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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许久后,最先开口的却是风独影,“四哥,说说久罗山上踞山为王的山匪。”
她的话语将殿中诸人的思绪拉了回来,然后丰极起身,将案上的折子翻出一本,然后连着袖中的那份一起递给她。“本朝自立以来,重新丈量了全国土地并各城乡编户造册,虽大部分的前两年已完成,但还有些边远地区的延后了些。这颉城便处于最南边,两月前收到颉城府尹送来的第一道折子,奏禀量地与编户之事在久罗山遇阻。”
几兄弟闻言都起身,聚笼了过来。
“久罗山方圆几百里,像这种大山都等于宝地,有的会藏有矿山,而且满山飞禽野兽,更有不少的珍稀草药,所以颉城府尹派府史前往探查,看有山上山下有无耕地及有多少药户、猎户、农户,却不想这些人进了山里便再没出来。颉城府尹只道他们在山中迷了路,便再派府史去,照样是有去无回,府尹这才是紧张起来,以为山中有盗匪,便派了五十名带刀衙役去寻,结果那五十人亦没能回来,而守在山下人回报说有听到了山中传来惨叫声。颉城府尹赶紧一道奏折飞送帝都,我当时便批示颉城都副领兵剿匪。可昨夜再次收到颉城府尹的奏折,道都副领了五百士兵上山剿匪,结果五百人一样有去无回,如今颉城里的百姓已惊惶不已,都说久罗山里住了吃人的妖怪。”
丰极的话说完,风独影沉吟片刻,道:“轻而易举便取五百士兵性命,这久罗山中的盗匪倒是颇有能耐。”她抬手习情性的以指甲划着几案,在木案上划下一道一道密密的细痕,然后抬眸看向宁静远,“三哥,这久罗山你那有什么消息?”
宁静远摊手,颇是遗憾的摇头,“这久罗山实在是太偏远了,又不曾有过事,所以不曾关注过,不能提供什么消息。”
“无声无息的就让几百人没了踪影,难道山上真住了妖怪?”这刻南片月早忘了先前的愤怒,而是被这神秘的久罗山挑起了兴趣。
“有没有妖怪不知,但肯定是有人的。”丰极从袖中又取出一块洁白如雪的麻布,麻布上有一行殷红如血的朱字。
“这是什么?”南片月伸过膝子问道。
“这是随颉城府尹昨夜的奏本一块送到的,府尹说是从久罗山上飘落下来的。”丰极将麻布摊在八人中间的长案上。
几人目光皆往麻布上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犯山者死!
—— 久罗王
看完麻布上的字,南片月即捂着鼻子哼道:“好臭屁的口气!”
其余几人各自皱了皱眉头,然后皆往东始修看去。
东始修面上浮起一个不知是怒还是讥的笑容,“久罗王?好嚣张的口气!在朕的治下也敢称王!”
宁静远起身,取过大殿墙上挂着的一幅一米长宽的典图下来,然后摊在长案上。
几人皆起身,围在长案上细看典图。
“越过这久罗山,便有一个以渔猎为生的部落叫“山尤”,这个部落紧临着碧涯海。”宁静远指着典图的最南方。
“那这久罗山迟早都必须要平的。”东始修抬指点住久罗山,“平了久罗,再拿下山尤,这样便东可收芜射、南丹、齐桑,西可进采蜚、元戎,尔后我们大东王朝东临东溟,南踏碧涯,西横大漠,已可三方无敌国之忧。”
“嗯。”几人皆颔首。
“再等五年,我们再踏平了蒙成王国,让蒙成草原成为我大东王朝的马场,那时整个中原大地便只我大东一国,我们的鸿图霸业便可谓完成也!”东始修张开手掌盖住典图,仿将整个大地纳入掌中一般。
“当然!”
