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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舒也走过走廊的拐角时就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她呜咽出声。听到高教授说出生命体征平稳时,她才感觉到了强烈的后怕。
他活下来了,她的双腿发软,扶着墙根蹲到地上,她将脸埋到了掌心里,泪水顺着指缝往地上滴。
他如果死了,她会再活下去吗?在他没有醒过来之前,她认为她会,因为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但他真的醒过来了,她才知道,如果唐致平死了,她的生命根本无以为继。
将近三十载的人生,她似一叶无根浮萍,得唐家遮荫,但始终心无定处。她的内心没有根基,一直是缺乏安全感的。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依靠。唐清宁给过她短暂的安慰,然而,在她没有长出完全属于自己的根时,他就抽身离去。
从她知道唐致平对她不仅仅是亲情开始,她就采取了彻底逃避不面对的态度,因为那是她全心全意崇拜和信任的人。而爱情却具有不稳定性,她太恐惧她对他全心全意的崇拜和信任有一天被破坏得面目全非。
如果他没有鼓足勇气坚持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那么,她相信,她会把他当一辈子的亲人和挚友。
只是爱情终究没有按常理出牌,在她尝试着面对自己的内心时,她才发现,在她的心底深处对唐致平的依赖和信任完全超过她的想像。
他是那个帮她长出属于自己根的人啊,从九岁那年开始。每一次学习上的进步,每一次让自己变得更好,都为了在下一次看到他时,可以抬起头平视他。
“给。”阿萝蹲到她身旁,塞了几张纸巾给她。
她接过,擦去满脸的泪水。
“老板没事儿了,你在这里陪他就行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做。”阿萝道。
“你要去找唐致新。”她哑着声问。
“是。”她承认。
“找不到他,你就回家来。”程舒也说。
阿萝怔了一下,家?她的家随着母亲的去世也就没了,现在程舒也跟她说回家。她莫名的有点儿想哭,别过头,她故意冷冷道:“不用,我有地方住。”
“那你想来就来。”程舒也起身,看着她眼底熬出的乌青。那天的崖底,阿萝是怎么将唐致平背出去的,她一个字没有问过。
“看着我做什么?”阿萝有些不自在起来。
“致平欠你一条命。”她低声道。
阿萝抿了抿唇:“所以呢?你打算把老板让给我吗?”
程舒也愣了一下后才说:“阿萝,他不爱你。”
阿萝挑眉,眼中那几分倔强和程舒也很是相像:“我开玩笑的。”
“我说真的。”程舒也道。
“走了。”阿萝转身。
“你身上还有钱吗?”程舒也问。
“你可以给我打一点。”阿萝头也不回。
程舒也目送着阿萝走过了拐角,呆站了一会儿,她对着空气笑起来。如果唐致平在她和阿萝之间举棋不定,那么,她也许真的会让给阿萝。
幸好,是这样的阿萝。
一直捱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唐致平才转回了VIP病房。他已经醒过来了,但精神不太好,程舒也握着他的手时,他会努力的朝她笑一笑。
中午十二点多时,程舒也吃完午饭又坐到了病床前。准备和他说几句话时,病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不等程舒也起身,萱姨就冲了进来。
“萱姨。”程舒也赶紧起身,唐致平和她去青行山之前,打电话和萱姨说去出一趟差,预计半个月左右。唐致平出事儿,她犹豫了几次都没敢给萱姨打电话。一个是因为时间上来不及等萱姨来做决定,再一个她知道以萱姨对她的成见,只怕医院会变成战场。
现在萱姨来了。
“致平怎么样了?”萱姨冲到病床边,看着躺在那里戴着氧气罩精神极差的唐致平,她的眼中有震惊,泪水立刻涌上眼眶。
“萱姨,我们到外面聊,好吗?致平现在需要安静的休息。”程舒也小心翼翼地询问萱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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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姨也是真心疼儿子,咬着牙,她转身往病房外走。
程舒也握了握唐致平的手:“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唐致平眨了两下眼睛,表示好。
程舒也往病房外走去,才拐出病房,萱姨的手就抓过了。程舒也吓了一大跳,要不是这几天在山上吓得够多了,她肯定尖叫出声了。
“你跟我来。”萱姨咬牙切齿的拽着她往远处的消防通道走去。
“萱姨,你松开我行吗?我跟着过去,你别这样拽我。”程舒也被她掐得生疼的。
萱姨加大手劲,憋着一口气将程舒也拽进了消防通道里。
程舒也还来不及喘口气,萱姨就扬手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巴掌落下后,她恨声问:“小贱人,你带着致平去哪里了?说。”
程舒也用力挥开她的手,退了一步,她揉了揉脸:“萱姨,你是致平的母亲,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打我耳光,如果你不想彻底失去你儿子的话。”
萱姨气得发抖,扬起手,她又朝程舒也扇过去。
这回,程舒也稳稳地抓住她的手:“萱姨,我希望你能和我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萱姨用力推她,“小贱人,你做梦呢?你还想我和你好好说话?我儿子差一点就被你害死了。”
程舒也想了一下,山上的事情,萱姨知道了?谁告诉她的?
“萱姨,你怎么认定是我害的致平?”她试探着问道。
萱姨力气没有程舒也大,推了几次都推不动她,她气得又抬脚步去踢程舒也。程舒也松开她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萱姨踢过来的右脚。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程舒也,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滚。”萱姨指着楼梯。
“致平现在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我不能走……”程舒也话音还没落,萱姨立刻打开挽在手上的包包,她急切的探手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子。
“你走不走?”萱姨拔开了玻璃瓶子上面的塞子,“从今天开始,你敢出现在致平面前,我就毁了你这张脸,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小贱人,我绝不跟你开玩笑。”
程舒也的心砰砰跳着,萱姨手上的玻璃瓶子没有任何标签,看着是透明液体。听她的语气,里面装着的大约是硫酸。
“是不是以为我恐吓你?”萱姨冷笑着从包里又拿出一个包装袋,然后她从包装袋里拿出一只固定住的活着的小白鼠,萱姨把玻璃瓶里的液体往小白鼠身上倒去。
“滋滋”的声音,小白鼠尖利的叫了一声,然后一股白烟,小白鼠已经只剩骨架了。
程舒也骇住。
“滚。”萱姨指着楼梯台阶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