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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当年,陈越铭下岗的时候四处借钱,想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根本就没人搭理的。
好不容易陈骁的爷爷摸了几百块钱养老金出来,陈越海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陈越海嘴上说的是,陈越铭主动要求下岗,自己犯傻就不要连累别人了。实际上,无非也是怕陈越铭借了这笔钱不了了之,到时候分遗产不就少了几百块吗?
后来,陈越铭靠着张榕的工资摆上了地摊,卖拖鞋、卖玩具……
两三年后又学了门揉面炒料的手艺,开起了面馆,稳住了脚跟。
这么多年来,陈越铭也没抱怨过当初陈越海阻挠自己借钱的事,事情淡化之后,大家还是好兄弟。
不过,陈越海现在反过来找陈骁借钱,这事儿就得考量考量了:
首先,这笔钱的金额太大。这个年代的四五十万,你不是修农家乐,你是要修一座桃花岛过上黄老邪的生活呀。老子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还没来得及享受呢,你凭什么呀?
其次,论亲疏。大家是亲戚不假,可是亲戚之间也要讲个感情深浅。像陈越海这样的,陈骁借他个两三万还行,超过十万想都别想。
最后,陈越海本身是个眼高手低的人,成不了大气候。
记得前世的陈越海一直挣扎在温饱线上,每当堂妹陈亦云开学之际,就是他们老陈家弹尽粮绝之时。在2008年左右,陈越海迎来了人生第一春拆迁。他拿着二十多万拆迁款,说要干一番大事业,于是请客吃饭,请客吃饭……最后生意一单没做成,拆迁款还没了。
对陈越海的还款能力,陈骁表示怀疑。
陈越铭拍了拍陈骁的肩膀,说:“你也这么大了,自己看着办吧。走,带我看看你这两年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就资产上亿了呢?”
陈骁跟陈越铭走出卧室,见张榕还拉着颜荞的手说东说西,仿佛失散多年的亲母女。
这样挺好,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了。
下午,陈骁带着一家人到美食城和在建的雅林园小区考察了一番。
“刚接手雅林园的时候是个行将烂尾的工程,现在差不多快封顶了。”陈骁介绍道。
“现在的小区比以前更完善、更漂亮了。对了,你打算卖多少钱一个平方?”陈越铭问。
颜荞接过话来道:“均价差不多拟定在1500左右吧。”
陈越铭算了一下:假设跟北区正街那套房子一样的面积,一套房子得投十二三万,上涨了百分之三十多啊这还不到两年的时间。
“是不是贵了点?”陈越铭问。
“呵呵,房价的疯狂时代还没有正式启航,你就等着瞧吧。现在谁买谁赚到。”陈骁道。
“房价上涨,你是赚钱了。可是对老百姓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爸,你什么时候去巴黎圣母院进修的?”
“呵呵,你想啊,家有所居,是咱们的传统观念。但是当人们把大半生的积蓄都拿来买房,那么用在衣、食、旅行等方面的开销相对就少了。降低了生活品质不说,也让其他的行业陷入更激烈的竞争中。”
“可是房地产行业的兴起,也会带动其他行业的发展,比如建材、金属、运输等多个行业,甚至可以带动就业。专家说过,房价上涨是好事,因为它能让更多的年轻人拼命的工作,从而为社会创造更多的价值。”
“狗屁逻辑!”
“不是啊,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为什么?”陈越铭转过头来看着陈骁。
“因为……我是卖房子的。”陈骁说。
事实就是这样,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就看说话的人,是站在谁的立场而已。
陈越铭说:“以前在乡下插队的时候,一个很有学问的朋友跟我说过:人类来自于自然,也终将回归于自然,人类原本就是自然的一份子。伴随我们一生的住房,越是能够让人亲近于自然,就越能得到身与心的享受。你盖房子是为了赚钱,这个谁都能理解,不过,是不是可以在为大家提供更好的品质方面多下点功夫呢?”
陈骁笑道:“乡下就最接近于自然了。你的这位朋友,应该不会返城了吧?”
陈越铭摇了摇头:“他回城了,因为仅仅是一个想法,是不足以改变现实的。他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解决这个想法中可能会遇到的技术型问题。并且,他也知道,这或许不是一代人两代人能解决的问题。但是就跟愚公移山一样,坚持下去,总有把不可能变为有可能的那天。”
陈骁知道,当年下乡插队的青年中,不乏各类型的人才,而这些人才在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后,大多都有一定的建树。
按照陈越铭的说法,在那个年代就提出这种想法,并认为自己有能力去做到的,很有可能不是乏乏之辈,说不定已经混到了某个建筑研究院的领导阶层,甚至有可能是建委的人。
自己是搞房地产的,要是有这么好的人脉,干嘛不用起来?
所以,陈骁便问:“谁呀?还有联系吗?”
陈越铭仔细的想了想,说:“那个年代的通讯不是很方便,返城之后大家都失去联系了。”
陈骁撇了撇嘴:“是人家不愿意搭理你吧?”
陈越铭道:“胡扯,我们常常在一起打野兔,酿酒喝,说好的友谊地久天长呢。”
另一边,张榕还拉着颜荞的手,嘲笑陈越铭说:“你叔除了会吹牛,也就是下得一手好面了。有机会来城西镇,我们煮面给你吃。”
颜荞乐得直点头。
关于吹牛这件事,颜荞大概是认同的。
有其父,才有其子嘛!
另外,张榕向她展示了纯朴、简单的一面,相比那种豪门家族,跨个门坎都有千百种规矩的,张榕无疑让颜荞与陈骁家人的距离感瞬间拉近了很多。
第二天,陈骁开车把陈越铭夫妇送到了渝市机场。
临登机的那一刻,陈越铭忽然扭过头来,对陈骁说:“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姓武的。”
陈骁翻了个白眼,敢情你想了一个通宵,就想起人家一个姓氏?
说好的友谊地久天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