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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螳螂已经找到了蝉的身影,当黄雀也已经知道了螳螂在盯着蝉的时候,无论是螳螂还是黄雀却都没有想过蝉此时是何种心情,更没有想过蝉会不会因为发现了他们。
作为蝉的花琳琅,能够凭借着不高的武功在江湖之上闯荡多年,并一直给人留下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感,自然不可能真的只是靠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毕竟在她之上,可还有一位武功比她更高,易容术也比她更精巧的千面青衣存在。
她能够做到这一步,更多还是依靠谨小慎微的心理。
而她之所以在杀了晁冠朝之后依旧还冒险留在泉州府城之中,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简单来说,就是逆向思维。
任谁在不小心杀了泉州府中势力最大的镇海帮帮主之子后,心中想的定然都会是立刻逃之夭夭。哪怕是身为抓人一方的镇海帮上下也会这样想,压根就不会想到她不仅没有离开,竟然还敢冒险留在泉州府城之中。
这样一来,便不会想到在泉州府城之中搜寻她的踪迹,进而让她更加安全。
相反,若是逃走的话,就算逃得再快,三天的时间又能逃出去多远呢,若是在对方强力追踪的情况下,被抓住的概率其实远比看似冒险留在泉州府城之中要高得多。
她显然没有想过,自己的行踪其实早就已经暴露了,她能够到如今还安稳的在这广源茶楼之中登台唱戏,还要多亏了晁王天已经对晁冠朝万分失望,以及膝下还另有一双儿女,以及实在是心疼银子。
不过,就算是在那之后发现了镇海帮一直没有半点要追杀捉拿自己的迹象,花琳琅这些天来依旧还是十分的谨慎小心。
在她想来,她能够利用人心来反其道而行之,难保镇海帮的人不会与她不谋而合。
所以哪怕已经过去了月余,她依旧还是老老实实的装作是伶优在这广源茶楼唱着戏。
在她的计划之中,若是能够再平静的度过个三五日的时间,那她应该就彻底安全,可以从容离开了。
可计划远不及变化快,就在她觉得镇海帮应该真的已经放弃了追寻她的时候,她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带来这种感觉的,是一前一后进入茶楼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进入茶楼之后便十分不耐烦的推拒了茶博士的指引,在茶楼之中四处游逛了起来,压根不像是前来听戏消遣的,尤其是,对方在终于转了一圈之后,却最终寻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
在视野更好,能更好欣赏戏台的那些桌子还空余不少的情况下,选了那么一张偏僻的却能更好的观察茶楼情况的角落,察觉到这一点的花琳琅,神经瞬间便紧绷起来。
紧接着当她注意到对方将之前不耐烦赶走的茶博士又叫到了面前,掏出了一锭银子,询问着茶博士什么,茶博士对着戏台指指点点的时候,她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而相比起这个看起来就像是奔着她而来,让她心中大为警惕的人,在他之后进入茶楼的另一个人则是让她心中颇为疑惑不解。
对方上了二楼,花钱买下了视野最好的位置,视线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戏台一眼,而是一直在追寻着之前那人。
而在那人叫了茶博士询问了可能有关她的消息之后,对方马上便将茶博士叫上了二楼,并同意掏出了一锭银子,询问了某些事情,继而,她便看到了对方之前一直未曾正眼看过戏台方向的眼睛,终于第一次看向了戏台,尽管无法确定,但她心中却觉得,对方九成是在看她。
这让她除了心中愈发对坐在角落那人更加警惕之外,也不免对在二楼的对方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与坐在一楼角落那人之间又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分心二用之下,花琳琅自然免不了失误,好在搭戏之人是个功夫不错的,总算是没有让这出戏变成灾难,但台下的那些听戏的观众却依旧不买账,时不时的便会不满的起哄。
我们可是花了钱的!
而并不懂戏的房日兔与白十二,在两次三番之后,也马上知道了戏台上是谁出了差错。
自然,二人也马上便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花琳琅难道已经看出了某些端倪?!’
不过,想法一样的二人,心中的心情却显然是不同的。
房日兔心中有些急切,甚至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但他却又担心自己的动作会进一步让花琳琅明确,因此显得有些踌躇。
而白十二则明显要游刃有余,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
毕竟房日兔越是急迫,就越有可能犯错,他也更可能抓住房日兔的错误,看看能否敢在房日兔自杀之前就卸下对方的下巴,点住对方的穴道,不让对方有机会服毒自杀。
在现在不知道天衍门东极天的青龙等余孽行踪的情况下,若是能活捉一个天衍门的星主,那无论能否让对方开口,都对接下来清剿青龙一行人十分有助益,最不济也能再度削弱对方的一分实力。
若是在算上这个房日兔的话,那青龙手下的七位星主就七去其六了。
白十二心中一边想着,一边学着底下那些人一样开始起哄。
看不懂戏台之上的那出戏到底是哪里唱错了,学着那些老客们叫嚷又没有什么难的。
台下的起哄声终于将花琳琅从分心思考之中唤醒了,而在看到了房日兔坐立不安,似是在踌躇之时,她心中登时忍不住一跳。
她知道,现在必须立刻做出决断了。
。。。
“哼!”
