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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晗月赶忙缩回脚,那枚金簪上的红宝石随着这个动作掉了下来,原本簪身与簪头的交界处是细小的累丝环扣,此刻也断裂开来。
沈昕悦瞬间变了面色,这定是她极喜欢的物件,沈晗月赶忙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这可是太后赐给姐姐的,这下如何是好?”沈阿瑶弯腰拾起断成两节的簪子,无措说道。
沈晗月心里咯噔一下,想不到这簪子不但名贵,竟还来头不小。此时沈昕悦双目涌起水雾,身旁的青衣丫环横了晴兰一眼:“都是你这不长眼的,才累我家小姐歪了一步,不然簪子哪会掉在地上?”
晴兰被这话惊得一颤:“不是的……奴婢不知怎么会摔的……奴婢……”
那青衣丫环气势了得,竟举指骂道:“哪有人好好走路会摔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分明是想趁机偷簪子的。”
晴兰朝沈昕悦磕头:“二小姐明鉴,奴婢哪敢起那心思,奴婢冤枉……”
“哼,你冤枉?平日小姐跳舞都没见簪子掉过,怎么你就这么一晃,簪子就掉了?这可是太后赐的簪子,我们小姐不冤吗?”青衣丫环嘴上不饶人,不敢对沈晗月怎样,硬是指着晴兰撒气。
沈昕悦开始泣出声来,沈阿瑶也为难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晴兰委屈害怕得可以,哪禁得住青衣丫环这么欺负?再说,晴兰好好走路,自是不会无故趔趄,那一瞬间几个人的肢体都有接触,沈阿瑶也探出手想要扶沈晗月一把,所以簪子怎么掉的,谁说得清楚?
现在这青衣丫环咬着晴兰,说她故意设计主子,这罪名哪是普通丫环扛得住的?换个思路,沈晗月觉得这不是意外,看着就是她们有意绊倒晴兰,再利用簪子小题大做!
但现在根本不是计较意外还是陷害,太后赐的簪子已经坏了,而沈晗月哪会坐视不理,由着晴兰受这无妄之灾?
她一把将晴兰从地上拎起来,怒道:“你说够了没有?你小姐都没有发话,你就这么乱扣帽子,是想我们姐妹翻脸吗?你这丫头倒是唯恐天下不乱,又是存着什么心?”
青衣丫环立马噤了声,原本见小姐伤心,而簪子破成这样很难修补,夫人若责怪,她可不想因此受到责罚,这才急着揪着晴兰治罪,被沈晗月这么一顶,反而变成挑拨主子的唆使小人,这个罪名哪是她能担待的?
沈晗月望向沈昕悦,刚才看着架势不错,怎么现在就娇柔得像林黛玉一样,只会一个劲地哭鼻子?
“妹妹别哭,我真不是故意踩的,咱们先去问问爹爹,请他想想办法……”
沈昕悦这厢梨花带雨,听她这样说,便唏嘘道:“我们这几个人走在路上,每个人都稳稳当当的,你说,为什么就你要摔呢?”她这话并不凌厉,甚至还有点嗔娇的味道,但也是直刺刺地责怪晴兰的不是。
还真是一直将事情的重心引到晴兰失误这边,沈晗月眉头微蹙,哪由着她们胡闹:“簪子是我踩的,我不是故意的,这只是意外。”
沈阿瑶小声道:“是的,姐姐刚才已经过去,差点摔得不轻,晴兰,你方才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晴兰被问得身型微颤:“奴婢也不知,好像有东西绊了一下……又好像……”
“哼,这路面上哪有石子碍着你了?你倒说说是谁故意让你摔的?前头说不知怎么回事,现在又说有人绊你,还好像?你干脆说我绊了你,然后小姐拔掉簪子,故意让月小姐踩的吧?这可是太后赐的簪子,平日我们小姐可爱惜的紧……”
青衣丫环语速极快,像机关枪一样,噼噼啪啪地吐了一串,直让沈晗月感到头疼,是以她气性一上来,哪忍得下这般喋喋不休,直接叱喝回去:“够了,我一直强调意外,你非要说人为,你既然知道这东西贵重,那是不是应该急着修补才是?”
