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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擒贼擒王
六十六、擒贼擒王
突然间红影晃动,末振将身旁窜出二人,迅捷异常的抢将上去,各自抱起那死伤之人,叽哩咕噜的齐声大叫起来。
叶尔特斯见这二人身法快极,霎眼间便即一个抱起那受伤藏僧,一个抱起另一死者,定睛看时,却是两名光头红衣的西藏僧侣。显然,这二僧便是那死伤之人的师兄弟。
那二僧抱着自己师兄弟,向叶尔特斯怒目而视,口中叽哩咕噜的尽是藏语,也不知是指责,还是在咒骂。其中一僧突然将死者放下,一跃而起,扑向叶尔特斯。
叶尔特斯早有提防,急向后跃,欲待拔刀招架。不料那藏僧身法快捷异常,叶尔特斯的刀身只拔出一半,随即砰的一声,已被对方欺近身来,飞脚踢了个筋斗。
刷的一声响,不知何时,叶尔特斯的佩刀已落在那藏僧那中。不待他站起,那明晃晃的刀尖竟已指在他额头。
叶尔特斯大骇之下,不敢稍动,大声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二王子,你们这是甚么意思?”
末振将阴沉着脸,用藏语向那名藏僧大声说了几句,显是命令他放下兵刃。那藏僧恨恨的回了几句,见末振将脸色越加难看,这才缓缓收刀,向叶尔特斯恶狠狠地瞪目而视,将佩刀掷在雪地里,转身又去察看那两名死者。
叶尔特斯吓出了一身冷汗,心头发毛,身当此情此景,却也只有硬着头皮了。他暗暗定了定神,伸手撑地站起,上前捡起自己的佩刀,刷的一声,还入鞘中,咬着嘴唇,兀自强作镇定。
他心中却想:“这些藏僧的功夫当真可怕,只一招间,便夺了我的腰刀。难怪前夜闯营之时,杀了我们那么多人。”
末振将好不容易劝服那藏僧收手,生怕他们再行搅局,微一皱眉,摇了摇头。
他随手将哈克札尔所写的那封信拆开一看,只是不住冷笑,待翻到第二页之时,突然间脸色大变,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微微颤动,似是愤怒,又似是讶异,更似是惊惶。
后乌国在场诸将忽见主帅神色数变,均自相顾惊诧。
叶尔特斯躬身道:“二王子,礼物和信笺皆已送到。时候已不早了,二王子若无其他吩咐,小将也该回营复命啦!”
末振将恍若未闻,左手紧紧抓着那几页信笺,抬头望天,良久良久,竟不作声。
叶尔特斯见他不答,低头望着雪地,默然不语。
忽听得末振将冷笑一声,问道:“叶尔特斯,在这大草原之上,你也算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你且说句实话,究竟是我们后乌国兵强马壮,还是你们哈萨克汗国的部队作战厉害?两国一旦开战,胜负如何?”
叶尔特斯环顾后乌国大军,略一沉吟,道:“倘若在草原上短兵相接,应是旗鼓相当。但二王子你现下占据山川形势之利,以逸待劳,摆明了是欺负我军劳师远征。战果最终如何,小将见识浅薄,不敢妄言!”
末振将点了点头,神色漠然,道:“这话倒也实在。”顿了一顿,又道:“你们一路辛苦,且吃过饭再走罢。待会儿我写一封信,劳驾带给你们太子罢!”
叶尔特斯松了口气,行礼谢了。
后乌国大营中自有专司接待的军士带着叶尔特斯一行人牵了坐骑,来到后面营中取酒食款待。
末振将下令各营兵马尽数撤去,随手将那几页信交给身边几名大将看了。众人看了信后,面面相觑,无不变色。
末振将喟然叹道:“想不到哈克札尔那小子如此厉害,比他那个宝贝弟弟托尔根聪明得多了。‘使功不如使过,’他敢派叶尔特斯前来,便令人刮目相看。更何况这封信……嘿嘿,本王倒是小瞧了此人。”
一名军官道:“二王子,哈克札尔居然在信中将我们三军分布情形和两军交战之时的诸般变化全都写得清清楚楚,而且连地图上也标记得明明白白。这个人简直是‘军神’,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另一军官叹道:“不仅如此,信上不但将敌我双方在战场之上的攻防变化尽皆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还言明一旦作战,自有法子突破咱们的防线,让咱们死无藏身之地。这位太子爷当真狂妄之极!”
又一军官道:“是啊。这信上的许多作战之法,要比咱们事先筹谋的还要高明许多。即便如此,哈萨克汗国的大军仍有法子破解。他们十万大军,分成五路。说甚么一字长蛇阵、二龙戏水阵、三山月儿阵、四门兜底阵、五虎巴山阵、六甲迷魂阵……唉,这上面提到的许多古怪阵法,当真令人想也想不出来!”
