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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事听说了,你让额娘大大涨了回脸!皇幺嬷也对你印象极好,还在皇阿玛面前提了你几回,夸你心思灵巧,多才多艺。”胤g神情十分复杂,“你总是能给人惊喜!”寻常女子,也不乏多才多艺的,纵使再掩盖心中的种种念头,胤g也能慢慢看穿,唯有清岚,在他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她的时候,她又会带给人新的意外,这种情绪胤g还从未有过,却忍不住想探究下去,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清岚洒然笑道:“奴婢这时候谦虚倒显得矫情了。不过爷以后可别想着让奴婢作什么画,奴婢只会老老实实照原样描摹,其他的一窍不通。况且当时也是被逼上梁山,若是不表现点什么出来,不仅扫了太后的兴致,德妃娘娘的脸面,他们也会拿爷以貌取人来做文章,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对爷的声誉有所影响。”
胤g听到最后一句,心头微微触动,这女人是在维护他吗?
但见小女人继续笑吟吟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奴婢也说句大不敬的话,娘娘们是长辈,位高德馨,却对奴婢一个小小的格格咄咄逼人,奴婢也实在有些不服气!”
“这些话你在自己屋里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外面就不能乱说。宫里事情复杂,又牵连到前朝,盘根错节,她们不过是拿你做个筏子在斗。你处理得挺好,他们想要干什么,爷岂能不知?”胤g说着有些冷笑了。
“那奴婢以后还是少进宫为妙。”清岚总结道。
“这恐怕就难了,额娘现在对你,就跟对十四弟差不多了。”胤g这算开玩笑吧。这些日子他去永和宫请安,德妃对他的态度倒是和缓了很多,话里话外提及清岚,很是喜爱,还嘱咐他对清岚好一些。胤g也应景多说了些话,母子关系倒不似从前那般无话可说。
清岚笑了笑,也没有当真,她毕竟大大给德妃涨了脸面,又还有用处,当然会不吝惜对她好,面上功夫做得一丝不差。倘若清岚没了用处,自然不会记得还有这么一个本家人。
两人正在说些话,屋内气氛十分融洽,但却突然被门外苏培盛的声音打断。
苏培盛极力想稳住的声音里却掩盖不住的惊慌和匆忙,有些发颤:“爷,刚刚有人来报,说……说……武主子的胎……没了!”
“怎么回事?”如同惊雷乍响,胤g闻言脸色大变,突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铁青着脸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培盛顾不上脑门上的冷汗,忙把知道的汇报:“刚刚武主子那里差人过来,现在就在院门口,哭天抹泪的,请爷作主,说武主子用罢点心,略在屋内走动了下,谁知觉得不对头,肚子一阵疼痛,还未来得及请太医,下/身就出了血,染得地上好大一片,就赶忙过来报了。现在太医已经过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带爷过去!”胤g薄唇紧抿,与清岚对视一眼,微一示意,脚步匆匆离开揽玉轩。
清岚忙道:“宝絮,跟上!咱们也赶紧过去!”紧随胤g赶路。心下思忖,武氏的胎怎么没了,这回是谁动的手?不是有折柳看着吗?
胤g一路沉默无话,拳头却是紧紧的攥着。他本就子嗣稀少,好容易等来一个,就这么没了。
到了武氏院里,已是灯火通明,满院子、满屋子的人,那拉氏、李氏、宋氏闻讯都赶来了。纵是夜色已深,灯烛照得仍是大亮。
胤g进了屋,众人脸上都带了十分的焦急,看到胤g从清岚处过来,眼神闪了闪。里屋内武氏的凄厉地叫声不时响起,听得人不由心悸。太医也挡了屏风问诊。
“爷来了!”那拉氏忙迎头:“给爷请安。”
“武氏怎么样了?”胤g直接切入主题。
“太医说,武妹妹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那拉氏说得非常艰难。
胤g眸中漆黑幽深,浑身冷气外放,周身的威压冻得众人低了头,大气不敢多出。
“好端端的,胎怎么会没了?”厉声问道。
李氏鼓了勇气:“是啊,听说武妹妹怀胎之后,身体一向康健,太医也日日问诊,没听说……有什么问题……”
“奴婢也认为……武妹妹的胎……没得蹊跷……”宋氏掩住心下的喜意,忧心忡忡地附和道。“昨日还见妹妹……好好的,脸色也好……”
清岚在这种场合下也点头认同:“奴婢也觉得很突然,事先没有一点征兆。”
“查,给爷好好查!”胤g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茶几一阵咣啷乱响。“在爷的眼皮底下,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武氏一声尖利的叫喊,仿若要将空气撕裂。
胤g深深按下突突的脑门,脸色冷硬:“太医怎么说?”
