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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繁回头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浑身的汗毛顿时竖起,只觉得一丝凉气从脚心一直蔓延到了头顶。
我天,怎么会这样!
娃娃脸面色惊慌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淌血的伤口处,竟然隐约可见绿油油的根茎植物,那植物并不是简单的缠绕在他身上,而是从他的伤口里慢慢的长了出来。
那种撕皮裂肉的疼痛,让娃娃脸承受不住倒地翻滚,一声高过一声的惨烈叫声,让在场的众人头皮发麻,不忍去看。
寄生?
这彼岸花竟然会寄生在人体内?
充满倒刺的根茎切割着娃娃脸的皮肉,每长出一寸,地上的鲜血就多出一片,他不堪痛苦的瞪大着双眼,眼睛充血的就像是随时都会爆裂一般,顾繁不禁紧攥双手,心生愤慨,但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抗体?什么是能够对抗这寄生物的抗体?
“救我,救我…。”
声声的哀嚎撕裂着顾繁的心,娃娃脸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血珠一滴滴的滚落在地,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在场的人无不浑身发寒,心生恐惧。
随着娃娃脸的惨叫声,黝黑的墨色浮在她澄清眸中,一点点荡漾开来,直到墨色晕染了她的整个眼眸,魍魉魑魅、地狱恶灵,竟远不及她那双被煞气黑雾萦绕的眸子来的骇人。
这人,该死!
他该死!
顾繁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般如此想将一个人挫骨扬灰,从她身上蔓延开来的杀气卷起清风,就连恰巧被风带到她身边的绿叶都染上了一层锐利的寒光。
乌西雅浑身一颤,落在顾繁身上的目光从第一开始的玩味、初次见到娃娃脸惨状时的惊惧,转变成了满满的警惕与忌惮,这只能用普通二字形容的女人,突然展露的杀气竟然让她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该死,她怎么会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邪魅男人上挑的桃花眸中闪过一抹介于兴奋与惊讶之间的光满,他看着顾繁,殷红的舌尖轻轻舔舐着嘴角,上翘嘴角的笑似是逗弄宠物时被讨好的愉悦笑容,“生气了?想要杀了我?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啊,你们以为身上没有伤口,就不会被寄生吗?不不不,如果你们那样想就太天真了。”
“呵~”
顾繁静默不语,乌西雅却是冷笑了声,黝黑冷冽的眸中满是讽刺的笑容,“说谎的时候请带着自己的脑袋,按照你的说法,那么你不也会被寄生吗?”
邪魅男呲笑了声,垂在鬓角的发丝随风轻摆,他把玩着手中的曼莎珠华,放在鼻尖嗅着花香,神色轻佻中带着嘲讽与冷酷,他轻笑道,“因为我摸的是花朵啊!”
只有彼岸花的根茎才会寄生!
似是为了印证邪魅男的话一般,桑杰脸色猛然一白,只觉得体内像是有无数把刺刀在搅动着血肉内脏一般,那种从里到外的疼痛,让他这即便是错骨断筋都不曾吭一声的铮铮汉子不由得惨叫出声。
顾繁转头,只见桑杰皮肤下,涌动着绿色的根茎。而另一边的娃娃脸,如今哪里还有人样,他就像是一个被藤蔓包裹的怪物。彼岸花的根茎已经插入了他的喉咙,倒刺隔断他的声带,鲜血不住的从他嘴里溢出,他此时,除了痛苦的呜咽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根茎生长,扫过地面的声音沙沙作响,顾繁抄起手中的匕首,转身疾步走到娃娃脸身边,发疯般的切割着从他体内长出的根茎。
它长一厘米,她就隔一厘米,鲜血染红了她的手,也染红了她的眸。
娃娃脸费力的抬起手,抓住顾繁的手腕,顾繁低头,她染血的眸正对上娃娃脸那双浑身上下唯一没被根茎寄生的眸子,突地浑身一震,心中的愤恨与酸楚如倾泻的堤坝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防备,他,只想要一个痛快。
“不,不…”
即便早已适应死亡,但在这一刻,顾繁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娃娃脸终究不是一个与她无关的陌生人。
眼见彼岸花的根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向他的脑髓,顾繁反手一把抓住娃娃脸的手,大声的呵道,“不要死,不要死,我不许你死…我,不允许!”
一股风暴以顾繁为圆心瞬间蔓延开来,银色,神秘而厚重的色彩,霎时间吞噬了顾繁黑色的瞳仁,她垂在肩头的头发无风而动,心脏处的银色颗粒在这一瞬间大放光芒,那无数光汇聚成一道道银色的液体,顺着经脉流到全身,最终汇聚在顾繁抓住娃娃脸的手掌,最终流入娃娃脸体内。
根茎生长的速度慢慢减缓,直到最后,竟有停止的迹象,顾繁看到了希望,但娃娃脸终究还是死了。
此时此刻,他的五脏六腑都已被根茎上的倒刺搅烂,鲜血染满了大地,纵然是大罗神仙,也是回天乏术。
娃娃脸睁着眼,以最痛苦最惨烈的方式死去!
