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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她依旧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个如同地狱的魔窟,血海汇聚,烈火焚烧,她看见许许多多浑身发黑的恶灵在冲天而起的石柱上挣扎。它们的手脚被束缚着,像被地狱囚禁的囚犯,她当时就趴在一根石柱顶端,脚下恶灵嘶吼着恨不得立即将她吞入腹里。
“后来,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救了我。他将我带回沙漠时喃喃自语的说我掉落的位置不太好。”
闻言,白勇想到了之前小哑巴告诉他有关战魂的事,便忍不住追问:“是因为恶灵分层不同的缘故?”
“算是吧。”小哑巴点点头,比划着手势同白寂和白勇讲解,“他说第一层是怨气层,带有少量的魔性,这层气息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溢出,我若只掉入第一层并没有什么危险,顶多变成战魂那样的生灵,至少还可以说话。当我刚好掉在了第二层的石柱上,接触的魔气较重,却没有被魔气完全沾染,虽不至于迷失心智,但这样不完全的转变会让我丧失说话的能力,我爹我娘当时就彻底的掉入了第二层,不但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就连神智也变得失常。他们就像那样发疯的恶灵一样,想将我和哥哥吃了……”
“看来,你和你哥哥并没有完全转变。”白寂一边寻思的说着,一边摸着胡子在院子里缓缓踱步,“只有在附身的情况下,才能重新找回说话的能力。”
说罢,他便迎着白勇诧异的目光,问出了白勇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可是强行附身会将林萱的肉骨全部撕裂,你如今恐怕披着的,也只是林萱的一副皮囊。”
这样恐怖的话,饶是心惊也不敢想象。可事实就是如此,小哑巴愧疚又紧张的低下头去,重复着之前的解释:“我以为她死了,想借助她的身体回到这里,并没有恶意,也没想过会搞成现在这样……”
“我信你没有恶意,但离开白家这三年你跟着阿勇四处驱魔游历,不是没有撞见刚死不久的人,偏偏这次选择林萱的身体附身,难道没有想嫁给阿勇的意思?”
小哑巴僵了僵,白勇也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爷爷居然会将这件事说开,一时间两人都尴尬起来。
而白寂一脸淡定,看看小哑巴,又看看白勇,微微叹气道:“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明日正好是林萱三日回门的日子,你们收拾收拾即刻赶路,顺道去处理一桩事件。”
说着,白寂便掏出一封信笺交入白勇手中,白勇接过,尚未打开,便听小哑巴紧张的问:“那锦珠呢?她不跟我们一起去,林老爷会起疑吗?”
白寂淡淡偏眸,看着她问:“他要《琦年华功》,你给不给?”
小哑巴将头摇成拨浪鼓,表情很是坚定:“如果他真心想和寂镇联姻,不借助长生不老术的力量谋取利益,爷爷自然会将《琦年华功》交给他。可据我的观察,林老爷利益心太强,若是得到了《琦年华功》,一定会将整个江湖搅得乌烟瘴气,届时更别说这刚刚稳定的烟云十三国会不会再次被万秀山庄搅得天翻地覆,只怕刚刚从战乱中逃脱的黎民百姓,又会再次卷入风波!”
“嗯。”听了小哑巴的话,白寂赞赏的点头,“即是如此,他迟早有一天会怀疑。”
说完这话,他拍了拍白勇的肩膀,嘴角清浅的笑颇有深意:“这才是爷爷想让你娶的女子,懂了吗?”
白勇脸一红,垂下头去。他明白爷爷的意思,像小哑巴这样明辨事理,又分善恶的柔和女子,才是适合他的贤妻。可在知晓小哑巴的身份之前,他从未想过爷爷会让他娶一个分不清是人是鬼还是魔的生物,如今看来,却像是早有计划……
回想起以前的事,印象中的小哑巴从不说话,又被关在屋子里,每次送饭给她,她总是缩在角落不肯让他看见她的模样,所以即便住在一起十年,白勇和她可以算是毫无交流。
可一想到这三年来小哑巴跟着他四处去驱魔,一颗心就不由软了下来,打开爷爷给的信笺一看,里面有这次交待的驱魔任务,转而好奇的问小哑巴:“万秀山庄附近的情况熟悉吗?”
不知在想什么,小哑巴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待了一个月,算熟悉吧。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万秀山庄外有一处林子传闻有幽魂出现,现在出发今晚或许可以去查探一二。”
他说着这番话,本该立即收拾东西说法,但小哑巴脸上担忧的表情却让他很是在意。
“怎么了?”
在他关切的询问下,小哑巴紧张的抬起头来,怯怯的看着他问:“你不生气吗?我瞒着这么多事没告诉你,突然就回来,还闹出这么多麻烦……”
“麻烦不是你惹的。”白勇沉了沉,实话实说,“万秀山庄是什么情况,你是清楚的。若是换做真的林萱嫁入白家,爷爷不会安心,我也不会开心。”
说完这话,白勇就径自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其他事以后慢慢再谈。”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上次在万秀山庄林老爷子就有所怀疑,若不是我佯装失忆,真正的林萱又一直在锦珠体内隐忍不发,恐怕林萱借着锦珠往林老爷那儿一说,我就没什么法子了……”
总感觉她不会说谎吧,这两天的相处虽然很短暂,但并没有从小哑巴口中听到什么谎话,这样的性情很好,可面对老奸巨猾的林老爷……
白勇有些担忧的想,或许小哑巴的顾虑是对的,长久下去这件事不见得瞒得住。
好在,这次爷爷困住了锦珠,能够暂时保住这个秘密,两人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再次离开白家,前往万秀山庄。
从爷爷给白勇的信上来看,在万秀山庄林子外出现的游魂可能与嫁衣鬼有关。两人在路上又讨论了一番有关嫁衣鬼的事,小哑巴也说没办法:“她见着我就逃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闻言,白勇忍不住笑了:“你这么厉害,她能不跑吗?”
