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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大红灯笼
四十二、大红灯笼
江浪将二人扶起,摇了摇头,心道:“我是来西域救我妻子的,可不是来收徒弟的。再说,以我的年纪,如何能做你们师父?”呆立不动。
马立克和木依丁垂手肃立,也自不敢作声。二人均拿不准,面前这位中土来的少年英雄会不会答允收自己为徒。
沙吾提忽地眼前一亮,快步上前,一把推开了马、木二人,对江浪道:“中原少年,救命,救命!”拉着他手,指着担架上的伤者,一脸焦虑与惶急的神色。
江浪心想:“看来这个伤者情形不妙,该不会死了罢?”走上前去,俯身查看伤势。
他伸手在那伤者鼻息一摸之下,竟似没了呼吸,不由得一惊,皱眉道:“怎么,怎么会死了呢?”
沙吾提垂头丧气跟在他身后,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的主人,死了,敌人,来了,他不活了!”
江浪侧头想了想,又将手伸入毛毯,在那伤者胸前摸了摸,只觉他那颗长偏了的心脏仍自微微跳动。
他心中一动,取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拔出木塞,倒出一粒绿油油的蜡丸。那正是姬凌霄所赠的“碧灵丹”药丸。
他将药丸放入那伤者口中,随即右手握住他左手,将一股至纯至正的混沌神功缓缓送入他体内。他双手捏成剑诀,掌心向下,两手分取那伤者牙关紧咬处的“颊车穴”,力透指尖,真气到处,那伤者张开了口,缓缓将丹药吞入肚中。
沙吾提在旁瞧得呆了,半晌摸不着头脑,迟疑道:“中原少年,你,你……”
便在这时,那位躺在担架中的伤者忽地咳嗽了两声,又大口大口呼了几口气,胸口起伏不定。须臾,慢慢睁开眼睛来。
江浪淡淡一笑,说道:“终于能开口了。你的命倒是不小,刚才差一点便断气没命啦!”
那伤者又咳嗽了两声,喘息道:“多谢江英雄,救,救命之恩。其实,我,我还是能听到动静的。无论如何,你又救了我一命!”
江浪脸现愧疚之色,望着手中的香囊,缓缓摇头,黯然道:“你别谢我。我,没能好好救人。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不少人!”原来他脑中又想起了那小女孩儿芳芳,想起了那本该好好生活的一家人。
便在这时,忽听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问道:“你明明救了全镇的人,为何要这么说自个儿?”
江浪一惊回头,却见两个人从内堂缓步而出,一人是客栈掌柜孙宏,另一人正是适才发射银针相助自己的那位身穿紫袍的虬髯汉子。灯光下只见他满脸含笑,悠然自得的摸着胡子,显然便是问话之人。
奇怪的是,孙宏稍微落后于那虬髯汉子半步,神色间十分恭敬。
江浪站起身来,躬身抱拳,强笑道:“多谢这位兄台适才援手之恩。在下江浪,请问尊驾高姓大名?”那虬髯汉子微微一笑,抱拳还礼,说道:“不敢,在下姓苗,单名一个飞字。忝为大雪山观止峰‘卫八太爷座下师爷’,前日收到此间孙掌柜飞鹰传书,才知道江兄弟到了黑水镇,这才专程前来相晤。”
江浪越发吃惊,想起先前的那张字条,问道:“难道,那副字条是你,你……”
那虬髯汉子苗飞点头一笑,道:“苗某不怎么识字。那幅字条确是苗某托小妾代笔的。江兄弟,你乘的是千里马,却差点行了两个月之久。看来你是兜了老大的圈子啦。在下奉命在这周遭两千里一带恭候大驾多时了。哈哈!”
江浪又惊又喜,听此人言下之意,对自己的行踪殊不陌生,显然便是岳母安排在西域的自己人。
他正要接话,一瞥眼间,忽见那担架上的伤者缓缓坐起身来,强忍痛楚,又挣扎着要待站起。
沙吾提和一众武士忽见主人醒转,无不大喜过望,纷纷上前搀扶。
那伤者推开众人,缓步来到江浪身前,不住鞠躬称谢。
灯光之下,江浪见那伤者年纪较自己稍长,约莫二十四五岁上下,生得浓眉大眼,相貌甚是英俊。只是他重伤初愈,脸色苍白,神情委顿。
那伤者行礼已毕,这才抬起头来,望着江浪。不料他目光乍一看清楚江浪的面容,登时身子一震,两只眼珠睁得圆圆地,脸上露出错愕之极的神色,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是……”
江浪奇道:“怎么啦?”
那伤者惊愕之下,强自定了定神,伸手揉了揉眼睛,又细细瞧了瞧江浪,缓缓摇头,喃喃的道:“太像,太像啦!”