几个弟妹伸出手掌盖在典图之上,这么一来,整张典图便尽覆他们八人掌下。
而在那一刻,在这凌霄殿里,豪情满怀的八人又怎能想到,他们规划了这一份鸿图,却未能来得及完成便已分离,直到六百年后,才有一位被誉“明睿”的帝王,用一位冠绝当世的名将,成就了这一番前所未有的伟大霸业,尽管那已是另一个王朝,但那位帝王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子孙。
“七妹,你这回出兵带多少人马?”华荆台询问。每次动兵之初,他这位大司农都会要计算好粮草军饷。
“这回不带兵去。”风独影却道,目光望向皇逖,“青州那边有两万“雷动骑”,那是二哥带过的兵,我从那边点两千人马即可。”
“嗯,这样也好。”皇逖点头,“那边现在的统领是程鲁,七妹你也认识的。”
“那便这样定了。”东始修抬眸看住风独影,“只是这久罗山颇有些奇怪,七妹你去了要小心谨慎,可别……”他本想说“别像追击北海王一样”,话到口边想起早朝时的情景,顿浓眉一皱,咽了。
“我知道。”风独影垂眸看着典图上的久罗山。
“七妹你何时出发?”华荆台又问。
风独影想了想,“就九月二十吧。”
“那便是两日后了,才回来便又要走。”华荆台叹气。
风独影没吭声了。
殿中一时又沉默了,思及早朝上群臣的弹劾,想着两日后的离别,几兄弟心头都有些不是滋味。
南片月见兄姐的神色,眼珠一转,然后一脸雀跃的道:“那我们选个日子为七姐饯行吧?”
“嗯。”东始修点头,“你们看哪日合适,我让宫中早做准备。”
“别,大哥,我们这几日暂且不入宫了。”宁静远却阻止了,“七妹昨日既然入宫了,那这两日也照旧住在宫中,大哥也好与她多商议一下青州那边的情形。我们六人另选个妥当的地方为七妹饯行就是。”
几人一听自然是明白,便都应了。
那日各兄弟离去后,风独影回到了凤影宫。
她才步入宫门,便一只鸟儿扑飞过来,冲着她喳喳啼鸣数声,然后落在她肩头。
“你入宫后它一直在你房前啼叫,所以把它送来了。”杜康站在庭中,手中一只鸟笼,估计是把鸟捉了提来的。
风独影抬指划了一下青鸟翅膀以示安抚,“过两日要去青州,你回去准备一下。”
杜康虽有些奇怪,但并没问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看着风独影,迟疑了一下,道:“顾云渊不见了。”
风独影闻言一愣,看着杜康,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你去追击北海王那夜便不见过,他的营帐里只留下这个。”杜康自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风独影。
风独影接过,纸上只八字:
凤飞云行,九霄遥遥。
看着这行字,她怔忡出神,耳边听得杜康继续道:“他虽是走得突然,不过显是早有准备,陛下随后任命了新的文曹,其很顺利的便接手了所有事宜。他也不曾带走什么,回帝都后属下曾去他府上,也就是赁了一个小院落,就一个管事与两个仆人。府上的管事似乎早预着有这么一天,听得消息后,也没惊讶,即将两个仆人召来,说按大人的吩咐平分了府中财物,然后各自散了。如今帝都朝臣有所耳闻的,大多稀松平常,有他无他皆是一样。”
风独影听着,眉头不自觉敛起,心头有些空落,又有些茫然,就这么捏着纸片怔怔站着。
杜康看她神色,没再说什么,而是出宫,回府为两日后的出行做准备。
风独影站在宫门前许久,直到青鸟在她肩头啼唤,才是回神。侧首看着青鸟,蓦然心头一动,想起东溟海边的易三,想起他领着她做的那些事,耳边顿又响起出征前夕顾云渊对她说的那些话。
顾云渊说的话,是易三做的事,难道他们是同一人?
