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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后,楚曜步入寝殿,示意二琼不用扶沈晗月起来见礼,全都出去就行。
二琼四筱睨向沈晗月,见她没有言语,便躬身退出寝殿。
这是东宫,楚曜说的算,他要与自己单独处着,哪有反对的可能?既然楚曜没想她施礼,她乐得轻松,不过嘴皮子到底是不能干抿着,“晗月谢谢……”
楚曜不等她说完客气话,已经坐在榻前的四角方凳上,“这次伤成这样,还是宫里养着吧,别急着回去。”既然不想嫁他,哪里会喜欢这里,定是急着回府的,楚曜心里明白,只能这么劝她。
“殿下安排就好了,晗月不会去打自己小鼓了。”沈晗月嗓音淡淡,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可还是令楚曜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般说是真的认命了?不会再闹腾了?也就是说,愿意嫁他了?
待他恍惚一阵,暗暗捏了自己一下,有痛感,不是做梦,才启唇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般试探,不用试肃亲王,因为你得到的支持,原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
楚曜的嗓音温润,仿如潺潺流水,却换来了沈晗月的震惊。
他竟然全都知道?明明没有见过几面,为何她的打算,她的心事,他好像都能明白。
是的,这般用着苦肉计,的确是她想着趁机不嫁,但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若是不成,好歹可以清楚地试探出自己手上到底有多少靠山,有多少底牌。
“皇叔公虽说是你义父,你也不清楚他能帮你到哪步?你心里没有底,很怕进这宫里,而我……虽然跟你说心仪范婉容,可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你这么一试,皇叔公为你大动干戈,与勋国公反目成仇,还有我的心思,全都被你试出来了。”楚曜缓缓言道,而后坐在了沈晗月身旁,抬起手犹豫了片刻,见沈晗月没有躲避,这才替她将额际的发丝挑到耳后。
沈晗月哪里还能继续掩饰下去?在比你还聪明的人跟前装聪明,是最笨的。“我……只是……只是没见过你几次,然后就要嫁你,有些不甘心,心里也没底,在沈家也没几个月,所以……”她支支吾吾的,令楚曜心疼,轻声道:“我知道,以后乖乖的好吗?”
这般倚在床榻乖巧恬静的沈晗月令楚曜心动,情不自禁地竟将她搂进了怀里。
沈晗月先是一僵,到底是没有将他推开,于是他双手拢得更紧了些:“你得到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楚曜心中春暖花开,嗓音覆了一层暗哑。她的执拗令他无计可施,原以为两人要僵上一段时日,谁想她倾力徒劳后,就真的认清这事是没有转圜余地的,是的,她怎么可能从他手心上逃走?
“能不能允我见阿奕一面?”
楚曜刚刚升腾起的丝丝暖意,听闻沈晗月这句,立即冷却了下来,她没有将他推开,竟是想说这句?楚曜放开手,站起身子,望着垂首的沈晗月。
“我答应过阿奕三年后去找他,可是……总要跟他说一声,不说一声,我这心里……”阿奕就是叶恒,不管是前世的承诺还是今生的约定,她没有一个有办法兑现,心里的这个疙瘩一直架在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思去做。
既然骗不了楚曜,那就不要去骗了,她直言出来,不求他的理解,但求自己能够放下那个心结。
不想看她期盼的目光,楚曜转身负手站在窗前。
沈晗月知道自己还是很傻,根本不该提这个要求,既然非嫁他不可,为什么就不试着骗他、哄他、勾引他?那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没有办法,没有跟阿奕交代一番,她根本没法开始自己的另一条路。
沈晗月此时在楚曜跟前是最坦诚的一次,明知他不会允自己去见阿奕,可她还是那样开口求了。
“你……这是在欺我心悦于你,竟然让我帮你去见阿奕?”楚曜说出这句时,很沉重,双拳紧紧的攥着。宠她爱她,什么都可以听她的,但让她去见阿奕,这条他如何能够答应?阿奕是谁,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楚曜咬牙切齿,气得额际的青筋都能看见。
“对不起。”其实她知道自己是奢求,奢求他能够理解她是想给阿奕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了断,没有这样,她如何能将阿奕的事放下?