太医忙上前回到:“回贝勒爷,武主子的脉象一向很好,身健体壮,也一直谨尊医嘱喝着安胎药,虽然近日略有些不顺,但都在正常范畴,并无大的问题。而且,奴才也将一用吃上的忌讳都写下来了,武主子也依照做的很好,奴才可以肯定,在吃食搭配上,没有出岔子。但……”面有难色。
“太医但说无妨。”那拉氏鼓励。
“从今日小产的情形看,倒像是……像是与那些接触了麝香之类的药物而小产的孕妇有些类似……”太医抹了抹额头的汗,怕是又搅进皇家的事非里了。
“你确定?”李氏追问:“大人的一句话可是要牵连到许多人的。”
“奴才确定。”太医忙道:“奴才曾看到过几个孕妇小产,她们的情形与武主子的一模一样,都是先前没有什么征兆,却突然动辄滑胎,实则早已接触慢性药物一两月。滑胎虽然有许多原因造成,也可以有好几种药物导致,但麝香最为常见,也最难被发现。这些人平日里都是身体良好,也未有大的辛劳和思虑,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滑胎,所以奴才可以断定,是下药的缘故。”
“依大人的推断,多久的药才能导致滑胎?”那拉氏十分尽心的问道。
“短则半个月,长则两三个月,依下的药量不同而定。”
“那大人看,武妹妹被下药多久了?”
“这……奴才不敢确定。”
宋氏抹了抹眼泪:“爷,武妹妹的孩子平白没了,爷一定要彻查,还武妹妹一个公道啊!”
“自己家中竟然发生这样的事,那以后,妾身姐妹若是有了爷的子嗣,岂不是要日日处于危险之中了?”李氏惊悸不安。
清岚亦随众感概一句“这等事确实是令人吃惊!”,早知道武氏的胎有人惦记,还不止一个,却没想到果真到了这一天,不知道今日之事该如何善了。若是真要问罪一个人的话,又会是谁?
“爷,都是妾身管家不善,才发生这等事情,请爷责罚!”那拉氏忙跪下。
胤g瞟了眼那拉氏,淡淡道:“你起来吧,这事本与你无关,小人之心,定然是让人防不胜防!”
那拉氏擦了擦眼角,站起身。
里屋内,武氏嘴唇苍白,眼泪沿着脸庞滑下,没入头发中,折柳的手已被攥青,武氏艰难的喘息几下,提不起声音:“折柳……你我千防万防,还是……”
折柳含泪:“主子,爷就在外面,他一定会给您做主的,主子,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找出贼人,为小阿哥报仇啊!”
“对!我决不能放过那些人!”武氏眼中迸出一丝坚定和狠厉,握住折柳的手:“折柳……你去告诉爷……咱们的屋里,有……有内奸,让他……一个也别放过!快去……快去啊!”
“可,可我们根本查不出来啊!”折柳哭道。
“若是查不出来,就……一个一个查……我就不信……大刑之下,他们谁还能挺得住……我的孩子没了,我要让他们……全部……陪葬!”武氏努力把话说完,恨道。
“那……那扇子的事……要说出来吗?”
“我……我要查的是真正……害我之人,不缺……替罪羊……快去!”武氏拼命动起来,催促道。
“好,主子,奴才一定会不负主子所望!”
清岚耳力不同于旁人,里外屋虽不隔音,但武氏元气大伤,声若游丝,清岚却听个真切。不由想到,武氏这个时候倒分外明白事情先后缓急,只一心一意找出真凶。但她未必就因此看好武氏,对一切变故也早已有了应对安排,只是静静旁观事情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