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没有打算再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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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袖很鄙夷太夫人口口声声的沈家妇如何如何:沈家妇她并不稀罕,稀罕的不过是沈妙歌的妻子这个名份罢了。

    沈妙歌此时已经立在红袖身边,握住了红袖的小手,轻轻的给她揉搓着:打这么多下,红袖不手疼?沈妙歌很心疼他妻子的小手,偷偷看一眼:手掌都红了,真是太让人心疼了!他的眉头轻皱,满心里都是对地上的田氏的不满,对她脸上的青紫是看也没有看一眼。

    至于红袖所言,沈妙歌并没有认为不妥:有些话他身为沈家子孙不能说得太过露骨,所以让红袖说出来,让沈太夫人能明白过来最好;就算沈太夫人不能明白,他认为让红袖发泄一番也是好的,不然红袖太过委屈了。

    眼下,太夫人无人能压她一头,如果他再压红袖,非让她守礼守孝道,那真就是要把红袖往死里逼了;所以,沈妙歌权当没有听到红袖的话,任由她和沈太夫人争执,只是借由手传递给红袖支持:告诉红袖,无论何时他都和她在一起。

    而沈夫人在接收到儿子的暗示,也垂头看着地下装起了聋子:太夫人无理,她如果能争得过红袖才真得怪了。沈夫人母子打定主意,一定要护红袖的周全:她的身子、她的名份、她的清誉等等,都不能再让人动半分。

    太夫人听到红袖的话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她被沈妙歌和沈夫人气得头有些晕——这对母子铁了心要护郑红袖、忤逆于她,这让她更想把红袖打个半死。

    “你表弟成亲了?不成亲才怪!不要以为你们弄个金蝉脱壳便能骗过所有的人,你和他不清不白是一回事,他成亲是另外一回事——他还能为了你个不洁的妇人,一辈子不成亲了?!真是笑话!”

    沈太夫人说这番话时振振有辞的样子,并没有再带出一丝气急败坏的样子来。

    红袖正要答话,沈妙歌一拉她的手抢先道:“祖母,此话怎么能轻易说?我和飞宇是好朋友,我信得过飞宇,更加信得过红袖;他们都是磊落之人,祖母不可听信小人之言。”

    太夫人冷冷一哼:“你真是被这妇人迷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不辩是非对错了!你可知她和她那个表弟曾有过要议婚的……”

    沈妙歌打断了太夫人的话:“我还和平南郡主定过亲,郡主还在我们府上住过不短的日子;按祖母的话来说,是不是我与郡主……”他没有往下说,顿住话头后看向太夫人:“如此说话,却是对郡主不敬了。”

    太夫人被沈妙歌的话咽住了,她气得全身发抖:“祖母还能害你?祖母如此做可是为了你好!”

    沈妙歌躬身:“孙儿知道祖母的一片怜爱之情,但是此事祖母却是被小人所蒙骗,还请祖母细细想一想。”他不让红袖开口分辩,就是因为此事由他来分辩最能让人信服。

    “我哪里受人蒙骗?我是亲眼所见!”太夫人哪里听得进沈妙歌半句话。

    沈妙歌看着太夫人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来:“那孙儿问太夫人,您亲眼所见的是什么?”

    太夫人一下子语塞:她只是看到红袖和姜飞宇说说笑笑的自成衣铺子出来。

    不过她不想被孙子一下子问倒,强辩道:“她和那个表弟一起进了成衣铺子,一起买了新衣穿着出来——如此还不能证实?”

    沈妙歌轻轻一叹:“祖母,郡主和我大姑母家的表姐一起衣衫不整的、一大清早自我院子里出去,是不是如此也能证实些什么?”

    不等沈太夫人再开口,沈妙歌继续说了下去:“红袖自嫁到我们府中,除了母亲去老宅休养的期间,由我陪着一起出府去探母亲外,她可曾独自一人出过府?”

    他直直的看着沈太夫人,清清楚楚的道:“不曾。”

    然后他又接着问道:“袖儿回娘家时,可是自己一人回去的?”

    他依然直直的看向沈太夫人:“不是,几乎每一次都是由我陪同前往,然后再一起回来。”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才轻轻的、却极为清楚的问道:“祖母,假如您所说是真的,那您说袖儿何时和她表弟在一起?”

    沈太夫人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在边关的那几年……”

    沈妙歌立时接过话来:“在外关的那几年,红袖每次回府是因为什么,祖母不会不知道吧?况且,她回去之后,飞宇贤弟可是常常到岳父府上?”

