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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太子命,杀李信,清君侧!”
爆炸再次过后,又传来了阵阵喊杀李信的呼声,紧接着便是一群黑衣甲士由附近的巷子里蝗虫一般的扑了出来,李信心头登时一惊,粗略看去当在数百人上下。
而李信身边的三卫军则只有十数人,寡不敌众不宜硬拼。这时他才暗自庆幸,亏得骑马而来,若是乘了车辇,只怕早就被炸成了一摊烂泥,看看血肉模糊的秦贵便是下场。
“镇虏侯,当立即回到军中去,不可继续前往紫禁城!”
对方高呼奉了太子之命诛杀李信,奉命保护李信的卫队官不敢继续冒险。
此时,李信的内心也罕有的犹豫了。按照常理,周皇后和他是有着一致利益的,如果三卫军倒霉了,外有清军虎视眈眈,内有沈王觊觎皇位,又失去了朱由检的庇护,这对母子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所以,只要不是糊涂人,在这种时候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坚定的站在三卫军背后,共抗强敌。周皇后其人,李信觉得不像是个乱来的人。然则,怕只怕那个未及加冠的太子,少不更事自毁长城。
轰轰轰!
又是一阵开花雷抛了过来,在距离李信不足十步的距离爆炸,巨大的气浪带起层层细小的砂石,打在脸上如针刺般生疼。
“杀出一条血路,返回军中!”
北京九门都在三卫军的掌握之中,现在敌情不明,便只能先回到军中,然后再调查清楚事情,以作应对。
好在那些黑衣甲士们个个都是步卒,十几匹战马的冲击力不小,只要能够一鼓作气将之冲个对穿,还是有很大希望全身而退的。
“李信已死,尔等负隅顽抗已经没了意义,还不束手就擒?”
让人意外的,对方竟没有趁势掩杀上来,而是停在三十步开外,遥遥喊话。
三卫军中当即便有人想驳斥李信已死之说,但被李信一把拦住。
就让对方认为自己已死,倒要看看他们还会做什么!
将在僵持之际,喊杀声突然四起,由东华门方向又冲来了一支人马。
……
“殿下,大事不好,外面生了乱兵,说是,说是镇虏侯在东华门外被,被活生生炸死了!”
宦官赵兴屁滚尿流的趴在了周皇后面前,连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嘶哑变形。
然则周皇后的反应也不比赵兴好到哪里去,手下颤抖,朱笔拿捏不问便跌落纸面,朱红的墨迹在奏章上划出了触目惊心的一笔。
“你再说一遍,镇虏侯如何了?”
赵兴如丧考妣。
“镇虏侯,镇虏侯他被炸死了!非但镇虏侯,就连秦贵,秦贵也炸死在乱兵之中!”
秦贵与赵兴都是周皇后的亲信宦官,自从天子病废后便逐渐取代了王承恩在司礼监中的地位。
而周皇后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顿时就有种天塌地陷之感。在丈夫中风成为废人以后,她还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恐惧与绝望。
宫变!这个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词,霎那间便蹦了出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
周皇后蓦的从暖炕上起来,在暖阁里没头苍蝇一般绕着圈子,口中还断续念叨着:
“是哪些人在作乱?成国公何在?阁臣们何在?”
一连三个问题,赵兴哪里能答得上来,便只趴在周皇后的脚下涕泣流泪,瑟瑟发抖,刚过了几日春风得意的日子,不想大难陡起眨眼的功夫竟要有杀身之祸了。
“奴,奴婢不,不知!”
花容失色的周皇后也失去了往昔的端庄典雅,尖细着嗓子厉声斥道:“还不去找?只知道在这里哭泣,是要等死吗?”
赵兴应诺便转身要走。
“慢着!”
周皇后陡然又想起了太子。
“太子,太子现在何处?”
赵兴身子一颤,答道:
“太子,太子尚在端静殿……”
“走,先去端静殿!”
心神稍微镇定后,周皇后意识到了当下首要之务是先得保护太子平安,如果失去了太子,她便什么都没有了。
……
天色由明转暗,内阁大堂内灯火通明,魏藻徳伸了个懒腰,口中打着哈气,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刘宇亮,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隐隐的,似有阵阵闷雷,魏藻徳以为将要下雨,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却见天色渐明,月朗星稀,哪里有半分雷雨将至的模样?再说,现在是隆冬时节,哪里还会下雨了?
魏藻徳摇头失笑,直觉这几日战事突紧,太过紧张,都产生了幻觉。
突然间,竟又有一连串的闷雷清晰传入而内,这一回他确信自己没听错。
“刘阁老,刘阁老,快听听,是不是闷雷?”
然而,刘宇亮却仍旧闭着双眼,不紧不慢的答道:“那不是闷雷,是军中的开花雷!”
“甚,甚?军中的开花雷?”
魏藻徳方年及而立,何曾见过刀兵阵仗,一听说是军中的开花雷,顿时脸呼吸都变得倍加艰难。但他也知道,刘宇亮在阁臣中是有知兵之名的,虽然他也在兵事上栽了跟头,仕途一蹶不振,但崇祯十一年只身宣慰高阳,又在崇祯十二年在辽西参与对东虏的大战,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
所以,即便魏藻徳对刘宇亮再瞧不起,但对于开花雷之说,却深信不疑。
“难道,难道东虏破城了?”
刘宇亮摇摇头。
“老夫又不会未卜先知,遣人去打探打探不就知道了!”
魏藻徳这才一拍脑门,如梦方醒般说道:
“正是,正是,理当如此!”
然则派出去的人不消片刻就回来了,魏藻徳大为惊讶。
“如何片刻功夫就回来了?可打探的清楚?”
“二位阁老,下官刚到东华门就被拦住了,成国公已经下令皇城各门不准出入,至于外面发生了甚事,禁军不肯说,下官也不知道啊!”
闻听此言,魏藻徳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太师椅上。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刘宇亮却猛然从太师椅上起身,盯着那打探消息的堂官问道:
“究竟成国公下的令,还是皇后殿下下的令!”
“守东华门的禁军说是成国公,但究竟是不是周皇后下令给成国公的,下官实在不知。”
说着,那堂官疑惑的看了眼刘宇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