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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自言自语,或者怪癖。
他走进洗手间,没关门。我悄悄跟上,站在门口。他在洗手台前,自然伸出右手,好像拿什么东西,却落空了。
“如果是刷牙的话,杯子牙膏在左边。”我忍不住。
他浑身剧烈一震,接着咆哮:“你想吓死我吗?走路跟鬼一样。说了多少次,让你走门,你当没听见。你非要摔一次,才长记性。”
我捂着耳朵,“好了好了,走门不方便,都这么晚了。”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他直朝我走过来,双手推着,我赶紧回身,他的手正好碰到我的背。“出去等着。”门关上了。
我从抽屉里拿了本书,靠着躺椅,边摇边读。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出来,换上了睡衣。黑色长丝袍,竟让他有几分古典。他坐上chuang,拿枕头垫着背。
“在哪儿?出个声。”他打开音响,顿时轻柔的音乐传来。
“在躺椅上。”我说。
他立刻准确找到我的位置,视线仿佛有了实体,和我的眼睛对视。我心一动,为见证他的进步而愉悦。
“找我什么事?”他从床头柜上取过毛巾,罩着头,汲取头发上的水分。
“没事。”我欣赏着美男出浴图,心情变得不错。果然是来对了,海粟总能带给我平和。
“哪回你从露台上来不是有事?快说,我很累,很想睡觉。”他这么说,我才发现他眼圈黑黑。
“你今天干什么了?”我问。
“书房里装电脑视频和卫星天线,这几天一直忙着调试,今天才做的差不多了。”他告诉我。
“不害怕,也不茫然了?”我在原地踏步的同时,他在飞奔向前。
“踏出一步,才发现地球依然在转。有我没我,并没有什么不同。既然如此,自卑,逃避,不过浪费了自己的时间,还不如换个方式过日子。至少,自我感觉好。害怕,我仍然害怕。茫然,我依旧茫然。因为看不到前方,但并不阻碍我的决心。”他想通了,所以要补起被他舍弃的人生,谋划着再走出一条路来。
“真好。”我为他鼓掌,“海粟,你心眼开了。”从此通透。
“我对你毫无保留,你却总是模棱两可。”他露出不满的神色,“不说的话,我就睡觉,你自便。”他真躺下去了。
我走过去,拉他的袖子,“帮我想个答案再睡。”他不肯起,我只能随他。把躺椅搬到床边,我感觉像讲睡前故事。
“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非常有用。”他不凉不热,听不出是褒是贬。
“那是当然的。”我就当表扬我的,“你谈过恋爱吗?”
“恋爱?小孩子过家家玩的?没有。”他仰天躺着。“女朋友交过,但时间都不长。”
“有女朋友,那不就是谈恋爱吗?”我不太明白。
“我和她们不用谈的。”他停顿着。
“那用什么?”我很白痴得问。
“用做的。”他还是说了。
“怎么——啊!”我反应过来,“沧海粟,你,你——”我不会骂人。
“我又不想说,你自己问的。”他脸不红,气不喘,“麻烦你快点进入正题。”
“我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问出心中疑惑。
“电视电影,小说里都有答案。你不是很喜欢看书?”他闭目养神,看来问题很复杂。
“我这种比较难讲。公司最近所有的人都在说我们的绯闻,我却决然否认。本来就是,我和他是上下属的同事关系。但今天他妈妈请我吃饭,把他支开后,让我不要喜欢他。我心里就很难受,说不出原因的受伤。我不明白,我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会心情反复不停呢?就像是逆反心理。先是别人说我们在一起,我觉得不可能。然后别人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也觉得不可能。你说,我到底怎么了?”我说完,看他一动不动,以为他睡着了,刚要去推他,他就翻身面对我。白皙的脸庞如皎月一般明亮。
“现在轮到我问你,你只管听,不用回答给我。”他依然闭着双眼,仿佛沉静的莲。“他靠近你,你会心跳加速吗?他碰到你,你血液流动会变快吗?他的眼睛看着你的眼睛,你会深陷吗?他送你东西,哪怕只是吃顿饭,你会开心吗?他宠你,你会更加撒娇吗?他欺负你,你会很容易原谅他吗?他吻你,你会紧张吗?他抱你,你会感动吗?当你听完以上问题,答案都是肯定的时候,你会脸红吗?如果所有问题都是yes,那么恭喜你,你恋爱了,虽然可能是单恋,暗恋,不管怎么恋,你有了可恋的对象,俗称喜欢的人。”他睁开眼睛,光影重重,再如星子。
我呆了半晌,走到写字台前,拿起包包和小盒子,打开阳台门。
“从大门出去。”他静静地说。
我照他说的,关好阳台门,又打开了房门。站了一会儿,我回头,“海粟,我真的喜欢他吗?”
