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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蒙成王一手掌控蒙成国最后不费一兵一卒便将蒙成纳入大东版图的美好计划,这等省心省力的好事令得他几乎想当场点头应允,只是同一刻,他又觉得脊背上凉嗖嗖的,仿佛他的那六个兄弟全都站在身后以雪刀似的目光刮着他。于是他只能心头遗憾的叹一口气,面上却是绽出和煦的笑容,上前彬彬有礼地对蒙成王道:“本使先代七妹谢过大王的美意。”
“哦?”蒙成王眯了眯眼睛,“怎么?宁大人不乐意?”
“非也。”宁静远赶紧摇头,“若能与大王结亲,别说是本使,便是我们的皇帝陛下也是十分乐意的。只是……”他微微一顿,似有些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蒙成王果然发问。
“只是我家七妹性子太过彪悍。”宁静远颇有些踟躇,似乎家丑不好意思外扬。
蒙成王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我们蒙成女子可不似贵国的女子讲究温柔贞静,我们蒙成男儿爱的就是那泼辣野性的女子。”
“非也……非也。”宁静远又连连摇头,看着蒙成王,似乎有口难言,畏首畏尾的,一张白净的面孔也憋得红红的,实在是符合蒙成王心中大东迂腐孱弱的文人形象。
“宁大人,你有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这吞吞吐吐的真让寡人气闷。”蒙成王瞄着宁静远道。
这位大东使臣一到蒙成他即派人盯着,想看看能与大东皇帝结成兄弟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这位宁使臣一到王都即携着贵重礼物,像只苍蝇似地到处巴结蒙成的亲贵们,经那些与他结交的臣子们回报,此人不过浮夸之徒,且喜酒好色,来了不过五日,便已三次偷偷避人耳目的去勾栏里寻花问柳。想想大东皇帝竟视这样的人为兄弟,封其高官厚爵信任有加,以此类推,这大东的官员大概也没几个能用的,看来与北海结盟是对的,只待约定的时日一到,便可发兵南下,问鼎中原。
宁静远拧着眉头,甚有些愁苦地道:“其实……我家七妹曾订过一门亲事,对方长得高大英武又出身名门,实是一等一的好男儿,与我七妹相配,也算是天赐良缘。谁知,我七妹也不知从哪打听到了,这男儿虽未有妻室,但少时起房中便收有一名婢妾,这本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可没想到我七妹却冲到男方家中,先是把那名婢妾的脸划花了,然后又挖了双目斩了双手断了双足,再扒光了衣裳鞭打游街,打到半死又以麻袋装了沉到井里活活淹死。只说她只一个夫婿,那她的夫婿便也只得她一个妻子,否则皆如此类。”
这番话说完,殿中便是一静,那蒙成王只觉得面上凉嗖嗖的。
而若给帝都里南片月府中饮酒的七人听得,估计风独影会当胸就给宁静远一脚,把他踢飞数里远;东始修会狠削他一顿后关凌霄殿里批一月折子;皇逖会直接给他一拳打破他那张嘴皮子;丰极会很优雅一笑,然后不出半日,宁府里的那些破事便会满帝都传唱;白意马会锁紧了眉头瞪他,至少半月不与他说话;华荆台会撬光了宁府里所有值钱的物件;南片月会时时刻刻跟着他,逢人便指着他说三哥是小人。
总之一句话,宁静远这话若在帝都里说,绝对会很惨很惨,谁叫他没事造谣呢。
可是那话他是在千里之外的蒙成王宫当着蒙成王、蒙成百官及各国使臣说的。而那时,宁静远看看殿中诸人的反应,心里还毫无愧疚地嘀咕着:七妹啊,你就牺牲小小名声助三哥一臂之力,况且这也算是一劳永逸,往后别说蒙成,便是其他诸国估计也没有一个敢向大东“凤影公主”求亲的,如此一来省却你远嫁他乡之忧,诸位兄弟也要感谢我才是。
确实,那刻殿中上至蒙成王,下至蒙成百官、各国使臣,听了这番话后第一个念头生出:这公主岂止个性彪悍,简直是手段毒辣,可千万不要嫁到我国来;第二个念头冒出:这大东君臣看来皆是无能之辈,如此丑事,竟当着各国使臣讲出,此位宁使臣也算得是猪头猪脑,那位派来如此使臣的大东皇帝足见昏愚。