缄默,寝殿内的缄默持续。
楚曜不想看下去,转身走出寝殿,打开寝殿门的瞬间,他突然言道:“只能一个门前一个门后。”他这是答应了,只是不能真的见面,要隔着门,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他有些憎恨自己,直接朝外狂奔而去,他跑了很久很久,才将心中的那股不甘挥去。
太没用了,她想见情郎,怎么可以让她见?可他终是答应了,因为那是沈晗月想要的。
***
城北沈宅
沈老夫人端坐正堂的罗汉榻上,手扶鹤头玉杖,望着身前跪着的沈升旭。
笙兰师傅见沈老夫人动怒,将安神汤呈上:“大小姐已经醒了,老夫人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沈老夫人微微摇头,将手掌覆在胸口处:“我这心疾的毛病,千万别让月丫知晓。”
笙兰师傅点头:“老夫人明日没法与肃亲王妃一道入宫探望大小姐,我便跟肃亲王府的人说了,请王妃不要将这事儿告诉大小姐,免得她操心。”
沈老夫人喝完汤药,接过笙兰递来的手巾,拭了拭嘴角,瞥了一眼沈升旭,无奈道:“知道为何让你这么跪着吗?”
沈升旭叩首,“儿子不孝,不知原由,母亲好好说,莫要再动气了。”
“哼,月丫之前跑出去……是在定安村,这事你知道吗?”沈老夫人质问。
“儿子知道,也知道她救了靖阳候世子,当时靖阳候夫妇曾来沈府鸣谢。”
“可月丫与那奕世子宿的是一个屋子,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月丫心里想的是那个奕世子,这事儿要太子来告诉我,你这做爹的,一点都没察觉?”
沈升旭呆若木鸡,是的他……的确全不知晓,哑口无言。
“人家靖阳候曾拜托肃亲王妃跟你提亲,这事月丫恐怕早就知道,她不说,还不是因为杨氏容不下她,哪可能让她留在京城,这才让这事荒废了。”
沈升旭无从辩驳,唯有沮丧地跪在原处。
“虽说那奕世子是傻的,咱们先前费尽心思为她操持婚事,你这做爹的若能与她坦言,或者多问几句,没准她便说了这事儿……”说到这,沈老夫人眼眶里有了泪水,“虽说那人是傻的……是傻的……可……月丫能喜欢的话,我寻思着应当不是全傻才是,好过……好过她这么自己担着,憋着,不让咱们知晓,她是有多不想嫁给太子才故意让那宫里的嬷嬷折腾成这样啊……”沈老夫人泣不成声,手中攥着玉杖捶了捶地:“我可怜的月丫……”
沈升旭见到此景,内疚更甚,他忽略了女儿,让母亲痛心:“儿子……儿子枉为人父!”