“不好吗?”他再次仰天躺着。
“不太好。”我心中不安,“他太耀眼,很多人都追逐着。我很普通,只想平淡的情感。如果和他在一起,说不定痛苦大于甜蜜,因此导致分手的话,根本不需要开始。”
“爱情的美妙在于幻想。一旦幻想破灭,不是分手就是离婚。有空想那么多,不如交往一下,考察他会不会表里不一,打女人,抽烟喝酒赌博样样俱全的混蛋。这样就早早分手,再寻好男人。如果他真的很好,就要死命抓住,结婚生子,十年之后,得到你想要的淡定,你就幸福一辈子。”他说的很轻,却每字每句都清晰。
“我得想想。晚安,海粟弟弟。”我晃晃沉重的脑袋。
“晚安,老女人。”他这么叫我。
我关上门,走下楼梯。诺大的厅里没有人,只有几盏留夜的灯,黯然发光。走到前庭,马可正在修剪花枝,看到我,连惊讶也没有,微微躬身。我对他道晚安,绕过盈满月色的白瓷喷泉,穿过满天星的小路,走出雕花大铁门。向左转,再过二十米,就是我家。
今夜月光洒出明亮的银辉,毫不吝惜,白了一地。我的裙子在光下变成银蓝,不时穿梭过树影,叶影和花影,几乎以为自己能看到精灵在小花间飞翔,能听到遥远海浪的吟唱。我转了圈,只飘起小小的裙摆。呵呵笑着,我的指尖碰到了家的院门。
银白中的浓墨,如秋水中的红叶,如乌云中的闪电,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眼。当浓墨沾上脚尖,小腿,跳到裙摆,腰间,直到盖没我的视线。风,已无力打出漩涡,只在发丝中勉强徘徊。
我一直望着他。此刻最想见的人是他,最不想见的人也是他。月光中,他那双碧蓝,仿佛一头苍狼,染上银霜。右手还握着那只盒子,用着全身的力气,任四方尖角扎着我的手心。我抿紧双唇,无法对他展露微笑。我心绪如潮,在如此美好的夜里,纷乱难消,再兴波澜。
第111章 解爱(下)
更新时间2010-6-18 19:06:14 字数:2511
银如雪,白如昼。
“那家是什么人?”叶秋寒一开口,令人错愕。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正是海粟家。
“我家邻居。”于是,我说。
“你帮邻居家买东西?”他五官的轮廓比往日更深邃,可能被对月光的关系。但神情捉摸不透。
“啊。”我想起这么个茬。
“男的女的?”他再问。
“男的。”想想海粟家一堆人,“也有女的。”
“和邻居感情不错,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他视线落在我的手提包和衣服上。
“叶组长,你很闲吗?”我不打算继续无厘头的对话,“这么晚来了解我和街坊四邻的相处状况?”
