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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当天,安落和张燃很早就来到赛场,这么早来的只有来看赛场的选手教练和工作人员。
安落比张燃还紧张,还一直劝张燃:“你千万别紧张,放松哦一定要放松……”
张燃失笑:“本来没什么的,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紧张了。”
安落瞪他:“还嘴贫?打你信不信!”
“来!”张燃张开手。
安落气狠狠地笑了。
时间推移,距离正式比赛的时间慢慢靠近,安落跟随家属一起到了观众席。
渐渐的,摄影师和记者都来了,安落才明白这次比赛确实是真的很重要。
体育馆很大,现在来看至少接近两千人,整个体育场沸沸扬扬十分嘈杂。
看向比赛池,距离安落有几十米的距离。
这个时候张燃应该在后台做准备,安落很是忐忑,紧紧攥着手机。
“请第一组选手做好准备,五分钟后比赛开始!”
广播里传来通知的声音。
张燃在第三组,压力不算大,安落忐忑的样子太过明显,旁边一位大妈拉拉她的衣服:“小妹,你是选手亲友?”
“不是亲友,是女朋友!”安落勉强笑了笑。
“那有点凶的哦,是哪个啊?”大妈带着浓浓的口音,问。
安落其实并不想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接受别人的搭讪,却出于礼貌:“三组的第二号。”
“那我帮你加油哒!”大妈很热心。
安落笑笑:“谢谢!”
比赛很快开始,场内安静下来,在一声枪响之后又很快沸腾起来,加油声不绝于耳。
就算是看着陌生人比赛安落都紧张起来,好巧不巧正好一个电话打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安落很想挂断电话,却看见来电显示电话属于某某公安局。
警察给她打电话干什么啊?
安落蹲下来,捂住另一边耳朵消弱掉这边的嘈杂,接通电话。
“请问……家属吗?”
安落没听明白:“不好意思,我这里很吵,等一下回电话给你好吗?”
“……你现在不来签字医院这边没办法手术。”那头的声音也提高了,不过安落还是没听清。
什么手术?
打错电话了吧?
“不好意思,你们打错电话了!”安落说着想要挂断电话。
“你认识江越吧?”
声音一瞬间清晰了,安落迟疑:“是,怎么了?”
这边第一组比赛结束,休息时间安静下来。
“今天下午s市市中心附近有一场交通事故,江越已经被送往医院,接到报案时我们发现事故前他正在给你打电话……”
安落大脑顿时眩晕,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现在怎么样?”
“还在医院急救,因为撞击时伤到头部,导致脑内淤血,现在情况很危险,医院在等家属的签字……”
剩下的话安落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医院在哪里?”
安落跑出体育馆,站在马路上拦车,心里有如虫蚁在噬,手紧张地发抖。
“现在情况很危险……”
“……在等你的签字……”
“事故前他正在给你打电话……”
她不敢想象,如果江越出了什么事……
拦住出租车,安落坐进副驾驶:“师傅麻烦你快一点,我朋友马上要动手术,在等我的签字,再晚就来不及了!”
“行行行!哎小妹妹别哭啊!”司机看见她泪眼朦胧的样子都慌了神。
安落摸了摸脸颊才发现泪痕。
“怎么家属不来签字让你去签?”司机边开边问。
家属……
安落想起来,他没有亲人了。
他从小父母亲就离异了,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母亲也经常不在家,很多时候是自己打工养自己,可是还是保持着优异的成绩。
对于他来说,家属这个字眼是陌生的。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江越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哭得很伤心,后来抱着他:“江越,以后你有我了,我愿意做你的朋友,做你的亲人……”
可是不敢说哪一句——做最爱你的人……
她到他家陪他过圣诞,再带他回家过年。
她第一次觉得那么靠近江越,他笑起来整个天空都亮了。
她当时就想啊,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夜晚就紧紧抱着他,每天做好三餐和他一起吃,周游各国,弥补所有他缺失的爱。
“安落,我有时候很软弱,有时候很讨厌这个世界,但是有一个人让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对不起。
安落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哭出声。
.
立即签完字,安落守在手术室外。
她不敢走,她怕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另一间手术室外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安落看见他在偷偷抹眼泪。
旁边有医生过来,拍着老爷爷的背:“会没事的。”
“已经是第三次手术,病危通知也下了两次了,我老伴不行了,我知道……这些天她天天念叨着回家,这次做完手术我就带她回老家了,生在哪里就埋在哪里……”
每天都有这么多的生老病死,一辈子很短,握紧的两只手总有一个人要先放。
最珍贵的,是趁有生之年彼此珍惜,你尚年少,我未老。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了。
安落站起身来,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助,那么迫切的怀着希望。
“医生……”
“手术很成功,不过最关键的是接下来这几天,因为他车祸时神经大范围压迫,即便清理了淤血还是会有危险,要时常和他说话,他现在醒不了,但是可以听到声音。”
安落抿住唇忍泪,“谢谢医生……”
“不要太担心,家属的心态很重要,你丈夫会没事的。”医生摘下口罩。
安落愣了一下,医生又说:“对了,病人的物品已经送到病房,你待会儿去查看一下有没有遗漏,损坏的车子现在被拖到公安局那边了。”
安落一一答应,很快跟随护士去了病房。
病床上的人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修长消瘦的手指微微弯曲,手背上的静脉像是白雪之间的绿色小径,整个人变得很干净、很脆弱、很透明。
安落小心翼翼地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窗外太阳很好,洒在他的被子上,他脸上扣着透明的呼吸器,有细小的水雾凝结在上面,安落看不太清他的样子。
“江越,我是安落,你的手术很成功……”安落说着停下来,喉头哽咽,“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直到你可以睁眼看见我。”
“我没有忘记,我是你的亲人,所以你不要怕,我会很耐心很耐心的等你……”
安落发现他床头的手机,从屏幕碎裂的程度可以看出当时车祸的严重情况。
划开解锁,是通讯录,安落看见排在电话薄第一的那个号码,是她的。
因为她的备注是——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