顾繁慢慢的抬起头,银色的瞳眸中闪烁着若万年冰山般冷酷彻底的寒霜。
她抬手合上他的眸,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眼底的杀机汹涌澎湃,此时,耳边桑杰闷声的呜咽声让她收回放在男人身上的目光,她毫不犹豫的站起身,一把按住桑杰的头,任由银色的能量从指缝间流入他体内。
乌西雅看着被根茎吞噬的娃娃脸,听着那男人低声的悲鸣,脸色瞬间苍白如霜,不,她不愿意这样死去,这般痛苦屈辱的死去,这个男人既然对这彼岸花海这么熟悉,那么他一定知道祛除体内根茎寄生的办法,只要不让她就这般死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般想着,乌西雅突然笑了,她一改刚刚对邪魅男敌视的态度,那双眸子再次恢复了若清泉般的纯净清澈,她忽闪着眼眸,长睫翩然舞动,无辜的就像是一只白鸽,“小哥哥,你竟然对这如此熟悉,就应该知道结局之法,对吗?”
邪魅男挑眉,眉眼中的戏谑一闪而过,快到无法捕,他淡淡的嗯了声。
乌西雅眼眸一亮,声音越发的甜腻了,“那小哥哥,你能不能救救乌西雅,只要你帮我祛除体内的寄生根茎,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她说着,眼眸微垂,清澈的眸子潋滟着盈盈水波,两颊红云微微荡漾,似嗔似羞,模样勾人,端的是一副任君采摘的乖巧温顺。
“是吗?”邪魅男勾了勾唇角,微凉的唇瓣扯开一抹好看的弧度,他刻意拉长了语调,最后一个吗字说的起承转合,余音环绕,带着不言而喻的意味。
乌西雅点了点头,双目撑大,使自己显得更加陈恳,邪魅男朝她招手,示意乌西雅走进自己。
乌西雅清澈瞳眸掩盖着眸低深深地不屑与讽刺,她的嘴角一直挂着诚恳喜悦的笑容,一步步的朝着男人走去。
“乌西雅!”
亚伦喝了一声。
乌西雅却并未转头,而是一步步的走向他,从她五岁被带进教廷那时开始,她就知道,想要生存下去就要无所不用其极,如果身体、器官、尊严、忠诚、友情、爱情甚至是亲情能够换取她的生,那么她愿意放弃一切背叛一切。死亡圣女,她代表的是堕落、黑暗、腐朽,是一切肮脏腌臜。
乌西雅走到邪魅男面前,站定脚步。
邪魅男抬起手,手指肚温柔轻慢的抚摸着乌西雅白皙光滑的脸蛋,乌西雅任由她摸着,邪魅男的手慢慢的从脸蛋上下滑,滑落到她的颈间,他低头,将头埋在她的颈间,贪婪的吸吮着她身上那股腐朽堕落的味道,他的唇瓣很凉,但呼出的热气却很热,“你知道我最喜欢的是什么吗?是,少女的鲜血!”
“噗呲~”
利刃插入*的声音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响起,亚伦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竟没看清那男人的动作。
乌西雅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不敢相信的捂住自己的脖子,那炙热的鲜血却争先恐后的从她的手指缝中流出,她瞪大着双眼,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的惊恐。
乌西雅之所以敢走到邪魅男身边,就是相信在自己打起十二分警惕的情况下,对方不会也不可能伤她一根汗毛,但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方,刚刚的那一瞬间,她几乎没有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一丁点的杀气,更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直到利刃插入脖中,在从脖子里拔出来,那疼痛与警惕才随着喷涌的鲜血齐齐涌入脑海,但这一切,已经为时过晚。
乌西雅临死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死的如此憋屈,如此难堪,她更不相信,自己光明的未来会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一念终,她的躯体轰然倒地。
邪魅男低头,看着利刃血槽里流淌着的鲜血,眼底闪过的嗜血红光慢慢的包裹了整个瞳仁,若顾繁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识破面前男人的身份,是他,那个拥有一双红眸,一张雌雄莫辩面庞的男人,上官卿凰,变异人的最终首领。
但可惜,此时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桑杰的身上。
亚伦的目光从乌西雅的尸体上一扫而过,对于这种没有脑壳的蠢女人,她的死于他而言,如蝼蚁在自己面前死亡没有任何区别,亚伦更在意的是体内随时都会澎涌而出的彼岸花根茎,以及,那个女人…那个发丝慢慢蜕变成银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