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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萧启正被推进了手术室。
医院的走廊。
萧一凡揽着夏冰坐在休息椅上,苏末与萧逸夏坐在另一张长椅,廖哥与刘姨则一个站在窗前,一个不停来回渡步,比起几个人的沉静,刘姨显得坐立不安。
在刘姨的心里,完全把萧启正当成自家兄弟看待,这次萧启正生病,她每天不辞劳苦,一天三跑给萧启正送饭,每顿饭都是她亲手在家做好,然后提到医院来。她不放心外面的饮食,说萧启正本来肠胃不好,外面的饭不卫生,怕他吃坏身子,所以就坚持送饭。
刘姨搓着手,看上去比任何人都紧张。
夏冰起身走了过去,挽着刘姨的胳膊安慰道:“刘姨,你别担心,萧叔叔会没事的,做手术的医生是位专家,有一定的手术经验,放心吧!”
刘姨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其实心里还是担心,不看到萧启正出来,她心里难以平静。
夏冰抬眼看到苏末也是一脸惆怅,夏冰知道她心里也是在担忧,只是她不会像刘姨那样表现出来。在看萧逸夏,她的目光不时扫向萧一凡,好像很不满他对她的漠视。
这时,她看萧一凡身边的位置空着,就起身走了过去,大大咧咧地挽着他的胳膊,噘着嘴嘟囔道:“哥哥,你看到我一直还没给我打招呼呢!”
夏冰本来还担心萧一凡会不给出回应,没想到本来沉着脸坐着的萧一凡,脸上却泛出一丝浅笑,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逸夏的肩膀,“别闹,爸爸还在里面不知情况如何,我哪有心情逗你玩。”
“哦!”萧逸夏被哥哥责怪后,反倒不生气,乖乖地靠在萧一凡的肩膀,安静了下来。
夏冰看着眼前的一幕,感到出乎意料,没想到兄妹俩居然不是第一次见面,看上去感情很好。萧一凡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兄长的疼爱。而萧逸夏对哥哥也是无尽的依恋。这一幕,夏冰除了欣慰而又莫名奇妙生出一丝嫉妒。
那肩膀本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现在却被另一个女人占有,怎不令她吃醋。
但夏冰心里泛出更多的还是暖暖的情怀,走廊现在的一幕,充满了和谐与温馨。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萧启正被护士推了出来,最先迎上去的是苏末,她伸手握住了尚未清醒萧启正的手。
刘姨和廖哥也跟了过去。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去掉脸上的口罩,冲夏冰和萧一凡说:“肿瘤切除手术很成功,但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和疗养,病人术后可以吃一些流质易消化的食物,但尽量少吃多餐。”
萧一凡点了点头,“医生,我爸这病以后还会不会复发?”
医生看着他,利落说道:“我只能说可能会复发,但你不要紧张,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进行积极的治疗,不同病理的大肠肿瘤的手术效果,及治疗率是不同的。所以,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要看病人以后恢复的情况。”
医生一番话,令萧一凡本来展开的眉头又拧成了一起,夏冰走上前,柔声安慰他道:“别担心,这次手术不是很成功嘛!以后让你爸注意点,一定不会出问题的,放心吧。”
萧一凡轻叹口气,拉过她的手,微微点头,“嗯。”
这个时候医生已经离开,手术室门口就剩俩人,其他人都随萧启正去了病房。
“一凡……”夏冰抬眼看着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萧一凡敛眉看着她,耐着性子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道说出这话合不合适……”夏冰咬了咬唇。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事。”萧一凡抬手,宠溺地将她一缕发丝别在耳后,看她惶恐不安的模样,竟有一丝心疼。
“我想说,让苏姨留下来照顾你爸,比任何人都能给他安慰,你看行吗?”夏冰弱弱地语气。
萧一凡闻言,沉下脸来没有作声,他抬眼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一丝淡淡地阳光映射在两人身上,此时,沉默不语的气氛有点伤感。
良久后,萧一凡收回视线,伸手将她拥在怀中。
“我的傻瓜,处处为别人着想,怎么就不想想自己?”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就不怕惹我生气,不理你?”
夏冰抬眼看着他,由衷地语气说:“我相信你不会。”
萧一凡闻言,一股感动涌上心口,更紧拥着她,心里暗叹,夏冰呀夏冰,只有你能攥着我的心。
病房里,光线里透着淡淡的祥和。
萧启正还在昏迷当中,大概是麻药劲还未下去。一缕光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曾经意气风发一个人,如今大病一场,就蔫了许多,俨然风烛残年的前兆。
苏末倚在他的床边,看得出内心极大的悲伤,但这个女人善于忍耐,脸上始终是一种坚强,却也掩饰不住眼底的脆弱。
“苏姨……”夏冰轻唤一声。
苏末募地转过身来,慌忙抹去眼角的湿润,局促一笑,不安的眼神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萧一凡,艰难开口道:“你们过来啦,那、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起身站了起来。
夏冰忙上前一步,拉着苏末的手说:“苏姨,萧叔叔等会醒来后,最想看到的人一定是您,您就留下来吧?”