笙兰师傅见沈老夫人痛心疾首,可这事已经这样,再纠结下去也是没法子的,“老夫人莫要伤心了,现在太子殿下如此有心,其实……对于大小姐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不想入宫呀,那皇宫能有什么好的?”沈老夫人喟叹道,用帕子揩去泪水,活了一把年纪,自然知晓这是命运弄人,全是造化,待缓过一阵,又道:“如今说什么也挽回不了了,月丫也无路可选,幸亏太子还算不错,而如今奕世子也快娶亲,咱们还需让月丫定心才是,免得真让太子不悦,对月丫反而更不利。”
“儿子……儿子会与月丫好好谈谈,让她别再胡思乱想……”
“不用了,你与月丫说过几句话?太子说了,一切有他,我也只能尊着太子的意思,太子说月丫的心要慢慢捂热,他有心捂,难道我这做祖母的还反对不成?”沈老夫人沉痛言道。笙兰师傅蕴着笑劝道:“大小姐是有福气的,与当年大当家一样,是值得让人疼爱的,太子定然会越来越中意大小姐才对。”
沈老夫人颌首,“但愿如此,也希望玉环在天之灵,好好保佑月丫。”她说出这句时,想起日前太子请求时的神情,与当年肃亲王想要娶玉环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肃亲王待玉环真心,当时也劝玉环不要死守着沈家媳妇的空名,可玉环执着,不愿嫁给肃亲王。
加上肃亲王用情至深,不敢有一丝强求,全都照着玉环的意思守着护着,生怕她有一点儿为难。这么多年来,沈老夫人看在眼里,肃亲王是没有一刻忘记过玉环,真心如何,日月可鉴。
昨日太子楚曜言出会将月丫留在东宫的请求,真真令她意外,想不到太子也是个痴情种。
他说月丫当日与奕世子宿的是一个屋子,这事若传出去,势必有人要月丫验身,届时不管月丫是不是完璧,终归有引来灭门之祸的可能。
目下太子完全不计较,只要她已经进了东宫,就算日后真有那流言蜚语,只要太子说她是冰清玉洁跟了他,那么就不会被这些事情左右,也不会惹来承昭帝的盛怒。
太子愿意这么担着,她怎么可能不被太子感动?
堂堂一国太子,愿意这般低声下气地将月丫娶进门。女人的心总是软的,两人天长地久,日后有了孩子,月丫也会改变才是。
沈老夫人想得出神,沈升旭与笙兰师傅不敢打搅。半晌后,沈老夫人掠见沈升旭还跪着,摇了摇头,若没有当初的一念之差,何来今日苦痛。
“起来吧,如今你也不清静,那杨氏到底怎么回事?”沈老夫人问出一句。
笙兰师傅知晓沈升旭已跪几个时辰,自然无法自己爬起,于是过去扶了他一把。
沈升旭被扶到一旁圈椅上,低声道:“她……”可能也不知如何回答,是以,就转了话题:“不知之前御医开的药,母亲用着可觉得好些?”
沈老夫人道:“先用着,这才几日,总归要久些才能看出效果。”她言完,对笙兰吩咐道:“将参汤端来给旭哥儿喝吧!”
笙兰师傅笑着颌首,转身走出正堂,老夫人气完儿子又心疼儿子,当娘的心永远都挂在孩子的身上。
“你那边的事,其实我听王管家说了,为娘并没有刁难过杨氏什么,她也没在我这显过半许诚意……”
“儿子知道,都是她……不懂事,还待月丫……”
沈老夫人见沈升旭明白,便直言道:“为娘现在也帮不了你,唯有给你指条路,你休了她吧!”沈老夫人看沈升旭的面色,就知道他为难,毕竟一个屋檐下,孩子都生了三个,唉,她叹一口再道:“不然就将她送庵堂吧,她去那做姑子,让沈昕霞、沈昕悦也跟着一起去,诀哥儿倒是个懂事的,先让他搬到这座宅里,杨氏若拎得清,就要清楚将玦哥儿过继到玉环名下的话,对这孩子总归是好的。她去庵堂,也比在那里被宫里的人‘伺候’来的要好。”
沈升旭明白母亲的用意,可让阿霞与悦儿也去庵堂待着,他于心不忍。
沈老夫人看出他的犹豫,又道:“你觉得为娘故意让你两个女儿去庵堂不妥?怎么,我拉下老脸去求肃亲王让沈昕霞进庵堂,难道比被肃亲王扣着要更差么?”
“儿子不敢那样想。”沈升旭再次惭愧。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还有你的那个沈昕悦,昨儿个跑去皇宫,进的是徐皇后的凤宁宫,怎么?月丫这边与皇后不对付,你那个女儿安的什么心?”