“可是,嫁衣鬼不都是盲目杀人,没有分明能力的吗?”她跟在他身边久了,也算见多识广,“倒是有不少游魂见着我就跑的,可这嫁衣鬼只同我交手一次就再没有多留,却每晚出现,你说她会不会是在观察我啊?”
这个问题白勇回答不了,他可从来没有同嫁衣鬼有过正面交手的机会。但小哑巴说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却又唯恐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情况存在。
万一,嫁衣鬼真的具有观察力呢?
想了想,他沉声一答:“以后她若再出现,无论当时情况如何,能追就追,不必顾虑。”
小哑巴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可与白勇并肩骑马走着,时不时就会偏眸来看他,那样的表情仿佛汇聚了千言万语。白勇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好几次想要问她时,她总是淡淡的一笑而过,始终没有将藏在内心的心事说出口。
当晚,两人在天黑之前就已经到达了万秀山庄附近的山林里。白勇想着先看看情况,便没有立即带着小哑巴去万秀山庄。
此处山林寂静,也是因为万秀山庄是个江湖门派的缘故,平时少有人往来,如果会出什么事,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会被招惹上的也只有万秀山庄的人。
白勇猜测,爷爷给他的那封信笺或许是林老爷子写来的,他对林老爷的字迹并不熟悉,信笺上也没有落款,所以这猜测也只是猜测,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为了不引人耳目,当晚两人躲进了山林中一处潮湿的山洞中露宿,又将马藏了起来,点燃的篝火也比较靠内,不想被出入万秀山庄的暗卫发现。
可说到这万秀山庄,白勇不见得比小哑巴多了解几分,休息的时候,白勇便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打听情况,小哑巴就将近一月来了解到的事情一一说给他听。
“我总觉得万秀山庄平日里有接暗杀的任务。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除了守护山庄的暗卫之外,还有一批影子杀手在暗中效力。”小哑巴坐在火堆旁,撑着脑袋想,“按这样的推测,有人死后来报仇的,应该也不少。嫁衣鬼刚好又出没在这条路上,只怕想要报仇的游魂都被这嫁衣鬼给吃了,倒是帮万秀山庄省了不少麻烦。”
“你的意思是,这嫁衣鬼如今只吸食游魂,并不杀人?”
“嗯,或许在她眼前,我真的就是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吧。”说到这件事,小哑巴其实有些沮丧,眼眸一转委屈得像要哭了,低低柔柔的说,“可我现在,也不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了,她能将我锁定为目标,也算是保护了那些真正的人类吧。”
他知道她心里是自卑的,否则在寂镇白家生活的那十年也不会总是躲着他。不能说话,无法交流,导致了他们相处在一起白勇对她也没什么了解。最关键的是,当时小哑巴的情况比较复杂。记得爷爷刚把她带回家的时候,他年纪尚小,看见她一个浑身发黑的小姑娘脏兮兮的站在眼前,仿佛看见一片黑夜中就只有两颗眼珠子在发亮,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样貌总是女孩子最为在意的事,而小哑巴的实体不但浑身肌肤发黑,上面还有奇怪的纹路,像是爬满了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图腾,魔咒一样的东西,将鬼气和魔性统统锁在了她体内。
他曾经帮不了她,如今也帮不了,不过能看着她重新出现在身边,心里还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就好像熟悉多年的亲人再次回到了身边,唯一可惜的是,他竟然没把她认出来,也难怪早上他试探的问她是不是丫头时,她的表情会变得那么的沮丧……
“其实我……”
这样宁静的夜晚,洞外细雨绵绵,幽暗的月光被雾气笼罩了一半,笼在墨绿的山林之间。虽然有些幽暗的阴森,可白勇心里却像是被月光柔软了一样,总想同她单独说什么。
可几个字刚刚蹦出口,洞外便是一阵风吹草动,他清楚、警惕的听见山林中传来的古怪声响,咔嚓、咔嚓,一步步像是折断了地上的树枝,缓缓的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逼近。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脑子里头一个冒出的念头便是嫁衣鬼。但如今时间尚早,嫁衣鬼不可能这么早就出现。其他普通的游魂就更不用说了,这根本不是厉鬼幽魂出没的时间!
会是什么人来了吗?
这并不可能。
白勇转动脑子想着外面的情况,一场雨从清早下到傍晚,山林中的泥地早已被雨水湿透,地上不会有干柴出现,即便有人踩在断枝上行走,被踩断的树枝绝不会发出如此清脆的折断声。仔细一想,这该是这段骨头的声音。可什么样的举动,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难道,来的是一个会走会动的尸体?
千万种猜测不如亲眼一观,片刻之后,白勇和小哑巴双双迈开脚步,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洞外走去。
此时夜色昏暗,山林幽静,绵绵细雨落在树叶上也不会发出一点儿声响,就连汇聚的雨滴滑落在泥土中也会被混合着雨水的风声掩饰得悄无声息。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清脆的声响越发清晰,仿佛在整个山林中回响,又好似从一个方向固定传来。这让白勇无意间想到了前天晚上在朱宅发现的情况,例如那口藏有尸体的水井。明明该有尸体的腐气溢出,但气味却被一股神秘力量笼罩着。虽然昨晚小哑巴已经将白骨残魂彻底吞噬,可白勇总觉得整件事没这么简单。
那股神秘力量的来源,究竟该如何解释?
是白骨所为,还是别的什么情况引起的?
不知不觉中,走在他前面的小哑巴停驻了脚步,白勇越过她的肩膀朝前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