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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生死的瞬间,左月的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了来到她黄泉酒国里的过客——夜先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死瞬间,自己最留恋的人居然是他?
“夜!”左月痛苦叫了一声。然而此话一出,黑影在风中一颤,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放开了左月,消失在黑暗的月色之中了……
“咳咳咳……”左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惊魂未定。
“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的问题就像眼前的迷雾一样,左月得不到答案。但是,有一点左月是知道的,这里很危险,往后退,回到李家,可以得到后土世家的庇护,但是自己能呆一辈子吗?往前走,也许,自己还会有危险,然而左月还是毅然决然地回到自己的酒肆里,因为在那里,有她最想见的人——夜。然而,今天的夜显得很奇怪,他扶着头,似乎异常的难受。
“夜先生,你没事吧。”左月关心地问道。
夜痛苦地摇摇头,身上带着淡淡的腥气又散发出来,左月发现,掐自己的人和夜的味道是一样的。
“你今天出门了吗?”左月怀疑的问。
夜再次摇摇头:“只是睡了。”
这时,在一旁做事的小二把左月拉了出去,小声说道:“夜先生真是睁着眼说瞎话,明明刚刚走出去了,还说自己在睡觉,我分明看见他出去又进来了,进来了以后就头痛了。”
“真的?”左月心中一紧,难不成夜想杀了她,怪不得自己叫了“夜”
的名字他会放手。可为什么呢?左月想不通,凭着自己的感觉,左月相信夜只有在乎她的份,根本不会有一丝想要加害自己的念头。
“老板娘,你不知道吗?夜先生很奇怪,很会自言自语,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性格很稳定,可当你不在的时候,特别是早上,反反复复的,有时候说起话来就像是另一个人,话特别多。”
“一个人有两个人的性格?”
“你说,他是不是得了离魂症啊。”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还有,那家伙曾经杀死了自己的孪生哥哥,那是他不清楚的时候自己说的,说完后自己也不记得了,老板娘,那家伙很危险,说不定他那个不见的女儿也是他自己杀的,你小心啊,以后别让他来了吧。”
难不成因为杀了自己的哥哥,所以自己产生了哥哥的幻觉,难不成他有双重人格?左月暗自心想,然而想通了这点,左月居然没有一丝的害怕,相反,她对夜更多了一份同情,
“没事,他不是坏人,你要是害怕,就走吧,他有问题,我就更应该拯救他,不是吗?”
“老板娘……”
“没事,从今天开始,我会无时无刻不盯着他,直到他改正好了为止,以后,酒坊里的活你和其他人就多分摊一点,我给你们涨薪水。”左月嫣然一笑,抛下了傻愣的小二,径自走到夜的身边。
不过渐渐的,镇里又太平了,几年之后,什么魔头杀女子的故事就销声匿迹了,唯一改变的是黄泉酒国隔壁空置的民宅被人买了下来,住进来的居然是原本飘忽不定,瞎了眼的夜先生。
此后,劝说左月改嫁的人越来越多了,所有人都以为,左月会变成夜夫人的,然而这两个人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人们更是猜不透了,于是,讲左月闲话的人更多了。十一、慈航普度
地宫暗无天日的日子本来就是极其无聊的,除了与浩瀚讲话之外,李弃几乎无事可做,不过,也许是跟夜那个沉默寡言的人太久了,故而相比之下,李弃并不害怕这里的寂寞。当然,打发时间的办法最好就是收拾收拾这偌大的皇陵里的陪葬品,特别是里面的画作。
于是,从名家画作到浩瀚遗作,无数顶级的收藏都被李弃尽数掏出,除了惊叹这数不胜数的价值连城的宝贝之外,李弃也渐渐羡慕起浩瀚高超的画艺起来。
“皇老爷,你画得真好。”李弃不得不由衷地赞美道。
“怎么,想学吗?”也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怕自己没有了传人,一向清高的浩瀚破天荒地想收起了徒弟。
“学,为什么不学,以后我学会了,就把我最喜欢的人尽数画下来,每天都看着岂不过瘾。”李弃憧憬地想到,然而这个所谓最喜欢的人,李弃首先想到的还是夜,这不禁又让李弃黯然起来。
“也罢——”浩瀚失落地摇摇头,他本以为李弃应该是崇拜自己,喜欢自己的画所以才开口求教的,可没想到李弃心里却出于其他理由,这突然间让自负的浩瀚好是失落,可是转念想来,此时的自己除了能教李弃,又还能教谁呢?