“那是徐皇后召见她,她……她要去递原先进宫的牌子。”沈升旭也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可他实在不忍去想悦儿会走入歧途。
哼,沈夫人冷笑一下:“皇后召见?皇后这时候急得很吧,沈昕悦若避嫌,或者够聪明,就可以周旋一番,也不见她跟你商量该怎么办,直接就进去了,什么是去递牌子?那徐皇后跟她说了什么,可曾跟你这爹说过?”
沈升旭哑口无言,昨日悦儿进宫后,徐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只字不提。
沈老夫人见到儿子这般没主心骨,实在恨铁不成钢,心口再次揪了起来,却还是低声道:“还有你这边,也别辞官了,朝中的人就算再非议,当年你既然敢和杨氏那样跑了,就不要怕人说,皇上都没计较,别人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也不会让你掉一块肉,为了月丫,工部尚书那个位置,你要坐上去。”
“儿子听母亲的。”沈升旭应道,他知道这是肃亲王的意思,如今他已经看清,肃亲王其实与母亲才是真正的交情,肃亲王多年照拂自己,看来是因为母亲的托付。
事情总是在意料之外,从未想过肃亲王竟会认识母亲,沈升旭悔不当初,此刻无力辩解。这就是当年错解了玉环心意的惩罚,一步错,步步错!
***
午后刮起了风,温度骤然下降,一下子让人适应不过来。
沈晗月坐在临窗的湘妃椅上,琼书端着汤药行进寝殿,搁在旁边的高脚案几上道:“丘嬷嬷说,原本钦天监择选后日开地龙,今儿个冷成这样,怕皇上、太后们冻着,改为下午未时中,说那是吉时,宜生灶。”
“跟咱们有关系么?”沈晗月放下手中的话本子,开口问道。
琼书执起一旁的软毛织锦披风为沈晗月覆上:“小姐刚刚好些,还是小心些。”
“我才刚刚脱下,也没出去。”沈晗月虽然这般说,但也没有再将披风褪下。
“丘嬷嬷说地龙升起来了,小姐午后便到东明阁去住。”琼书一壁说着,一壁伺候沈晗月服药。
“那是暖阁?”见到琼书点头,沈晗月没有说话,蹙着眉,将苦苦的药汁一口咽下,琼书适时递去话梅,反而被沈晗月推开,“不用了,我不是小孩子。”
沈晗月拿起丝绸绢帕拭了拭嘴角残迹,望见琼书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解问道:“还有事?”
琼书嗫嚅一下,终于道:“太子殿下……这几日太子殿下……”
难道琼书是想说太子这几日都没来过,所以想问她是不是惹楚曜生气了?
这有什么好支支吾吾?沈晗月浅笑道:“人家是太子,定然是个大忙人,我这养病清静点有什么不好?东宫之前来过的莺莺燕燕不是也一个都没看见了?这样挺好的,你们别瞎操心了。”
其实沈晗月知道,那日自己开口说想见阿奕后,楚曜就再也没来过这里,能怎么着,她是坦诚说出心中所想,不被理解,也没有办法,不过总归是感激他最终还是允了,这就让沈晗月很是感动,若是傅翼飞,可能早已杀了阿奕。
怎么拿楚曜与傅翼飞比?沈晗月有些自责起来,一个是前世的丈夫,而楚曜是今生的未婚夫,所以才很自然的想到这块,以后不能再这样想了,傅翼飞这三个字都不要再想起来!
因着想起了前世,是以,她没有注意到琼书犹豫不决的模样。
琼书偷偷斜了在外头的琼绣一眼,示意没有机会将要说的说出来,然后摇了摇头,表示小姐应该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来过的事儿。
琼绣也看见沈晗月在想事情,只能用口型回应她,那咱们再寻机会吧!
此时,外头传来一串叮铃铃的铃铛声响,洋洋盈耳,很是动听。
沈晗月知晓是谁来了,起身去迎安宁郡主。琼书看了小姐的神情,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好久没看见小姐这幅模样了。
之前肃亲王妃在这时,小姐也是规规矩矩的,一颦一笑都不是往日的小姐。应该说,自从小姐醒来,知道这是宫里,就拘谨得很。她们做下人的,小心谨慎些,那是应该,可小姐也是时时警惕的模样,就觉得难为她了,看来小姐不是嫌弃太子这个人,如果不是要嫁到宫里的话,小姐应当早已动心了吧!