苏末眼底泛出一丝难为情,她再次扫了一眼萧一凡,见他表情沉静,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苏末沉吟半响后,由衷的语气,“好吧!我等他醒来。”
看着苏末,夏冰从心里对她感到佩服,这得是内心多么强大、宽容的一个女人,为了一份执着的爱,随时就能放下姿态,放下高贵,心甘情愿地去照顾、去关心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求共同到老,不求相濡以沫,却一直付出全身心去爱。
夏冰拉着萧一凡走出病房,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把病房微妙的空间留给了苏末。屋里的两个人,错过了太多的时光,再多的努力也挽不回流失的岁月。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把握着眼前每一分每一秒能在一起的时光。
刘姨看萧启正安全推出手术室,也放了心,就回去做饭了。廖哥送萧逸夏去了报社,病房所以没人打搅。夏冰依偎在萧一凡的怀里,渐渐有了困意,这两天她忙坏了,公司医院两边跑,很多事情交给了许静打理。
许静倒也毫无怨言,本来公司有她股份,夏冰在不在她都会盯得很紧。许静最近也释怀很多,林剑枫只要得空,不管她在不在家,都会登门拜访,还给童童买了好多布娃娃。童童今年已经五岁,多少懂点人情世故,林剑枫对她和妈妈的关爱,令童童渐渐对他产生了依赖,好几次天真地问林剑枫能不能做她爸爸,林剑枫听到这句暖心窝子的话,对童童更是疼爱有加。
许静的父母对林剑枫当然是满意不得了,一看见林剑枫来就高兴得合不拢嘴,恨不得把所有拿手的好菜都做给他吃。林剑枫倒也不客气,完全把许静的家当成了自己半个家,每次去家里总会大兜小兜的拎东西,大多是买给父母和童童的礼物。还经常陪着童童在小区里和小朋友玩,以至于别人都以为林剑枫就是童童的亲爸爸。
有一次林剑枫带着童童在小区门口等许静回家,接着许静后,童童左手拉着林剑枫右手拉着许静,俨然像亲密无间的一家三口,遇到认识的阿姨,大老远就热情洋溢地打招呼:瞧你们一家子多幸福……
听到大妈的赞叹,许静脸上抑制不住的幸福感,转头看林剑枫也是一样的笑容满面,童童更是幸福地向林剑枫撒娇,非让他抱着走。
从背后看去,这是一个完美的三口之家,是的,有爱才能造就一个家,血缘绝非重要,爱胜于一切。
许静如此,夏冰亦是如此。
夏冰觉得自己现在也很幸福,虽然生活让她也曾经历了磨难,但最终还是让她收获了幸福。
当她从萧一凡怀里醒来时,刚好苏末开门出来,兴奋地告诉他们,萧启正醒了过来。
俩人来到病房,看到萧启正微睁开眼,可能是刚醒的原因,视线看上去模糊不清,当他分辨出眼前的人时,眼波动了动,视线聚焦在苏末的脸颊上。
“老萧……”苏末差点喜极而泣,握着萧启正的手,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你终于醒了,我们都在担心你。”
萧启正微微露出笑意,看着眼前的苏末,他内心极大的温暖,虽然他还没搞懂眼前的三个人,为何会在他醒后,和谐地出现在眼前,但从每一个人关切的目光里,他看到的是一种美好的祥和之气。
从鬼门关刚跨过来的萧启正,募地就被眼前的情景触动了泪腺,一股热流从他眼角渗出。
“老萧……”苏末伸手帮他抹去了眼泪,自己的泪水却忍不住也流了出来。
萧启正抽出手,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眼前这一幕令夏冰一时也内心波涛翻滚,她不由得靠近萧一凡的肩膀,眼里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气。
萧一凡伸手搂着她的腰,有意无意地手掌拍了拍她的腰部,夏冰强忍回泪液,抬眼看了他一眼,萧一凡意味深长地接着了她的目光,眼神里似乎暗示她别再跟着煽情,眼前的情景就已经够他消化半天的了。
半响后,萧一凡才低沉地说了句,“爸……你醒过来就好,好好休息一下,让苏姨留下来陪你,我和夏冰先回去了。”
萧启正和苏末同时一怔,包括他怀里的夏冰,三人同时不约而同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
萧一凡倒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而沉稳中带着成熟,眉宇之间透着对父亲的关切,深沉的双眼流露出宽恕的目光。
苏末站了起来,眼里抑制不住地欢欣,湿润的眼神里泛出温暖的光芒,她温和地语气说了句,“一凡……谢谢你!”
萧一凡嘴角微微泛出浅笑,没有说话,但以态度回以默认。
萧启正惊疑的眼里射出悲喜的光,眼角带着些泪痕和欣慰,他没说一句话,只是直着眼睛看着他们。
这个动人心弦的时刻,令夏冰感受到了独有的意味,收获的喜悦,她心里的感动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只知这一切的来临,让她兴奋不已。
她往前一步,拉着苏末的手,柔声说了句,“苏姨,让您费心了。”然后侧过脸看着萧启正,“萧董……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以后换个称呼吧!”萧启正突然开口说道。
夏冰猛一怔,明白过来后脸颊微微一红,随即改口道:“哦!萧叔叔。”
苏末欣然一笑,拍了拍夏冰的手,“你们走吧,还有工作要做,这里有我,放心吧!”
萧一凡伸手揽着她的肩膀,两人离开了病房,走廊里的光亮交织着窗外的阳光,形成光影,倒映在墙壁上,投射出俩人紧拥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