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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木又睡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第二天中午被隔壁的笑闹声给吵醒。
凌云观的弟子是不敢吵他睡觉的,连扫地都会很小声, 只有宋玦那个铁血奸商那么烦,会扰人清梦。
许清木迷迷瞪瞪地起床洗漱, 然后去隔壁敲门找宋玦吵架。
宋玦很快来开了门, 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白美美。
也是好几天没见到了,白美美一见许清木就冲上来抱住了他的胳膊撒欢。许清木的气瞬间就消了一半, 捏着白美美的脸说:“沈医生什么时候把你送回来的?”
白美美咿咿呀呀,宋玦就教他道:“说今天早上。”
白美美张开满是尖牙的嘴,艰难地发音。
“嘎嘎嘎嘎。”
许清木大笑,说:“像小鸭子。”
白美美顿时撅起了嘴,特别委屈地飞到了宋玦腿上坐着, 拿后背对着许清木。
宋玦又温柔地安抚这小家伙, 说:“不着急,慢慢来。”
然后就让开位置,请许清木进门,说:“沈医生送他回来的时候你还在睡觉, 就没有吵你。”
许清木“嗯”了一声,很不客气地进屋自己倒了茶, 然后在宋玦舒适的真皮沙发上躺下,笑说:“我说你们一上午闹什么闹呢, 你在教他说话?效果怎么样?”
“还行。”宋玦道,“有些孩子就是说话比较晚,不过他还是很聪明, 其他的都学得很快。”
许清木往宋玦的书桌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堆了不少婴幼儿益智玩具,应该是这次下山专门带回来的。
宋玦从能看到白美美的第一天起就没有怕过他,一直把他当做一个人类幼崽看待,教他说话,陪他玩,给他吃糖。
只是这个幼崽长得不那么漂亮。
但幸好,宋玦从不以貌取人。
许清木半眯着眼睛看那俩人宛如亲父子一样的互动,心里想,其实宋玦这人……也没有那么讨厌。
那好吧,前世仇怨减千分之一。
那边宋玦很快就安慰好了白美美,小东西也不记仇,又高高兴兴地在许清木身边撒欢。
许清木捏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白美美好像没有第一次看到那么丑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纯黑色了,有点发灰,像是换毛期的毛绒动物,眼睛也不是两个吓人的白洞,已经有了正常的形状。
许清木仔细一看,这桃花眼……分明就是照着宋玦长的。
这小东西,果然是个颜狗!
“他居然照着你长。”许清木愤愤不平地盯着宋玦,说,“明明就是我把他捡回来拉扯大的,吃里扒外。”
宋玦就很有慈父风范地说:“你不要凶,对孩子要耐心。”
许清木呲牙威胁白美美,但其实没有生气,反倒是开始期待缩小版的宋玦。
一个幼崽型的宋玦一定很有趣。
许清木想着就觉得好玩,一直面带微笑,宋玦不动声色地看了他的笑意许久都不忍心打断。
直到许清木发现了宋玦的目光,转过头来,他才迅速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道:“对了,还有正事要和你说。”
许清木坐直了,问道:“什么?”
宋玦那个“云中仙”的视频找出来给许清木看,顺便把昨天的发现告诉了许清木。
许清木看完视频都惊了,不解地道:“我自己都看不出来,你这是怎么看出来是我的?这视频连一点点脸都看不到吧。”
宋玦也很不解,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出来?这还不够明显吗?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不管多大的雾,多少人熙熙攘攘,多少年月过去,他都能一眼认出许清木来。
但这些话宋玦没法说出口,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模糊冒出来想法的含义,摇摇头,又说:“我每天都会去这里复健,所以很熟悉这个山坡。就是那天……你踢翻我的轮椅那天。有几个国外的游客路过,应该是他们拍到了你的视频,发在国外的社交网站上,被宣景焕利用了。”
许清木脸上露出了些烦躁的神情,他从来不在乎虚名,但现在实在是有点被膈应到了,叹气说:“现在这些后辈,不好好修炼,幺蛾子倒是一套一套的。”
除了把人给揪出来暴打以外,许清木这个一千年前的古人想不出怎么解决这种新时代的问题和矛盾。
宋玦道:“这个人这么虚荣,应该很享受现在的流量红利和粉丝追捧,要是这些都没了,他肯定能感觉到痛。”
许清木就笑,说:“宋老板又有坏主意了?”
宋玦道:“你相信我的话,就让我来处理。”
“我……”许清木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总觉说“我当然相信你”这种话对他们来说有点过界。于是就点点头,说:“行啊,就当你交给凌云观的住宿费。说说看我们要从哪个角度暴打这个虚荣的爹宝。”
宋玦摸着下巴打量许清木,说:“首先,你要录一个舞剑的视频,吊打宣景焕。”
许清木道:“这简单啊,然后呢。”
宋玦说:“接着,我们要把这个视频首发的外国游客给找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宣景焕在说谎营销。”
许清木摇头,说:“这上哪儿去找啊?我甚至连他们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宋玦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但凡走过都有痕迹。用技术手段一层层追根溯源,能找到。”
许清木听得云里雾里,宋玦勾了勾嘴角,又说:“强大的技术,离不开资金支持。简单来说,就是我想找肯定能找到——因为有钱。”
许清木:……
富有的奸商,真的很气人!
许清木还以为宋玦说的录视频就是简单用手机录一下就完事。谁知道宋玦那么较真儿,直接从他公司搬了一个摄制组上山来,掌镜的还是和国内诸多大导合作过的知名摄像师姜永。
一群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凌云观的时候,许清木都被惊到了,眨着眼问宋玦,“有必要吗?为什么要搞这么大的阵仗?”