可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只希望太子殿下以后一直这般待着小姐,那就菩萨保佑了。
琼书走神间,安宁郡主已经来到门前,望见沈晗月站在这里迎她:“别出来,风挺大的,太子哥哥该心疼了。”再端倪一下沈晗月的起色,应该恢复得不错。
沈晗月嗔了她一眼,“到那边坐吧,有暖炉。”
安宁郡主将身上的昭君氅解开,递给身旁的宫女,走至高脚暖炉那烤手,“真冷呀,你可要多穿点,前儿个,我娘也受了风寒,我这才没来看你的。”
咏然长公主生病?沈晗月疑惑。
安宁郡主看出她的所想,笑着低语道:“母后近来不好过,我娘也帮不上忙,又……所以感染了风寒,还是别到处乱跑。”
沈晗月欣慰地笑了笑,安宁郡主当真不避讳她,这么实诚的话都直接说出来了。也对,徐皇后将凤印交给了范太后,暂时是太后负责后宫事宜,而咏然长公主好像一直不被范太后待见,加上朝堂上,肃亲王压着勋国公,形势很是焦灼,这里头的事情,她这外人也说不清楚。
安宁郡主肯直接说咏然长公主是小病说得严重一些,然后为了避着徐皇后,已经算是将她当自己人看待了。
“那你这边来看我,你母后那……还有咏然长公主会不会说你什么?”
安宁郡主拉起沈晗月的手,将她带至湘妃椅上,两人同坐一起:“我刚才便是从凤宁宫来的,母后因为那样伤你,被父皇罚抄经书百日,我也不能打扰太久,然后就绕到这处。”她一壁说着,一壁执起琼绣奉上的茶水,轻抿一口,润润嗓子,继续道:“再说我与你相熟是你我的事,至于那些个什么,不归我参与,咱们女子呀,该怎么就怎么,别想太多。”她言完又想了想,“反正我不管,若我与你或者太子哥哥走动,母后数落我也是不应该的,我与晗月做姐妹,扯不了那么宽。”
沈晗月很赞同安宁郡主的观点,她是明智的主,摆正位置与态度,做自己的事情,不去想那些尔虞我诈,对于她这年纪加上金枝玉叶的身份,那些关系扯上身只会自寻烦恼,不如置身事外,做能做的事,避免发生不该发生的可能。
“我母后将你伤成这样,心里头应该是后悔得紧,谁也没料到,肃亲王会为你这般震怒,直接在朝堂上说她狠戾,容不下你和太子哥哥。那模样就是欺负他可以,欺负你,办不到,亲生女儿也不一定会这样,肃亲王是把你看做比亲女儿还亲呀!”
“是我让父王担心了,其实我……”沈晗月也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
安宁郡主拍了她一下,“其实站在你的位置上,弄得这么大这么僵,其实是好事,如今太子哥哥还有肃亲王将勋国公徐太傅压得死死的,徐家三公子草菅人命的事情全都捅上朝堂了,他现在没空帮母后力挽狂澜,整个徐家都在风间浪头上。”
其实这次皇后是顺着皇帝的命令,才有了颜嬷嬷那样敲打她的事情,虽说是徐皇后的意思,却也和皇帝脱不了关系。沈晗月重伤成那样,又有肃亲王还有太后这两尊大佛顶着,皇上就算要包庇徐皇后,也包庇不了,不然就变成了这个事情就是皇帝安排的了。
沈晗月觉得,皇帝是想教训教训她,但是没想到徐皇后会出手这般狠毒。
所以皇帝为了安抚众人,就收了皇后的凤印,命皇后罚抄百日佛经。
说起来,这个惩罚其实很轻了,但是眷念权势的人,凤印被收,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如今她还没有拜见皇太后,但楚曜已经求得太后的恩准,说她在太后跟前免跪礼。
太后都这么放话了,皇帝也赐她御前免跪,也是安抚太后还有肃亲王的一种法子。那么她日后见到徐皇后,哪还需要见礼?