从此,浩瀚从用纸,用笔这些基本的开始教起,到慢慢地深入到染法,技法,也倒是坟墓里关着无聊,或者是李弃天生鬼气重,时间长了,她的画作也渐渐有了神韵起来。而直到这个时候,浩瀚才拿出了自己的看家宝贝。
“皇老爷,这是什么?”见此画作即使是卷着也是大得惊人,李弃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孤的封笔之作了。”浩瀚得意地说道,“你也是小有所成,孤见着开心,就给你过过眼,长长见识。”
见浩瀚一副口气狂妄的样子,李弃心中不以为然,而当她展开画作,将它挂至于地宫偌大的石墙上时,却见眼前竟是人间所有的山川,河流,国家以及民族,这不由得让李弃想起了丧将曾经说过的一个个故事:不死族、氏人族、苍穹、轩辕,一个个离奇的故事历历在目,这是一副完整庞大的山海经,是整个人间所有的故事。
那一刻李弃激动得想哭,这种作品,就算是一生只见过一次便也值得的,无愧世人称李蔚蓝为浩瀚大帝,他的胸襟,从这幅画中就能得到最好的诠释。
“瀚海列国图志!”李弃大叫起来,早就听说浩瀚的绝笔就是非常详细的大陆图,传说这幅图只有最显赫的人才能看出它的奥秘,“这是一个人你画的?”
浩瀚点点头,他走过去,摸着地图一角的血迹,喃喃道:“这曾经是我的绝笔,孤明知命不久矣,便想画出人间最细的地图,把它送给孤的儿子作为登基礼物的。”
“竟是这样一幅画,风僭越都不懂得珍惜。假若他真的拥有了瀚海列国图志了,那他的在位时间也应该不是这么短短2000年了。”李弃遗憾地看着画作,却突然想起浩瀚呕心之作风僭越却是看也不看,还是将画作陪葬了进来,心中不免有点可惜起来,于是李弃更是带着感情凝视着这副伟大的巨作,忽然之间,眼前所有的一切竟然朦胧起来:
沧海之外,海里浮现起了巨大的海?,山外山,海之崖上,是天地之间那地火冥沟的印记,李弃甚至看到了那里不得超生的灵魂,甚至是挂着画作的墙的另一头,那犹如地火冥沟一般垒砌的皑皑白骨,还有那徘徊在此不得超生的灵魂。
“皇老爷,为什么,我觉得石墙的背后有东西。”李弃揉了揉眼睛,诧异万分的她渐渐的毛骨悚然起来。
“不,不要再看了。”只见浩瀚脸色一变,双手已然搭在了李弃的肩膀上。一把将她搂了过去。
“为什么?”李弃愣然看着那衰老的男人,依稀还能见出他那美好的模样,可李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肃的浩瀚,这由不得让她心中泛起了不好的预感,“难道,我看见的是真的,墙的那一头,真的有东西。”
浩瀚摇摇头,没再说些什么。
“是尸骨,是垒满墙的尸骨!”一旦有此想法,不安的李弃更加不能做事不理,她绕过主殿,在与副殿连接的过道上找到了最后用人工封死的土墙,在2000年后的今天,不堪重负的土墙渐渐的老化出了道道裂口。
仅仅用陪葬铁锤狠狠地砸去,土墙便应声而落,却见那是间巨大的封死的墓室,在长明灯昏暗的光线下,照耀着满地白骨累累,这间密室堆满了人骨居然累到了一人高,密密麻麻地填满了这间密室,竟在墙凿开的一瞬间涌了出来,狰狞的骷髅头凌乱地洒在李弃的面前,白骨最后留下的动作依稀可以想像到他们当时痛苦的神情。这分明是阿鼻地狱,不,比地狱还要可怕万倍的地方。
“当年,风僭越活生生地杀死了一万人给孤陪葬……”浩瀚长叹一口气,说道。
一幕幕恐怖的场景从李弃的脑中涌出,血刃下挣扎的陪葬人,李弃仿佛还能听见他们凄厉的叫声,分明看到了一万陪葬人那不得救赎的灵魂,他们漂浮在尸体的上方不得归去,这种惨状让李弃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甚至连心也颤动了。
“别怕!”浩瀚一把搂住了战栗地李弃,躲在浩瀚怀里的李弃第一次发现浩瀚的胸膛骼得慌,根根肋骨压着自己的脸很痛,然而这种痛比起和那没法救赎的死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谁给他们救赎,谁又发现这群在地狱间徘徊的可怜的人们?
当晚,李弃发烧了,作为一个借尸还魂的人,李弃本不应该生病的,然而她却真的病了,迷糊中,那群皑皑白骨依然不断地出现在李弃的脑海中,压得李弃的心堵得慌。
那几十天里,浩瀚根本没有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