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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军自此彻底没有了招架之功,秦未派公孙直与周行善后,一路穷追猛打,势要将柔然人歼灭。
柔然可汗被秦未重伤,逃离途中又遭周行一箭射杀,剩下的柔然人溃不成军,几乎全军覆没,柔然自此名存实亡,北疆草原的势力将面临重新洗牌。
秦未带叶长安回营,决定大军暂时在定州城整顿再从长计议,如今周行回来了,他可以轻松不少,有他来善后,自己就有时间琢磨着先把丫头喂饱。
抗击柔然胜利,使得全营的兵将都兴奋不已,尽管人人身上都挂了伤,但抵挡不住打胜仗的振奋,烧火做饭的大锅很快就冒了烟,大家空了一整日的肚子,现在急需好酒好肉来填满。
叶长安饿的恍恍惚惚,身上的甲都是秦将军给扒下来的,她身上刀伤无数,衣袍都浸染成了红色,但不知是不是饿的,她没觉得多疼,就是火辣辣的麻木。
秦未抿着唇,仔细给她除掉伤口上粘连的衣裳,心疼的无以复加。
“秦将军你说,这是不是现世报啊,这么快就让你看回来了,我现在饿的眼皮子都不想动,就是那待宰的鱼,你可别趁机动手动脚的。”
秦未瞬间破功,笑睨她,“你现在是被砍的血呼啦的鱼,我还没有对着一滩血肉动手动脚的毛病。”
“哼,你以为你躺床上那会儿比我好多少吗?”
“是是是,从现在开始,我来照顾你,等到伤口处理好了我再动手脚。”
“你有受伤吗秦将军,伤口有没有裂开,哎呀我这点伤不要紧,还是你比较重要。”叶长安惦记他受伤,想要起身却又被他摁下去。
“我好得很,你就别操心了,我让厨房熬了粥,你喝过了再说。”
“别只给喝粥啊,我现在想吃一头牛!”
秦未笑,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吃什么牛,你饿了一天,先喝点粥再吃东西。”
没多一会,粥就送到了大帐,浓浓的还放了肉,秦未生怕她等不及烫了嘴,只好一勺勺喂她,这姑娘馋猫似的盯着碗里,那眼神足能把碗给吞了。
“够你吃的,别着急,我让他们做了肉,但是夜里不能多吃。”
“哇秦将军就是好。”叶长安笑嘻嘻的看他,只要给肉她就高兴。
“我看以后谁给你二两肉,你就能跟谁跑了。”
“嘿嘿,那不能,我就赖着秦将军。”她吃了粥有了力气,说起今日扶摇帮的事来,“秦将军,今日扶摇帮给你惹了麻烦,你是要按军法处置他们吗?”
秦未抬眼,“怎么,你想给他们说情?”
“没有没有,我知道兵营里的规矩,知道他们惹了麻烦,没有要说情的意思。”她纠结道,“就是吧,我有心让扶摇帮的兄弟投归秦将军麾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秦未直到喂完了一整碗粥才说话,“有人想要入我麾下,我自然不会拦着,但前提是得心甘情愿,如果邢山还打算当他的黑帮老大,今日的事我不会计较,如果他们想来兵营,今日的事就要依军法处置,且以后得收起他老大的做派来。”
倒是跟她之前顾虑的差不多,有可能的话,她非常想邢山他们加入秦将军的阵营,但这话她不知道如何跟邢山提。
“想听建议吗?”秦未看着她,“我要是你,就不会提,你开口邢山一定会答应,却不见得是他自愿,强扭的瓜不甜,日后必定有后患。”
秦将军比她想的周到,可是她还是希望邢山能留下,不知道是不是偏执,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兄弟,她总是想将大家聚在一起,秦将军说的后患,她并不能想到那么长远,难道生死兄弟都不能相信一辈子吗?
她到底不能理解。
还没想好如何开口,第二日上就先出了麻烦,因为扶摇帮擅作主张导致损失惨重,兵营里的许多将士心有芥蒂,于是就这样吵了起来,并因此大打出手,闹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乱子。
昨夜因为打了胜仗,在秦将军的默许下,不少人都喝了酒,酒劲一上头,干什么都没了计较,由争吵引发斗殴,一发不可收。扶摇帮的兄弟们憋着一肚子火,根本禁不住挑逗,怀着对死伤兄弟的悲痛,以及对输人又输阵的憋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拿出了混混的做派,险些因此闹出人命。
文子欺因为兵营里的人被打,登时不干了,他原也瞧不顺眼扶摇帮的人,见兵营里的兄弟吃了亏,二话不说就跟邢山招呼上了,邢山受了一身的伤,再被文子欺胖揍一顿,看着都没人样了,但邢山就跟疯了一样,死活都不顾,只为了打而打,好像就为了讹一条命似的。
叶长安早上听说后,脑袋都炸了,也忘了秦将军要她好好养伤不准乱动的话,着急跑来拉架。
“邢山你不要命了吗,还不给我停手!还有老鬼,你们都干什么那!”