所以目前的局势,其实是很有利的,对太子楚曜来说,储君之位的牢固性,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沈晗月当时拒婚不成,劝着让楚曜掀事,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当时她不敢肯定肃亲王会支持她到哪步?毕竟她与肃亲王当真没有很多接触,虽说感觉得到肃亲王的有心照拂,但毕竟时日尚短,日后入宫后,敢不敢仰仗于他,都是未知数。所以沈晗月就必须在这时候看清楚,其实就算没有肃亲王,单凭太后待楚曜的用心,她身上伤成那样,也能反将徐皇后一军,只是效果没有那么好罢了,打得连勋国公徐太傅都摇摇晃晃的。
所以她现在在后宫里,只要掉一根头发,人家都会怀疑徐皇后,而徐皇后已经没了凤印,再生出什么事情,后位就很可能不保。
她的这身伤,有自己的打算,入宫前有不得已的铺垫,也有入宫后的一切,虽说是傻了点,但不这么咬牙自虐一番,是不会有那么快的效果。
“我看你好像真的没事了,就放心了,见你可真麻烦,我要先寻了太子哥哥,然后等了许久,太子哥哥才从慈安宫回来,经了他同意才瞧见咱们沈二小姐的真身。”
沈晗月双手捧起安宁郡主刚刚搁下的茶盏,做讨好敬茶状:“我的好郡主,您啊别牢骚了,我也心烦意乱的,还没大婚就住在这,刚醒的时候,十多个佳丽就想瞧瞧我这沈二小姐是什么品种和斤两的货。”
噗——安宁郡主被她这么说,就想到她见到太子哥哥的姬妾时,应该是有些窘迫才对,毕竟她还没成太子妃,见到她们的话,身份上还是低一些,可日后明明她是主母,这提早拜见,着实有些不是时候。
“那你见到了小猪猪?”安宁郡主问出一句。
“小猪猪?”沈晗月蹙眉思索,没有这么一个人,很特殊吗?“就是楚纪,太子哥哥膝下唯一的子嗣。”
安宁郡主这么一解释,她才明白过来:“是小殿下呀,嗯,瞧见了,挺可爱的。”
“其实未过门夫君就有孩子你可能有些膈应,但你想想啊,太子哥哥是什么人,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总归是要你生的才是嫡子……”
沈晗月用小尾指掏了掏耳朵,表示你别说了,烦!安宁郡主抬手拍了她一下,“你够了啊,现在根本没其它可能了,你将太子哥哥推下水去,还能在东宫待着养病,这福气多少名门闺秀想都想不到。”
“哎,别说我了,咱们扯别的行吗?”沈晗月抛去一个别样妩媚还有着一层嗔娇的眼神,似在表达,大姐,求你了,别说了行不?
安宁郡主呵呵笑着,而后抓了一把之前为沈晗月喝药时备下的零嘴,“这果仁可不容易尝到,是太后祖母亲自做的,年年就做一点点她自己尝,我瞧着又是某个未来夫君跑去慈安宫挖来孝敬给沈二小姐的。”
“……”
见沈晗月没有应话,安宁郡主也就不说下去,反正她现在是还没上心,太子哥哥有心,沈晗月跑得了?只是时间问题,安宁郡主心中这样想着,转而言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她斜眼看了看琼书,琼书识趣,退到了丝帛屏风后面,她才轻声道:“太子哥哥说过几日你病好了,就会送你回去,我……你能不能帮我拿封信给你大哥?”