    他看着沈太夫人道:“不曾。因为飞宇贤弟也是有公差在身的人,而且京中治安的事情,京尹大人很是倚重他,他在家陪伴老父的时候都少;当然,飞宇贤弟和袖儿还是见过几面的,不过他们姐弟相见都是白日、且婢仆环绕,并没有掩人耳目之举。”

    说完,他虽然没有问太夫人一句,却目光炯炯的看着太夫人,等她回话。

    太夫人是真得没有话说了,她听到沈妙歌的话后心中也有些发虚,虽然口上没有承认但是心里已经在想:难道是自己冤了她?

    她看向红袖,看到红袖立在那里,她心里立时便升起一阵厌恶:上一次,因为这个冲喜的媳妇,她被送住家庙;这一次她再次旧事重提,如果她不能处置红袖,那老侯爷回来还能轻饶了她?

    不过生生的辱人清白,她还真是开不了口: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受红袖所累才会到家庙去,而后来红袖也没有去请她回府,这才让她极为不喜红袖。

    她虽然刚愎自用,但却做不出来无中生有的事情;可她也不想就此低头,不止此事关着她的脸面,还事关着她日后会不会被老侯爷冷落——她为难了。

    太夫人想来想去便决定不提此事,只论江氏的事情也可以打发掉红袖:只凭孙子如此维护她,为了她顶撞自己,太夫人也不想留红袖在沈家了。

    她冷冷的道:“五哥儿,你所说也只是空口白话,不能证实什么;好了,今天要商议的是江氏的事情,一会儿再议此事好了。”

    太夫人说完,生怕沈妙歌或是红袖揪住此话不放,她看向红袖:“你处置江氏的事情太过失当,已经铸成大错!”

    红袖平平的答道;“袖儿已经说过,的确是瞒下了一点事情,却是事出有因,并不知道太夫人所说大错在哪里。”

    太夫人听到红袖的话本想发作,忽然眼睛眯了眯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她没有再喝斥红袖,提醒自己处置的是江氏一事,而不是自己的孙子孙媳。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按下胸中的怒火:“对错一会儿再说,一定会让你心服口服!”

    沈妙歌和红袖都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太夫人后面的话。

    太夫人并不是要放过红袖,当即便对红袖一瞪眼:“那你说,现在此如何处置那个贱人!”

    红袖和沈妙歌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由沈妙歌答道:“太夫人,此事只是一个婆子的话,并不能全然相信;”他的话刚出口,太夫人的脸色便变了,以为他还要为江氏求情。

    那沈妙歌可真是不知道顾大局了,他可是将来沈家的家主啊;就算是他们夫妻和江氏的私交再好,此时也不能再维护江氏了:也是江氏自己寻死路,同他们有何干。

    沈妙歌看到太夫人的脸色一变,急忙抢在沈太夫人喝斥之前说道:“我们当然要处置江氏,不能留这么一个人玷污我们沈家的名声;可是,可处置了江氏此事却不能了结,因为到眼下我们也不知道、不知道,那、那个男人是谁。”

    奸夫两个字,沈妙歌还真说不出口。

    沈太夫人听完沈妙歌的话后,脸色放缓不少;她轻轻点头:“的确,一定要找到那个该死的男人!”

    她听婆子所言,知道那男人绝对不会是府中的下人,那就只能是沈家的男人们了:这人不找出来岂能成;不过因为猜想八成是沈家的子弟,所以她才没有口出恶言,只是以该死的男人称之。

    但是她刚刚问及如何处置,并不是为了要处置江氏:要如何处置她自然是有法子,她只是要找一个借口发作红袖。

    “不是问你呢,你一个大男人家掺和内宅的事情做什么?!一旁立着去。”沈太夫人喝斥完沈妙歌看向红袖:“你不说是自己没有处置不当吗?那你现在说,要如何处置江氏为好?”

    红袖心知沈太夫人是要针对自己,无半分惧意的看向沈太夫人:“眼下要处置的不是江氏嫂嫂,而是要给江氏嫂嫂驱毒,然后找出下毒之人;至于江氏嫂嫂是不是有人……,那是另外一件事情,也要寻到男人才能定罪。”

    沈太夫人看着红袖冷冷的笑了起来:“嗯!就知道你一定会维护那个贱人!”她因为心中对红袖和表弟的事情已经存疑,不再相信所以倒也没有偷偷的骂红袖什么不堪的话。

    “你如此处置此事,可曾想到我们沈府的名声?江氏贱人已经唤了三个大夫诊过脉,而田氏手中还有一方男人的手帕——这等丑事怕是遮也遮不住了,如果不是你,事情如何会到如此地步?”

