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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普雷西斯此刻真如拨云见了日,抖擞起了全副精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端得是,潇洒,高贵,卓尔不群!——很好,他的男儿风采绅士风度,都总算找到机会出来晒一晒了。
凤得也由得他多乐呵一会儿。不是说么,爬得越高,跌得越重!
少会儿,许是觉着男性荷尔蒙散发得差不多了,普雷西斯终于停止了摆pose,正了正脸色,神色郑重了多,补充道:“更有一项需要向小姐说明的是,这枚‘茗蓝戒’上面刻有撒迪格家族的家族徽章,希望也能藉此,表达撒迪格家族对贵家族的友谊。”
眼皮跳了跳,凤得暗道事情大发了。这本来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嘛,说白了就一场交易,可这家伙竟然打蛇随棍上,楞把事情上升到家族高度了!这不节外生枝嘛!还要跟一个莫须有被她顺嘴杜撰出来的家族结什么见鬼的友谊?咳,难道要自己跟他们说去找魔海另一边儿的凤家?
会有个劳什子势力一刻不放松地盯着自己,还追着自己给引见什么家族,凤得就一脑门的黑线。——怎一个烦字了得?!她可还想在西大陆混到三年后千年大劫开幕呢!
这也就是凤得,天不怕地不怕,换个人遇上这等变故早就吓得腿软,惶惶不可终日了。哪还能计较什么烦不烦心?
凤得此厢暗生烦恼,普雷西斯却是笃定自若,按经验按惯例,两个家族的结交往往都是由般接触开始的,因利聚集,再逐步深交。他相信凤得不会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本来就是锦上添花双赢的事儿,不是么?
不过等了一会儿,却迟迟不闻早应该听到的“官方标准”答复,普雷西斯笃定的眼神不由添上一抹疑惑,看向——正面色古怪的凤得。
什么叫面色古怪呢?要笑不笑,要怒不怒,皮笑肉不笑,算不算?凤得这厢这次可算彻底光棍儿了!原来就是心有定计才上演这么一出的,为的就是牵引“尾巴”的注意,让他传回错误讯息,来一招“祸水东引”。现下弄了这么一出,她才是更不迟疑——迟疑可解决不了问题,而再迟疑,连先前的算计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投入表演——
微微一笑,那是“皮笑肉不笑”,实在没必要也笑不出来。索性普雷西斯这会儿也在意不到这个,他已经一心一意听她说的话去了,——那可是他最关心的治疗药问题,所以连等这答复的事儿都一时忘到了脑后。真真竖耳倾听,一个字都不敢遗漏!
“其实嘛,”凤得语气轻松,仿佛聊天般随意,“伯爵大人若果有急用,一概材料倒也不必担心,因为各种材料,我手边恰是都有一些。也省了阁下寻访搜集的麻烦。”
真真体贴人意!可普雷西斯三分感动里还夹杂着七分无语:早前怎么不提?白忧心耽搁了这么会儿!
怎么不提?普雷西斯也不是个傻的,自问就自答了,一点就通得很呢!——还不是这精明到家的小姐要趁机抬价,最大化可攫取的价值,来一招奇货可居么?
大家心知肚明罢了。
看普雷西斯不出意料地憋气模样,简直哑巴吃黄连一般,凤得愉悦地再加一把火:“哎,这也是神明庇佑,赶巧了我手上药材恰能熬制一剂,能解了阁下燃眉之急。之后,可就一点不剩了。”最后一句是貌似失落的轻叹~
这“暗示”还不够明显么?太明显了好伐?!
普雷西斯心领神会,应诺道:“只要小姐配制好药剂,便是对我撒迪格家族大恩一件,自是不敢让小姐破费,所有材料费用盖应由撒迪格家族负担。”神态慨然大方,可注意一看,却会发现他眼角仍在抽个不停,显然心里不是只有感激那么单纯,而是五味杂陈,甜酸皆有呀。
凤得眉眼弯弯,笑得好不写意,跟知情识趣的人说话就是轻松。忽然似想到什么,脸上添一点尴尬颜色,干咳了一声,才说道:“却不是我吝啬小气,一点药材也要斤斤计较,嗨,实不怕伯爵阁下见笑,当初离家仓促,没有带得足够花销,平时又大手大脚惯了……那个——”
那个之后也不用讲了,普雷西斯多么知情识趣,接口道:“一点盘缠,普雷西斯自当不能让淑女窘迫,”取出一只钱袋递过去,“这里面是一些魔晶币,应该能给小姐解解燃眉之急。”
又道:“小姐离家在外,必然诸多不便,稍后不如让在下给小姐办一张魔晶卡,您看如何?”口中建议,心下则道:你当然是花钱大手大脚,我都看出来了,都盘缠无多了还来买那种仅供观赏的天价花草……啧,女性的爱美之心呐!