一伙人打的要死要活,根本听不见她吆喝,叶长安气的火冒三丈,冲过去硬生生架在了邢山跟文子欺之间,打懵了的邢山根本来不及收手,一拳头就砸在了叶长安身上。
秦将军仔细包扎的伤口一下就裂开,血迹立时透了出来。
那滋味简直直冲头顶,叶长安咬牙忍着,胳膊死死架住他的胳膊,总算唤回了邢山一点理智。
“花蚊子你也停手,他没数你也没有吗,不知道在兵营里动手是什么后果啊!”
文子欺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横道:“他娘的,谁还没点委屈啊,兵营里也不能憋死人是吧,我就看他不顺眼怎么了,再说了他算哪门子兵,江湖混混都要打死我们的人了,我凭什么不能出手啊,受罚我也认了!”
“谁稀罕你们兵营啊!请我们来都不来!”邢山喘着粗气,一点往日的沉稳都没有,“我是看在我妹子的面子上懂吗,老子刀口上滚过来的,不比你们兵营里的人见血少,瞧不起谁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兄弟们,咱们走!”
邢山一招呼,扶摇帮的兄弟们皆呼应,这就要甩手走人。
叶长安记着秦将军的忠告,犹豫再三没有上前拦着,但是心里火急火燎的,现在外头形势不明,扶摇帮的人出去会不会有危险那!
“我来说句公道话吧。”刘元胜开口道,“扶摇帮的兄弟们帮了咱们不少忙,咱们兵营里没有粮草,多亏了他们带的粮草来救济,何况进定州城抢粮,少不了他们的功劳,昨日纵有不妥,但我们还是把柔然人打败了,到底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何况他们并非兵营中人,我们不好以咱们的标准来要求他。”
“是啊,刘副将说的对。”公孙直也道:“邢山兄弟还是很讲义气的,大家不要太为难他们了。”
文子欺哼了一声,“人都要走了,说这还有甚用!反正他们没有留在兵营的心,我们还能跪下来强留人吗?”
叶长安听他们说完,立刻就骑马追了上去,她到底不能眼睁睁看着邢山这样离开,至于以后的,那就兵来将挡吧。
“邢山你留步!”叶长安追上他,“你冷静点邢山,兄弟们都受了伤,不如先留下来养好伤再从长计议如何?”
邢山停下完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但脸上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妹子,我谢谢你为我们着想,既然人家嫌弃我们,我们还不至于舔着脸留下来。”
“不是,邢山,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别的不干预你们,但伤必须要养好再说,你看你还能支撑吗,扶摇帮损失不小,你领着这帮兄弟吃住都是问题,你们这样离开我不放心,就算你不顾及自己,兄弟们要想着吧,难道你还想看他们因为重伤不治死去吗!”
邢山闷着头不说话,出来这一遭损失惨重,想要重振旗鼓很难,原想着跟秦将军大干一场,但是他想的太简单,人家压根看不上他们混混出身,兵匪到底是不能共存,强留下来有何意。
“老大,我看叶娘子说的对。”小星道,“兄弟们都受了伤,咱的粮草也不多了,恐怕支撑不了许久……”
“小崽子有点儿出息行不行!”老鬼嚷道,“饿死也不回头,什么玩意,吃我们粮草的时候怎么不嫌弃,就看不惯他们那一个个的嘴脸!”
“老鬼。”叶长安说,“扶摇帮为兵营里贡献的一切,大家都记在心里,没有人嫌弃,昨日大家都为着死去的兄弟难过,喝点酒没了理智,说话都别往心里去,如果有对不住的地方,我代将士们给大家道歉,但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等养好了伤,你们去哪我都不拦着。”
老鬼涨着脸,也没了话,大家沉默良久,皆等着邢山定夺。半晌后,邢山面无表情道:“听她的,先养好伤再从长计议。”
叶长安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察觉到了邢山的压力以及心里的隐忍,忽然有些不忍起来,竟开始怀疑自己是真的强人所难了。
回到兵营后,方才闹事的兵将都已经尽数散去,隐约听见有操练的声音,估计是受了罚。
公孙直走过来,若无其事的说道:“邢山兄弟,我们将军已经罚了对你出言不逊的人,我代他们跟你赔个不是,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家都各自退让一步,我已经请了孙郎中在营帐等着各位了,先处理身上的伤要紧。”
邢山颔首,“有劳。”
扶摇帮的兄弟跟公孙直刚走,叶长安老远瞧见向她走来的秦将军,眉头一抖,瞥了一眼胳膊上的血,下意识就偏了一下身子,不想让秦将军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