然后宁静远在殿中诸人心思纷纷之时,又摆出诌媚的姿态道:“大王,本使倒是听闻北海国的长公主美艳非凡举世无双,如今公主嫁到蒙成,与大王正是英雄美人相匹,当世佳话啊。”
听了这话,蒙成王面上神色僵了僵。
原来当初他也是听闻了北海国长公主的美貌,所以在北海说要结盟时便指名道姓地要长公主的,谁知那北海王却只同意出嫁二公主。当然了,这位二公主刚才他是悄悄看过了,那也是千中挑一的大美人,只是心里总是痒痒的想那美名远扬的长公主会如何呢?你看看连大东人都有闻名呢,真不知是何等的美貌呢。于是乎,越想心头那疙瘩越大。
而宁静远垂眸掩去眼中笑意,敬完蒙成王的酒后,目光不经意扫向对面的王弟纳尔图,然后举杯走了过去。
那日,大东帝都南将军府里是融融一片的欢乐。
那日,蒙成国的王宫里是喜庆热闹的一片欢乐。
夜里,当蒙成王拥着美丽的新王妃共入锦帐时,招待各国使臣居住的西屏馆里,宁静远从一个尺来长的看起来甚是贵重的镂花木盒中取出一物,展开时问身旁的侍卫:“赵空,你看这东西旧不旧?”
“旧。”赵空看着那仿佛尘封了十来年的物件。
宁静远眯眸微笑,如同一只搂鸡在怀的红毛狐狸,“那你看这东西真不真?”
“真。”赵空翻眼望着屋顶。暗想,出自你宁大人之手,自然是假的可以真,真的可以假。
宁静远满意的点头,将那东西重新收入盒中:“人带来了没?”
“带来了。”赵空再答。
于是,那晚的子时,一道人影偷偷摸摸的敲开了纳尔图府的侧门。
元鼎三年五月二十四日。
北海出兵南下,三路进发,直逼大东边境。
二十五日,急报自边城传到了帝都,
帝都里,万事俱备只等此报的东始修振剑而起,召朝臣景辰殿议事。
群臣对于北海来犯,自然分成了主和与主战的两派。
主和的一来认为立国不久,国力尚弱,不宜兴兵;二来认为蒙成与北海新近才结了亲,而在蒙成王大喜不久北海即出兵犯境,显见是宁大人出使蒙成失败了,蒙成必是与北海达成密约,若我朝与北海开战,其必然乘机攻袭我朝,到时两面受敌,我朝险矣。因此,莫若舍些财帛,以求休战。
主战的则认为未战求和,天朝颜面何存,且有一便有二,这等示弱舍财的先例决不可开;况且北海区区弹丸之国竟敢妄图窥视我天朝大国,实在是狼子野心可恨可气,自是应该重兵压境,打他个落花流水,以彰显我天朝神威,叫其不敢再犯。
两派各持己见,东始修不与表态,是以当日未有定论。
二十八日,又有急报传入帝都:蒙成发生内乱,王弟纳尔图举兵谋反。
至于纳尔图举兵的原因,则很简单:王兄夺了本该是他的王位,他有先王的遗诏为证,王位本是要传给他的。
先代蒙成王儿子有七个,只是夭折了两个,成年后莫名其妙的死了三个,最后留下的只此代蒙成王与纳尔图。此代蒙成王为长子,是侧妃生的,纳尔图为第三子,却是王后生的。当年两人为着王位那也是互相较劲了好久的,先代蒙成王在两个儿子中左右为难摇摆不定,到最后死的时候都没说个准数。结果,先代蒙成王刚一闭目,长子便集结了国中多位老臣的支持,又先下手为强的带了一万精兵围住了王宫,于是乎很顺利地登上了宝座。如今,纳尔图忽然从先王的某个老侍臣手中得到遗诏,自然就要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按照蒙成王与北海王的秘密约定,五月三十日本是蒙成出兵南下的日子,可此刻蒙成王只能专心平息国内叛乱,哪里还能腾出手脚出兵大东。
那时候,宁静远一行已在归国途中,离帝都还有两日路程。
二十九日,东始修召主和派臣子景辰殿议事,等群臣到齐了,他一把将丰极推了进去,自己拍拍手,很是潇洒的去了凌霄殿。
一个时辰后,丰极率先启门而出,身后群臣相拥,个个满脸敬服。
这世间,有一种力量叫“美”,而这种“美”又兼得了绝伦的才具之时则更为强大,而当这种“美”还拥有了正义与正气之时则是所向披麾。
在元鼎年间,有一句话广为流传:这世上没有人能违背“大东第一人”丰极丰太宰的意愿。
“大东第一人”的称号不是给站在大东最高位置的皇帝东始修,也不是给那个武功盖世无双的“血焰将军”皇逖,而是那个有着“大东第一美男”之称的丰极。
五月三十日,东始修下诏,御驾亲征北海,“凤影将军”风独影随驾,其不在期间,太宰丰极总领朝政,太律皇逖协之。
那日未时,宁静远一行回到帝都。
晚间,兄长弟妹在“柳谢酒坊”为他接风洗尘。
席间,华荆台问他:“三哥,那蒙成的内乱是你搞的鬼吧?”