宋玦淡然道:“因为有钱。”
许清木:……
摄制组在凌云山堪景了好久,最后选定了一片竹林作为拍摄地点。按照宋玦的要求,摄制组并不和许清木沟通怎么拍摄,就让许清木自己发挥,想怎么舞就怎么舞。
于是许清木也没准备,随便去库房里扒拉了一根看起来还行的软剑,稍微擦拭,就走到了竹林的正中。
宋玦坐着轮椅,在一边静静地看。
摄像师偷偷地给身边的助理小声吐槽,说:“这个小道士……漂亮是漂亮,但这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会舞剑呢?剑都拿不稳啊。还不让我们沟通,一会儿怎么拍啊?我招牌要砸了,宋老板真是……肯定是为了花钱哄人开心。”
助理也小声说:“人家是个道士啊,修行的,你别乱说。”
摄像师就翻白眼,说:“你这就没文化了吧,道教某些派别是可以结婚生子吃肉喝酒的。”
助理憋了会儿道:“说可以结婚,没说可以搞基。”
摄像师:……
这就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二人站在原地懵了半天,看着许清木还是很无语,总觉得宋玦在搞什么迷惑行为大赏。
这到底要怎么拍?砸钱哄人也不是这么哄的。
许清木耳力强,其实听到了他们的嘀咕,也看到了他们的疑惑。但并没有拆穿,只是投过去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准备工作很快做好,许清木懒懒散散地站着,等摄像师喊出“action”,他便闭上了眼睛,一秒后再睁开眼时,神态已经完全不同。
那眼神的凛冽和出尘是宋玦从未见过。
很快,许清木扬手,举起了手中的软剑,一剑利落冲着虚空刺出,宋玦分明是看到了实质性的剑气。
那剑气扬起一阵风,将那些安然躺在地上的落叶轻轻掀起,落叶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力一样,全围绕在许清木的身侧。而后他便轻轻跃起,踩着那些飞扬的落叶轻盈灵动地飞身入半空之中,再一脚踩着那弯弯垂下的竹顶。他的身体轻若无物,被踩的竹顶竟丝毫没有弯折。
宋玦还来不及惊愕,那竹顶轻盈的人又柔韧地在翻转着身体下落,翠绿的竹叶裹着青色的衣袍随风摆动,那人就那么悄然落了地。
宋玦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何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天光透过密密的竹林洒在许清木的身上,他就带着天光的柔美和剑气的刚强,挽了个极美的剑花。那软剑行云流水,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其洒脱。刺出最后一剑时,那柄平平无奇的软剑发出了龙吟般的剑鸣,随着那声剑鸣,许清木一剑刺穿了眼前一棵粗壮的翠竹。
持剑人的身影在竹林中隐隐绰绰,似凡人盗得天机将飞升入云,又如谪仙翩然降世这凡尘。
而后,他站定,收式,微微眯眼,在翩翩而落的竹叶之中轻笑。
那笑,三分美,七分魅,搅得宋玦心神慌乱。他感觉到竹叶飘飘然地落了他满身,每一片都带着许清木的温度,直烫得他灵魂都在发颤。
他无法移开目光,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剑鸣犹在耳,震得他的头脑嗡嗡作响。
总之,就在此时,他的眼中只看到一个许清木,那花花世界和万千的过往,都变成了灰色。
他总觉得,他从前就这样看过许清木。
有可能只是一瞬,也有可能是一生。
直到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将他从震撼之中拉出,他才恍惚回神。
许清木走近他,有些小骄傲地问他:“喂,怎么样?拍下来了吗?”
宋玦一时间忘了回答,许清木等了片刻便不高兴了,说:“反正你也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说着抬手捶了宋玦肩膀一下,顺便将落在他身上的竹叶给拂去。
工作人员们全在疯狂鼓掌,手都拍红了,连连喊道:“好!好!好!”
接着又是一群人热烈的掌声。
摄影师激动坏了,忙说:“岂止是好!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舞剑舞到这个程度。刚才那是……轻功吧?绝对是轻功!”
助理也道:“那剑鸣……不是特效出来的那种声音,是真实的剑鸣!这也太清脆响亮太好听了,吓到我了!”
许清木幽幽地说:“假的,幻觉。我其实根本不会舞剑,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剑都拿不稳。”
摄像师和助理:……
相当尴尬。
二人便赶紧道歉,摄像师也挺爽朗的一人,拍拍自己的脸,笑说:“打脸了,的确是我见识浅薄,请不要见怪,小道长剑法高深,我也拍得很过瘾。”
许清木其实不在意,摆摆手说:“你也是对作品负责。”
摄影师嘿嘿笑,然后又开始激动,说:“小道长有兴趣拍戏吗?有机会合作就好了,你要是进圈,我保证别的武生都没饭吃了。”
助理道:“岂止是武生没饭吃,就这形象,当红流量也没饭吃了。”
另一人说:“你们可别胡说了,小道长好好地修着仙,怎么可能进圈蹚浑水?刚才那几下分明就是仙法。小道长你别进圈,我跟你进道观修仙吧。”
“小道长说实话,你是不是学了什么绝世武功,有什么武林秘籍?”
众人一开始都十分迷惑,现在却对许清木佩服得五体投地,情绪转化十分顺畅,那简直恨不得立刻拜许清木为师的景象把他逗笑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直接利落否认:“这世上没有轻功,也没有仙法,你们要相信科学。”
一群人又笑又闹,围着许清木问东问西。
宋玦在人群之外,安静地看着许清木的背影。
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拽着一片从许清木身上掉下来的竹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