许是气势太悍,沈昕悦的泪花更加没完没了,就像那瀑布,不流个三千尺,人家不知道她有多伤心似得,至于吗?沈晗月觉得她的反应有点过了,好像自己真的欺负她一样。
“二姐姐别伤心了,月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这丫头也不像会使坏的丫头。”沈阿瑶急的满脸通红,说话有些结巴。沈晗月眉头微微拧起,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看似帮忙的一句,又将重心扯到了晴兰身上。
果然,青衣丫环又开始发作了:“不管怎样,晴兰是脱不了干系的,若不是她,这簪子哪会掉在地上?”
沈晗月目光微凝,犹如锋利的刀刃射向青衣丫环,“你就这么急着让晴兰治罪,是不是因为她是我的丫头?你这边唇枪说着她,其实想针对的是我?”青衣丫环见状,微微有些害怕,沈晗月这才收敛气势,压低嗓音对沈昕悦说道:“晴兰绝不是有意的,她没有理由这么做,除非……是我指使她的,但犯罪也要有个动机,我毁你簪子是为了哪般?”
此刻,沈昕悦从沈阿瑶手中轻轻取过簪子,嗓音幽怨:“这簪子成了这样,若太后怪罪怕也是怪我的吧?”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竟然是暗指如果想让她难受,那么故意折腾、恶作剧一出,还真的成功让她为难了,而这边可能对她起这心思的,也就沈晗月了。没想到,方才一味哭泣的人儿,要嘛不说话,一说话就意有所指,虽然尖锐竟还没有青衣丫环的咄咄逼人,全然是以柔克刚的做派。
果真不能轻瞧了沈昕悦,可她是这样的语气,沈晗月也不好直接驳斥回去,于是耐着性子道:“妹妹多虑了,太后喜欢你才会赐你簪子,刚才翠兰推我那一下,怎么可能有机会弄掉你这簪子?所以只是意外,咱们别把事情复杂化,再说,你的未婚夫是太子,他应该会替你拿主意的。”大华虽然男女有别,但沈晗月已经了解到,定亲的男女别说见面,就是相约出游也是正常的,根本没有腐朽到未成婚不见其面的地步。
所以沈晗月觉得,她未来的老公是太子,太子又是太后的孙子,总之迟早是一家人,这簪子坏了,在这里看来是件大事,说不定,太后或太子的眼里全然不是个事呢?反正这事可大可小,可不要叫晴兰因此背上什么罪名才是。
除非……沈昕悦故意设计这么一出,然后拿晴兰开刀?如若真是这样,她们想将晴兰怎么处置,赶出府还是卖到烟花柳巷?
沈晗月这么想着,表情也越发严肃起来。
当王管家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沈昕悦伤心委屈、沈阿瑶紧张无措,而她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原来是父亲沈升旭听闻花园的动静,让王管家请几人前去书房问话。
沈晗月终于恍然大悟,沈昕悦先前哭成那样为了哪般,情急之下,她就像是护犊的母亲那样,太紧张了,而不管是什么纷争,旁人一般都偏向于弱者,那么强势的一方便无形中吃了闷亏。
以前在孤儿院时,她唯有一次被院长妈妈责罚,当时自己与人争执,而脾气一来差点打了人家,结果……哪怕自己有理,都是挨罚的那个。
她永远记得自己挨罚时,那坏丫头的表情满满都是得意挑衅,所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现在不管簪子是不是意外,沈昕悦都是最最无辜、最最委屈的那个。
而父亲会不会以为自己表面承了庶女身份,但又满满不服,便在府里兴风作浪?
沈晗月认清形势,随着王管家来到书房,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真真是沈府不和谐的自己,碰到了不和谐的破事!