    太夫人看着红袖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你可对得起我们沈家的列祖列宗,可对得起我们老祖宗、老侯爷?!”

    红袖淡淡的道:“太夫人息怒,江氏嫂嫂的事情并不是要处置江氏嫂嫂一人就算了结,这里面的事情……”

    “够了!你已经误我沈家很多,我不想再听你废话!你做出如此事情,我们沈家也不能再留你,你——,回郑府去吧。”太夫人说到让红袖回去,还是吸了一口气:“五哥儿和你,和离为好。”

    她不能平白污红袖清白,而她还要自保,只能休了红袖:而且她看沈妙歌护红袖护得如此紧,也很是不喜,此举倒让她一下子去了所有的心病;因为她心中还是有愧意,所以才没有让沈妙歌休了红袖,只是让他们小夫妇和离。

    “太夫人,不可!”沈夫人吃惊至极。

    “祖母,我不会答应的!”沈妙歌说得斩钉截铁。

    太夫人却喝道:“哪里有你们说话的地方,给我退到一旁。”

    沈夫人和沈妙歌自然不听,急急为红袖争辩,让沈太夫人收回刚才的话;而红袖微微一笑看向沈太夫人:“你认为沈家妇我很稀罕吗?”

    沈夫人和沈妙歌闻言大惊,看向红袖:袖儿不会是真被伤了心,要和沈家决裂吧?有了上一次,他们母子知道,如果红袖真得想同沈府决裂,那红袖是绝不会再回头的——就算是沈妙歌跪死在郑府门前。

    红袖回头看向沈妙歌,轻轻的道:“我只是稀罕妙歌的妻子这个名份罢了。”

    沈妙歌闻言放下了心来,上前握住红袖的手:“袖儿——!”他凝视着红袖:“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红袖淡淡一笑:“我可没有打算再受委屈。”她说完转头看向沈太夫人:“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污我清白,然后不论是非曲直……”红袖盯着沈太夫人,把她所作所为一件事、一件事的说出来。

    “这沈家妇做得实在是委屈异常!我自进沈家的门开始,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沈家的事情,也没有对沈家的任何长辈们有不敬之举,我郑红袖对得起天地良心!”

    红袖看着太夫人,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她把这么多年来的委屈都说了出来,为什么不说?

    沈太夫人原本想喝斥红袖的,可是听着红袖的话,她的脸阵红阵白一时间哪里说得上话来?

    她做过什么并不有忘记,而红袖为了沈家做过什么,她就是忘了现在也想了起来:不说其它,只红袖救了沈妙歌、红袖救了沈夫人的小儿子、红袖还去边关搜寻沈妙歌等等——她如何能说出,沈家不负红袖的话来?

    红袖把胸中块垒一吐为快之后,对着沈太夫人一笑:“我说过,我不稀罕沈家妇;您想要赶我走?那我现在就告诉您,您不用赶我郑红袖也不会再留在沈府受气!我,今天就离开沈府,您放心。”

    沈夫人一把抓住红袖:“袖儿,不可、不可啊!”

    红袖轻轻的握住沈夫人的手:“夫人,袖儿不能不走啊。”她看了一眼沈太夫人:“委屈,过日子难免要受一些,只是这种受委屈不知到何年月的日子,我实在是过不得的,夫人原谅我。”

    沈妙歌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目光里的深情红袖还是明白的;她轻轻的道:“我走,但不会同意和离的。”

    沈妙歌闻言看了一眼座上的太夫人,再看一眼红袖,便轻轻点了一下头:“袖儿,我不负你。”一切等老侯爷回来吧。

    沈太夫人看着一屋子的混乱,听着红袖几个人的话大怒:“你想走便走,你以为沈家是什么地方?”

    红袖回视过去,半分不让:“沈家是什么地方?说起来要走,便是因为我来到沈府——当初,并不是我想要来沈家的,你们是怎么让我进得沈家门,太夫人不会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吧?”

    她说完之后,也不理会沈太夫人,转身便走;红袖以行动举止告诉太夫人:我想走便走,你能奈我何?!沈家的这口腌臜气,她是半丝也不要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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