宁静远正气凛然的道:“我区区书生哪有如此能耐,自然只有精兵数万的纳尔图王才能担此重任。”
白意马为他斟酒:“三哥,你可真厉害,不费一兵一卒便为我们解除了蒙成之忧。”
“哪里哪里。”宁静远摆出谦虚模样,“我也只不过是顺手推波助澜罢了。”
几个兄弟听了他这话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只是推波助澜?这“推波助澜”里不知藏了多少阴毒的诡计。
而南片月看着兄长那虚伪的模样更是寒毛直竖:“三哥,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
“可不。”连风独影都感慨起来,“若哪一日我们几个对立,那我宁愿与武功第一的二哥开战,也不要与三哥你为敌。”
“说什么傻话呢。”宁静远左手抚了抚妹妹的长发,右手拍了拍弟弟的额头,面上一派兄长的慈爱之色,“你们是我的弟弟妹妹,我疼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会舍得与你们为敌。若真有那一天,三哥宁愿先砍了自己,也不忍让你们为难啊。”
听了他这话,风独影是斜着眼睛满脸怀疑的瞅着他,南片月则抓着他的手一脸欢喜害羞的模样道:“三哥真好,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啊。”
“说起来……”丰极笑容可掬地看着宁静远,“其实我们也可学学那北海嫁位公主过去,到时岂止解了当前之忧,还可不费一兵一卒的就将蒙成纳入掌中。”
“是呢。”宁静远很顺当地点头,“我当时还真想答应了把七妹……”话到这断了,只因身侧目光如刀,令他幡然醒悟,只是为时已晚。
“砰!砰!”
一左一右两个拳头同时送到,力道都是恶狠狠的。
于是乎,第二日早朝时,群臣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近日又为王朝立下大功的宁静远宁大人,见他两个眼眶都乌青的,不由都关怀备至的问候原因。
宁大人摸摸眼眶,然后一脸无怨无悔的道:“唉,此次出使蒙成任重道远,忧思之下不免有些日子难以成眠。这皆小事,多谢诸位大人的关心。”
哦……众臣闻悉,无不心怀敬重地看着他:“宁大人原来是因为日夜忧虑家国大事才至此,真可谓国之忠臣群臣之楷模啊!”
“哪里哪里。”宁静远诚恳又谦逊地向众臣致谢。
远远瞅着的南片月直觉得牙根发酸,对身旁的华荆台道:“三哥真可怕,比大哥、二哥都可怕,完全可媲美七姐和四哥。”
华荆台摸摸下巴道:“嗯,四哥的可怕被他的美色所遮掩世人都不知道,但七妹的可怕北海人很快便会知道了。”
二、云渊攀凤5
六月初一,黄昏时,风府来了一位客人。
杜康禀报风独影时,她犹疑了片刻,才道:“请他过来。”
杜康去了,过得会儿,便领着顾云渊到来。
那时正是黄昏薄暮,绯艳的霞光满天地流泻,将院中的绿树红花衬得格外明媚,于是梧桐树下的那一袭白衣便有了一种触目惊心的皎洁。
听得脚步声近前,风独影并未起身迎客,依旧躺在竹榻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握一卷书搁在腰间,眼眸静静望着天际。
顾云渊到了后也不言语,只是凝眸含笑看着竹榻上的人,就仿佛他是在欣赏一幅名画,而不是面对着一位官阶数倍高于他的大将军。
许久,风独影的视线自天边移回,转头望来,眸中绮霞映染,如琉璃宝石,华光流溢,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