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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被褥狩称作木窟氏的部族,坐落在一片黑乎乎的乱石山当中,
和一路走来所见到的景色一样,苏子语几乎看不出面积有多么地宽广,但是这里的石山石柱,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密集得多,岩石和地面上的坑洞也少得多,看起来比较完整,远远地望着,就像是巨石构成的丛林般壮观。靠近了石林之后,沿途终于开始出现一些低矮的植物和树木,不再是干燥贫瘠、寸草不生的荒凉。只是那些树木,颜色都是漆黑好似生铁,光秃秃的枝桠上一片叶子都没有,看起来倒像是金属打造成的装饰品。
这里的天色,看不到半点阳光,似乎永远是阴沉沉的,笼罩着广袤无垠的灰褐色岩石丘陵,地洞沟壑,给人一种阴暗压抑的感觉,心里十分地不舒服。但是褥狩和他的族人们,看起来早就已经习惯了,聚集在队伍里面,拎着弓箭、大弩和锤斧,各式各样的武器,携带着各自的捕猎收获,高声齐唱着某种韵律悠扬的歌谣。苏子语虽然几乎听不懂歌词所表达的意思,但是也可以感觉到其中那种粗犷沧桑的味道,是在歌颂膜拜着什么。
而且这些捕猎的队伍里面,不仅有男性,还有三分之一是女性,同样身材高大、健美雄壮,穿着厚厚的皮甲,看起来战斗力丝毫不弱的样子。
“想不到这里的部族,虽然原始,却有种男女平等、全民皆兵的味道,而且很多人都已经逆转先天,生机强大。只是他们这种规模的捕猎团队,却没有带回来多少猎物,那费这么大力气,冒着生命危险出去和精怪猛兽搏杀干什么?”
苏子语的鼻翼之间,隐约地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还看到有些人的武器和皮甲上面,都沾染着斑斑血迹,显然多多少少经历过一些战斗,却很少看到哪条千足石龙的背上出现整只整只的猛兽尸体,大部分的人只是和褥狩那样背着一只只皮袋子,鼓鼓囊囊的,估计里面盛满了血液。
看样子,这里的人并不会缺少食物。想想也是,随便一只精怪猛兽的体型,都比人要巨大得多,如果拿来当成食物不知道可以吃多久。而且得天独厚、精气充裕的环境,让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食气辟谷的阶段了,少量的食物,多半只是拿来调剂身体、平衡血气而已。
这支大约有四五十个人的队伍,靠近了他们的部族领地之后,全都有种捕猎归来的喜悦,似乎都大大地放松下来,有种倦鸟归巢似的安心之色。
进入了石林中央之后,看到的情景又是大大出乎苏子语意料之外,并没有想象中的屋舍成片,除了一些嬉戏玩耍的幼童,围着千足石龙欢快的奔跑,就是留守的人群发出欢呼声,兴奋地迎接捕猎队伍的回归,加入到他们的唱歌当中。
苏子语仔细打量了一下,才发现很多人都是从一座大山的洞窟里面跑出来的,这座大山占地方圆极广,高度至少有近千米,比周围的石柱石林足足高出了大半截。
这样的场景,几乎让苏子语心里泛起一阵苦笑,显然当地人的生活方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原始,居然是居住在洞穴里面的,莫非真是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不成。原本他看到褥狩等人使用的武器都是金属制品,相当精良,还以为文明程度已经不低,但眼前所见,不禁让他的观感大大颠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从这些原始部族那里,打听到想了解的情况。
就在苏子语一言不发,跟在褥狩背后观察的时候,那些迎接的人群里,也有不少人正朝着他这边指指点点,用当地的语言交流着,显然发现了这个装束打扮截然不同的外来者。
其中有一个身形最为魁梧雄壮,虎背熊腰,看起来威猛到了极点的大汉,眼中精光闪烁,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这个人一出现,周围的人都显得非常地恭敬,自动地让开了位置,显然在部族里面地位很高。
苏子语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暗暗提高了警惕。
在这个大汉的身上,他隐约感受到了一种气血深沉、炙热澎湃的味道,就像是一座移动着的人型火山那样,随时可能爆发,充满威慑力。这种感觉,甚至有些接近曾经魏神阳给自己带来的压力。
如果没有那种无形的灵性磁场,念头可以离体施展神通,苏子语自然不需要紧张,应对起来轻松无比。但是现在实力大打折扣,而且又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不由得他不处处小心。
褥狩对这个大汉显然也有些畏惧,主动地迎了上去,两个人站在那里开始交谈起来。他们并没有压低声音,苏子语耳力敏锐,基本听得清清楚楚,褥狩在向对方介绍自己,主要是夸耀自己的力量,打死了那只叫做狞兽的精怪,而且还救了他一命。
随着他说完之后,那名大汉朝着苏子语指点了几下,同时连连摇头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发出响亮的笑声,哪怕不能完全听懂对方的语言,苏子语都可以感受得到其中那股浓浓的轻视。就连围观的那些其他部族人,都跟着发出哄堂大笑,一下子走散开来。
很显然,他们完全不相信褥狩的描述。
倒也不能怪这些人,褥狩的身材已经极其魁梧强健,在苏子语见过的人当中,只有武当石龙那个熊罴一般的怪物可以相比。但是在这木窟族里面,他居然也只能算中等身材,比他还要雄壮高大的人,比比皆是。那个发出嘲笑声的大汉,更是比他足足高出一个头来。
而苏子语的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放到外面绝对不矮,但是到了这里,就跟进了巨人国一样,就连那些捕猎的女性族人都比他生得高大,看起来真是毫不起眼,甚至可以用瘦弱来形容。估计在他们眼里看来,力量也是相对弱小的。
面对这些人的反应,苏子语只是表情淡然,仿佛他们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反倒是褥狩看起来有些忿忿不平,哪怕他的另外一个同伴帮着解释,也没有人理睬。只能无可奈何地示意苏子语跟他一起进入了山腹当中的洞窟。
走进去之后,苏子语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并不想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简陋,也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沿着洞穴前进了几十米之后,就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一片极其广大的洞窟出现在了眼前,洞顶高度超过百米,两排整齐的方形石室贴着边缘修建着,洞窟的墙壁上,插满了火把,照耀的如同白昼般明亮。
在洞窟的四壁,刻满了大片大片的彩色岩画,有人群捕猎、激战精怪异兽的图案,但是更多的,还是一些古老的文字符号,以及记载着膜拜天地、祭祀神灵般的场景。
但是最夺人眼球的,则是石窟正中一棵参天矗立的大树!