他这是允诺了,凤得却丝毫不动心,别人的钱哪是那么好拿的?这世上从来不会有平白无故的大方!他说的“稍后”嘛,当然是药剂到手之后。可那之后,他还可能给她钱么?或者说,面对她,他还能平心静气么?
凤得接过钱袋,礼貌地不住称谢。她可不指望“尾款”,俗话说做人要知足,拿了预付款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当下欣然道:“我这就动手。’然后在普雷西斯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伸手从怀中捧着的芘藜琼花根部掐下一根茎须来,递到他面前,语气轻快道:“喏,这就是。”
说罢往他手中一塞。
普雷西斯下意识握住了那根细短茎须,心中却茫然不已:“是这个?但,这个是什么?……”脑子里问号连成一片,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凤得原地等了几秒,欣赏了一番眼前人呆楞的傻样儿,先前郁结一了扫而空,心里喜滋滋的,眉眼都笑弯了。又过了一会儿,见普雷西斯迟迟不回神,凤得耸了耸肩,抱着花盆转过身,就想走了。
一下落差太大,饶是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伯爵大人也接受不能,连惊讶的情绪都来不及生出,直接懵了!普雷西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明明刚刚还相谈甚欢,笑语相对来着,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变成这番模样了呢?——翻书也不带这么快的呀!
相遇后的谈话片段从前到后在脑中过了一遍,结合凤得的突然变脸,普雷西斯明白了!脸色先由正常转白——这是迷糊的,又由白转红,——这是回过味儿来后怒的!最后,定格为铁青,——这是羞怒交加!
将自己卖了还给对方数钱,说的就是他吧?!
普雷西斯一双眼睛腾出“熊熊”怒火,恨得健伟高大的身躯都颤栗了起来,拳头握得嘎巴作响……又恼得只想回头再不要见到任何人!或者直接举剑抹脖子自杀算了!——活这近三十年,他平生首次体会到那名叫“羞愤”的情绪是什么滋味儿!从前都是他肚里乾坤,冷眼看别人落入圈套,踩着别人得利的,如今,风水轮流转呐!
可自杀显然是不现实的,于是满腔羞怒通通转为恼恨,——或者更复杂一层的情绪,揉进目光里化为两道若有实质的利箭,朝凤得射去!
可惜,凤得厮显然护身有道,一身铜皮铁骨,对小小眼刀仿若未觉。
两厢如此般,转眼间反目为仇了!
第一百零六章 异地会师
凤得在他回神的这么会儿已经走到门口,说是走,不过是踱而已,她不过做个样子而已,就等后面人出声,她好给他最后一击呢!果然——
“小姐,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普雷西斯脸色铁青,语气阴森。但可以听出,他还是克制了的。——不克制就直接羞愤至死了~~
听了他的质问,某人从善如流地闲闲转身,挑起一边修眉,道:“伯爵大人此话何意?你手中的,不就是你要的治疗药剂么?”
普雷西斯脸色怒红,克制不住地扬声怒喝道:“这怎么可能是治疗断骨腐肉的药?!”震怒之下,一直收敛的凛冽气势全开!那气场慑得周身三丈以内的空气都凝固了般。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随侍在旁的哈尔老板,他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来抵抗那股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势,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凤得可不惧一个,而且一人尤其听不得别人诋毁“她的宝贝”,当即沉下脸来,不悦道:“阁下请慎言!哼,芘藜琼花的根茎能生肌肉骨,解百毒,是滋生健体的圣药!我又哪里诓你了?”