伴随着不满的一声怒哼,花琳琅似乎是因为台下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而心生恼怒一般,愤愤的一甩戏服的衣袖,直接撂了挑子,转身向着后台走去,一副本姑娘不伺候了的模样。
而她这出了纰漏,漏了丑还一副骄横模样的直接转身下台的表现,无疑瞬间便引爆了整座茶楼,有些涵养的客人倒还好,只不过是涨红着脸站起来说上几句表示愤慨的话,而大多数没有太多涵养的客人立刻便一边叫骂着,一边将手上的众多瓜果点心,甚至手边的茶碗、茶壶向着台上扔了过去。
气性更大的客人,甚至嫌弃这样还不够解气,直接冲上了台,想要追上花琳琅,或讨要个说法,或追打,亦或是趁乱占点便宜。而那些被花琳琅的举动震惊了,此刻还愣在当场的一众戏子伶优便遭了殃。
广源茶楼的掌柜与茶博士们算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掌柜的直冲着后台而去,向戏班子的班主去讨要说法,寻求解决办法,那些茶博士们,则得了掌柜的命令纷纷去劝阻安抚那些躁动的客人。
。。。
广源茶楼变得混乱了起来,这原本应当是房日兔计划之中的第一步,但眼看着眼前的这副混乱的情况,他却没有半点的喜悦,亦或是得计的模样。
这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他已经看明白了刚刚花琳琅刚刚那一系列行动的原因。
他的目的已经彻底暴露了。
花琳琅已经脱身了,而且在离开之前还利用了这些客人对她的不满制造了混乱,堵塞了他前往后台的道路。
这样的情况下,他若是能有半点开心的模样,那才是真的有鬼了呢。
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或生气的时候,他必须立刻做出应对,否则花琳琅就真的要在他面前消失了。
他心中愤愤的暗骂了一句,按照之前观察到的情况,一个纵身,从最近的一个窗户那里翻身离开了茶楼。
在前往后台的路已经被愤怒的客人们堵死了情况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一把了。
如果花琳琅在回到了后台之后便立刻从窗户或后门逃离了茶楼的话,那她是没有时间易容和换衣服的,所以,他这个时候只要能尽快绕到广源茶楼后面,就很可能直接堵住花琳琅。
退一步说,若是花琳琅没有及时离开,而是被那些愤怒的客人堵在了后台,那他只需要从后门或窗户进入后台,然后直奔那个被众人围攻之人便可以了。
。。。
房日兔的动作很迅速,白十二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相比起依旧还自信满满,认定花琳琅翻不出什么浪头的房日兔,经过刚刚那一幕之后,白十二心中却已经不会小瞧对方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吸引房日兔这么个青龙手下的星主不远千里跑到这泉州府来抓她,但他却已经清楚,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而以这个为前提,再想一想,房日兔不过来到这广源茶楼逛了一圈,而对方却已经在这里成了个角,那二人谁才会是那个对广源茶楼更为熟悉的人呢?
在心中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白十二,自然就不会感到紧张,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了。
。。。
这世上总有人自认为聪明,认为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进行、运转,因此便会不自觉的看轻其他人,房日兔显然便是如此。
但当他看到广源茶楼的后门依旧一切平静之时,立刻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循着广源茶楼的后门翻墙而入,直奔后台而去。
不过,当他进入了后台之后,才有些愕然的发现此时的后台和他想象之中的完全不同。
此时的后台没有半点他想象之中的混乱。
虽然那些穿着各异的戏子伶优们,在听着外面那不见减少的吵闹声与叫骂声时,脸上依旧还挂着惊魂未定的畏惧、担心,但那些叫骂着直冲着后台而来的客人却没有一个闯入其中。
自然,房日兔想象之中的那些客人会追着花琳琅追打的情景也就不会出现了。
“刚刚从台上下来的那位曹娘子呢?”
不过,在他看来这问题却算不得多大,没有了那些客人帮他做指引,他也无非就费点功夫询问罢了。
“曹,曹姐姐,她,她没有,没有下来啊?”
但现实却宛如一盆冷水一般,直接兜头浇下,让他从头凉到脚。就在他面前的那个倒霉的伶优有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结结巴巴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而其他的戏子伶优不知是因为外面的声势而担忧,还是害怕他这个近在眼前的闯入者,一个个都像是鹌鹑一般缩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胡说八道,我明明看到她。。。”
下一刻,他便像是头暴怒的豹子一般,神色凶恶的看着刚刚那个开口回答他的那个伶优,张口就要逼问,但他的话不过才说了一半便止住了声。
他想到了刚刚的情况。
的确,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事实上视线被那些愤怒涌上戏台的客人阻挡的他,根本就没有看清花琳琅是否已经进入后台。
再度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后的房日兔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模样,直接越过面前的伶优,向着戏台的方向走去,想要去戏台上看看情况。
毕竟在亢金龙已经返回扬州府去取银子的这段时间里,这里的一切都由他所负责,现在他做出了冒险的举动,眼看着就要连累的任务失败,花琳琅再度隐匿于江湖,难觅踪迹,他自然难以再继续保持冷静。
但就在他刚刚越过那伶优,右手扯过幕布,即将离开之时,之前还一副受惊过度模样的伶优,眼中却突然闪过了一抹冷光,两只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两把飞刀,原本还哆嗦着的身体瞬间绷紧,手腕一抖,两把飞刀便一上一下的直奔房日兔的后颈与后腰射去。
可惜,她的出手虽然隐蔽,出手也很突然,但暗器手法却着实算不得高明,以至于在刚出手之际便被房日兔察觉到了。
不过,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过近了,以及房日兔事先没有半点察觉,所以房日兔就算察觉到了已经有些闪躲不及了。
但就在伶优的眼中流露出惊喜之时,却见房日兔原本抓着幕布的右手猛地发力,借着这一股力道身体如陀螺一般旋转了半圈,将半个身体遮挡在了厚重的幕布之下,紧跟着那两把飞刀才“姗姗来迟”,射入了幕布之中。
而在这时,惊呼之声才终于在这算不得大的后台之中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