江浪更加摸不着头脑,又问:“太像甚么?”
那伤者不答反问:“你,你可曾去过后乌国王宫?”
江浪微笑摇头,道:“在下是初次来西域,从未离开过中国。后乌国在哪里,我可没有去过。”
那伤者缓缓点头,叹了口气,皱眉道:“或许,或许我看错啦!那几幅画上的男子……真是太像啦!”凝视着江浪,怔怔不语。
苗飞显然已从孙宏口中得知那伤者之事,哼了一声,叫道:“喂,你这人胡言乱语,好生无礼。你别忘了,你的小命乃是这位中国少年所救。按照你们哈萨克人的规矩,这位江少侠便是你的恩公和主人,以后你要唯江少侠之命是从!”
那伤者点了点头,胸膛一挺,昂然道:“不错。若是没有江英雄仗义出手,我哈克札尔早已死掉啦!”顿了一顿,向江浪躬身行礼,大声道:“江英雄,我……在下名叫哈克札尔。蒙你救了我这条性命,哈克札尔在此起誓,今后甘愿听奉恩公命令,不敢有违!”
江浪摇头道:“我刚才说过了,你别谢我。其实我也害死了不少人!”长叹一声,嗒然不语。
哈克札尔、苗飞、孙宏等见江浪眉目间难掩伤痛之色,左手中握着一只香囊,轻轻抚摸。苗飞奇道:“咦,怎地又有人送你香囊了?该不会是小姑娘的玩意儿罢。看来你身上的‘定情信物’当真不少!江少侠,原来你这么多情多义啊。”
江浪脸现愠色,狠狠瞪了他一眼,叱道:“苗兄,这是一位才七八岁的小女孩送给我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这个小女孩适才无辜惨遭毒手,死于非命。你,你休要胡言乱语,冒渎于她!”
苗飞一怔之下,情知自己误会了江浪。他伸了伸舌头,忽地伸手按住嘴巴,转过头去,低声咳嗽了一声,显得甚是尴尬。
江浪、哈克札尔等见这位形容粗陋的虬髯汉子居然做出这般孩子气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呆,均感好奇。
哈克札尔问江浪道:“江英雄,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这么说?”
江浪叹了口气,便把自己与仇大海一家人结识的原由说了,黯然道:“我们本来约好,明日中午我到仇大哥家中喝酒的。如今却……只怪我,出手得太晚了。是我,是我害死了芳芳一家三口!”
说着又是一声长叹,到底意难平。
众人想起后乌国官兵令人发指的残暴罪行,俱各默然。
苗飞伸过手去,微一迟疑,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粗声粗气的道:“江兄弟,其实仇大海一家的遭遇和镇上其他百姓的都一样。此事须怪你不得。你也别太自责啦。你既出手打退了那个‘黑面苍狼’末振将,便是救了全镇一干人性命。说起来,大家还得感谢你。如果你不在这里,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江浪黯然不语,隔了半晌,摇头叹息。
苗飞又劝慰了几句,见他终难释怀,眼珠一转,已有了主意,便道:“江兄弟,你心里若然当真觉得过意不去,便好生想想,如何应对末振将那厮。此人乃草原上的豺狼,这次铩羽而归,颜面扫地,多半会贼心不死,卷土重来。你若不能挺身而出,再想应对之策,多半还会有第二个芳芳,第三个芳芳任人宰割,惨死于屠刀之下!”
江浪心头一凛,正色道:“不错。绝不能再让贼子再来逞凶!”顿了一顿,皱眉道:“啊,对了,刚才那个黑脸黄袍汉子,难道便是甚么‘黑面苍狼’末振将么?这狗贼果然不是善良之辈。早知他贼心不死,真不该这么轻易便放走了他。”
苗飞撇嘴道:“你这人婆婆妈妈,妇人之仁。现下后悔,晚矣!”
哈克札尔缓缓说道:“末振将是后乌王最喜爱的儿子。此人狼子野心,意存跋扈,日后他若做了新后乌王,连我们哈萨克人也必受其欺侮。适才江英雄所说的仇大海一家人只是寻常百姓,想不到他们竟然也不放过,真是强盗行径!”
孙宏伸手在大腿上一拍,叫道:“不错!大海兄弟夫妇和芳芳侄女真是死得太惨啦!唉,早知道,我应该把他们一家人叫到客栈来住。”
哈克札尔和苗飞同时横了他一眼,齐道:“假惺惺的!”
孙宏脸上一红,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哈克札尔冷笑一声,说道:“孙掌柜,适才后乌国的武士抢进来,根本不理会灯笼,照样对我们的武士们大开杀戒,连马立克和木依丁这两个本地的猎户也差点被杀死。照我看来,你这盏‘卫’字大红灯笼也用处不大,最多也只保住你自己和你的客栈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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