怔怔地看着自己被他一丝不苟包扎好的手指,突然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不要但是,既然陛下想成全我,那么……”梵渊说至最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俯身靠近赖秋桐,吻她。
赖秋桐没有想到梵渊竟会如此主动,许是因为双生蛊的作用,也许是因为他终于想通了,只有自己才是最爱他的人,别人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她并没有躲避,而是任由梵渊靠近自己,等待着他的温柔呵护,然而,在梵渊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屏风之后突然传来“劈啦”一阵巨大响声,进去净房良久的少年惶恐出声:“对不起,奴才不是有意的,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他似乎极担心赖秋桐暴怒惩罚,先声夺人,捧了一大堆湿漉漉的衣物跪在赖秋桐和梵渊身侧,不停地叩着头。
“嘭——嘭——嘭——”
一声声清脆用力的叩头之声响在寂静的房间之中,赖秋桐坐直了身体,看着那瘦弱少年无措的举动,无动于衷。
梵渊神色复杂地盯着面前完全看不清的少年,袖中双手已然掐出了血,她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自虐的举动和行为来阻止他将要做的一切?!
“呕——”
心中绞痛,甚至比千万把钢刀割过还要难受,他终是忍不住,又呕出了一口血,少年听到头顶的声响,停止了磕头,抬头怔怔地看着他,正好对上那人深暗的目光。
他看到她额头上已经磕破了血,双眼通红,蕴着的泪水摇摇欲坠,最让人不忍看见的是微微颤抖着的唇瓣,仿佛在悬崖边上被狂风吹得开裂的花,翕翕动着想要说一些什么,却终究说不出。
梵渊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扭了头,低声说道:“陛下,将这个小厮赶出去吧。”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不用她侍候了。”
“公子,是奴才的错,请您原谅奴才,奴才下次一定不会再逾规!”少年一听见梵渊要彻底将她赶走,也顾不得那么多,跪着前行至梵渊身前,攥着他的大袖苦苦哀求。
袖底之下,她握紧了梵渊的紧攥着的手,鲜血早已从他的掌心流出,黏稠糯热,逼得她流泪流得更凶。
梵渊看着她微微仰起的脸颊,以前他极喜欢看她这一双眸子,也总是希望有一天她的目光能专注在他一人身上,但是如今,曾经的期待变成了真实,他又是觉得那是这么残忍,他想伸手擦掉她的泪,他想轻轻搂她入怀,告诉她不用害怕,那只是区区蛊虫,一时半刻不会要他的命,但是,这一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声息不动地任由她握住自己带血的手,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勇气。
赖秋桐在一旁一直看着并没有作声,她总觉得这个小厮大胆得可以,明明只是叩着头,叩着叩着居然来到梵渊面前,还要攥着他的袖子不放?
她倒要看看这小厮有什么目的。
梵渊暗自深呼一口气,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再用力将她推倒在地,眉眼也生硬起来,“陛下,此人实在无礼,但念在她曾经侍候过我,将她直接赶出去就算了。”
语气里不乏淡淡维护的意味。
赖秋桐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挑了挑眉看向伏在地上发髻散乱的瘦弱少年,语气森严,“还不快滚?”
少年被梵渊推倒在地,发髻也随之散了下来,遮住了她半边脸颊,没有人看到她散发之下的眼睛带着深沉的忏悔、哀求、沉痛……种种复杂情绪呈现其中,唯独没有怀疑和怨恨。
他的计划失败了。原本想借亲近赖秋桐为由,来彻底让她死心,而且……他也想让她知道,他已经中了蛊毒,不靠赖秋桐的血去压制最后只能成为废人一个……他已经失去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又何必再让她有更多的念想?
顾竹寒极缓极缓地站起身来,她捧起了不远处被扔下的一堆衣服,再次向梵渊和赖秋桐行了一礼之后,转身推门而出,再一次离开了这里。
房间之中再次静了下来,赖秋桐原本很有兴致的,也被梵渊挑拨起热情,然而现在尚未开始,便被一个不知具名的小厮破坏了兴致。
赖秋桐整理好了衣裳,又侧头看了梵渊一眼,想了想,还是将他帮她包扎好的手指露出来,重新咬开递到他面前,“子蛊之毒,喝我的血暂时能缓解。”
梵渊看着她渗血的手指,唇边泛起淡笑,“陛下,你既然怕我受蛊虫所伤,何不直接给我解药解开?”