普雷西斯被她一套一套又斩钉截铁的说辞唬得一怔,不由随着她的话意想道:真有这么神奇?随即惊醒,从她的“蛊惑”中“摆脱”出来,更添了一层惊怒,恶声斥道:“胡编乱造!芘藜琼花不过区区观赏花草,又哪来什么‘生肌肉骨’的功效?!这岂止天方夜谭,你——”
“停!”凤得打断他的话,她可没有听人诋毁自己的嗜好,“是与不是,阁下试过再下结论。”一耸肩,“再说了,我们的协议中你出费用,我出成品药剂,这没错吧?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非常公平的,哦,当然,若你还是觉得吃亏了,那阁下主动送出,声称做为见面礼的两件魔法护具也算在药材费用里好了。我不介意的。”
她不介意?可他介意啊!!普雷西斯将啥绅士风度全抛到脑后去了!现在算来,他巴巴拱手送出去的东西,又被他花大价钱买了回来,之间还费劲唇舌,千求万恳……回想刚才的情景,普雷西斯直想一头撞死!……他能想象得出,当他低头躬身软语温言相求,还自以为得计的时候,那人肚子里指不定在如何狂笑呢!——怪不得她那时的表情那般古怪,原来不是错觉……该死的为什么不是错觉?!
凤得眨眨眼,将一切当面挑明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一环,——这打击够直接够沉重了吧?嘿嘿~其实她觉得自己还是蛮厚道的,因为戏耍归戏耍,交易归交易,她耍了他,不还是应诺将药剂给了他吗,求仁得仁,也不亏了。——虽然心里肯定不好受了点儿~嘿嘿~~
“那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哦!”仔细感知了下,凤得满意发现“小尾巴”已经离开了,是回去报信了吧?他会怎么回禀呢?
说来好笑,凤得跟普雷西斯两个叙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却从头到尾连姓名都没交换过!啧啧,足见互相间的诚意有几分。而普雷西斯则是打得长远交往的主意,也没急于一时。
可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里,意义就大不一样了。你想啊,这都不用通报姓名了,说明双方一定早就相熟了呀,何况还谈了那么久!
嗯,虽然最开始,双方没见谁搭理谁,可那必定是故意掩人耳目的,没见后来聊那么热乎么?(纯主观臆断!)还交换了好几次物品,指不定通了什么消息呢!
这监视之人虽不是个生手,以前也做惯了的,可因为酒店餐厅里的事件前车之鉴在前,他也没敢跟得太近,只在目力所及的地方呆着,刚能模糊辨别双方的谈话情况,他的判断是这样的:两人先是掩人耳目性质的故作互不相识,后来以偶然相遇做掩护,交换信物,最后不知何故,发生了口角似乎谈崩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呈报了上去,在凤得一力引导,普雷西斯配合之下,一个“极美妙的误会”形成了。
另一方,在对方话语真实度不明的情况下,普雷西斯只能暂按捺下火气,放凤得离开。当然,是留了联络地址的。——没有联络地址,凭撒迪格家族的势力要找一个人,搜也能搜出来!
而说到底,凤得言辞凿凿的笃定态度还是起了作用的。普雷西斯虽然气愤填膺,却也清楚这件事在药效真伪辨别出来前,只能不了了之——是恩是仇,还得押后再说,而这两种可能结果悬殊太大,注定他还不能轻举妄动。……而等结果出来,若真如她所说还好,这些尴尬他也认了,可若她所言不实,一切全是蒙骗于他……普雷西斯暗暗发着狠:他一定会要她好看!
——咳,至于具体怎么个“好看”法,伯爵大人还没构思出来,到时再说吧……
普雷西斯也是没法,在西大陆比较盛行的是光明治愈术,而不是药剂学。可光明系术法的治疗原理是激发伤患的生命力,将一个人的时光往前移,从而达到治愈的效果。可这法子,相当于透支生命啊!年老体衰的人哪里经受得住?不是直接就要了性命么?!所以只能采用外力贴补,使用药剂让伤势缓过来,再用温和的法子慢慢将养。
——这是走投无路,非药剂不可呀!
也就只能任凤得“嚣张”,不然以普雷西斯这个惯受逢迎追捧的,堂堂伯爵,本身人物还非凡,从来鹤立鸡群之下着实养出了不小的脾气傲气,能忍得下这口恶气?然而,现实情况就是形势不由人,忍不下也得忍呐!
——嗨!这是否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再说凤得潇洒干脆“辞别”了撒迪格伯爵,出了店门,没理会趋炎附势的哈尔店老板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