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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现在已经签了。卖身契已成。陆齐现在就有种后悔的感觉,但事已至此,自己约的那啥,含着泪也要打完。
已经进入六月很长一段时间。巴谷的天气变得忽晴忽雨,忽冷忽热起来,就像一个更年期的女人产后失调了一般,让人连衣服该怎么穿都闹不清楚了。
有时候陆齐倒是不介意裸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陆齐到报社后,学会的第一件事。
秦老师一开始就对陆齐讲了这个道理。
可惜道理这玩意儿,你不亲身经历,便永远不会明白它背后藏着的是血泪还是笑话。
更可惜的是,一个人明白的道理越多,就越容易衰老,失去那颗纯真赤热的心。
为那些永远不愿明白道理只相信真理的人干一杯。
报纸的编辑们星期三做报纸。画版,校对,出样。下午陆齐做完了手头的事还没到六点,也不好意思早走,于是顺手拿了份定版的样刊在一边观望。
观望了两遍,居然发现了一处错句。
将整版内容看完,一抬头,我去,办公室人居然都走光了。
但想来,印刷厂应该还没有开印,如果改的话,还来得及。
陆齐在办公室转了一圈,从外面走到里面,杜云居然还没有下班。
于是陆齐就把那份样刊给杜云看了看。
打电话问印刷厂,定版上果然也是错的,都已经开印。好在量还不多,才出了几十份。
杜云皱眉,看了看陆齐,似乎不高兴。
不高兴的杜云,在第二天召开了一次全体职工会议,很高兴的点名表扬了陆齐,说他及时发现了错误,救了一次报纸,大有关云长千里送嫂的侠义。然后狠狠地批了一顿做报纸的人,从编辑到记者,一个不落。
“你们这么多人,都是老人了,还不如人家小陆一个新手用心,我不得不表扬小陆两句。同时也要批评你们几句,你们成天都在想什么?你们是在做报纸,要时刻绷紧那根弦啊,政治正确,说多少次了?!”
陆齐觉得被这么点名表扬,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感觉真……
陆齐正在想着“好”字来着,突然发现,卧槽,有些不对啊,周围这些人的眼神,分明是恨不得杀死自己。
自己居然一来就给这么多人点了炮,以后还怎么混?
其实杜云完全不用说是陆齐发现了错误,但是她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陆齐突然明白过来,杜云这女人真他妈高明也真他妈狠,这他妈是专门在给他拉仇恨啊。这招表面上是表扬,实际上却是警告啊。
警告的对象,不是那群真正出了错的人,而是警告帮他们改正错误的陆齐。
警告什么?很简单,政治正确,陆齐越过界了。
政治有正确,官场有大小,谁准许你越级上访了?
散会后果然有人来找到陆齐了,是当期负责报纸的编辑。这位说话没有杜云那么高级黑,却是很干脆,上来就直接开骂。
“你有问题直接跟我说啊,我是负责的编辑,你有什么资格玩跳级,出风头巴结领导很爽是不是?这下你全家都爽了吧!我只想跟你说,风头一时爽,巴结死全家。”
陆齐恨不得当场就抽自己几耳光,人家错就错,干卿底事,叫你多管闲事!
但是陆齐没抽自己。差点抽了眼前这位编辑。最终却是忍住了,觉得同事之间,还是以和为贵的好。主要是担心自己是新来的,打起来对方有人帮忙。
就当遇到了个傻逼,陆齐这样想,但是没办法,这才刚来,也不能真把人都给得罪光啊,不得已,反而笑着脸给陪错道歉。
这世界真奇怪,做错事的人有理,做对了事情的人反而要道歉。
但陆齐从此也没有再跟这位编辑说过一句话,自始至终,连姓名都不记得是谁。幸好他们工作也没交集。
其他的那些编辑记者,虽然没有这么暴躁,但看陆齐的眼神依旧不善,估计都正在心里头计算看陆齐脚有多大,穿什么样的小鞋合适。
说起来,这倒也没什么。后来陆齐就想明白了,干脆假装不明白,就把警告当表扬。你们觉得眼神能杀死我?可惜我就是刀枪不入,你们不想让我好过,我偏偏就要很快乐,而且绝对不跟你们撕一嘴毛。
就算我穿着鞋,我也不怕你们不穿鞋。
总之,简单说来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死一起死。
陆齐觉得自己并不是真的要找死。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作死。不作不死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只是明白归明白,它跟实践,一直都清清白白,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
千万不要问明白是谁。也不要问实践是谁。
陆齐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要的很简单,只想与众不同而已。可惜,这太难了。
只好退而求其次。曾经以为能讨好全世界,最后发现只能讨好自己。那我也就不管你们死活了。
陆齐果断而干脆的成了一个告状专业户,成天没事的在报纸上挑错找错。然后就一脸得意的打报告。
杜云一看这小子找茬还找上瘾了,你喜欢挑错是不?好呀,就专门让你挑错,挑不出来就扣你工资,于是陆齐成了一名兼职校对。
陆齐更忙。事更多。
果然还是图样,斗不过人家,简直完败!
陆齐大呼后悔,恨不得再次抽死自己。但是又怕真的抽了自己,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