他因为我叫叶组长,抬了抬眼眉,“我妈跟你说了什么?”他出去拿礼物,回来之后,就觉得不对。一个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母亲,一个是面对他不会藏情绪的女人。那两人故作融洽,却装过头。尤其是最后,他妈根本是不想让他送人回去。他没有问母亲,直接过来了。
“你不问她,干嘛问我?”我才不想作告密的。
“陪我散步。”他并没有容我拒绝的余地,“这条街很安静。”
“因为已经很晚了。”我嘲讽着,脚步却跟着他。
“我妈是个以那男人为天的女人。家境不错,乖巧听话,学业事业一路平顺,遇见那男人之后,把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不惜和外公断绝了关系,只求无名无份跟着他。那男人最近想让我结婚,我拒绝了。所以,我妈才来找我。为了获得他的肯定,她不会考虑她的儿子,甚至自己。如果今晚她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再次向我打开了他的私人空间。
“你不承认自己的父亲吗?”我脱口而出。
“在他没承认我母亲之前,我也不会承认他的身份。”答案是出乎意料的,却并不人惊讶。叶秋寒是很骄傲的男人。
“你妈真没说什么。”我觉得没必要在他面前搬弄,“或许有误会,解开就没事了。”
“什么误会?”他抓住一点可疑,就不会放过。
“就是我从你家跑出去那天,她以为我们有什么,问了一下。我解释清楚后,她就没再问了。”我再次利用了那天。
“你怎么解释的?”他简直猛追猛打。
“你别管了。”我不看他一眼,“不再误会就好。”
“说给我听。”他不放过我。
“我说,你以为我别有用心,所以狠狠骂了我一顿,我就委屈得跑出去了。”不说他不消停,我只好说清楚。
“完了?”他撇过头,看着我问。
“完了。”有别的,也不会告诉你,我想。
“手链呢?说你收下就是答应了。我妈什么意思?”他可不好糊弄。
这个问题一时令我无法回答。脑袋飞速转着,需要想一个合理的说法。
“你在编谎吗?”他目光锐利,看穿我沉默背后的心思。
“怎么会?”我立刻否认。
“直接说出来的话,需要想那么久?现在就说吧。”他不容我找借口。
“她感谢我帮你做事,希望我能好好协助你。”情急之下,我只能想到这个。
“你为凤凰做事快半年了吧?”他停下脚步,往桃树下一排长椅走去。
“差不多。”我站在原地,看他坐下来。
“以你帮公司抓间谍的热情来看,我想你应该很关心公司。”他手指轻敲着椅子,“所以,我以为你肯定知道那条手链的价值。不是吗?你说太贵重,不肯收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瞪圆双目。他的反应实在太快了。怎么可能?只是那么说,他竟然就知道了。我才张了张嘴,他伸出食指,摆了摆,示意我别说话。
“我妈就算想笼络人心,贸然送一条几百万的手链。身为儿子的我,不认为她会那么大方。而你,推拒之后,最终收下,连试戴一下的兴趣也没有,直接扔进包里,也就是说你根本不情愿。你和我妈之间到底发生什么,其实不用问,我也猜到了。”他顿了顿,“她让你不要太接近我,或者不要对我有想法,对吧?”
是的,他已经得出了最相近的答案。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你知道我的,不会接受自己不想要的答案。”面试时,他就是用气势镇住她的不甘心。
的确如此。“所以,就是误会而已,我和你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全公司的人都在传我们的关系,她那么认为也正常。手链是很贵重,我不收的话,她会不安心。”我笑得牵强。
“拿来。”他大手一摊。
“什么?”我一直被动着。
“你手里握着的东西。”他眼睛斜睨着我的左手。
“为什么给你?那是你妈给我的。”为这条链子,出卖了自己还弄不清的情感。我的手发颤了,不能放手,绝不放手。有了它,对叶秋寒莫名的思绪就被隔绝成安全的距离。
“因为不相配。”他的目光如海,银月下那般温柔。
“不相配?”可我却觉得浑身发冷,“我的确不值得这条价值不菲的链子。所以呢?所以我就该被公司里的人说成放浪形骸,就该被你妈通知不能喜欢你。无父无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