安宁郡主帮过沈晗月,她心里当然是记着的,当日自己不情之请,让她安排自己见太子,还有见阿奕,她全都应承下来,照道理,沈晗月也不能拒绝才对。
可沈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沈晗月哪能不知晓,安宁郡主这边心思……
沈晗月没有立即回答,安宁郡主再次道:“我娘又相中了一个人,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其实是这样的,我大哥他娘那边……”
沈晗月未说完,安宁郡主已经显得很失望,愁眉深锁:“其实近来的确有些风声,好像你们的大姐……”
沈晗月没想瞒着安宁郡主:“其实有些传闻是真的。”
“那你与靖阳候世子的传闻也是真的吗?”安宁突然问出一句,沈晗月吃惊,“什么传闻?”
“前几日有人说你曾私自出府,还与靖阳候世子私奔到定安村。”安宁说到这边,见沈晗月的样子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怕她多想又言道:“不过今日父皇就下令嘉奖沈侍郎了,说沈侍郎为定安村谋福利,那里的村民写下万民书,说是感谢沈府解救定安村,与我娘一起帮助村民。”
安宁郡主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可是蕴藏着不少暗涌,首先谁可以这样放话?靖阳候府范家肯定不会,沈府的人?杨氏、沈昕霞、沈昕悦应该不会知道细节才对,大哥可以猜到一些?但她相信大哥,是以,应该不是,还会是谁呢?
还有后头这么表彰父亲,显然是皇上为了辟谣,而将殊荣放大的举措,好遮掩先前的事情,定安村的村民若知晓她这个月姑娘的真实身份,以村民的淳朴,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当日与阿奕跑到定安村,宿一个茅屋的事情。这里头肯定有人为了那些流言而张罗了许多事,可能是太子楚曜,也可能是肃亲王,反正沈晗月一头雾水,不过这样一来,咏然长公主之前虚得的功绩似乎就扯上了沈府,因为沈家帮定安村变成了实的,咏然长公主当然明白她到底有没有帮定安村,是以,沈晗月不放心道:“定安村的事,你娘……”
安宁当然也想到了,当初她的大哥白唯那样瞒着娘亲逼迫定安村民,后来定安村明捧实抑的法子既帮了定安村又救出了奕世子,这些都是太子的授意,“不会的,太子哥哥昨夜去了长公主府,原来我娘怕太子哥哥记恨,太子哥哥昨日过去,我娘放心多了,其实我娘从未想过帮崇王的。”
沈晗月点头,安宁郡主再次这么坦言,看来是咏然长公主决定撇开徐皇后,其实暗里已经支持楚曜了。之前局势不明,咏然长公主不好表态,又怕楚曜可能因为阿奕的事情记恨,如今太子楚曜亲自登门,打消咏然长公主的顾虑,实则刚好让咏然长公主吃了定心丸。
看来这事儿是处理了,沈晗月轻声道:“你的婚事这边,如若你想拖着就先拖着,我大哥那边,我寻到机会帮你问问,安宁那么好,我大哥也是好人,只是府上够乱的,他身份上……”
“别解释了,我知道的,沈府杨氏传成那样了,不过你是嫡女,别人半点是非都不敢说你,所以你不用怕被影响,再说父皇,皇叔公,太子哥哥都一门心思认定你是皇家媳妇儿,谁敢说三道四?就算嫉妒,也要看场合,敢乱嚼舌根,太子哥哥一定不会饶过的。”安宁吐出一大串话,呼一口气,又喝了一大口茶水。
“这几日憋死我了,都没个说话的人。”安宁郡主双眼瞪得大大的,好似终于可以倾吐出来,很是爽快的模样。
沈晗月笑着:“估计就大哥与我知道郡主是一个如此俏皮豪迈的性子。”
“哪呢,太子哥哥估计也知道了,他……刚才说我穿着男装去租画舫来着。”
安宁这么牢骚一句,而听在沈晗月眼里就格外不爽了,楚曜知道她那次去画舫,说明早就派人跟着她了,被人暗处盯着,哪是高兴的事情?
楚曜真的是太讨厌了,沈晗月心中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