这颗大树,足足有三四十人环抱那样粗大,树高更是接近洞窟的顶部,目测已经超过了八十米,至少相当于一栋二十多层的大厦!
哪怕只是远远地望着,都可以感受到站在下方人的渺小。
更让苏子语惊诧的,是这棵大树通体乌黑如墨,钢浇铁铸一般宛若金属打造,而且树干上几乎没有枝桠,只在顶端区域盛开了伞盖般的树冠,脸盆大的叶片泛着淡淡的墨绿色光泽,在火把光芒照耀下,折射出绚烂交织、繁复盘旋的华彩,恍若梦境,无比地壮观!
大树的根部,深深地扎入岩层当中。而在根须的周围地面,全部都打磨得光滑如镜,刻满了一圈又一圈暗红色的符号,密密麻麻,隐约构成了一副环形的阵图。符号阵图的边缘,站着几十名身穿厚甲、手持长矛的守卫,个个精悍挺拔,气势如山。
像褥狩这样捕猎归来的部族人,看到这颗参天巨树的时候,神情都是变得肃穆而庄重,自觉排着队列走上前去,经过守卫的允许之后,一个一个地摘下腰间的大皮袋,解开囊口,将收割来的精血沿着阵图倒了下去。依旧炽热滚烫的精怪血液,一道道地沿着图案流淌,最后全部涌流到巨树的根部。那些庞大的黑色金属根须,粗糙嶙峋的表皮贪婪地吞吐吮吸,转眼一滴都没有剩下。
完成了这些动作的木窟族人,都是跪伏在地上膜拜着,高唱着他们那韵律悠长的歌声。
“原来这些人出去捕猎,收割到的精血,居然是拿来浇灌喂养这颗金属大树?”
虽然被守卫警惕的目光挡在外面,苏子语依旧集中目力,看的清清楚楚。到了这个时候,他总算是知道,这些木窟族人并不想自己猜测的那样茹毛饮血,原始野蛮。很显然,这颗古怪的参天巨树,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部族的图腾和神灵一样,虔诚膜拜喂养,一定有某种神奇的奥妙在里面,只是现在还看不出来而已。
看到捕猎队用精血浇灌大树之后,围观的那些族人全都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显得满足而喜悦。
“你们为什么要用精血喂养这颗巨树?”
等到褥狩走回来之后,苏子语立即就发问道。
“这是部族的守护神,灵木顼乌!走吧,我带你去见部族长老。”
褥狩的表情庄重肃穆,尽量放缓了语速,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苏子语收回目光,点头跟在他的身后,绕过这棵被称为顼乌的灵木,走进了另外一侧的一条通道,最后到了一间站着守卫的石室。
石室的里面,摆着用石林外面那种铁木制作而成的桌椅,椅子上坐着三个老者,不过他们的穿着又和其他族人不同,不是皮甲,而是缝制精良的纯白长袍,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作,泛着银白色的光泽。这些长老尽管外表老迈,但是同样健壮魁梧,看得出来曾经也是强大的战士。
“见过几位长老。”
褥狩介绍完之后,恭敬地站到了一遍,苏子语微微安静了一下,拱手向老者行礼。
三位长老听到他说话,露出有些古怪的神情,低声交谈了片刻,然后由中间那人发问道:
“远道而来的客人,你说话的语言和我们不同,难道是从北方来的?”
“长老你懂得我的语言?”
他说话时候的发音,居然和褥狩不同,反而有些接近苏子语,让他大吃了一惊。
“我们这里很少有外来者,不过我活得久一点,曾经到过北方的大部族,其中有一个非常强盛的浑巢部,他们用的语言和你有些相像,但是又不完全相同。而且你穿的服装,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见苏子语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长老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仔细打量着他的装扮,露出诧异的神情。
听到这样的回答,苏子语一时之间沉默不语。他原本几乎要以为对方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现在才知道还是白高兴一场。看样子,这里的地域极其广袤,所用的语言也多种多样,并不算是自己熟悉的。
“感谢你救了褥狩。不知道这位勇士,为什么会到我们这里来,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那位长老又继续追问道。
“我只是无意中遇到了褥狩,对这里的情况并不熟悉。不知道长老你说的北方浑巢部,在什么地方,怎么样才可以找到那里?”苏子语定了定神道。
不管怎么样,至少对方可以和自己比较顺畅的交流,他也是希望趁着这个机会尽量解开疑惑。不过毕竟情况不妙,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词,不想透露自己通过破界玄光虚空挪移的来历。
就是不知道这个回答,能不能含混过去,让对方满意。
“年轻人,你不用紧张,我们木窟族欢迎一切勇士。毕竟要面对地下的那些魔鬼,和恐怖的磁暴,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够生存下去。”长老脸上闪过了疑惑的神情,显然看出来他回答的不尽不实,只是看起来并不介意,反而意外地表现得非常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