“解药在制造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我所毁,除非你亲手用刀在我手上捅一刀,不然你永远都要陪在我身边,喝我的血而活。”赖秋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她的语气偏激,分明带有威胁和痛快之感,她是特地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在气他的同时也在试探他。
梵渊沉默一瞬,脸上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移开了眼神,顺便将她的手指推开,“若是如此,那么,我宁愿让蛊毒发作而死。”
“你……怎么如此倔强?!”赖秋桐收回了手指,语气咄咄逼人,“是因为你还对她抱有希望,又抑或是你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消息?”
眼前之人脸上伪装的神色终于隐藏不住,梵渊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算顾竹寒在与不在,有没有来找他,他都不会喝她身上的血。这是关乎他的尊严问题,也是关乎他的忠贞的问题。
他可以为了逼走顾竹寒而亲近她,但绝不会假戏真做,虽不是真的心垢无尘,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学过佛门真理。他认定了她,就不会随意放开,和背叛。
这是赖秋桐所不能明白的道理,而他也无意诉说。
是以,即便要他这般痛苦死去,他也无怨无悔。
本就是已经死去的人,现在的时光都是借来的,要他还回去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
顾竹寒抱着梵渊的那堆衣物出了房间。天气严寒,渗入身心,鲜血冷结,唯独怀里那堆衣服幽香如旧,幽幽钻入鼻端。
只是当时已惘然。
为了避人耳目,她专门寻黑暗的地方行走,待离梵渊的房间很远很远之后,一只小兽突然从那堆衣服里钻出,直溜溜地看着顾竹寒。
顾竹寒拍了拍它的头,“怎么用这么哀怨的目光看着我,我很可怜吗?”
“嗷嗷——”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蓝宝不悦地拂开了她的手。
“难不成要我怎么样?”顾竹寒苦笑一声,“要我苦着脸对着你吗?”
“嗷嗷——”你刚刚不是走了的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如果她没有回来这里,或许就不会看到这一幕,而梵渊也不用再一次这般狠心推开她。
“本来我就没有想着立即离开,”顾竹寒也不隐瞒,只是声音少了轻快,多了惆怅,“我这么不容易才寻到了他,还没说上几句就离开这不是我的风格,而且我总觉得他在瞒着我一些什么,所以在客栈转了一圈之后,我又易容混了进去。”
“嗷嗷——”那你发现了一些什么?
“他中的蛊似乎有点儿奇怪。”顾竹寒直言不讳,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嗷嗷——”你怎么看出来的?蓝宝眼睛一亮,随即又趾高气扬地看着她,嗷了两声,那模样像是在说“想不到你洞察力这么强,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顾竹寒懒得理它,而是细细整理一下思索,“赖秋桐是下蛊之人自然是会知道梵渊什么时候会蛊毒发作,当时梵渊在大蔚所中的蛊毒应该没有完全消除,现在又中了新的蛊毒,而要压制他的蛊毒还必须要饮赖秋桐身上的血,只是梵渊怎么样都不肯屈服……”
“莫非赖秋桐身上的血有问题?”顾竹寒分析至最后禁不住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
蓝宝略带古怪地睨了她一眼,真不明白为什么这连日来的逃亡非但没有把她的洞察力给磨灭半分,更加是让她的反应力和分析能力增强了不少,当下又嗷了几声,以作解释。
顾竹寒猜得没有错的是,赖秋桐的血的确有问题。
梵渊宁愿自己痛着忍着也不愿意饮赖秋桐的血的原因是,赖秋桐的血固然能抑制蛊毒,但是因为有母蛊在她体内的原因,她的血液也有一定的催情作用,这也即是说梵渊一旦喝了她的血止毒,他也会立即中血液里的媚毒,到时候即便他的意志能把持得住,他的身体也不一定能做出理智的抉择。
这才是他不肯止毒的真正原因。既然不喜欢赖秋桐,也无意留在摩梭国,无谓留下一些不必要的恩怨。
顾竹寒听明白了蓝宝叫声里的意思,一瞬间心里既痛又恨,痛心是因为得知梵渊中了这般难缠的蛊,恨的是他明明对自己有意,还在说这些狠话。
“嗷嗷——”蓝宝又叫唤了两声,像是在问她今后怎么办,是任由梵渊自生自灭离开摩梭还是寻别的法子救他。
一人一兽之间的气氛瞬间沉落了下来,他们之间满是得知了真相之后的怅然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