如此一想,心头震动,再细细思索,似乎有很多蛛丝马迹。
她目光看着纸上的字,按其所说,他乃是追随她而去,以顾云渊之聪明,他不可能不知道一个书生是追不上可日夜奔行的战士的,但如果他拥有异能,可驭鸟飞行,那便绝对可赶上并超越他们的速度。在东溟海上,她性命垂危之际,是易三突然驭鱼而至救下她,以顾云渊对她之心意,自是情理之中。且他以易三的面貌出现,是因为在场将士皆认识他,若叫朝中及天下知晓他有那等近乎于神的异能,必然天下震动惊骇。而一个陌生的异能人,除了那些亲眼目睹的人外,其余听闻时大都会当作夸张的传说。
若他俩是一个人…这就可以解释为何顾云渊说的话会是易三做的事;还有那日帝都效外她对那些浪浪人说的那句“有手有脚……凭己之力换取衣食”才会被易三还给她;易三与顾云渊身高、体形、声音确实颇为相似……
想到这,她忽然又摇头否决,只因两人的容貌完全不同。何况她亲自确认过易三的面孔,绝非易容。而顾云渊这么多年在他们跟前晃动,若他是易容了,便是她没看出来,也绝对瞒不过三哥、四哥的眼睛。
那顾云渊哪里去了?难道他并非追着她而去,而是以此为借口离开了他毫无兴趣的仕途官场,独自云游逍遥去了?以他潇洒不羁的个性做这样的事倒很有可能。而他的离开,显是早有准备,府中又是如此安置,摆明了随时能抽身而退。只是……他入朝来到底干么?不为富贵权势,不为天下百姓,难道只为体验一番红尘世俗?又或如他常挂在口边的…为她而来?她再厚颜也不觉得是如此,否则他不会这样不辞而别,前后想想,只觉这人行径着实令人费解。
顾云渊与易三是同一人?是两个人?又或者是……同胞兄弟?
反复思来想去,却没个结论,倒想得头昏脑胀的,最后长叹作罢。
无论他们是什么人,只要不是她的敌人,那都随他们去。
这么一想,她收敛了神思,在庭前的长廊坐下,吩咐一名内侍去取些生肉回来。内侍得命赶忙去了,不一会儿便用油纸包着四、五块生肉回来了。风独影接过,带着青鸟回了寝殿,然后将生肉摊在窗前,“三哥既说你会是猛禽,那便该是食肉的。”
那青鸟仿似听懂了她的话,双翅一展便飞上窗前,冲风独影喳喳两声,然后便低头啄着生肉,片刻功夫,一块巴掌大的生肉便吃完了。
风独影倚在窗前的斜榻上,看着青鸟啄食生肉,一边对它道:“今日早朝很是生气,数月艰辛只换得“失当连连”,但猝不及防时只能忍下,可我风独影非忍让退缩之辈。”
青鸟嘟嘟啄肉。
“有时候真觉得这朝堂比战场更是凶险难测。”她继续说道,“可是朝堂上却不能如战场上那样挥剑杀个痛快,真是让人烦闷。”
青鸟继续啄肉。
“其实活成易三那样也很快活,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也不能做那样的人。所以我不杀他,让他活得好好的,做一些我不能做的事,过一些我不能过的日子。”
“你要是真的长成猛禽,那我以后带你上阵杀敌。”
“喳喳……”青鸟抬头啼叫两声。
“怎么?你怕吗?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我其实保护过很多人的,当然,不能和我杀的人相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我会下地狱,可是希望我的兄弟他们不要跟来。”
八、我心匪鉴7
于是眨个眼便到了九月十九日,这天六兄弟便在朝华街的“如意楼”定了雅间,为风独影践行。
“还是萧大姐姐做的菜香。”对着满桌佳肴,南片月狼吞虎咽着。
“怎么?不是谢茱姑娘做的菜更香?”华荆台取笑他。
南片月灌下一口酒,才道:“谢茱做的菜自然香,可萧大姐姐做的“炊莲花鸡”是天下第一呀。”说着又挟了一筷子放进口里,满脸享受的嚼着。
“确实,这“炊莲花鸡”吃过许多,但只有萧大姐姐做的最好吃。”风独影吃了一口鸡肉也道。
“你看,七姐也是这样认为呢。”南片月冲华荆台挑了挑下巴,然后又转头对皇逖道,“二哥,你要是当年娶了萧大姐姐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常吃到……”
他的话还未说完,坐他旁边的白意马便抬手拍了他一下,打断了他的话,“还没喝上几杯呢,你就醉得要说胡话了。”
“我倒喜欢这道“红松鳜鱼”,鱼肉色白咸鲜,猪肉色红质松,一菜双味更是妙绝。”宁静远挟起一块鱼道。
丰极也指了指面前的一碟菜道:“这“宝箱豆腐”滑嫩而清爽,很是美味。”
“是这蝶“松子鸭颈”最好吃,外酥里嫩,香而不腻。”华荆台则道。
几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