末振将摇头苦笑,道:“这是中原汉人常用的兵法,哈克札尔所以提出来,并非当真用得上。而是想告诉我们,他有的是法子歼灭我三万大军。最可怕的,是这份地图,对方知己知彼,竟把我们的底细摸得丝毫无误,现下我们三军若不迅速变换防御分布情势,在哈萨克大军眼中,实在不值一哂。但我军即便再临时换防调整,终不脱这封地图上的诸般变化。”
后乌国诸将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都对那份地图深感惶恐不安。
便在这时,忽有一人问道:“二王子,吐勒科拜和吉岩拜还没死,只是都受了重伤,该当如何处置?”
末振将脸一沉,咬牙道:“没用的东西。该死,拖下去,杀!”
那人应道:“是!”转过身来,便即传令。
只听得踏雪之声响起,四名执戟武士大踏步走了过来,两个架一个,往外拖去,便欲行刑。
江浪手足被缚,直挺挺的躺在雪中,被人拖着前行,这一切听得明明白白,不禁吃了一惊,暗暗叫苦。
本来按照原定计划,理应是末振将顾念藏僧血手上人的面子,不会杀死三名伤者。不料此时那名受伤的藏僧及两具尸体早已被其师兄弟一声不响的抱走了,雪地里只余下吐勒科拜、江浪二人和七具后乌国武士的尸体。
难道现下便跳了起来,在数万大军之中,跟末振将拼了?
吐勒科拜也自大惊,嘶声叫道:“二王子,饶命,饶命!”
雪谷军营之中,回荡着吐勒科拜凄厉的叫声。
眼见二人被越拖越远,忽听得一名士兵叫道:“二王子有令,将吐勒科拜和吉岩拜二人押回大帐!”
于是吐勒科拜和江浪二人又被押回到末振将的王帐之中。
这时候后乌国中军大帐中除了末振将居中端坐在虎皮大椅之外,那一干将领俱是肃立不动,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被押回的二人身上。
江浪匆匆一瞥眼间,只见大帐中毡毯器物十分华丽,矮几上放满了菜肴果物。除了几名军官之外,另有四名佩刀武士侍立在末振将两侧,更有两名年轻美貌的后乌国婢女在一旁侍候。
末振将微微点头,一名山羊胡子老者走上前,察看了吐勒科拜和吉岩拜的伤势,吩咐武士替二人松绑。
甫一解脱,吐勒科拜当即向末振将跪拜下去,大声称谢。
江浪则痴痴呆呆的茫然而立,并不下跪。
吐勒科拜怕末振将震怒,当即伸手一扯江浪,叫道:“吉岩拜兄弟,二王子肯饶过咱们啦。快跪下磕头谢恩!”
江浪只是呆立,并不理睬。
末振将皱眉道:“吐勒科拜,吉岩拜这小子怎么啦?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吐勒科拜便把吉岩拜被哈萨克营中的士兵严刑拷打之事扼要说了。
后乌国众军官眼见吐勒科拜体无完肤,更于“吉岩拜”左颊破皮、后脑肿胀的惨状不忍卒视,自然信了个十足十。
须知末振将生性凶残,对待俘虏降将向来便是大加折磨,恣意侮辱,因此对自己派去的刺客被对方施以酷刑深以为然。
众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有人更是破口大骂哈萨克人忒也歹毒。
末振将伸手在几上重重一拍,问道:“吐勒科拜,你快从实说来,当夜行刺失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吐勒科拜苦丧着脸,又据实说了。
末振将虎起了脸,冷笑道:“废物,一群废物!”
吐勒科拜仍是跪地不起,颤声道:“二王子,我们当真想不到,哈萨克军营事先早已有了防备。当时才一闯进营门,便被无数大军围得水泄不通。连那三只猎鹰都没来得及飞出多远,哈萨克营中的神射手便几十只雕翎狼牙箭等着呢,还没从天上落地,便已被射得稀巴烂,都不成样子啦!对了,哪里还像鹰儿,就像拔了毛的鸡差不多了!”
末振将愈益愤怒,阴沉着脸,将满腔怒火强行按捺,细问哈萨克军营情形。吐勒科拜一直被关押,根本没机会获知敌营军情,哪里说得出子丑寅卯来?
末振将待要发作,忽听得亲兵来报:“启禀二王子,哈萨克国的那名军官吃饱喝足了,在外面嚷着要来见你。说时候不早了,他还要急着赶回去交差!”
末振将哼了一声,道:“让他再等一会儿!”
那亲兵道:“是!”转身去了。
众军官见主将脸色难看,均自栗栗危惧,不敢作声。
合营上下,无不害怕这位“黑面苍狼”,素知本国的这位二王子倨傲无礼、残忍好杀。这当儿他心情正郁闷烦恼,无处发泄,倘若一不小心,触动他的忌讳,立有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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